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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作者: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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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放手一搏

第十六章 放手一搏

“没。”
忍耐已成为我生命中的关键词,每次看到他阳光灿烂地出现在荧幕上时,吕品似乎都从他的沉默中听到了这句话。
吕品到底忍下最后那句话:生下我的时候你们并未问过我是否愿意,今天你们又有何权力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结果居然还真是夏致远要杨焕去菜市场刨几斤新鲜的肥牛肥羊。杨焕一脸讪讪,跟在吕品后面,听她指挥说买什么,他就付钱在后面提东西——想起以前也有这样的日子,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他带吕品回家,他一路指点江山,吕品跟在他后面付钱提菜篮子。
吕品摇摇头:“你去吧,我洗菜。”杨焕推门出去,吕品听到卧室那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叫喊声,也不知道那群人又在疯什么。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却原来是左静江,他微含歉意地朝吕品颔首,大概是想说一群人在外面疯,却留客人在这里洗菜,颇不好意思。
吕品心中仍战战兢兢,也许你们的Family,不是打开了大门,我就进得来。
“没,今天不小年么,他们在家煮火锅,问我回不回去。”
“想得美!”吕品撇撇嘴,恍然不觉自己这话已有几分撒娇的味道,“你到底给了他多少?”
杨焕嗯了一声,吕品又扭过头向前,牛丸、鱼丸、香菇贡丸、海带……吕品鼻头被冻得红红的,又觉有暖意冲上来,酸酸的。
而这位球星,始终沉默着以笑容相对。
他俯身凑到吕品耳边,想说点什么,又没敢开口,因为他满脑子转的都是当年在厨房里那些迤逦场景。原来他一逗她,她就急;现在他不敢太唐突——历史好不容易翻开崭新的一页,他怕一个节奏没把握好,历史又往回翻好几页。
吕品被包子娘亲送到杨家借住,晚上她跑到废弃的矿井那里坐着,想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能回家。杨焕来找她,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陪她坐着。她问杨焕:“我妈是不是不要我了?”杨焕想说不会吧,又没把握,只好摇摇她的手说:“还有我呢。”
印象最深的是有半学期杨焕去学轮滑,不出三个月就可以登台表演。她偷偷去学了一回,摔断了腿,拄三个月拐杖不单止,还被杨焕责难,说她怎么好好走路也能摔断腿,真不让人省心。
“我和他性格相差很大,”吕品轻声开场,“我想你们也看得出来,原来我也听有人说,性格互补是好的,但是我和他……”吕品无奈笑笑,“生活步调完全不一致。他每天都有新玩法,朋友也多,新来旧去热闹得很;我……单调得多,除了看文献做论文什么都不会。杨焕老带我出去玩,我想他希望我融入他的朋友圈子,但是他们的话题我总是插不上嘴。”左静江耸耸肩,指指自己的嘴巴,很无可奈何的样子,吕品朝他鼓励地笑笑,“你比我强太多了,我是白长了张嘴,什么都不会说。跟他的朋友们玩,我经常……让他很没面子,打扑克不会算分,上KTV不会唱歌,去学国标会踩错步,可他就什么一学就会,搞得我眼花缭乱。”
第二天杨焕操起砖头砸了吕家的窗户,整栋楼的人都听到杨焕杀气腾腾的叫骂声:“你的杂种儿子是我把他掼进矿井闷死的!有种你来找我呀,有种你再在膏矿呆一天,老子把和-图-书你也活埋了——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反正老子也不到十八岁!”
包子娘亲在家里抱着吕品哭:“品品,你怎么这么傻,妈妈没觉得委屈,你干嘛非要逞强帮妈妈出头……”
直到有一天,吕品发现供在神龛上的菩萨,原来也是泥塑的。
认真学习,尊敬师长,兢兢业业,诸事不敢越雷池一步,最终总是扮演一个可有可无,或是随时可被抛弃的角色。
“哦……公司有事?”
