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艾素玛面带焦急与欣喜地冲向身前的一片小空地。

咔擦。

恰努普才刚摇了几下头，他那正摇着的头突然顿住了。

“我有一个朋友，现在正在这个地方。”

“干嘛？”汤神瞪向恰努普，“干嘛这样看着我？”

绪方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地图，在他与恰努普之间铺开。

此前，艾素玛四处巡走，维持着各地秩序时，便看到了神色呆滞地坐在某处不起眼的角落的弟弟。

“所以我并不需要将这数千将兵都打败，只需要击败拦在我前面的人便行——只不过速度一定得快，所以我得骑马突破。”

听到自己弟弟的这番回答，艾素玛的脸上闪过了几分意外。

“现在——就请恕我讲些难听的话。”

这片不起眼的小空地也算是对艾素玛和奥通普依俩姐弟来说，充满回忆的一块地方。

“因此，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将城外的豺狼赶走。”

恰努普在正式对赫叶哲的众人传达自己“誓死守卫家园”的信念前，恰努普便将他的这份决意，提前告知给了汤神。

绪方用严肃的面容，一字一顿地说：

绪方此言话音刚落，恰努普的脸上立即布满惊讶之色。

“也没有。”

……

自他们俩的父亲开始了他的演说后，他们俩姐弟便十分有默契地露出了相同的表情——他们俩姐弟保持着震惊的表情，直到恰努普的演说结束为止。

望着周围嘶吼着、响应着自己父亲的族人们，艾素玛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好了，起来吧，快跟我来。父亲他召集了我们赫叶哲的所有人，似乎是要跟大家说些什么。”

“就算你这么说……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打算就一个人去突破城外军队的封锁，也实在是太疯狂了……”恰努普摇了摇头。

“……汤神。你之后该怎么办？”恰努普问，“现在城外的数千大军，已经堵死了我们赫叶哲的出入口。你打算怎么离开这里？”

“也只懂那么几句而已。”恰努普苦笑着摇了摇头。

恰努普抓着这柄刀的刀柄，将这柄刀连刀带鞘地缓缓从拐杖中抽出。

“那真岛先生有来过吗？”恰努普接着问。

“这样啊……”恰努普一边轻声应和，一边取下背上的弓，坐到汤神的对面，“那就在这里稍微等等真岛先生吧。”

“与其事后看着未能接受专业治疗的内子活活因伤https://m.hetushu.com.com而死，我宁愿直面九天之上的雷霆。”

“我刚才在高台上提过的那个曾带着年少的我偷偷跑到松前藩那里居住的朋友，曾跟我解释过这句话——做事不问能不能做，要问应不应该。”

接接着他们是为自己的父亲的演说竟爆发出了如此强的能量而感到震惊。

“你竟然还懂这句唐土的名言呀？”绪方的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相比起自己姐姐的神色激动，艾素玛身旁的她的弟弟，反应就比较平淡了。

对于恰努普这种伸手拿他拐杖的行径，汤神不做任何阻挠。

一开始，是为恰努普所说的第一个故事——也就是他曾于年少时，去过“和人地”而感到震惊。

“你在这里干什么？”艾素玛面带怒容地对自己的弟弟大声斥责，“为什么不乖乖听我的话，乖乖回家？”

其刀身，是打刀的刀身。

奥通普依怔怔地看着周围正响应着自己父亲的族人们。

当时，正忙着的艾素玛，让自己的弟弟赶紧回家去，并亲自目送着奥通普依的离开——然而在艾素玛回家后，却见不到自己弟弟的身影。

“我只不过是践行了这句话，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所以——恰努普先生。”

恰努普还没来得及吸上几口，屋外终于响起了他特地回家后就一直等待着的声音：

这也是一柄造型奇怪的刀。

在恰努普还没有开始他的演说之前。

“艾素玛和奥通普依有回来过吗？”

它的刀柄，却并不是那种包着鱼皮、缠着防滑用的柄卷的武士刀的刀柄。

“我也不后悔为了内子而这么做。”

“……汤神。你没有经历过我们10年前的那场南迁。”恰努普轻声道，“你理解不了我们对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的感情。”

“我要去给我的那几条雪橇犬喂饭了。”汤神答，“去去就回。”

从“老地方”的高台上下来后，尽管在成功激起大家的斗志后，有如山一般多的事情等着恰努普去处理，但恰努普还是先径直回了家。

“对不起……”奥通普依低声抱歉着，“我只是想找块安静的地方，来安心想问题而已……”

拐杖里面，装着一柄刀。

“你们想保护你们的家园。”

迎着恰努普失望的目光，汤神轻声道：

神色复杂。

“唉……”汤神沉默半晌后，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道和图书。所以快起来吧。”艾素玛朝自己的弟弟伸出了自己的手，“我们一起去听听父亲要跟大家说什么。”

