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星星上的花1

作者:烟罗
星星上的花1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十一章 Flower·医者 32、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第十一章 Flower·医者

32、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封老爷子刚刚用假牙啃完一块排骨,乐呵呵的瞅我:“小程丫头,刚才就看到你了。”
我说:“看您忙,我就一边呆着。”
我愁云惨雾,老爷子斗志昂扬。
顺便瞄了一眼墙上挂满的各种锦旗,各种“封医生”“封信医生”的字样,看得我心花怒放。
一个半小时后。
我说:“人呢?”
“小程丫头,你啊,看着傻,其实比谁都聪明。”
也许病中的人,最能懂得病过的人的心情。
他从来都不是平凡的人,所有的选择看似平静,对他来说,却都总有背后的惊心动魄。
“喂!程安之!我的手机落在家里啦!我现在打车快到小区门口了,你给我送下来呀!”七春的大嗓门在电话里响起。
也就是那时,我辗转于无数病友间,在现代化的大医院里如游魂般飘荡,才知道,原来这看似人类已经上天入地的时代,依然有着那么多无法攻克的疾病,无法解释的症状。
依稀间,仿佛看到多年前那衣衫单薄的少年,以头抵地,寂然失声。
“遵命女王大人!我就下来啦。”我一边穿上外套,一边从沙发上拿起七春的火红外壳新款手机,顺便看了一下钟才八点半,昨晚一夜无梦,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的门。
“那我在外面等着,五点陪您一起回去!”
我一边把着门按挂号次序核对病人的身份,一边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之后老太太继续问诊过两次,一个月后,https://m.hetushu.com.com她几乎可以脱离药物入睡,畏冷症状也基本消失。
封老爷子也出来了,看老太太哭得伤心,一边矮身亲自去拉人,一边听那个中年男人翻译老太太的话。
停了三秒,老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佯做苦闷状摇头:“不来了,跟您下棋太绝望了。”
我准备偷偷看他一眼就走,免得耽误他工作,却意外的发现他的诊室门口今天并没有挂他的牌子,挂的是另一个名字:封柏南。
边上有人听懂了,说她喊的是“封医生我不用死了”。
来到这里的人,很多都是被现代医学抛弃,宣告无解的病人,他们抱着对生命的最后一线挣扎找到这里。中医长久以来被质疑被边缘,却又总在人们生命的关键时刻,承担着那一线生死幻灭的责任。
这时我好像看到封老爷子抬了一下头,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了我,我心虚的朝边上闪了闪,想了想,对小岑说:“我来帮你看着号,你去药柜那帮忙吧。”
我眼眶发热。
大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
我摇头:“来陪您下会儿棋。”
转身出去时,听到老爷子在身后一声笑叹。
听说老爷子好中午来一局,只是段数太高,杀得医馆无敌手,所以没人陪他乐了,寂寞得很。
刚到诊室门口,就见老太太双膝一软,直直的跪下了,同时形如鸡爪的手将锦旗抖开,浑浊的哭喊声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响了www•hetushu•com•com起来。
看老爷子手痒难耐的样子,我趁机说:“封爷爷,您水平这么高,要是我侥幸赢了一局,您能不能奖我点啥?”
我想起自己得的那一次莫名的午后低烧,所有的仪器都无法检查出确切的病因,一次次的燃起希望却又跌回绝望,几乎在短短的一个月里,磨灭了人的所有意志与坚强。那种地狱般的经历,不是身临其境的人,大概永远也不能想象。
封老爷子现在已经很少坐诊,封信一向孝顺,如果不是有特别走不开的事,比如要去外地开会或出诊,他都不会让爷爷来替班。
老太太原本就是爆脾气,当日见到封信后几乎当场大闹医馆,觉得儿子愚弄了自己,存心折磨她。
十二副药后,奇迹出现了,老太太的睡眠竟然真的有改变,虽然仍然要吃安眠药,但睡眠时间有明显増长。
我很喜欢中药的还没有煎熬前的这种气息,封信的身上就有着这样清淡的味道,宁静悠远,古朴明慧。
手机的欢快铃声在客厅响起。
“丫头,你赢我一局,我就告诉你一件你想知道的封信的事!”
我第一次重新审视起封信的职业。
看着她们的车开成了赛车般呼啸而去,我不由想到最近我和她都各自早出晚归,竟然很少在一起谈心,连彦一回来的事都没来得及和她八卦,心里涌起了一阵淡淡的失落感。
封老爷子双眼一眯。
眉毛胡子都抖了抖,他抓了我的一只手道:和图书“封信今天到封寻那去了!”
