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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上的花1

作者:烟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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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Flower·不弃 27、他从远方赶来,赴我一面之约

第九章 Flower·不弃

27、他从远方赶来,赴我一面之约

只惊叫了半句,就被一个似曾相识的气息给完全笼罩,黑暗里,颀长削瘦的身影把我紧紧抱住,任我如何惊恐的挣扎,都霸道的丝毫不放。
再醒时已是晚上八点多,肚子饿得叫了起来,我看了一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决定先下楼去找家小店吃点东西。
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一张苍白而精致的面孔浮现在我面前,薄薄的嘴角勾起明显不满的怨怒。
冰箱里没什么存货,我给他简单的做了个蛋炒饭,他慢慢的吃了半碗。
我赶快起身去翻冰箱,给他做吃的。
就如此刻,当我明白这一切变故的真相,不过是让我离开封信,我就再不需要有半分犹豫。
他抬头看我,然后站起身来。
她咬着嘴唇跺脚:“没想到你会遇上这种人!我打听过了,那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她爸很有来头,她自己也有不少关系,之前封医生相过几次亲,都被她轻易搅黄了。真不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都已经离婚了,干嘛死缠着不放,就是不让人好过!”
他的声音低而轻,像是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的音韵,带着记忆里特有的一字一句的认真与清晰。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细碎的空灵感,又带着我所不熟悉的孤注一掷的狠厉与脆弱,轻轻飘散在空气里。
我把热水放在他的面前,坐在他对面打量他,他并不说话。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不是必要开口,他几乎整天都在沉默,我也早已习惯。
只怕自己一动,就会做出失控的举止,将面前的人推入深渊。
回到住处没看到七春,我又测了下体温发现有些反复,于是吃了些药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我不知道彦一是不是也在想心事,我也不问他,我们只是一起走。
漂亮得像个少女般的面上很少有表情,但是看人的时候,会像不知如何躲避一样直视,目光冰冷空洞毫无生气,强烈的对比会让人不自觉的心头一凛。
我们沉默的,什么也不交谈的,一圈一圈的绕着花园走,走完一圈,二十分钟,再走一圈,二十分钟,累了,就在边上的石径上坐一坐。
那时他一夜一夜的失眠,狂躁,用尽办法偷来更多的药来吃,我震惊于他的病态,主动提出晚上他无法入睡的时候陪他去花园里走路。
我靠近一点,拉了拉他缩在袖子里的手,那和*图*书手是意料之中的冰凉,比我这个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病人还要凉。
其后果就是,我妈以为我跟一个没素质的男人同居,我百口莫辩,那台可怜的手机还被彦一少爷扔在地上摔了个稀烂——虽然最后他的小叔彦景城赔了我一个新款。
彦一安静的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从头到尾,就嗯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我轻声问他:“你怎么来的?”
前方的路渐渐亮了起来,接近小区出口,外面就是灯火流金车水马龙的大街,虽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但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被我刻意忘记的,被我努力原谅的,都从心底的泥潭里翻搅出来,带着浑浊感,上涌,上涌。
我似乎都看到她的眼睛里有眼泪在打转了,这让我心里也难受起来。
他顺从的接受。
他是一个对自身要求极高,道德感极强,过于自苦的人。
但是现在,他来了。
重见的震惊与尴尬都在这句脱口而出的句子后变得自然,我叹着气打开门把他推进去,屋里仍然一片漆黑,我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瞬间灯光满室,七春还没有回来。
她半信半疑:“不会吧?”
临下楼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我说:“对了,我后来跟我那些朋友打听过了,那天晚上我们在暗夜酒吧遇到封医生想和那个烂女人走,是第一次!我朋友是那里的酒保,他说封医生以前就常去,但都是一个人喝酒,谁搭讪也不理,那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他病得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不能乘坐任何公共交通工具,抑郁症和焦虑症同时在他的身上发作,他还明显表现出幽闭恐惧和广场恐惧。
我揉揉自己被风吹得有点麻木的脸,觉得晕眩感又加重了。
正好下定决心。
我们沉默着下楼,我陪他走出小区。
我笑了起来。
他后来偶尔还是要靠安眠药入睡,但多数时间,每晚已经能勉强睡上几个小时。
他的眼睛里,那些深黑色的光芒,不再是一团死气,而是隐隐的流动着某些内容。
彦一示意我不再走过去。
打开电脑,开始写辞呈。
孙婷这才放心下来,小眼泪一收,换上了欢喜表情。
她看了看我的脸色,再次小小握拳:“封医生很好的!你要相信他!”
