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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们有的人开房去了，剩下的两个也都醉得差不多了。屋里的小姐们睡着了。我把电视的声音关了，无聊地看着老旧的MTV，几个女人拽着白纱在绿草山上乱跑，下面是大字幕。英子探头进来，看见我还在，又笑了：“就这么干坐着？”她招招手，我拨开醉倒的人，跟上她，走到外面的厅里坐下喝茶。茶又香又热，暖着手。她拿出一些味道奇怪的饼干，没说话，推过来。她大概也累了。我们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我推开，她塞进我衣服口袋，嘴角露出不屑的笑，装得凶巴巴的：“哟，摆开架子嫌脏了啊？你兜里有几毛钱，好意思跟那女的出去吃饭啊？”

ｈｅｔusｈu.ｃｏm•ｃｏm英子看着我，一脸担心。我笑着，低下头，肋骨疼。她叹了口气，那口气从烟卷下面吐出来：“你们今儿见了面，这篇儿就算翻过去了，是吧？”我点点头。

过了两天，我拿着钱来找她，问她能不能教我怎么跟女人做|爱。

英子那天一直不出声地笑着，伸出涂了艳红指甲的手摸着我的头，她对待我的方式像在照顾孩子。

我咽了一下口水，掏出一些零散的钱。她像很嫌弃似的用食指划拉了两下，抬头看我，拍拍身边的沙发。坐在她身边，我像逐渐硬化的水泥，只剩下一颗心在紧张地跳。

我说不出话，脑子里闪过“别叫她‘那女和*图*书的’”这种话，眼睛疼，大概是在墓地被风吹的。

英子看看我，说：“哟，今儿来了一位新人啊，没留意。”

她又扯了几张纸巾：“再擦擦。”我手上的血半凝不凝，像擦不干净带着痔疮血的屎。像我这样，在火葬场等着烧纸就被人打一顿……是有多背啊。

每到周末，跟我住一个宿舍的两个同事就会结伴出去，他们说是找人唱卡拉OK，其实是喝花酒，一般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浑身酒味和廉价的香水味。终于有一次调班之后，他们嬉皮笑脸地问我要不要也去。我想了想，换了便装跟他们走了。

“嗯。”我点着头，站起来，翻遍包，找出一条单位联欢hｅｔｕshu.ｃｏm.cｏｍ会发的领带，戴在身上。难得穿这么体面，只是想在送我妈走的时候显得好点儿，算是讨她高兴。

“带钱了么？”她问。

我们仨，加上他们那几个固定的搭子，走上了卡拉OK厅吱嘎乱响的楼梯，刚露半个脸儿，一排围坐的小姐就站起来，冲我们齐声说：“老板，您来啦。”她们紧接着的笑声里似乎也有自娱自乐的意思，带着表演的快|感。熟客们开始跟她们打情骂俏，但又没有真的动手动脚。我们被带进一个大间，叫了果盘、三十瓶啤酒、三瓶红酒、两瓶白酒。两三分钟之后，英子带着小姐们过来，她们散开，习惯性地塞进固定的男人之间。

我想温柔地对待我https://m.hetushu.com.com喜欢的人，让她舒服，让她快活，而不是疼得叫唤。当她想起我的时候，想到的会是好事。

她上下打量着我，笑盈盈地，又不怀好意。

她搂住我，我想离她远点儿，她蛮横地把我往她身上按，我靠着她，她的力道让我吸进的那一点儿空气像南极洲冰原上的狂风，要把我由里到外绞烂了；可她的身体又确实温暖柔软，让我心里不舒服。她摸着我的头发，那种可有可无的敷衍安慰。在她眼里这件事很无聊，故事庸俗——穷小子爱上拜金女——我想解释说小岚不是拜金女，而是……该怎么说？我没法把我的死皮赖脸又无所作为说得更清楚；现在的情况也很没劲，早就结束了，我却一直https://m.hetushu.com.com不承认——其实是认了的，只是假装……也许……

来吃饭之前，英子叼着烟，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票子：“来，给你几张红票。”

“来吧。”她说。

衣服上有血，她用纸巾按了按，这倒早干了：“挡上点儿吧。”

他们胡乱地介绍了一句，最后加了一句：“他第一次来，你照顾照顾他。”我的同事把她拽住，说：“姐，要不你先跟这儿唱两首吧。你唱得好听。”英子很大方地坐在我旁边，唱了两首挺有难度的歌，中间跟他们干了几杯，最后看看我，眼神温存湿润，微笑着小声说：“来都来了，好好玩吧。”她拍拍我的腿，出去了。从外面又进来一个女孩，坐在我身边，但没多久，她就被他们灌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