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两百三十章 少女们联合起来
一花平静地叹了口气，那双黯蓝色的眸中，却好似闪过了一道森冷的光芒。
“所以，不论现在、还是未来，我们喜欢上同一个人这件事——绝对不是什么需要后悔，需要难过的经历！”
中野二乃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嘴角带笑，语气认真地说。
但和你们冷战，哪怕在走廊上碰见了也把目光避开、当作不认识，没办法跟平常一样聊天、也没办法在学生会室里一起喝茶，甚至还被你说了绝交的那些时候……”
“我只是很讨厌你在我们面前跟他接吻这件事、还有想对那混蛋做出一点抗议，才故意那么说的。”
“为什么我对浅田君的仰慕，还是半点减少都没有呢？”
“现在的话，与其想着怎么跟自己的姐妹争风吃醋，倒不如先联合起来排除敌人，等真一君只能选择我们之后，再慢慢商量要怎么把这个花心男给五等分……哼哼哼哼，这就是我们的策略喔～”
这种发现有人跟自己掉进了同样的坑的幸灾乐祸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这点好像失败了，但至少亲到一下，后面抓紧时间推倒就行……”
“嗯，我是这么认为的！”
“文乃同学，能说说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吗？”
“毕竟，早就知道了他是这种人啊……而比这更早的，是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他、不愿和他分开的心情。”
“早就做好了……离开准备？”二乃惊讶地看着她。
个毛线啊！
总感觉，有点蠢啊。
“那么……”话还没说完，三玖平淡温和的声音就从旁响起，打断了她。
“回想起来，当初的想法其实有点好笑呢。”一花放开了二乃，食指轻轻点在下巴上，视线朝斜上方看去，不紧不慢地开口：
“所以文乃，不介意的话，可以继续跟我当朋友吗？我会教你怎么烤肉的。”
“噗，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啊～”
吐着先前的自己绝对不会当面说出来的槽，古桥文乃也不由弯起嘴角，失笑似地这么说。
众人注视着她，似乎也想到了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表情渐渐沉闷下来。
“应援演讲之后，她的话就变得很有感染力了呢……”
唯一能让他放心下来的，大概就只有文理二人和五胞胎之间的氛围了。
“我绝对不想，只是因为这种不明不白的感情问题，就失去一个我很喜欢、很重要的朋友。”
她低下头，和五月对上视线。
见四叶绞尽脑汁、努力组织着话语，试图说服她们的模样，二乃和文乃不由对视一眼。
“诶？诶？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为什么大家都在笑啊？”四叶懵然地左右张望，动作不自觉回归了正常。
听她嘴里碎碎念地埋怨着，五月原先凝重的表情也不由放松了下来，开玩笑地道：
“所以，嗯，结论很简单——”
“中午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吓唬你的而已。”
古桥文乃偏偏不想尊重这份让人恼火的心意，不想体谅那位连怎么劈腿都想好了的渣男。
“想法？”古桥文乃https://m.hetushu.com.com不解似地歪了下头。
“既然这样，我还不如想想要怎么替他分担一些压力，让他别老是在学生会室里摆出愁眉苦脸的表情呢——现在，大概就是这种想法吧？”
隔着一段距离，视线从未挪开、却依旧读不出她们讨论内容的浅田真一蓦地浑身抖了抖，从脚底抖到了头顶，一股不好的预感随之涌上心头。
她就像放下了所有的重担、别扭与难受一般，十分自然地露出笑容，朝中野二乃开口道：
“……毕竟，也没有哪个女孩乐意看到喜欢的对象同时还喜欢着其他人吧？反正我是没那癖好啦！”
所以她说的非常起劲，完美发挥出自己的文思与口才，绘声绘影地再现出方才【渣男告白】的经典场景。
三玖抬起视线，望向远处似乎有着橙色微光的天边，嘴角浅浅弯起，勾出一抹柔软而坚定的弧度。
不过很快，四叶又深吸一口气，脸上扬着一抹振奋的笑容，清澈明亮的嗓音像是要将凝结的空气完全打散一样，在众人耳畔响彻而起。
“浅田君，你走慢一点！”
“……那家伙，真的那么说了吗？”
“就像裁判不管比赛过程如何，因为不想看见有谁败北，就执意要判两队同时晋级一样。再怎么互相竞争、对立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超级任性的裁判早就决定好了比赛结果。”
阴阳怪气逐渐化作了按捺不住的暴虐，白皙的拳头隐隐冒出青筋，在这股怒火彻底爆发之前，一花及时架住了二乃。