吕品没忍住诱惑,老实说她还真有些羡慕杨焕的状态,事业已有起步,看起来蒸蒸日上,又有一群志趣相投的朋友……她点点头跟杨焕过去,路上又有电话过来,杨焕摇摇头叹道:“看,人有时候太能干吧也不好,哪儿都少不了你。”吕品见他又自信心膨胀,得瑟到不行,忍不住啐道:“说不定要你去买菜!”
很多年只落得一个忍字。
陈世美回美国后包子娘亲就来接她了,再后来听说绿卡公主和陈世美离婚了。
吕品一直在思考,如果她原来就劣迹斑斑罪行累累,穿墙打洞上房揭瓦,那么包子娘亲每每归罪于她还可以理解。然而吕品整个学生时代都纯洁得像婴儿,准点起床按时上课,认真完成作业还超前预习,不和陌生人说话,不跟老师顶嘴,最出格的事情大概只能算——把作业借给杨焕抄,以及借杨焕家里、还有从租书店里租来的小说看。
有些事当时不明白,不代表永远不明白。有些事当时不醒悟,不代表永远不醒悟。
吕品暗暗发笑,杨焕这群朋友比他以往那些狐朋狗友们有趣很多——虽都是少年得志,却个个亲和可爱。到正式开动时又来了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杨焕偷偷介绍此乃夏致远的克星。吕品私下观察,那女孩说话妙语连珠又滴水不漏,比辛然还多两分手腕,果然夏致远在她面前十分收敛,简直察言观色到发指的地步。吕品忍着笑,趁去厨房调酱料时和杨焕说:“你们这个八哥也挺好玩的,活脱脱一个妻管严。”
杨焕撇嘴道:“我比较肤浅,我只追求肉体。”
生在这个世上,谁不想做那种众人瞩目光芒闪耀的星星,谁不想做个手腕灵活八面玲珑的强者?她努力过,却仍然失败,不得不作为一个弱者,委曲求全地生存下去。
杨焕张张嘴,本来准备说,怎么说他也是你爸,话到嘴边又想到,要是这么说,岂不是说吕品也是畜生?于是马上变调:“现在就开始心疼我的钱包了?”
吕品忍无可忍,再踩他两脚都嫌糟蹋了鞋子。
“还算不错吧,”杨焕点点头,“以前也担心过,亲戚不共财,共财两不来,更何况朋友?不过到现在为止,都还OK,可能我们还不算发财吧。”
忍耐已成为她生命中的关键词。
“你爸爸以前是有不对,难道妈妈会害你?”
只一句“那到时一起吃个饭”,杨焕便觉得那四大袋青菜萝卜丸子肉片都轻如鸿毛了。
那是一个曾以为拥有一切,尔后失去所有的人才能明白的话。
做婴儿是最容易的,想哭便哭想笑就笑,后来慢慢长大,就得学会看人脸色,把所有的尖锐和锋芒消磨殆尽。
吕品好气又好笑,杨焕的电话响了几次,都是没接就被挂断,持续打过来,杨焕终于和*图*书不耐烦道:“当电灯泡会被雷劈的!”吕品讶异地转过头,杨焕一面向她,又笑得像朵花,吕品忍不住问:“有事?”
吕品和另外十三个女生被软禁在一间除了四面墙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里,洗脑般的演讲、威逼利诱和恐吓。有禁不住的女生哭到嗓子哑掉,机警一点的女孩用各种隐含的方式在电话里向家长暗示自己所处困境,并以问银行帐号方便转账各种借口和家里联系,进一步透露周围醒目建筑物,方便家人报警。
“不,”夏致远极认真道,“你这叫发春。”
“电磁炉,还是特价的时候买的,用三年了,”杨焕心痒起来,问,“要不你去我们那儿吃火锅?反正你也没约人吃饭吧。”
杨焕吱吱唔唔,不知要如何回答才称吕品的意。吕品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她一笑,杨焕也就跟着笑,狼狈而傻相。吕品甩甩头:“你干嘛要拿肉包子去喂一头畜生?”
