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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一处，肖平忍不住有些失笑，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恰在这时候，他身后摆在桌案上的闹铃响了起来。

……

他相信联邦会越来越强大。

联邦正在前进。

但肖平后来又改了注意，把本来都涌到嘴边难听的话咽了回去，给了众人一个祝贺的机会。来的人很多，都是能让联邦抖三抖的人物，有些人带着别样的目的，但也有些，真的是诚心实意地想要来给他过生日的。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肖平的思维开始发散，他想到此前乔安娜托给他安排的袁竞成的“家人”们，好像也已经安抚妥当，又想到新的飞船工厂已经在另一处行星开工……

那头晶簇已经掌握了实验场，虽然现在联邦还没有从中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想来，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想到这里，饶是肖平，心绪也难免会变得没那么平静，他不大愿意想象现在生机勃勃的联邦化为焦土的场面。

物是人非，沧海和图书桑田，或许也不过如此。

肖平便迈开脚步，从阳台回到办公桌的后面，正了正自己的衣襟，然后缓缓坐下来。

原生命和坦旦人，它们现在在哪里呢？会不会一眨眼就杀过来呢？

有了坦旦人的技术，也许联邦可以涌现出更多天赋者、也许那些被卡住的天赋者也能够突破瓶颈。

能否生存下去，还需要靠他们自己的努力。

几分钟之前，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据说苏晨在遥远的实验场的深处苏醒了。

可肖平并不真的害怕坦旦人或者原生命，因为它们太过强大了，当差距大到一定的程度，便无法带来恐惧。

与这颗星球、这个宇宙、这个世界相比，他是如此渺小，但他可以做更多事情。

不过，那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他们也已经播散下去了火种，在未知的星空深处开辟不为人知的新的家园。

而宇宙中，这样的恐惧与威胁绝不会少。

肖平沉默了一会儿，和_图_书重新伏案于工作之中。

玻璃相框是空白里，里面什么也没有，但在肖平的眼中，那里面仿佛摆着一张全家福。

他听说，帝国已空降了一位新的天启骑士【鹿蜀】，四位天启骑士已重新配满，一位新人顶替了马奇思的位置，那是个面目被烧焦、五官凶恶的人，却是那位皇帝钦点的天启骑士，他是空降来的，匹配度却完美地契合，他成为新的鹿蜀之前的简历甚至是空白的，有人说他是皇帝此前培养的死士终于浮出水面，也有人说他就是马奇思，但真正的事实如何，无人可知。

肖平的目光缓缓移动，看向星河的远方，帝国的方向。

没有什么文明可以真正在温室里成长为参天巨树，宇宙是危险的、文明是利己的，想要前进，就要先学会在危险之下喘息。

他感到有些欣慰。这是他今天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肖平觉得自己仿佛如在梦中。

它们恐惧于原生命的阴影，不敢再和_图_书留在这里，而是选择放弃与离开，这是文明的谨慎，它们对坦旦人的先进技术充满向往，但不愿意为此承担如此恐怖的风险。

今天是肖平的生日，晚餐的时候，他本通知厨房给他下一碗面，结果贺修然亲自带着一群人给他送来了一份蛋糕，半个大厦的高层们为他祝贺。

帝国与联邦遥遥相望，像是两个彼此竞争的兄弟。

与联邦的未来相比，一个生日算是什么。

闹钟正提醒着他重新回到忙碌的工作之中，回到自己的岗位之上。

办公室里空空荡荡，无人回应。

……

从远辽被黑暗的阴影所笼罩，到联邦的世界拔地而起，在混乱星域中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短短几年的时间，这一切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肖平本想要把这些人统统撵走，因为他还有许许多多的工作要做、大家也都有许许多多的工作要做，人类有限的精力管理庞大的星际场域实在是太过艰难，为此，他们想和-图-书要维持整个联邦的顺利运转，便离不开更辛勤的工作。

当然，此时此刻，那些都不怎么重要了。

肖平轻声问道：“我做到了吗？我有辜负你们的寄托吗？”

有时候肖平也在思考。

于是他从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推开窗户走到阳台上，凝望着外面的城市与天空。

其实，在不为人知的时候，肖平也会悄悄看看从混乱星域与帝国信息库中收集有关曾经人类辉煌时代的传说，二十七神闪耀星空的时代，心中悄悄地激动一下，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但肖平知道，其实这个世界过的时间远比他感受的要漫长，那段星空中的旅程，他们在时间膨胀下航行，他们的时间是狭窄的。

肖平需要它，联邦需要它。其实肖平不怎么喜欢晶簇，但那也不重要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摆在桌边的相框。

于情，远辽时代的人已经不多了。

那还是人类联邦，但又仿佛已与这里的联邦没有什么关系了。

原来和_图_书，是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到了。

他也相信威胁总会到来，哪怕不是坦旦人、不是原生命，也会是其他的存在、其他的威胁。

于理，联邦需要他活着。

文明有文明的样子。

那位皇帝忙于大刀阔斧地改革，希望革故鼎新，重振帝国千年的辉煌。

蛋糕分完，众人散去，肖平难得地给自己放了一个假——他准备休息半个小时。

肖平微微一怔，从发散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看见远方城市夜色里一片片灯火辉煌，看见巨大飞船的轮廓在头顶的天空中隐现。

而关灵则自愿远离京都，镇守帝国边疆。

全家福里有他几乎没顾上过的真正的家人，也有那些先他而去的联邦战友们，那些名字、那些面容……都已飘散在星河里，但却永远刻印在肖平的记忆之中，一张空空如也的相框，却仿佛拥有一切。

抬起头来，天空里，洛奇亚文明的飞船早已不见踪影。

晶簇在它的种族里有些混不下去了，来联邦却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