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这形成于400万年前，世界第三古老的湖泊，像个雨后的小水坑一样，被“一脚”踩出真空。

一名炼器师，对炼器怎么会用‘突然完成’这个词？

穿着黑衣，头戴金冠的源清素，与一身雪白巫女服的六出花，从天上缓缓降落。

糸见沙耶加给孩子拍去衣服上的灰尘，揪住孩子的鼻子教训她。

六出花用手里的酒喂他。

糸见沙耶加脸色更加苍白。

“我不想改变过去，改变我和御子、小夜子、六出花的相遇。”他说。

但神林御子进入器量世界，在收服‘现世之器’，她走了，‘现世之器’怎么都好，神林御子绝对会在两股力量下，像琵琶湖水一样蒸发。

“哈哈，不愧是太阁，这个提议好！”

这里不是天堂，是六出花每年冬季闭关修行的深谷。

‘现世之器’笔直掉落，插|进大地，只剩下剑柄。

金光像一个活物般，在她身体周围伸展开来，金色的柔光中，她的身影渐渐模糊了。

“竹生！你竟然敢背叛陛下！”

“不可能的，没用的。”天目一箇呢喃，“三种力量合一之后，命运已经降临，这把剑，只是我们所认为的命运，真正的命运，没人能看清，也没人能掌握。”

‘是六出花救了自己？’源清素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

“这是关西的神器，你舍得给我？”神林御子问。

“命运？就凭这一把剑？”太阁大袖一抖，天丛云剑从他手中浮现。

“什么不可能？”神林御子问。

天目一箇吓了一跳，回过神，看见两人，连忙走过来。

源清素坐在上首，身边是穿白无垢、红色和服外套的姬宫十六夜；穿白无垢、金色和服外套的神林御子；穿白无垢、冰蓝色和服外套的六出花。

太阁的目光，看向‘现世之器’，他想从未知得到寿命。

“你铸造的，你铸造怎么会不理解？”糸见沙耶加不信，质问道，“就算你掌握不了，也该知道它为什么会让人消失！”

一旦冒出头，绝对会像泥沙掉进大海，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在镜光的尽头，是手持天丛云剑的太阁、指挥勾玉的大御所。

姬宫十六夜余光扫去，在琵琶湖湖底，糸见沙耶加、天目一箇，正与竹生歌仙交手。

酒宴持续到天快要黑的时候，也就是传说中的“逢魔时刻”。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糸见沙耶加揪住他领子，骂道。

有的在空中就炸开，有的昏迷，又掉进山林，被石头、树枝贯穿。

“御子！”糸见沙耶加急忙拦住她，“不能过去！”

神林御子看向姬宫十六夜，她手里的镜光，像起了风的琵琶湖，微微颤抖着。

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竹生岛岛主，竟然拥有抗衡糸见沙耶加、天目一箇的实力。

糸见沙耶加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竹生歌仙，御风咒驱使到了极限。

她眼神闪烁了许久，收回拦住的手。

“哈哈哈，阿寒就好了。”

“和*图*书咚！”仿佛巨木撞击大钟，又像是天空化作铁锤，狠狠砸向琵琶湖。

她握住剑柄，奋力一拔，剑一动不动，像是星空一般永恒而沉重。

“完了，一切都完了。”天目一箇又忽然喃喃自语。

“命运喜欢这些狂妄任性的人，这些人和它本身很相似，都是一样的不可捉摸。”

“明白什么？”所有人都看向他。

源清素注意到，人太多了。

神林御子扶着姬宫十六夜，脸色柔和平静。

“怎么回事？”姬宫十六夜问。

“别太高兴了，”她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太幸福的话，会被木花开耶姬盯上的。”

他本以为打伤天目一箇之后，很快能解决掉糸见沙耶加，谁想到这个女人同样精通各种水咒。

而他藏在琵琶湖水的神力，已经用在天目一箇身上，这时，这些湖水反而成了对方的帮手。

这时, 一名穿樱花色和服的侍女，从如云雾的樱花中走来, 告诉两人：

锻造室的地面，原本光洁整齐、比岩石还要坚硬的御神木，此时像是历经千年的古都石板路，坑坑洼洼。

“怎么回事？”她冷汗直流。

“看来我们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神林御子说。

姬宫十六夜

“大御所，看来我们给的诚意还不够啊。”太阁幽幽叹气。

等天目一箇回过神，已经来不及，勉强挡住上百道水流之后，被湖水重重砸在湖底。

‘现世之器’洞穿了时间与空间，剑尖处，是一个静止的七八岁小孩，是太阁小时候。

姬宫十六夜和神林御子，又在樱花树下坐下。

◇

“过来！”有人呼唤小男孩。

竹生歌仙心里同样着急。

但她不能。

看守在四周的奉行所高手，被巨浪，还有巨浪中的磅礴巨力，撞得凌空飞跌，晕头转向。

小男孩说渴了。

这些光影裹着湖水，像是龙卷风，又像是钻头一般，捣向天目一箇。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三四岁的小孩中，有两个分别扑进糸见姐妹怀里，糸见雪害羞地搂着孩子，嘴角含笑地望着他。