然而这个世界从来不同情弱者,你退一步,人逼你一丈;你翻墙逃跑,人穷追不舍;你已退至悬崖,还有人要踹上一脚。
陈世美对包子娘亲的说辞是杨焕主动给他封口费——把吕品砸脑残了她也不会相信这种话,可包子娘亲信,还信陈世美会严词拒绝那笔钱!吕品猜想不说别的,光算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杨焕给的肯定就不是小数——想到这她又发急:“你挣钱容易啊,干嘛给这种人!你存心让我欠着你是吧?”
杨焕连忙献宝道:“我也是我也是啊。”
但左静江朝她摊开手,她辨认出左静江的口型:Welcome to Our Family。
吕品笑笑,要他不用客气,自听杨焕说过左静江的事后,吕品再看他,眼里就不免多了两分怜悯。左静江今天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指指几个篮子,吕品忙告诉他哪些洗过哪些没洗,左静江围上围裙来给她帮忙,神态怡然。不过数面之缘,吕品已对这个男人生出几分敬佩,又暗自惋惜,真是造化弄人,先天已然不足,后天还要让他受这些磨难。她正想着的时候,左静江回过头来朝她比划手势,吕品不懂手语,大概猜出左静江是恭喜她和杨焕。她勉强挤出个笑容,门外吵得沸反盈天,厨房里却只有水流声,菜洗得七七八八,她才下定决心说:“我有些问题,想你给点建议,我不知道该问谁,想来想去,居然想到你。”
消化这个信息并不容易,吕品在很短的一瞬间明白父母都是不可靠的,却用了很多年才明白,人只能靠自己。
警察破门而入救出被软禁的学生已是三天后,极大的精神恐惧让吕品在重见阳光时一度失语。而杨焕那几天沉浸在创业二字带给他的巨大兴奋中,一连数日不见吕品让他很是不爽,找到吕品后他极兴奋地向吕品描绘将来可能的美妙前景,从车库起家的布林和佩奇,王者归来的乔布斯,还有其他很多吕品闻所未闻的名字……好几年后吕品才搞明白,她最心水的笔记本电脑、音乐播放器都是乔布斯推出的,而让她了解到这些信息的渠道,是布林和佩奇在车库里捣鼓出的那个网站。
“我青春。”
喊这句话也是需要资本的,吕品没有。
不记得是哪年过年,被杨妈妈叫过去www.hetushu.com.com吃饭,帮忙清理杨焕往年买的旧杂志,在一本球星写|真集上看到这句话。那是一个少年得志又从巅峰直接摔落低谷的球星,从无休止的伤病中艰难恢复后说的话。因为这句话,从来不懂足球的吕品看完那篇两万多字的访谈,压根不懂什么叫越位什么叫定位球,却总会隔几个月去看看体育新闻,看他一次又一次的伤病,一次又一次的恢复,攀上足球史上前人不曾到过的高峰,又为这种对荣誉的追求受到球迷的责难……
如果可以选择,我并不愿意选择做你们的女儿。
吕品笑起来,杨焕又笑道:“前几年穷得叮当响,有一阵连公司租金都付不起,就躲在家里写代码,饿了就杀到菜市场买菜回来炖火锅。”吕品想起以前在寝室和室友们炖火锅的事也笑:“我们以前也炖,用电饭煲,你们用什么?”
原来他妈妈隔三岔五给她送东西,拒绝不了只好替他尽孝道,现在他去喂陈世美,除了以身相报还能怎样?可杨焕不这么看,他觉得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尤其是一次性搞定陈世美让他永世不再骚扰吕品这种只赚不赔的买卖——只是他到底高估了陈世美的道德水准,他不刻薄吕品了,他让包子娘亲来刻薄。
终于忍无可忍,终于到她在电话里质问包子娘亲:“他到底有什么资格来对我和杨焕指指点点?”
吕品察觉耳上一阵热息,转脸剜他一眼,杨焕又没皮没脸地哀怨道:“今年公司忙,只怕没功夫回家过年了,真是挣卖白菜的钱,操卖白粉的心。”吕品一时无言,杨焕又接着笑道,“我妈说南方大雪,南湖那边有个岛因为大雪断水一星期了,她说我要是忙,就别凑春运的热闹了,就当给国家减轻负担。”
杨焕心里乐开花,屁颠屁颠地跟在吕品身后。吕品拿眼睛剜他,他也不理,只挑她身边坐着,她看书,他就看她;她站起来,他也就跟着站起来。吕品赶他不走,慢慢地心里居然有点高兴,口上却还是不耐烦:“不看书来书店干嘛呢?”
