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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明玉黄焖鸡米饭门口左侧第二扇窗户旁边，这是一个“死角”。

视频画面里只有坐在桌子对面的秦舞阳，另外一个声音是项城。从拍摄角度来看，项城似乎是在自己的手机上安装了针孔摄像头，然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别这样，我又不是第一次来，知道程序。干脆你去点两杯星巴克，咱俩熬一宿过去交差也就是了。”

眼看着香烟已经快要燃尽，倪路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十九点四十五分。他按下手表的钮键，表面弹开，露出隐藏在里面的相片。

监控摄像头的死角其实很多，但这条街上的这个死角比较特别。因为这里距离特勤局的办公大楼只有不到一条街的距离，而且这个死角……是倪路当年亲手留下来的。

听到周海的名字，秦舞阳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烟灰落在了裤子上面。他沉默了半晌，将香烟掐，灭掸掉烟灰，拍拍裤子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也知道从我这里问不出什么。当初是谁放我出来你心里难道还没有点B数么？做事之前我的记忆都已经被删掉，你什么都查不到。”

片刻之后，在一个极其私密的黑客论坛上，有一位匿名者以暗语和_图_书的形式发出了一条信息。

倪路抓住包装纸轻轻一搓，动作熟练地剥离出一块手指甲大小的芯片。他从怀里掏出一副崭新的AR眼镜，将芯片插入接口之中，转身走进旁边的饭店。

项城点头说道：“以鬼皇当年的实力，留下一个模拟自己思维的AI从理论上来说是有可能的。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我们也在研究其他的可能。只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鬼皇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这里面一定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饭店里没有多少顾客，老板同样戴着眼镜窝在收银台里嘿嘿傻乐，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倪路走进来。倪路低着头穿过前厅和后厨，熟门熟路地打开后门，消失在黑灯瞎火的胡同里面。

这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市，东边晴天，西边下雨。漫长而又陌生的街道，用双腿似乎永远都走不到下一个路口，又或者坐在四个轮子上遥望着路口却似乎永远都无法前进。

……

“十年前就已经有结论的话题我不打算跟你继续讨论。”项城冷声说道：“说点我不知道的东西，能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至于有没有价值我会自行判断。”

大街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注https://www.hetushu.com.com意到他的存在。

前后两个摄像头几乎覆盖了这段街区的全部区域，但是在某一个角度上却产生了微妙的误差，互相之间的错位形成了一块面积不超过两平方米的监控死角。

录像画面戛然而止。

秦舞阳摸着下巴半天没有说话，直到香烟燃尽，他才不确定地小声问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那种情况？”

“星巴克没有，我去给你冲杯雀巢，凑活着吧。”

“都是老朋友，我也不为难你。”项城的语气略为缓和了一点，轻声说道：“别谈什么理想信念了，我们的理想十年前就破灭了。你的记忆被删掉了没关系，我想听听你对于这件事的个人看法。”

项城咬着冰淇淋走向自己的车，团成一团的垃圾在他身后划出一道轻盈的抛物线，准确落到了两米之外的倪路手中。

他是一名专业的黑客，但并不是专业的罪犯。面对项城话语中无形的压力，他的心理防线其实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还能有什么看法，无非是有人想竖旗做三代目罢了。”秦舞阳重新点上一根烟，愁眉苦脸地说道：“他能找我说明不了什么，但是能找上2KB和克罗托夫和-图-书，那肯定是以前的老朋友。鬼皇死后，叶卡捷琳娜和马克努努都有上位的野心，但是却没有服众的威望……不过说到鬼皇，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城说道：“我知道你在等什么，等那些人捞你出去？不好意思，这一次抓捕行动还真不是冲你去的，你被捕的消息已经进行了保密，如果这样还有人敢伸手进来的话，我们正好顺藤摸瓜连根拔起。你别忘了，现在我们的组长是蜂后。”

“那我要包烟总行了吧？”

只看了三秒钟，他就将手表恢复原样，重新陷入到沉默当中。

那是一张全家福的合影，一家三口。年轻了许多的倪路抱着怀里面的宝宝，搂着身边温柔如水的女子，笑得像是个傻子。

“——有关于鬼皇十年前留下的遗产的猜测与考证。”

一辆汽车缓缓停在路边，项城下车走进旁边的便利店，没过多久拿着一根圆筒冰淇淋走出来，将外包装团成一团顺手扔到了一边。

“怎么回事儿？见鬼了呗！”项城冷笑道：“你是从谁那里拿到坐标的，那个坐标是人家做的套儿。有人利用二次投影入侵了你的交互仪，在我们封锁现场之前拿走了你的数据。”

事实上就算此时检查这条街上的监控hetushu.com.com录像，也看不到倪路的身影。

“人员名单，实验记录，计划步骤，资金来源……这些都在我的电脑里，用不着我多说。”秦舞阳看着项城笑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项城出去冲了一杯速溶咖啡，耐心等待秦舞阳抽完半根烟之后才开口说道：“规矩你都懂，咱也甭磨嘴皮子废话了。两条路，要么咱俩都省点事儿，要么我就让周海进来陪你一晚上？”

接近十月份，晚上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路上的行人疲惫，车里的乘客烦躁。街头的情侣拥抱亲吻，街尾的单身人黯然神伤。夜幕之下，万家灯火，几家欢乐几家愁。

秦舞阳讪笑道：“接不接难道是我一只小虾米能说了算的吗？没有我秦舞阳，他们也会找到张三李四，有什么区别？人的欲望和野心是最可怕的，无论你说不说出真相，他们都只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点着一根香烟，却一口都没有吸，只是用手指夹着放在一边。几天没有梳洗，他的脸上已经冒出一层厚厚的胡茬，看上去充满了沧桑颓废的气息。

离开小巷重新回到街上，倪路已经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西装，脸上也更换了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具。他和图书戴上另一幅黑框眼镜，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中忙忙碌碌的无人机群，低下头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画面中的秦舞阳似乎和项城十分熟悉，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就像是个三进宫的老地痞……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差不多的样子。

……

“我这儿就剩下半包，都是你的了。”

秦舞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突然回过神来，惊恐地问道：“不是你审问我吗？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有速溶的雀巢要不要？”

“能给我点杯咖啡么？”

倪路摘下眼镜捏碎芯片，顺手在脸上一撕，将一张惟妙惟肖的树脂面具从脸上撕扯下来，他将破旧的风衣脱下来包裹住面具和眼镜。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阴暗的角落里面，当他站起身的时候，这团包裹便开始自动燃烧起来。

秦舞阳摊开手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不太自然。

“能不能查到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项城摇头说道：“老秦不是我说你，记忆被删除了不代表你脑子也坏了吧？深渊投影会造成什么后果你不清楚？这种活儿你也敢接？”

倪路穿着破旧的风衣，蹲在路边招牌的阴影下，默默地注视着从自己眼前跑过去的孩子，以及追在孩子身后连声呼唤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