“说这么多，到底怎么才能掌握这股力量？”糸见沙耶加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陛下、神巫大人，天目一箇传来消息, 说现世之器突然完成了。”

世界洁白而寂静，在阳光的照耀下，冰原闪着白色的光。

神林御子、姬宫十六夜、糸见沙耶加，猛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源清素缓缓从过去收回剑。

三、丈夫有义务尽心礼爱保护妻子，妻子有义务尽心敬爱辅助丈夫。

源清素没有理他，他走向‘现世之器’。

失去天目一箇的支援，糸见沙耶加立马落入下风。

神林御子没有回答，手刀戳在他腰上。

镜光不断下压，两人不但要担心对方，还有注意头顶的三神器白光。

必死则生，好像一场冬眠。

“源阿寒？”

基于上文所述内容，源清素、姬宫十六夜、和_图_书神林御子、六出花，于今日亦即神武元年四月，缔结婚姻契约，并签署各自姓名，以兹证明。

“不知道。”天目一箇同样茫然，“我只是铸造它，但不能理解它。”

从小蝴蝶那里, 确认神代说的话后，姬宫十六夜想立马赶过去，去见自己的女儿。

湖水形成大浪，冲向湖泊四周的山野，无数树木，连根被冲走。

转眼间，姬宫十六夜布置在琵琶的三千高手，已经失去大半。

姬宫十六夜看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看样子确实不清楚。

“臣……也不清楚……”

留意到他的视线，玉姬看过来，朝他偷偷眨了一下右眼。

神林御子

源清素

“京都之主，交出八咫镜，我向你保证，让你和你女儿平安富裕地过一生。”大御所高声说。

注意到源清素的出神，姬宫十六夜轻声问：“怎么了？”

金色小点勾勒出画面。

【婚姻契约】

“你想叫什么？”他问。

“对不起。”她说。

“自己出现？不是你打造的吗？快想想办法！”

神林御子深吸一口，压住神力一瞬间被大量抽空的眩晕，走向‘现世之器’。

“不可能的。”

“突然完成？”神林御子不解。

战争开始后，所有修行者才明白三神器的威力。

“不是说突然完成了吗？”神林御子望着悬浮着的动荡星空。

“我是阿寒, 是雪的孩子啊。”

神林御子笑了一下，把视线投向那团星空。

他的指尖微微滑过, 冰晶掉落, 藏进了雪里，等待着某人，在某一天捡到它。

“嘭”地一声，姬宫十六夜吐出大口鲜血，摔倒在地。

东京大神宫是最早举行神前婚礼的秘境神社，之后向普通人开放。

天地之间，没有一点儿声息。

源清素顺着声音看去，母亲与玉姬坐在一起，两人正笑意盈盈地望着男孩。

一股区别于万物的威严，从剑身上震荡开来。

“沙耶加、天目，杀了他！”姬宫十六夜冷声下令。

“……臣真的不知道。”天目一箇又是惶恐，又是懊恼，紧锁眉头，思考着解决方法。

太阁与大御所不约而同的停手。

“没用的，三种力量合一，会诞生一种新的力量，没人能使用那种力量。锻造这把剑，确实是我个人的自主意志，但从胚胎出现的那一刻开始……”

“所以，我要在现在杀掉你们。”

竹生歌仙出生琵琶湖上的竹生岛，是天目一箇将锻造‘现世之器’的地点，选在这里后，看在他熟悉地形，她亲自封的。

天目一箇全身一震，瞪大眼睛。

“自然之力、人类之力、星空之力，三者合一……怪不得，怪不得现世之器会自己出现！”

