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孙念西笑死，“我看你们明明夜夜笙歌，怎么每次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好像立刻就要一拍两散。”
孙语潭拿了眼前颇为袖珍的一盆去柜台，随口问了一句：“这是哪个陈总的店？”
孙念西听得想笑，孙语潭却没有笑，停在原地凝神听她们说话。
“说了。说她怎样辛苦地推走了介绍过来的男孩子，她真的不着急。”
“她们都哪找的？”
陈锐顿了顿，扔下手中蹂躏得不成形的废纸，大步往外走。
唐诺小心叫了一声：“陈总？”
黄疏雨：“那不行。”她轻咳一声，“反正陈总愿意贴钱，贴钱贴得开心，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嘛。也许哪天他醒转过来，立马关店，你现在走可划不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
唐诺立刻过来，陈锐已经抽了纸巾在擦拭衣角的水迹，擦了好一阵，他还低着头，不停重复机械性的动作，那团纸被磨得起了屑，碎渣粘在布料上，陈锐却毫无察觉。
“开了多ｈｔtps://ｍ.hetusｈu•coｍ•ｃom久了？”
孙语潭支着下巴，“我怀疑陈锐爱惨我了。”
孙语潭说：“说起来我有时候也怀疑他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但只要一想到他那几年的冷脸，我就六根清净心无杂念了。我多喜欢他是可以的，自作多情就不行了，容易贪心完蛋。”
“陈总一接手海都，就开了这家店。”店长说。想她一个植物学的高材生，当初被陈锐亲自招进云开，可真一点没想到会被派来看店。虽然这一年来也算学有所用，可每次看着收支之间的巨大缺口，她都有种立马要失业的强烈不安感。
“我要好好想一想。”孙语潭说，“我今晚就去棠城。”
“……”孙念西坐回去。
陈锐整晚的好心情在看到武浚哲的那一刻打止了。
他回到鞍山路，对面灯光漆黑一片。
她看见孙语潭，笑着和她点点头。
“我太了解我妈了。和你不敢带林轩回家的心理是一样的。”
和_图_书“怎么了？”孙念西碰碰她手肘，“发什么呆呢。”“你这么肯定你妈不同意？”
冷静一点，陈锐告诉自己，即便那人回来，也不要如此的慌张。
孙语潭点点头，“你说我的怀疑是不是有理有据？”
孙语潭摇摇头，“我又没失心疯，自己去找鸳鸯棒。”
“我会的。”黄疏雨和她保证。只不过上司听不听，就由不得她了。
孙语潭在几天前，收到大学室友张檬兮的婚礼请柬。她们四个室友之间关系都还不错，读书时就约好了要参加彼此的婚礼，因此在微信群中欣然应允。又拉了孙念西出来，陪着挑礼物。
孙念西靠过来，挺配合听秘密的气氛，又问一遍：“你发现什么了？”
“是的。其实以前我就觉得她一定最早结婚，温温柔柔的，谁看着不想娶回家？”
他斜坐在转椅中，手心是一艘高高扬帆的船。它被他端详了这么多年，每一处构造，每一个色块都烂熟于心。——他又忍不住想狠狠投掷在地htｔｐs://wｗｗ•hetushu.com.ｃｏm上，排解心中郁躁。
礼物买完，孙语潭带孙念西去二楼，正巧碰到黄疏雨巡店。她一身规规矩矩的绛紫色制服裙，显出几分超出年龄的沉稳来。店长站在柜台边，面色赧然地低着头，反而要黄疏雨来宽慰，“你别自责，没事的。反正是陈总自己的店，又不要门面费。”
天仙可不知道自己要结婚，要参加婚礼倒是真的。
“什么秘密？”
孙语潭也笑一笑，走进去，听见那位店长说：“年年月月都这样，我觉得我快要抑郁了。陈总到底是图什么，放着这么个日进斗金的黄金地段，非要卖仙人掌，成本那么高，卖价却定得这么低，想哭，我可不可以申请回公司做事，实现自我价值？”
又上两层楼，孙语潭二人坐在一家粤菜馆等着吃晚饭。
孙念西张着嘴，消化了一会儿才说：“确实有理有据。但要这么一联想，我觉得我不能听你说话了。我现在严重质疑你给我的信息的真实性。”
黄疏雨说：“你真是和_图_书身在福中不知福，在这看店又高薪又清闲，满眼绿油油，还对视力好。”
“被你玩弄的表情。明明刚刚在楼下，你还不是这么个说法。”孙念西忽然想起什么，“等会，刚才那家店，那个陈总，是陈锐？”
店长说：“你回去记得和陈总说又赔了多少钱。”
但陈锐很执着，他看不见持续的亏损，留住这家店就像留着个喜欢的玩具。
“八成是家里安排的相亲。你上次回家，阿姨一点没说？”
店长说：“那我们换一换。”
“哎，也不早了，我看朋友圈，好像大家一个个差不多都定了。”话音刚落，孙念西又自己反驳，“当然，没着落的更多，也是，定了的天天晒，孤狼们安静如鸡。”
窗外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架势，伴着雷声雨声，偶尔乍起蓝紫闪电，蔓延过黑沉天空，照在面色紧绷的陈锐脸上。
“差不多差不多。反正都见不了家长。再者说，在陈锐看来，他压根就不会进我家门。命题终结。”
“她知道陈锐的事吗？”
“你别瞎和-图-书比较，我跟林轩……我把他往家领是找死吗？”
他坐直身体，心想今天可真是热闹，故人扎着堆重逢。
“我好像……”孙语潭若有所思的，“发现一个秘密。”
他打她电话，无人接听。
黄疏雨眨眨眼，“还有哪个？”
老天在这种时刻总是格外应景，好端端的突然劈过一道长长闪电，紧接着便是滚滚闷雷，暴雨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陈锐被这雨弄得心中烦闷，坐立难安，起身时不小心带翻了酒杯。
“还好吧。就是每次回去，我妈就给我数别人家的闺女，说前后左右几栋楼，一个比一个找的快，眼看着就剩我了。我就不明白了，大家是在玩‘跑得快’吗？以前也没看她们这么积极啊。”
孙念西还记得张檬兮，“是不是带着圆框眼镜，眉毛细细的那个？”
孙语潭看她，“怎么，你家给你压力了？”不然以孙念西潇潇洒洒的作风，不太说得出这种物伤其类的酸话。
黄疏雨竖着耳朵要听，孙语潭却一笑，拉着好友和她作别，黄疏雨只好遗憾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