中野五月望向前方，因为快到集合时间的关系，现在和他们走在同一条路上的，大都是秀知院今天前来秋游的学生。
“因为这种混蛋而吵架，还说什么反目成仇、从朋友变情敌的……不觉得，这就是今年度最蠢的事情吗？”
五月旁观着这一幕，不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虽然用普通音量说话，那些人大概也听不清楚内容，但就感觉像在说什么秘密一样，五月依然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回答着古桥文乃的问题。
接着又转过了头，对保持了一段距离、尾随在她们身后的某人道：
“我才发现，其实我很后悔，后悔用那种方式刺|激你们，也后悔为了一个混帐而无视朋友的心情。”
五月神情一僵，白皙的俏脸隐隐红了起来，赶紧摇头否认。
“……噗！”
“我……只要真一喜欢我、想要跟我在一起就好了，其他的大概都能忍受。”
“真不愧是四叶……”
“未来或许会后悔，但现在，也只是单纯地想待在他身旁而已。”
“怎么回事？是因为她们吗？难道她们在讨论该怎么斩断我的祸根，想要永除后患？”
“就算是五胞胎，我们也希望他能只喜欢自己，而不是三心二意、谁都喜欢。”
浅田心里焦急、警惕、各种想法不断冒出，但哪怕众人抵达了集合地点、依照班级分开列队上车，也没有人愿意解开他的疑惑，主动问了也被随口敷衍过去。
古桥m.ｈｅｔushｕ•cｏｍ•ｃｏm文乃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么，我再确认一次——有人对这样的比赛、这样的裁判感到失望，想要离开的吗？”
“所以现在，我就直接问了——文乃同学，你的确喜欢着浅田君没错吧？”
“我知道，浅田君根本不会离开你们五个。我也知道，比起互相争吵，他更希望我们大家和谐相处，就像在学生会室里办公的那样，所以他根本不会被我们诱惑、威胁……”
“文乃，这点大家都是一样的喔。”四叶笑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轻声开口。
她干笑着抬起头，却发现二乃也朝自己，用力地弯下了腰。
“首先，我们要对一件事抱有共识……咳哼！”
为了防止二乃直接冲去找浅田打架，一花就这样拖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为什么我会喜欢上这种花心男呢……不行，真的越想越来气啊。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把真一君『调|教』一番才行……”她喃喃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般的弧度。
本来不应该说的，毕竟那是他对她们两人的真心告白，哪怕再可笑、再荒诞，那份心意都有值得尊重的价值——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说的话真的很幼稚呢，太过冲动了啊，哈哈……”
“我可不认为你一开始就是傻白甜……”
“就算经历过许多难受的事，但在这之上，让人觉得开心、觉得高兴、觉得幸福的事情，却在千百倍以上地发生着！”
“我们和浅田君，你们和浅田君，我们和你们——就像是一团乱麻，我不知道该如何理清我们八人之间的关系。”
“但至少，我清楚明白一件事情。”
回想起认识过后的种种经历，二乃和文乃看着对方，不由笑得更加灿烂。
“……”
这次，五月并没有选择逃避。
她自嘲一笑，缓缓地直起身。
“是啊，明明都知道了，他就是个滥情、温柔、优柔寡断，又不愿伤害他人的混蛋。”
中野五月这么说着。
“我可是跟你一样，都喜欢着那个【我喜欢你，也喜欢大家】的超级大花心男啊！”
“所以，我想先对你道歉，二乃。”
见危险的气氛逐渐蔓延，四叶赶紧跳出来缓和空气，免得她们越想越气、当场回头跟某人算起总帐来。
“结果，大家都变得不像原本的自己了……”
“后来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放弃了独占他的想法……既然没办法成为他的唯一，那就抢走他全部的第一吧！”
文乃忽然停下脚步，朝她微微低头。
“女生啊，一旦和恋爱扯上关系，就算是傻白甜也能迅速进化成绿茶表呢！”
将浏海拨到眼前，三玖微微垂下脑袋，轻声开口：“明明是这么想的，明明不论他喜欢几个人，都跟我没关系的……到底是什么呢？心中这股漆黑的感情。”
“在场的各位，都对浅田君抱有恋爱感情吧？”
“那种混帐，当初就应该拿数学课本砸死他！”
二乃低着头说，嗓音似乎随着语气起伏而颤抖起来
ｈtｔps://m.ｈｅtushu•com•cｏm。
“？？”
说完，五月自己都觉得好笑，无奈似地望向了其他人。