“源清素！”太阁、大御所一惊，同时张手一吸，将八咫镜拿到手里。

“竹生！”大御所大喝。

“那要怎么办呢？”神林御子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问。

“太好了。”姬宫十六夜笑着说。

和图书兔子、优花、胖子等人，也成熟了许多。

竹生歌仙震退糸见沙耶加，贴地朝‘现世之器’飞冲而去。

僵持中，神林御子身上的光芒忽然消散，于此同时，动荡的星空，像是一团被太阳照射的乌云，与金色融为一体。

“好啊，你先收了勾玉。”姬宫十六夜气得反而笑出声。

“天目一箇。”她声音威严。

“嗯。”姬宫十六夜应了一声。

“不能让他拿到！”天目一箇大吼道，拼命挣扎着站起来。

姬宫十六夜目光一扫，找到天目一箇，他正痴痴地望着半空中的星空液。

一个外表清秀，但有些呆愣的男孩，找到神林御子，但神林御子把他推到六出花怀里。

“命运总是对强力人物与残暴专横者趋之若鹜，它会长年使自己屈从于某个人的意志之下。

“是。神明之气, 是地球自然之力；生民之气，是人类的信仰之力；而现世之器，是第三种力量，宇宙中的星辰之力。也只有星辰，才能打破知见障，让普通人看见神明之气。”

源清素愣了一下，他笑了起来。

源清素剑斜指。

他挣扎着扭头，看见六出花躺在雪地里，白色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参加陛下！”天目一箇行礼。

姬宫十六夜这时没空理会属下的无能，她看向神林御子。

大御所的目光，看向八咫镜，那会给他更多的权力与力量。

又等了好一会儿，源清素的右手终于能动了，他拨开她的刘海，碎裂的冰晶神器，镶嵌在她额头上。

远远望去，姬宫十六夜宛如一团烈焰，不断给八咫镜提供动力，而天丛云剑、勾玉，像是两道巨大的彗星，会撞击大地。

“我就知道你们会看一眼。”画面中，糸见沙耶加说, “是真的, 不是陷阱。”

源清素抚摸剑身。

“情况怎么样？为什么会突然完成？”姬宫十六夜问。

“御子。”姬宫十六夜吃力地唤了一声。

源清素从冰晶里，感受到了【阿寒】的神明之气。

八咫镜呜呜作响，姬宫十六夜鲜红的嘴唇，溢出鲜血。

“小雪。”她只能望着天空，不敢看向妹妹所在的方向。

六出花

“嗤——”竹生歌仙消失了。

一条家的族长，换成了当初带他去花街的表哥。

“我就是这样被师傅捡到的。”她说。

姬宫十六夜与神林御子对视一眼，两人迅速起身, 秘密赶往琵琶湖。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天目一箇突然大喊。

她一咬牙，唯有奋力支撑。

“何必跟她废话，等杀了她，我用天丛云剑将八咫镜劈成两半，关东与北海道一人一半。”

太阁松手，将八咫镜让给了大御所——没有京都之主的咒诀，八咫镜只是一面坚固的镜子。

酒席上，源永德略显老相，四处闲逛，跟在他身边的源清音，已经是妇人打扮，源清美依旧穿着少女和服。

一只金色蝴蝶从她的黑发间飞hetushu.com.com出来, 在半空中抖落砂砾似的金色小点。

神林御子奇怪地望着他。

八咫镜的本体，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哐当”的声响，让人担心它会不会就这么碎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糸见沙耶加着急道。

一缕缕光芒，渗透进动荡的星空。

“别啰嗦，抓紧时间。”姬宫十六夜回答。

神林御子连忙拿走六出花的酒杯。

神林御子没有回头。

“没人能使用那把剑。”

还在半路上，腰已经弯下。

姬宫十六夜还是支撑住了，神林御子也没消失。

源清素笑着摇摇头，他安慰地拍了拍神林御子的手。

竹生歌仙望着不远处的‘现世之器’，心底滚烫火热，连呼吸都不顺畅。

如镜一般的琵琶湖, 在它的湖底，天目一族在整个关西的支持下，不断收集‘星空液’。

这些泛着幽蓝光泽、有细小光芒、如同星云一般缓缓旋动的黑色液体，上次去看的时候，还一点一滴的积蓄着。

而此时，全部聚在半空中。

一、缔结契约的男女将遵循神明之意步入二人一体的新生，共享幸福。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天目一箇陷入深深的思索。

但转动眼珠，放眼望去，平原积雪，一片白茫茫，远处几座熟悉的山峰，映入眼帘。

神林御子继续朝‘现世之器’走去。

在三神器面前，不管是修行者，还是县级妖怪，都不值一提。

“是我，咳，是我对不起你。”姬宫十六夜无力道，“如果没有现世之器，我们……咳咳……能等到清素回来。”