到住所后杨焕给她正式介绍八哥夏致远,左静江和辛然是吕品已认识的,另有两男一女,也是早期合伙人。辛然朝杨焕使了个眼色,杨焕颇得意地笑笑,随即带着吕品去厨房洗菜。众人在他身后哄笑一气,拼命挤兑他,吕品有些发窘,拿萝卜削下的皮往他手上摔,杨焕只是笑,还没说话,又听外面夏致远叫:“老杨,老迟要跟咱们视频,你过不过来?”
杨焕笑笑:“以前一个老朋友,左神卖掉第一个网站后,他就分包袱去开书店了,现在日子过得挺happy的,你要不要看看?”
被陈世美控诉心狠手辣,被包子娘亲怀疑冷血冷心,被膏矿的人指指点点……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下去,因为还有杨焕。不是不信他的甜言蜜语,只是惶恐,只是患得患失,尤其听到人说“这年头真是A男配D女啊”的时候。
辛然抱着酒瓶嬉笑道:“最低目标,吃饱睡好;最高目标,吃好睡饱!”
有些日子过着过着就习惯了,所有的乌云变成暴雨后最终都会归于大海,所有的岩石在时光的磨砺后都会风化成一抹即散的沙粒。曾经无比高大却又一瞬间坍塌的偶像,最终也只变成一个符号,m.hetushu•com•com一个名字,除了填写户籍档案各类报名表时轻轻从笔端划过外,再不会给她的生命留下任何印记。
吕品当然知道杨焕是想留在北京陪她过年,他当然知道有陈世美在,她就不会想回家过年。家庭是中国人的至高信仰,便是一年到头在北京四处建设工地上忙忙碌碌的农民工,此时也包好钞票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若她孤身一人留在北京,那真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左静江点点头,吕品犹豫甚久,又不知如何开口,左静江停下手中的活,在掌心写下“复合?”给她看,吕品没点头也没摇头,良久才说:“我想起让我下定决心和他分手的事,”她朝厨房外瞅瞅,神色无奈,“我想人过了这么多年应该都有些变化,但我不知道……我仍然担心,是不是应该再做一次努力。”
包子娘亲教育她颇为严苛,动辄是“你不如何如何,你爸爸就不回来看你了”,或者是“你再如何如何,爸爸就不打电话给你了”。爸爸这个词,在吕品心里,变得神圣而严厉。
“娘希匹,说得好像我没给你分红似的!”夏致远不满道,“少谁我也不敢少大姐你呀!”
那9999个人也未必就没有志气,只是他们选择了一条不适合他们的道路。如果让莫奈去弹琴,让贝多芬来作画,谁能担保他们就一定有所成?
“后来我想……我想和人相处的能力也许是可以锻炼的,不就是锻炼口才嘛,我想多和人说话就行了。我……我想办法去找兼职做,以前都是做家教,教小孩做作业,没什么难度,那次我就照着学校里贴的广告,想去做推销的兼职。”
她只是突然惊醒,原来杨焕也可以不在她身边的,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她会不会像包子娘亲那样,整个生命就此枯萎下去?
不会,你只会在心里把我钉上杀人凶手的标签,来转嫁你对自己的怀疑。你一直不相信我,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可疑的事,而是你用这样的手段来麻痹劝说自己,说服自己相信陈世美抛弃你是因为我行为乖张,因为我品行不端,因为我……因为我是女儿。
左静江微讶挑眉,吕品不好意思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那时候想法太幼稚了?”左静江摇摇头,又按按胸口心房的位置,朝她重重点头,吕品自嘲地笑笑,“没想到那是个骗子公司,把我们报名的人骗到一起,以培训的名义,逼我们向家里要钱打过来,就是……可能是那种传销公司,我现在也没弄太清楚。”左静江神色大异,瞪着她比了个囚禁的手势,吕品点点头,“我们被关在一个房间里,给电话我们轮流打给家里,找父母要钱。我打给杨焕,他不在。”
“八哥,阿夏,夏致远。”
左静江温和一笑,递给她一把洗好的金针菇,他的眼神中有种很坚定的东西,似乎在给吕品以镇定的暗示,鼓励她继续说出来。
左静江比划了一下:继续做好我的999件事。
“我?”吕品蹙眉想了老大一阵,还真想不出什么愿望来——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能实现的就放手一搏,不能实现的想也没用,她还真没考虑过,愿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历史清白得像一张白纸。
吕品没话说,又不好意思要他回去,说出来好像就是承认他过来是为hetushu•com.com陪她。纠结甚久后吕品问:“谁呢,找这么多次?”