似乎将心结都说开了一样，她们的感情比往常融洽了许多，除了好像都不是很想理他以外，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前进。
众人讶异地盯着她好几秒，旋即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没有啦，只是觉得，四叶真的很厉害而已。”古桥文乃感慨颇深地道。
“正因为无法互相体谅，和好的那一刻才能成为最宝贵的事物！”
“……”
“总、总而言之，大家都喜欢着浅田君，而浅田君也说过喜欢着大家、甚至更多人……这种情况，我学四叶打个比方好了，就像田径比赛上不论跑多快都会被裁判宣布为第一名一样，要不就是继续跑，要不就是直接离开跑道。”
身周此起彼落的响起轻笑，认同感在此刻连接了七名少女。
故事说完，少女们的身周被寂静包围。
温柔和委屈一样，都是有限度的。
“什么差不多？”四叶疑惑看去。
“没办法，他就是这种人啊。总是看着他的背影的我，一定要比谁都还了解他到底在为了什么而努力。”
浅田真一一脸问号，却还是依言放慢了脚步，看着她们边向前走着、边鬼鬼祟祟地聚成一团，摆出一副当众说着悄悄话的诡异模样。
单就二年级来说，几乎每个人都认识她们五胞胎，不论是由于班级还是学生会——因此当她们几人集合起来行动的时候，总会成为学生们的目光焦点。
“就是指我们跟浅田君之间的感情纠纷啊。”五月想了一下，忽然朝其他人招了招手，让她们靠近一点。
“这样的话，就由年级前二十的我教来你学习吧？绝对会让你的成绩迅速提升的！”
古桥文乃点头，将他在摩天轮上说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口口声声都说着恋爱至上，要为了自己的幸福勇往直前——但也不看看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什么人。”
文乃受到惊吓似地缩了缩脖子，不由挪动脚步，跟她拉开一段距离。
曾经在樱花亭里，五胞胎就强势介入了他和她们教学之中。
“正因为大家都有着相同的想法，所以才会产生争执、所以才会觉得难受，想要试着做出改变。”
“啧啧，厉害、厉害啊！想必聪明如他，早就有了一套滴水不漏的后宫计划呢……”
“虽然不是很意外，但亲耳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会让人非常不爽呢……”
她们还在朝集合地点前进，只是每一步都宛如灌铅，身体莫名沉重，几乎就要原地停下。
“嗯，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对，不过管他的。”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喜欢他是一回事，但为了他而影响到自己的人际关系，总感觉有些不值呢。”
“嘛，我也差不多吧？看见浅田君竟然敢当着我们的面亲吻二乃之后，就发现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得和小理珠一起将他给抢过来才行……要不然的话，早就做好离开准备的他，是不会选择我们两个的。”
“大家先和*图*书别生气，乐观一点，换个角度看嘛！”
一花、三玖、四叶、理珠毫无犹豫地点头，文乃和二乃对视一眼之后，也无奈地耸了下肩膀。
“比谁都还了解他重视的到底是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而不愿放弃。”
五月的表情认真下来，视线笔直地望向文乃。
“我们都是一样的。”
“不过，我认为这不是一件坏事喔！”
“我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啦！反正我们是五胞胎，你们四个都不想离开他的话，我也迟早会……啊啊啊，没什么啦，不要在意！”
“我才要说抱歉！”
这时，三玖和理珠也手拉着手、感情不错似地走了过来，听着她将赏巴掌以外的事情以讲故事的方式，向她们全盘托出。
古桥文乃微愣半秒，旋即抿起了唇，用力点头之后，将今日最开朗的笑容展露而出。
“我……吗？”
一花眯弯着月牙般的眼睛，轻咳了两下，一本正经地朝她说出自己在网路上看到的名言。
如此自问，五月轻轻阖起双眸，低声诉说着。
五胞胎神色各异，但即便是一花，现在也难以露出笑容，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暗。
“五月，你总算承认了吗？你也是，对真一抱有恋爱感情……”
虽然心中同样也有微妙的怒火燃起，但中野四叶明白，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同仇敌忾、发泄怒气，而是借此让她们和文理二人冰释前嫌。