封寻和-图-书的死,已经让他封闭了多年,几乎改变了他的人生。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工作,给姚姚再一次打击或挑唆的机会,我并不害怕,但封信知道,一定会内疚。
我要他爱上我,因为我终于开始担心其他人不够懂他信他,不能给他幸福快乐。
所以,我也许不够好,但我再也不会放开手。
我忍着身体的不适,做了点早餐,自己吃了一份,给七春留了一份,然后按时打车去公司。
这让我无法自抑的惊惶起来。
但是,我却不敢相信。
我把桌上的热水杯塞在他的手里。
这么决定以后的许多年,我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简单了,面对选择的时候,我总能一秒钟轻松作答。
我们可以说“好久不见”,也可以说“别来无恙”,但没有想到,会是这句“你找死啊”。
不愧是公司里出了名的“灵通小公主”。
他的表情在灯下变得柔和而安宁。
天台上风很大,胡乱堆着一些杂物,地面上还散落着不少烟头,看来是这栋楼里各公司员工午间休闲的场所。
像个无理的小孩,不愿长大活在孤独城堡里的小孩。
我发现七春的骂,可以让我获得平静和安宁,我听着她的声音,感觉自己尚在人间,那些涣散了的神智,就一点一点又自己找回身体里来了。
那天晚上,我昏昏沉沉发起了高烧,七春几次想打电话给封信,都被我以死要挟的劝住了。
我默然,孙婷这一晚上收集的信息量还真不小。
直到这些天事情一件接一接的发生,我才知道,这些年,他已经一个人难过了这么久,这么久。
我说:“亲姐姐,其实是我自己得了个机会,在家接单赚大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只好当机立断。”
我的表情大概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喜色浮于面上,一直认真的盯着我的彦一,也微微弯了弯嘴角。
“安之。”他叫我。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我饶有兴趣的看他接电话。
他慢慢的摇一摇头,伸手扳过我的肩,要我正对着他。
我问他住在哪里,他说了个酒店的名字。
他走在左边,我走在他的右边,小区里的路灯有几盏坏了,光线昏暗,我带着他绕来绕去。
我使出吃奶的劲沉默的又掐又推,终于把那人推开了半尺的距离。
他突hetushu.com.com然伸过手来,抓住我的左手。
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
我有些不安于这样的距离与姿势,试图微微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紧。
他一向我行我素,喜欢怎样就怎样,异常讨厌自己的举止受到阻碍。
毕竟我是总部那边推荐过来的人,而施压方显然也是权贵,得罪哪方都不太好,我自己愿意退出,如此识相,便是对她的成全。
所有人都一度相信,彦一永远不能恢复健康,彦一永远不可能离开那个小岛。
就像多年前封信离校的那一刻一样。
他总是拉着我的手,我知道他是怕黑,但我不说。
昨天的一切已经过去了,而明天还在继续。
但我还是偷偷在脑海里幻想过重遇的画面。
他点一下头,也不回答。
我认真的点头:“是真的,有家大出版社约我给他们做一组原创儿童绘本,一共十二本,足够我做上两年了,价钱也合适。”
如果我遭遇的难堪是一,那他所遭遇过的,一定是十。
照顾了我一夜的七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我轻轻爬起来,对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的自己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又能微笑了。
想到这里,我问他:“现在睡得如何?”