吕品无法体会杨焕的欣喜,正如杨焕从来不知道她在那三天经历了怎样的恐惧,而他不在身边。
吕品一提脚跟,狠狠踩杨焕一脚,杨焕正呲牙咧嘴时,一旁夏致远拉开椅子,瞅杨焕一眼:“老杨,脸上怎么长青春痘了?”
辛然眉毛一挑:“那我说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你明年准备分多少?”
不止一次,她听见过爷爷抱怨,膏矿上同年生的都是儿子,只有老吕家,断了香火。
吕品转过头,跟菜贩说:“两根白萝卜,”又朝杨焕笑笑,垂头低声道,“冬天吃萝卜好,火锅里炖着也好吃。”
她总想大声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吕品低声一笑:“你不是也很崇拜左神,说他是你们CXO俱乐部的精神领袖吗?”
倾盆大雨掩盖了一切哭喊解释的声音。
也不是不肉痛,甚至也知道陈世美是看准他放不开吕品来讹他,但他觉得值,尤其是现在看到吕品又发急又无可奈何又恼怒又纠结的模样——哈,很多年没看到了!
当年无法言述的惊惧,今日一样也无法复述,吕品只知道,有些事,并不是你努力就可以做到。我们的传统教育总教我们“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关终属楚”,而没有教过我们在10000个有志者里,9999个死在了路上,只有最后那个成功者被当作英雄供奉起来。
“看媳妇,”杨焕凑过张欠抽的脸笑逐颜开,不待吕品翻脸又自我检讨,“开玩笑,别生气。”
夏致远立刻装听不到,又问左静江:“你呐你呐?”
最后救下吕品的是绿卡公主,她写信给膏矿的区政府要求他们加强废弃矿井的安全保护措施,并谴责陈世美这是严重的虐待儿童的行为。
不会,吕品在心里冷笑,你当然不会。坏人做坏事,比如陈世美这种人,膏矿上谁人不背地里唾他?一刀铡了,只会有人拍手称快。好人做坏事就不一样了,你要给她补救,顺道安慰她这不是她的错,让她有勇气活下来,继续第二次无心之失,直到她寿终正寝,或者你被她气到吐血而亡。
煮好锅底摆菜的时候,吕品已能通过眼神和手势了解到左静江的大部分意图,杨焕颇吃味地凑到她耳边嘀咕:“跟左神就有说有笑的,见了我就只会摆脸色。”
酒足饭饱后,夏致远敲着勺子嚷道:“新年愿望,新年愿望!”
“师兄,你就是我今生永远的传奇!”夏致远拍拍左静江的肩膀,仰天长叹,“我没你这么出息,1000件事里除了开口说话的其他999件你都是super star,我要求不高,能做好500件,我就算放卫星了。大科学家,你呢?”
半晌后吕品讪讪道:“你们还真像一家人。”
杨焕那天去了K大,辛然把他介绍给左静江认识,也是从那天起,杨焕就捣鼓着要自主创业了。这些事是吕品被警察救出来后知道的,吕品的电话是杨焕室友接的,她说了很多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然而杨焕的室友一直觉得老杨那哥们的女朋友平时就沉默寡言不苟言笑,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和老杨闹矛盾了来玩深沉文艺,加之杨焕和左静江相见恨晚第二天才回T大,寝室哥们打完游戏睡完觉早把吕品的电话忘到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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