老爷子不甘心:“丫头我下次让着你点。”
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到七春正在出租车后座上向我张牙舞爪的挥手,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姑娘,戴着夸张的大流苏耳环涂着艳红的唇膏冲我笑,我感觉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两个月前,在C城工作的儿子听同事谈到风安堂的封信,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将老太太接来一诊。
“晚上再陪我玩几局,赢不了我也送你一个事儿!”
只要有一个医生,愿意温柔的接待我,告诉我他还会努力,他不会放弃,我想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她老伴已逝,生无可恋,多次试图自杀,儿女不得不轮流陪守。
抱着孩子的愁苦父母,操着外地口音的面黄妇女,教授模样的老人,充满希望的年轻夫妻。这小小的诊室门口,仿佛是一个浓缩的世界,上演着各种心事,轮转着悲欢离合。
反正已经出门了,我想了想,决定干脆去风安堂一趟。
中年男人含着眼泪诉说着,我注意到周围的病患有些也偷偷的抹了眼泪。
这样的病,不是绝症,但却如同附骨之蛆,一点点将人啃噬逼疯。
他挠挠头,看看门口已经在催促的病人们,下定决心般一拍大腿。
第一次问诊时,年轻的封信在老太太眼里,几乎没有任何信任可言。那么多名医都看不好的病,怎么可能在这样一个年轻人手里出现转机?
“不知道!”https://m.hetushu.com.com她朝我喊了一嗓子:“好像说是去妹妹那了。”
我暗想自己是不是太现形了。
老爷子嘿嘿嘿:“来找封信?”
而现在,这些满怀着希望而来的病人,在他们的眼里心里,封信,是不是就是那一线希望?
我说我知道。
我立时笑得阳光灿烂。
周围的人都乱了,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我赶快伸手去搀老太太,没想到这老人看似瘦小,力气却不小,执意跪着,把锦旗高举过头,如同行古礼一般,双膝纹丝不动。
我瞅个空子拉拉小岑,她正在和一个意欲插队的病人百般解释,一扭头看到我,圆圆的脸蛋顿时绽开了花。
是封信的诚恳劝慰打动了老太太,他一次开出十二副药,让老太太一定试一试。
封信周一到周六几乎是全天出诊,但是即使经常工作到下班后,仍然远远无法满足慕名前来的病患。
风安堂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带着微苦的警醒,染在来来往往的人们的衣襟上,钻进毛孔里。
男人扶着老太太小心的挪动。
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扶着一个消瘦干巴的老太太颤颤的走了进来,老妇人的手上紧紧攥着一卷东西,深红的布面和金黄的穗子,竟似一面锦旗。
果然一听说来一局,封老爷子立刻双眼放光,排骨也不啃了,碗一推叫嚷起来。
她会意的朝诊室里努了一下嘴,依稀能看到封老爷子一头飘逸的银发。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溜到封老www.hetushu.com•com爷子面前,捧着从小餐厅打来的饭菜很狗腿的叫爷爷。
在我的病始终无法确诊的那段时间里,我不断的被医生们推来推去,在各门诊间反复做着无意义的重复检查,那时我其实不怕死,我怕的是失去最后的希望。
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小岑正在一间诊室的门口帮忙喊号,大厅里病人很多,正是最忙的时间。
看我意志坚决的收拾棋盘,老爷子小急起来。
边笑边毫不客气的开局。
一次次求医,一次次绝望。
去前没有给封信打电话,倒是在路边小店买了一枚纽扣电池。
我说不要。
排队的病人和家属都骚动起来,一个个伸着脖子朝外看。
原本想着从小被老爸当陪练多少有些基础,没想到老爷子酷辣狠厉,竟杀得我没一点儿胜算。
那些对别人来说仿佛路边新闻的经历,对身在其中的人,却是日日生不如死的绝望与疼痛啊。
我大喜过望:“来了!”
那是封老爷子的大名。
原来老太太患有近十年的失眠症,失眠是常见病,但老太太症状之严重,令她几乎生不如死。十年来,她每天都要借助大量安眠药才能勉强睡个两三小时,而且有强烈的畏冷症状,连夏天都要盖棉被。
老太太一直跪在地上哭喊着一句话。
眼看到了下午的出诊时间,老爷子神采奕奕,毫无倦色,我丧志的告饶。
封老爷子各种意犹未尽,跟个小孩儿要糖果似的缠着我说晚上再去他家陪他来两局。
我也匆忙扒了几口饭,把棋盘摆好。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