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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我跟方丹说我要去加拿大。他说，再看看吧，那个学校不怎么样。我说我意已决。爸妈给我出了学费，我骗他们我在那边打工赚生活费。可太由着性子了，洗盘子、刷碗、看计算机房都觉得没劲。我什么也不干，几乎不去上课，向方丹借了钱买了个高级二手车，每天飙车泡吧跟不同国籍的妞儿摔跤。

我半张着嘴直到自己意识到才合上。

老徐说：“你丫就是好学生，当好学生有他妈屁用。”

方丹却在一边笑，“没有这样那样的限制ｈｅｔusｈu.ｃｏm•ｃｏｍ，也挺没劲、挺可怕的。”

他太善于违反自己意志了。虽然不情愿，但仍然成了临床医生，还做得很好；他不喜欢女人，却结婚了，成为好丈夫，他老婆对他死心塌地；他恐怕不爱小白，却决定照顾他，照顾到死；特别是，这么多年，他爸活得欢天喜地，方丹还为他搭了个心脏支架。

“真的，我实习的时候给人割阑尾，经常想看看他身上其他的部分。”他又轻描淡写地说，“人给自己安排一定的限制和_图_书是非常重要的，不然我可能早把我爸杀了。我小时候常跑到厨房对着一抽屉的刀发呆。”他看着我，笑了，“我是说着玩儿，不用当真。只是人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

结果，暹音笑着跟我说：“你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儿，难怪还没女朋友。”

眼前，我正带着他老婆堵在鼓楼底下，强迫自己相信，我并没干什么坏事……至少还没干成。

他说，他不想搞临床，怕自己在手术中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儿。

我开车走错了路，没听她和图书的，堵在鼓楼底下动弹不了。她说，方丹会听她的，即使知道她说的不对也会按她说的办，他会看着她撞南墙然后过来抱抱她揉揉她的头，也不会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相比之下，我完全是自我放纵型。我想跟谁睡就去追谁直到放倒，放倒好多次直到觉得真他妈腻歪。我费劲巴拉上学、挣钱、换工作、向上爬，就是为了自己做自己的主子。

“你，不可能。”我胡乱接话，摆摆手，做出很确定的样子。

他说，他在学校做解剖的时候就没按https://www.hetushu.com.com照实验安排，自己把全组人一起做的那个尸体的内脏给分离了又重新缝回去。他是班长，拿着解剖室的钥匙。

很长时间之后，我才明白方丹是什么意思。

有一天从宿醉中醒来，觉得内心空空又好像一团乱麻塞在里头，像有一个巨大的老蚁穴，太没劲了，我打电话给方丹，说，你丫给我想点儿办法，我想回国。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给我攒了几门课的研究报告和论文，寄了钱来，让我去贿赂教务主任、找人代考，终于，烂招儿用尽，我握着那个野鸡大学MBA和_图_书文凭，找地儿像方鸿渐那样照了个戴帽儿穿袍儿的照片，加急印了塞在箱子里拎着箱子就逃命一样飞回北京。

出去念书这一趟，到底欠了方丹多少钱，我心里没底，曾经望着天花板心算了一气，算得心里发毛。我只好想，反正他的钱也是他爸的，来得容易。想起这档子事儿，不知道方丹以怎样的心情看着我撞南墙，又以怎样的心情帮我收拾残局。

曾经有一个中午，我、老徐在高中食堂里吃了饭敲着不锈钢盘子满嘴乱“喷”，谈到学校，老徐把全年级各个科目的老师都狂骂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