我原来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幻象,也充满了无数的诱惑,而不够聪明的人,总是患得患失,最后一无所有。
我不会离开,从不。
以前,他甚至都拒绝使用手机,因为他非常讨厌突然响起的铃声或振动,也讨厌轻易被人找到。
虽然已经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但与普通的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比,仍然是病态得让人难过。
有一次我陪着他走到天亮。
“你和封医生一定要好好在一起!气死那个恶毒女人!”她用力在胸前握拳,像卡通片里的小动物。
所以我常常会觉得失落,觉得自己那么微小,什么都想要,却总做不成任何一件漂亮的事情。
那些我已经远离了我的,却仍然鲜活着的记忆。
像个美丽的鬼魂。
他低声说:“那时候,我们也在花园里走。”
我心知自己的方向。
彦一顿住了脚步。
一起共事虽不久但也有了感情的同事们不明真相,只纷纷对我发出不舍的叹息,而孙婷却一把抓着我的手,把我拖到了公司顶层的天台上。
他的个头比我高不少,https://m.hetushu.com.com看我的时候,要微微低头。
但是现在,我挺想画的,我自己在这个行业也做了几年,对市场和策划都有一定把握,对方也对我的试作和策划案非常认同,双方一拍即合。
也许我们会流泪,也许我们互不相认,也许……他已经不在人间。
有一次,我的手机遗落在他家,我妈正好来电话,手机突然一响,他先是惊吓,接着大怒,接起电话就骂了句脏话。
我这才明白一直有车在等他。
也是提醒。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对他来说,肯定是好事。
这个机会其实之前我有过犹豫,我已经很久不画画了,深究起来,那原因还是源于当年漫画本丢失事件。
后来遇见了封信,我想,这一生,我就选择只做这一件事情吧。
他只比我小一岁,但那时,他在我心里,就是个小孩子。有着成人的外表,却一直活在自己童年的阴影里,再也不愿长大的小孩子。
他伸手指了一下,我这才发现出口靠边的地方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很低调但奢华的牌子,是彦景城一向的风格。
“安之姐。”我纠正他。
我裹紧了一下围巾,对孙婷说:“好冷,亲姐姐,有话快说。”
我也学她的样子,夸张用力的点头。
我莫名的高兴了起来,他已经能够跟着彦景城出来走动,而且是到这么远的城市,看上去一切平安,这说明他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吃完东西后精神好了很多,我拿出手机琢磨着给封信打个电话,刚出电梯,手机还未接通,就蓦然见到门口的黑暗里站着一个人,而感应灯竟然也未亮起,吓得我惊叫出声。
“我饿了。”他突然对我说。
我笑笑,开始走各种交接程序,幸好上一阶段工作正好已经收尾,对其他同事的工作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平日里我从来没有上来过,没想到第一次上来,却是告别。
到早上的时候,我退烧了。
我们从头到尾没有几句对话,彦一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根本不需要那些客套的寒暄,在陪伴他的那三年里,我们的相处模式大多就是如此,彼此都很了解。
恐惧的记忆之门打开,黑色的碎片像焚烧后扬起的灰,一点点粘上人的肌肤。
所以我必须离开,选择一份不会被姚姚威胁打扰的工作和生活,我要保护好自己https://m•hetushu.com•com,我要像一朵健康的花儿一样开放在封信的周围,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没有压力的爱上我。
他眨了一下眼睛,慢吞吞的开口说:“跟小叔过来谈生意。”
我说好,我送你。
他也沉默的打量我。
孙婷不知是生气还是冷的,脸蛋通红。
我一边走一边不时抬头看星星,看云,看天空,想着自己的心事。
主任接到我的辞呈时有些意外,但明显松了一口气,态度也变得客气起来。
不后退,不动摇,不犹豫的爱他。
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会呆呆的看着他,过了几秒,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彦一,你找死啊。”
很多很多相处的小事一瞬间掠过脑海。
直到此刻,我才相信彦一是真的坐在我的面前,而不是一个幻觉。
“安之,不要拒绝我。”
我唯一担心的问题,只是封信。
我怕他会放弃我,就像放弃以前的每一次相亲。
我紧咬嘴唇,僵硬不动。
我倒了杯热水回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彦一像只黑猫一样蜷在那个不大的沙发里,六头吊灯发出的光已经很暖,但他却像灯下的一片阴影,除了那张白得过分的脸,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黑色的布料所笼罩。
他家的花园很大,附近不远处就是海,夜静之时,听得到潮声。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真的会再见面。
她只好坐在我的床边不停的骂我,骂一会,给我换一次冰毛巾。
我已经清醒下来,主意已定,不再慌张。
“我要回了,小叔在等我。”他说。
我看他低垂着睫毛,疲惫浮现在他微青的眼眶,我猜他下了飞机后并没有休息。
与他的目光接触,我终于发现还是有一些不同。
一直提心吊胆的事情终于放下,这几个月,我怎么可能不牵挂他。
其实酒吧也好,姚姚也好,圈圈也好,那些,都不是问题。
我怔了一下,才知道他是指当年我刚住进他家的时候。
“我那么努力,以为自己快要死掉…才终于,走到了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瞬间就想到了是谁。
我都不用问他怎么找到我的,他的父亲和小叔在两地都有着广泛的人脉,生意做得很大,只要他需要,他就能知道。
孙婷继续发泄:“老板也真不是东西,我早看出来了,为了点银行贷款就把你卖了!你也傻,干嘛不同意去韩国呢,干嘛要辞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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