“召集了所有人？”奥通普依面露错愕，“父亲是要跟大家说什么？”

一直到天色都快黑了，对于迟迟未归的奥通普依感到担心的艾素玛离了家，四处去寻找自己的弟弟。

“我也早早做好了被战争波及到的心理准备。”

“奥通普依！你在这啊！终于找到你了！”

“我是为了给内子治伤，才一直留在这里不走的。”

“一起合力将城外的和人大军赶走。”

因为他之前已与绪方约定过——待他跟赫叶哲的大家说完话后，便会回他的家等绪方，听听绪方要跟他说些什么。

停顿了片刻后，恰努普换上无比严肃的表情，一字一顿地改口道：

恰努普的语调拔高。

绪方轻轻地摇了摇头：“恰努普先生，不必为这种事向我道歉。”

随着一道“咔嚓”声的响起，汤神的这根拐杖的杖头被拧了开来。

“姐姐……”蹲坐在地的奥通普依扭头看向身后的姐姐。

其刀柄的样式，更像是唐土的唐剑。刀柄的柄底，也系着细长的雪白色剑穗。

在二人还很年幼时，二人就常在这片小空地上玩耍。

恰努普发出几声自嘲的笑：“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些天一直在苦口婆心地劝我逃跑。从不劝我与城外的和人决战。劝你快嗯离，你也不离开。”

笑声中带着淡淡的自嘲之色。

望着汤神这样的动作，淡淡的失望之色在恰努普的眼瞳中浮现。

“恰努普先生，我现在刚好有一个能极大提高我们的胜算的计划。”

这件物事，是一柄通体雪白的倭刀。

“就用你的这把倭刀！”

“这些年我一直靠着你教我的狩猎技巧，狩猎各种小动物，贩卖给各路商人为生，做了这么多年的宠物商，关于该怎么挥刀，我已经完全陌生了。更何况——我还已经老了。”

“我的事，不用你担心。”汤神用有些不耐烦的口吻回应道，“我自会想办法保命。”

恰努普：“……”

“没想到过去了那么多年。”恰努普轻声说，“你还一直将你的这根我帮你做的拐杖随身带着。”

他们俩在来到“老地方”时，恰努普正好已经站到了高台之上。

“恰努普先生，是我。”

刀柄、刀镡、刀鞘皆为漂亮的雪白色。

当然——面对汤神的劝导，hｅtushu.cｏｍ.com恰努普自然是直到最后也不为所动。

“我刚才也在高台下听了你刚才的那番慷慨陈词了。”绪方在跪坐于恰努普的身前后，便用带着些许敬佩之色在内的口吻朝恰努普说道，“在听完你的这番慷慨陈词，以及看到其他人的反应后，我都惊呆了。”

“我不想待在这里，跟着你们一起去打一场胜算渺茫的仗，一起去送死。”

“汤神，不要离开这里了。可以……像以前那样，助我一臂之力吗？”

自己的父亲竟然曾在年少时去过“和人地”——这件事，身为恰努普子女的他们俩也未曾听闻过，他们的父亲从未跟他们讲过这事。

“我的事先放一边，我自有打算。”说罢，汤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何必去选择这种九死一生……不，近乎于十死无生的道路？”

“……汤神。”恰努普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缓缓坐直，“在和你久别重逢之后，我有句话就一直想跟你说了。”

“不知道。”恰努普老实回答，“你没有跟我解释过，不是吗？”

“我那朋友是一名露西亚人。他麾下有着数十名久经考验的精锐骑兵。”

话音落下，恰努普扬起视线，看着身前绪方的脸。

“我知道。”绪方沉声道，“所以——我会试着强行突破城外军队的封锁。”

“请……再一次助我一臂之力！”

恰努普一直目送着汤神离开他的家后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奥通普依抓着艾素玛伸出的手，在艾素玛的帮助下站起身，然后跟着艾素玛一起奔赴“老地方”。

“算了……事已至此，不论我再说什么，应该也是没用的了。”

汤神的回绝，简直明了且直接。

将被拧开的杖头取下后，拐杖内的光景被完全展露了出来——拐杖内部，是被挖空的。

“若有你的帮助，我将如得千人之力！”

“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吧。”

“……恰努普。”汤神突然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告知你‘幕府军来袭’的消息后，仍一直留在这里不走吗？”

“而我也想保护还未能自由行动的内子。”

默默的掏出了自己那装着烟草的袋子，从袋中掏出一卷烟草，塞入自己的烟枪后，拿过旁边的油灯，点起了烟。

“我在思考面对城外的和人大军，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奥通普依以极为严肃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

“汤神。”

绪方不讲任何多余的和_图_书废话，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计划简明扼要地告知给恰努普。

