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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她看着我，问我，“没什么精神？”

“啊……那，那我一定去。”我说。

开车开到建国门桥，手机响起来，是那种特殊的铃声，我立刻把手机攥在手里，犹豫了大概十秒，才翻开。“你好，我是暹音。”我甚至不知道这句简单的话应该怎么回，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十秒统统白费，只生冷地问：“怎么？有事么？”

她穿了我给她买的那双红色高跟鞋，一件白底有红色维多利亚式花草图案的吊带裙子，那些枝蔓仿佛在她身上盘旋，我赶紧眨了眨眼。可惜她剪短了头发，我喜欢她原来那种朴素得令人无地自容的直长发，忽然想到，是不是方丹要回来了，不记得在哪儿看到过，纯真女孩为了追求一个gay特意剪短了头发，把自己弄得跟男孩儿似的。这种想法弄得我心里一皱。可她非常美，短发hetｕshu.cｏｍ•coｍ显得她皮肤更白，五官更清晰。我盯着她，她笑着摸了摸头发：“上次你说我该试试卷发，可是没烫好。剪得太短了，是吧？”

站在方丹家楼下，我拎着一只怀里被我塞了一瓶香水的玩具熊，另一只手攥着一瓶葡萄酒。既希望暹音懂酒，又不希望她知道这是好东西。如果屋里还有别人，我这样会不会企图过于明显了？我绕了两圈，按了房号。她笑着说：“你来了啊。进来吧。”

我怀着一颗自我批判的心道貌岸然地走了出去。喝最后的咖啡，她并没有跟我交流什么的迫切，我也感觉不到她的喜欢或厌倦，想看她，又决定不去看她，只好百无聊赖地站起来，在神叨叨的《培尔·金特》中鬼使神差地从书架上的一堆画册中抽出一个夹子，打开才发现是一本相册。只翻开一页，hetushu.com.com她微笑的照片就将我爆头击毙。

一个半小时以后，我的车后座上堆满了各种礼物：衣服、鞋子、玩具……

我挂了电话，心又砰砰地跳起来。不喜欢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她。虽然她身材窈窕，皮肤白皙，虽然她……虽然她……可就算她长得普通，捂住她的脸，就剩下她对我说话的声音和态度，我想起来仍然手发抖。明天肯定有别人，生日宴，拉拉杂杂一大堆人，我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朋友中的一个。她不喜欢我，她爱方丹。

我不知道，只好继续扮演傻子，假装憨厚地耸耸肩。她拽着我的手，推开一道门。我一直以为那是个储藏间。她打开灯，我才看到里面全是毛绒玩具，多到令我毛骨悚然的地步。在玩具堆里，还有一些给小孩儿用的东西，儿童床、摇椅之类的。她没解释，我想了m.hetushu.com.com想，也没问。

方丹讨厌白色，卫生间里用了一种淡蓝，我就像在透明的马尔代夫的海底泡泡里。不知道从哪儿散发出极淡的茉莉与薄荷混合的香气。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可是……我明天，该送她什么？要是方丹在，会送什么？

我像个大笨蛋，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地傻站着，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好。

这时候，脑海想着“魔王之女的舞蹈”。她站在我身后说：“下次有空再看吧。”以为她该给我讲她的童年故事，她却要把我推出门外。我转身，她微笑着，照片上她大概十五岁吧，她笑的样子竟然一点儿没变。

我只发出干涩而心绪不宁的笑声作为回答。她接着说：“我生日。”

“你别来得太早，我……我要准备一下。”她说。

“明天晚上有空么？我想请你吃晚饭。”

“没别人了么？”我问https://www.hetushu.com.com。

她想要什么呢，一个孩子，还是真正的异性恋的能从心里爱她的男人？不知道。我有什么顾虑？怕失去什么？提了一连串问题，却没有答案，又回到“怕什么”。跟暹音的关系，我希望怎样呢。实话说，我从没想过要她爱我，没想过她怎么看待我和与我的关系。整个项目的工作计划都还没写好，不计成本，未估算收益，甚至还没搞清楚客户背景，我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本身就是失败。来自两性本能的肉|欲冲动，因为过多的心理活动和寸步不让的算计大打折扣。忧心忡忡患得患失的状态，让我自己都觉得厌恶了，完全没有单恋的美好，因为一点儿都不纯真。

看过那个房间之后，我整个晚上在用全部职业生涯的脑力观察、总结、分析，想着我是不是落入了某种圈套，是不是被利用了，怎样反利用。可这圈套为了什么，https://m.hetushu.com.com把握不好，得不到确切的结论。我的心却几乎没再富于激|情地跳过一下，笑容也矫情僵硬得厉害。这世界无论是在商场还是情场都不存在什么双赢，我太明白了。那几个小时我像在上班一样，她说什么、做什么，我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都只过脑子不过心，小算盘打得哗哗响，像跳探戈一样推搡着拉扯着前前后后进进又退退。既然我会这样，恐怕还是不爱她的吧。

我笑着，躲开她伸过来的手。有那么零点几秒的时间，我们都为自己感到尴尬。然后，她转身去厨房烧咖啡，我站起来，站了几秒，走向卫生间。

“只有你和我，今晚。”她从我手里接过礼物，像个孩子似的，翻着，把小熊从玻璃纸包装里拿出来，闻闻香水，把熊搂在怀里，整个脸都陷到小熊的毛里。“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餐桌上只放了两套餐具，点了香蜡。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