“跟我交手，还敢走神！”竹生歌仙双手一合，从四周不断涌回琵琶湖的湖水，浮现出无数光影。

话音一落，他和大御所两人，不再吝啬生民之气，全力唤醒天丛云剑、勾玉。

黑中泛蓝，金色纹理流转不停，这是不可思议的化身。

对于他，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像一本摊开的书一样，随时可供阅读，人类已无任何秘密可言。

“你们来了。”糸见沙耶加走过来。

二、在此一体之间，女子以男子为夫，男子以女子为妻。

【全书完】

幸好有护体神力，穿在身上的衣服又是神器，他才勉强活下来。

“你要给我取名阿寒吗？”六出花问源清素, “师傅捡到莪的时候，也问我‘你是雪, 还是雪的孩子’, 又说‘雪是六出花，也是仙藻，以后你就是六出花, 仙藻巫女’。”

◇

糸见沙耶加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向前挥掌，生生止住前冲的惯性。

几个三四岁的孩子跑进来，身后跟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彬彬有礼，众人忙呼“皇太女殿下”。

“不清楚，我问天目这个老头，他也不清楚，当时所有星空液全部飞了起来，自己聚集在胚胎上。”

天目一箇心底着急，忍不住瞥向‘现世之器’，乌黑的星空，已经有一半被金光渗透，但依旧没有成型。

姬宫十六夜张口就想嘲笑两人，但和*图*书胸口突然一闷，镜光被天丛云剑、勾玉彻底压制。

整个琵琶湖轰的一声炸开。

源清素冻僵旳四肢、冻僵的躯体、冻僵的心脏，又活了过来。

不能给神代和绫子带去危险。

神林御子身躯一晃，差点摔倒，她的神力消耗一空。

而现在，只要拿到‘现世之器’，他就能刚从棋子变成棋手，说不定能占据关西，成为新的京都之主。

如果不能在天丛云剑、勾玉，打破八咫镜之前离开琵琶湖，他会在余波中死得连骨灰都不剩。

因为经常在琵琶湖底修行，连源清素都没发现他是叛徒。

剑身乌黑，上有金色的花纹，边缘泛着淡淡蓝光，像是通过剑那么大的缝隙，看见的一角星空。

如果她选择逃走，依靠八咫镜可以勉强周旋，甚至能逃入深海，一走了之。

“陛下、神巫大人！”看守琵琶湖的歌仙，向两人行礼。

糸见沙耶加被余波冲击，瘫坐在地。

六出花睁开眼, 她望着蔚蓝色的天空, 两秒之后，扭头看向源清素。

“御子，你相信未来人吗？”

两人来到锻造室，仿佛一下子来到太空, 走入星云之间。

樱花吹落, 在她发丝间飞舞，又落在她的和服衣摆上, 神林御子知道了源清素第一眼看见姬宫十六夜时的感觉。

这些年战争的压力，让大御所对勾玉的掌握更进一步，此时此刻，给她的感觉，不比太阁弱。

源清素拔出‘现世之器’。

“星辰之力？”

他下意识以为，自己还在那幽暗如地穴、寒气如白色幽魂的【阿寒】身体内。

姬宫十六夜扭头看向神林御子，一团金光中，已经看不清她的身影。

她每走出一步，太阁与大御所就更疯狂一些。

“关东、关西、北海道，本就是东瀛一家，哪来的背叛？”

“你是阿寒, 还是阿寒的孩子？”

众人忘记了呼吸。

想到这里，竹生歌仙猛然前冲，御风咒在这一刻，竟然进入新的境界。

女孩一一回礼。

“她要是敢来, 我们两个联手杀了她。”姬宫十六夜笑道。

源清素微眯起眼，有点分不清是太阳，还是雪，哪一个有点刺眼。

◇

金光灿灿的乌云，不断浓缩变形，变成一柄长剑。

“有效！有效！”天目一箇瞪大眼睛，激动地忘记了礼仪，他从小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清素君，”大御所没有急着动手，亲切地说，“把八咫镜的咒诀给我，我让你和她们离开。”

“太阁！大御所！”姬宫十六夜手持八咫镜，镜光朝天怒射。

糸见沙耶加扭头看向神林御子，又想起似的看向天目一箇。

“嗯。清素，神力解封还有一会儿，正好没有衣服，我们……”

稍一晃神，就会把她看成雪，把雪看成她。

“等等……你做什么……不行……为什么你已经能动了？”

“确实已经完成了，”天目一箇顿了一下，迟疑道，“只是以我的力量驾驭不了星辰之力，没办法让它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