在得知恰努普了打算要干什么后，汤神便不假思索地劝恰努普不要去干傻事。

在这一瞬间，大量疑问逐一从恰努普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抽着不知为何，没有了味道的烟。

这是一柄通体雪白的刀。

恰努普一边轻唤着汤神的名字，一边伸手将汤神身侧的那根拐杖拿起。

艾素玛跑遍了各处自己弟弟常去的地方，最终——终于在身前的这片小空地上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神渡不净斋……”汤神发出低低的轻笑。

恰努普话音落下，绪方便提着他的刀，撩开门帘，进到恰努普的家中。

“突破城外军队的封锁？”恰努普的双眼瞬间瞪得老大，“真岛先生，我知道你的剑术并不一般……可是……剑术再怎么高超，也不太可能突破得了数千军队的封锁线吧？”

“想事情？”艾素玛皱紧了眉头，“你想什么事情？”

“请你的那位朋友帮忙？”恰努普的眉头立刻皱紧。

油灯所发出的火光，照射在其刀鞘上后，反身出炫目的白色光芒。

“就像你当年帮我报了杀父之仇一般。”

“谢谢夸奖。”恰努普谦虚道，“在海的另一边的唐土，有一句话叫做‘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绪方伸手指了指地图上用特殊的符号标注着的某地。

“真岛先生，你愿意协助我们？”

“……这种事情，不是你这样的小孩该考虑的。”艾素玛正色道，“这种事情会有父亲他们去考虑，你不用考虑这么多。”

随着这口长叹的发出，汤神的面容变得憔悴起来。

“除了突破城外军队的封锁之外，也没有其他别的方法可以离开这儿了。”绪方露出苦笑，“这咋一看似乎很难，但并非完全办不到——我并不是要跟数千军队正面决战，只是突破他们的封锁而已。”

汤神的瞳孔微微一缩。

“不净斋！拔刀吧！”

“我们结盟吧。”

“没有。”汤神答。

恰努普就这样抽着烟。

恰努普将视线缓缓到端放在汤神身体右侧的那根粗长拐杖。

恰努普无视汤神的这目光，环顾了下四周后，问：

“这样一来，我倒还有些愧疚了……因为我，使得你现在已经错失了最佳的逃离时机了……”

“不……应该是——神渡不净斋才对。”

“真岛先生，你说你要请你的那朋友来帮忙……你要怎么去见你的那和*图*书位朋友？现在我们赫叶哲唯一的出入口，已经被那数千大军给堵死了。想出去都没得出去呀。”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某样物事在恰努普的脑海中缓缓凝聚成形。

而恰努普也逐一将他的这些疑问一一问出。

摆着复杂神色的恰努普，与汤神对视了好一会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之所以一直留在这里——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这个老朋友。”汤神沉声道，“我不希望你死。所以我选择一直留在这，直到亲眼确认你选择了能够活命的道路为止。”

言毕，汤神抓着他的那根拐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恰努普的家。

恰努普连忙拿下叼在嘴里的烟枪：“真岛先生，进来吧！”

恰努普刚想说出“汤神”这个名字，猛地一顿。

“我知道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强求你……”

“你刚才的话就说得不对。”

他们姐弟俩来得正好。

说罢，汤神抬起双手，将恰努普手手中的刀捧了过来。

“话？什么话？”

“抱歉，恕难从命。”

“我会自个想办法离开这儿。”汤神重新抓起那把倭刀，然后将这柄倭刀塞回进拐杖里，接着自地上站起身。

恰努普握着这柄刀的刀鞘，将刀柄对准身前正用着复杂的目光看着恰努普手中的这柄刀的汤神。

“我打算去请我的那个朋友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在恰努普将拐杖的杖头取下来时，刚好露出了这柄刀的刀柄。

“恰努普先生，我们的目标，现在是统一的。”

用像是在爱抚着什么轻柔的丝绸般的动作，轻轻地抚摸了刀鞘几遍后，汤神缓缓地将手中的这柄倭刀放到了自己的身侧。

“你要去哪？”恰努普问。

汤神环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身前正用火热的目光与他对视的恰努普。

……

“我是自个主动跳进这漩涡之中。”

刚回到家，恰努普就看到了仍盘膝坐在老位置上的汤神，用锐利的视线瞪着他。

这片小空地上，一道艾素玛非常熟悉的身影，正蹲坐在那——这道身影，正是奥通普依。

“你的技艺，一定还没有荒废。我说得对吧？汤神……”

“真岛先生，我一看到你的脸，就感到内疚啊。”恰努普的脸上浮现几抹歉意，“我们与和人之间的战争，波及到了你与你的妻子……”

“真是一个久违的称呼啊……我上次听到别人这么叫我，都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我还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