消化完文乃说的那些话，二乃的胸膛高高起伏，试图用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是越想越难以冷静。
“没错没错，都让我忍不住……”张了张嘴，她还是没将『打了他一巴掌』这句话给说出口，只是含糊了几句。
五月将目光从前方收了回来，再次定定地朝古桥文乃看去，每字每句都像满含着心意与气力一般郑重。
“喜欢我们几个就不说了，竟然还喜欢前辈、喜欢老师……甚至查过了可以重婚的国家！？”
“为了独占真一君，打算让大家讨厌花心的他，自己则对他不离不弃、成为最后的胜者。”
“从那天开始，其实就很想说了……为了爱情而不择手段，自己当下做起来还觉得十分正常，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迎着众人莫名惊骇的视线，一花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带着纯真且甜美的表情这么说：
像是继续说下去太羞耻了一样，五月试图强硬地截断话题；不过从其他人带着叹息和调侃的表情上来看，估计她们对此也早有了『共识』。
五月紧紧皱起双眉，唇瓣抿出一条线，脸蛋鼓成了气愤的包子状。
△
话音凝重落下，五月认真地环视众人一圈，却讶异地发现，她们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露出任何动摇或犹豫之色。
“你们想，如果浅田同学谁都喜欢的话，我们也没有成为情敌的必要了，对吧？”
“对不起，说出那种话，让你们担心了一个下午，白费了这次秋游。”
看着那样的场景，古桥文乃和绪方理珠对视一眼，微微苦笑，心情莫名复杂。
“中午那通电话，明明就和_图_书跟友情决裂、战书已立似的，现在的文乃同学，却对我们没有多少敌意，也不像已经将浅田君给完全抢过来的样子……”
古桥文乃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这已经不是谁要成为赢家的问题了，而是谁愿意留下来，接受大家都是胜者这个结果的问题。”
“正因为无法互相理解，才会想去理解对方。”
四叶微抿起唇，原先轻快的语调随之沉落。
“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在这件事上支持你啊，浅田君。”
身侧的拳头重新攥起，这次，却是因为悔恨与醒悟的感情而握紧。
作为这场『会议』的主持人，中野五月将手掌虚握成拳，当成麦克风摆在了下颔前。
她抿起唇瓣认真思考了半晌，随后，和众人露出了相同的笑容。
“知道浅田君竟然这么花心的时候，我也想过要拿肉包子噎死他呢。玩弄女孩子感情的家伙最过分了！”
“竟然连桐须老师都想出手，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这样实在太过违背常识、太没有道德伦理观念了！根本就是不知廉耻的禽兽啊！”
包括他的真心，包括他喜欢着许多女生，也包括他为了达成后宫愿望、试图成为日本大财阀的理想等等。
第一次的争锋相对，似乎就在林间学校的午餐烤肉上。
中午通话时的对峙气场、方才碰面时的紧张氛围已然不复存在，此时此刻，只剩下重新萌芽的友情，填满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裂隙。
“当然是会失望的，也的确希望他能专情一点，认真地做出取舍……然而现在，他会做出那种异想天开的选择，我却连一点意外的感觉没有。”
发丝间，幽蓝色的瞳孔渐渐失去了光芒，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蛋更显阴沉。
这么说也对，明明结果是由他确定的，她们几个却在这边把对方视为情敌，擅自争吵对立、争锋相对什么的……
就在这让浅田颇感莫名其妙的发展之中，天色全然暗了下来，巴士驶过一段路途，停留在一间大型温泉会馆前。
她先清了清喉咙，旋即沉声开口：
“一花，我从以前就想问了……你的心机原来是这么重的吗？”
中野四叶抬头挺胸，脑袋上的兔耳发带迎风招展，就连迈步的姿势都正经八百了起来。
“我，真的是个笨蛋啊……”
好似说出了什么名言一样，那张神情坚定的脸蛋有种发着光的感觉，看上去莫名的傻气。
古桥文乃沉默片刻，随后放弃似地叹了声气，无奈开口：“那当然啊。不喜欢的话，我干嘛要为他又是苦恼又是当坏人又是伤心透顶的？说实话都有些后悔了。”
“五月，那你呢？如果你也不想离开真一的话，应该能明白我们的想法吧？”
“所以，让我们联合起来吧……作为秀知院学园第六十九期学生会，同样也是作为喜欢着他、被他所喜欢的女生们。”
“因为浅田同学就是这种渣男，所以我们也没有成为情敌的必要了！”
“呜哇……”
“其实啊，从摩天轮下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