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你的手，借我一下
从电脑上的表格移开视线，浅田看了眼她身上那件苹果红的衬衫式睡衣，衣领处正好露出了一节白皙锁骨，似乎角度再向下一些，就能看见两座山峰间自然形成的深邃沟壑。
“老师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难受却不为所动。所以我想要对症下药，先知道她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再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振作起来！”
对于桐须真冬的怪异之处，他察觉到的时间比五月还早，也知道的比她多——包括这位教师在才能上的自卑感，以及曾是一名花样滑冰选手等事情。
如果不是浅田真一，中野五月至今依然是个失败者。
“真是厚脸皮啊，把我当成工具人了吗？”
五月愣了一下，缓缓抿住了唇。
浅田凝视着屏幕对面的她，目光理性而冷静，让空气似乎降温了些许。
——即使如此，五月也有这么做的理由。
五月还是有点常识的，知道在跟男性视频通话的时候不能真空。
“有人能帮帮我吗？哪怕手段粗暴点也好，赶紧带着我离开悬崖吧……说起来有些害羞，我曾这么想过呢。”
“浅田君，那个时候……我从桐须老师身上，看见了母亲和我的影子。”
浅田m•hetusｈｕ.cｏm.cｏｍ叹了声气，并没有被她这番热诚给感动到。
“你说的，没错……”
沉默数秒，浅田故意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正因为遇见了他，她才能以旁观者一般的平静，将那份心情清晰道出。
于是，当晚。
“平常的桐须老师，和母亲一样凛然、坚强，总是用正确的方式教育我们。有时虽然严格了点，却又能感受到她无处不在的温柔，那就是我最崇拜的样子。”
五月看着浅田的双眼，嘴角抿了一下，浅浅的笑意盈于眸中。
“帮助桐须老师走出过去的阴影，就像在帮助过去的我一样……母亲毫无阴霾地露出笑容的模样，我也想在桐须老师脸上看见。”
“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伤痕累累。”
“我知道，我一个人是做不到这些事的。”
“……抱歉，是我说错了。”
敲键盘的手指稍微一顿，浅田真一嘴里咕哝。
视讯通话已经持续了十分钟，中野五月上身微微前倾，神色认真地对他说着：
“可以吗？浅田君。”
哪怕不想说谎，也有隐瞒一些事实的方法，这点就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即使如此，浅田也发誓他只看了那么一眼，就若无ｗww•hｅｔｕshｕ.ｃｏｍ•ｃom其事地将目光转了回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他早已有了猜测，不过一直以来都没去深究，也不想去挖掘她不愿回首的曾经，便将疑惑与好奇埋藏在心中，直到她愿意自己说出来的那一天。
“所以浅田君，可以拜托你吗？”
“但当桐须老师说出『和我商谈没有任何益处』这句话的时候，我却好像看到了过去，那个隐藏着害怕，不断失败，却又只能勉强自己前进的我。”
“想不想振作，是桐须老师自己的事情吧？”
那个有时别扭、有时直率，个性还老实过头的孩子，现在竟然会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任性妄为的话？
她笑了笑：“是啊，站在悬崖底下，没有勇气重新站起来——过去的我总是失败，所以能够明白。”
“没有谁愿意一直站在悬崖底下的啊，浅田君。”
一对白皙拳头缓缓握紧，五月笔直地凝视浅田，掷地有声地道：
虽然还有些漫长，不过以双手双脚操控四台电脑，组队打游戏打到排行第一，就是他的最终目标。
浅田愣了半秒，旋即露出失笑似的表情。
“想伸出手，却不敢伸出手。”
如果五月是轻小说中的男主角，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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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让我依靠你吧，浅田君！”
“或许是被伤害过，也或许是不小心犯了什么错……那些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让桐须老师，不再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
中野五胞胎的身材都是相似的丰|满，单薄的睡衣根本遮掩不了多少春光，偏偏专注在正事上的五月又没有多少戒心——幸好在钮扣之间的缝隙，他还能看见一抹红色的胸衣布料。
五月无语凝噎了一瞬，咬住下嘴唇，缓缓地低下脑袋。
学习不得要领，除了吃以外没有任何专长；作为家中最末的么妹，想要代替母亲照顾姐姐们，却总是受到她们的关心。
“母亲和你的影子？”浅田讶异地看着她。
她温柔地看着他，话语轻轻落地。
“这么说来，桐须老师的过去啊……”
立起的手机屏幕里，少女那头柔顺的绯红长发披散在脑后，未施粉黛的容颜带着洗完澡后的红润色泽，在灯光的反射下如苹果一般诱人。
随后，笑容有如蓝天般清澈爽朗，绽放在屏幕的那一端。
“为了桐须老师——这么说太过狡猾，所以我不想再找理由了。”
“为了避免生出更多麻烦，也是为了桐须老师着想，这件事暂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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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自己说『没事的，明天会更好』，不想被他人同情，却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难受的想哭，期待能有奇迹出现拯救自己。”
她在说着自己的事情，还是桐须老师的事情？
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时间管理者，没有这点程度的一心多用可不行——为了更进一步，浅田甚至有在练习用脚做事，也就是街头表演常看见的『足艺』。
改变自己的不是时间，而是身旁的那个人啊……五月暗中感慨着，同时笔直地注视向浅田。
果然，时间会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一个人啊。
中野五月坦然地说着。
在这个过程中，自己或许能得出『梦想与理想』的答案——这点她并没有告诉浅田。
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聆听那安静温柔的倾诉。
只是没想到，在那之前五月就主动找上了自己，并提出了请求。
“我就是为了我自己，才想这么做的。”
感同身受之后，就能明白那是多么过分的行为。完全不顾及他人心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做出的行动。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五月不假掩饰地如此表明。
“我知道，这只是我的任性妄为，事后要对老师道多少次歉都不够，我也https://www.hetushu.com.com做好了被她责骂的准备。”
因为最近有太多事情要忙的关系，他和五月聊天的时候也没闲着，一手打字、一手翻书，眼睛就跟不断切屏的电竞选手一样转得飞快，同时还能回答五月的问题。
『无能为力』这个词，陪伴着五月走到如今，让她明白了许多道理，也让她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哪怕无法明白，浅田也没有将注意力从屏幕中的少女上移开。
“再怎么担心她，我们也不能自作主张地调查她的过去啊。而且桐须老师再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还没到需要我们这群高中生为她加油打气的地步吧？”
将肺腔中的沉闷全都吐了出来，五月平静地抬起头来，不再逃避浅田的注视。
换个角度，如果今天有人想让五月释怀某件事，特意去调查了诸如母亲生病、过世那段时间的种种，并且站到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我是来帮助你』的正义姿态，说出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语，假借温柔的名义去揭开尚未愈合的伤疤。
“没问题，这也不是什么可以往外说的事情。”
五月轻轻点头。
冲劲冷却下来之后，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这个道理。
“你的手，借我一下。”
“每天期待着，每天都对自己失望，即使如此也要故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