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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受了点伤

作者:林桑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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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阮苏陌在想,如果有天她也加入到那样的行列,每天想着要怎样的情书才会打动顾安笙,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人爱做什么事,最好还有张个人档案表。光是这样想,阮苏陌就不禁暗自偷笑,又有些酸涩。起码人家有那样的勇气告白,可她那被称为“暗恋”的感情,仿佛永远暗无天日。
她直觉地喜欢这孩子。每当这时候,阮苏陌总会不自觉地眼眶发红,她想起自己的母亲林夕,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她也是个健朗又娴静的女子,记忆中的她总是声音清亮的喊自己的小名甜甜。在幼儿园得小红花的时候,她总会抱着自己亲亲脸蛋,说我们家小甜长大一定有出息。偷懒的时候,她会说,阮小甜,你再不去做作业妈妈要生气了,从明天开始没有糖吃。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偶尔午夜梦回,忆起童年一家生活的光景,母亲满足的笑脸,阮苏陌醒来才发觉枕巾一片湿润,便开始期待着快些高考,快些放假,快些回家。
阮苏陌正在同立夏道歉时,手上的衣服就顺着往前倾的手臂微微滑了下来,早上刚下过雨,操场还很湿润,立夏几乎是在衣服滑落的第一时间抢救下了周嘉言的外套,阮苏陌急忙用手将顾安笙的衣服重新拢了拢,那时候的阮苏陌对立夏的行为还未完全在意,直到看见立夏手腕挂着周嘉言的外套,却迟迟没有归还她和-图-书的迹象,才开始有点明白。
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回答,周嘉言倒愣了愣,好半响才憋出一句“真是看不出,你比我想象中的奔放。”
你看,这样年轻的我们心底总归会有一个人,会为了他的某一句话,某一个动作便快乐不已,说不定他只是无意的,说不定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意思,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高兴就好,我们年轻嘛,就该是这样,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只要有天回想起这样的场景,还能让自己嘴角微微往上翘,那也不枉白活。
也难怪,自己平常除了和顾安笙他们一起,班上几乎就没两个相熟的人,对立夏有印象是因为她正好坐在阮苏陌前两排,有次英语测试,石老师被临时招去开班主任会议,安排了纪律委员照看纪律便走出了门。全班安静的像一个静谧的潭,估计与立夏同桌的那个小男生在某个语法上饶混了,便求助立夏,岂料却只听见女孩尖尖的嗓音。
“我表现得就有那么明显?”
周嘉言的家庭背景在七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当地有名的周市长是他爸,据说现在正在四处打点准备竞选下一任市委书记,他妈青出于蓝,是B市政界的后起之秀,一顶一的家世。
就像现在,明明好像不是自己的错,一句抱歉却那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气氛变得异常压抑,立夏被阮苏https://m•hetushu•com•com陌探究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最后才将外套以掷的方式摔到她手上,似是指责般地道:“你要帮人拿外套就小心一点,衣服不难洗难道洗衣粉不贵吗?这一分一厘那可都是钱哪。”
学校外的小冰店,夹在各式精美橱窗中间总是略显寒碜,墙角的乳胶漆有许多早已开始慢慢剥落,露出水泥板的颜色,可是小店老板待人极热情,是对40多岁的中年夫妇,看得出都很健谈。
是因为不喜欢吧?所以才会不顾别人的心情一次次拉下脸来拒绝。
“你烦不烦啊我心情郁闷着呢,你不要问我不要靠近我!”
“看你的篮球吧看我干吗?我长得有那么寒碜吗?诶,你干嘛笑啊?”
渐渐与冰点老板熟悉,周嘉言便会在不远处就招手喊小吃。老板娘人好,总会在分量上多加一点,偶尔人特别少也会看着阮苏陌叫,“陌陌是吧?多吃点啊,不够我再给你添。”
无意间做了什么动作惹来周顾二人粉丝的白眼。对不起。
可是这些,她都没有。
不小心说错话。对不起。
阮苏陌也不想,但似乎只要顾安笙在附近,她就会下意识地放低姿态,她承认这样的确有点装腔作势,其实她偶尔也有许多的小心眼坏脾气,她也想在路过讨厌的人身边时偷偷地给他几个白眼,想在碰到让她为之头痛的难题时大喊苍天杀了我吧,想对顾安hetushu.com.com笙的那些追随者反驳,我又没拉着他绊着他找根绳子把他吊在身边,是他自己愿意和我接近的你们管得着吗!她还想质问顾安笙,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你脑袋那么灵光怎么就注意不到你身边有这么一个对你痴心不悔的我呢?
阮苏陌,今天该你值日,怎么忘了擦黑板啊。对不起。
阮苏陌一来便喜欢上了当时那种五角一碗,小颗小颗如蝌蚪一般的东西,入口即化,后来在陪顾安笙和周嘉言打完篮球后,一起来过几次,那两人也点了那种白白凉凉的东西,后来她才知道它的学名叫凉虾。阮苏陌往往会坐在对面看顾安笙吃东西,毕竟是男生,几口就喝下肚,没有一点平常在学校给女生的那种难以相处的距离,反而觉得很小孩。
阮苏陌继续笑而不语,她抬眼看了看在场上奔跑的二人,正巧对上周嘉言看过来的目光,男生朝这边挥了挥手,用口型说了句:马上。阮苏陌点头,侧过身才发现立夏已经走出几步远。几乎是下意识地叫住她:“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吧,等一下去拐角处的小店吃冰,那个,周嘉言也在!”
钱?阮苏陌抿了抿唇忍住笑意。立夏刹那红了脸顾左右而言他。
因为顾虑的东西太多,现在的阮苏陌在顾安笙面前卑微得不是自己,如张爱玲的那句话,低到了尘埃里,心里却依然开出了花。
阮苏陌却装傻:“什么?”
hetushu.com•com自从来到七中,仿佛阮苏陌最常做的事就是对别人说抱歉。
后来的一天,七中和市里二中的篮球友谊赛,强强对决。阮苏陌看不懂篮球,更不了解男生口中所谓的淘汰赛NBA,她只是习惯站在篮球场边上,抱着顾安笙和周嘉言的外套等,看他们在自己得心应手的事情上张扬着青春。学校在高考即将到来的闲暇之余仍宽容地组织了这样一场比赛,主要目的是为了让高三的学生们要放松心情,不要把自己搞的太紧张。
这声音在空旷安静的教室显得尤为突出,阮苏陌不是那样好事的人,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立夏。显然,班上一群爱看好戏的同学都将“问”这个字眼故意歪曲成了“吻”,为数不多的起哄者开始打趣,以周嘉言为首。他说:“立夏,那你要何时才肯让我们胡大哥‘吻一吻’啊?”
所以立夏对阮苏陌的敌意不是无缘由的,凭什么你和班上的风云人物走的如此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凭什么你又和周嘉言如此熟稔?一起上下课一起去食堂一起到冰店一起去小卖部,听他声音洪亮地叫你的外号,甚至还让你抱着他的外套。立夏心中十分恼怒,却不知怎样言表。阮苏陌不知所以然,只认为是自己的声音打扰到了她,于是点头道:“对不起。”
全班哄堂大笑,阮苏陌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立夏却显得尤为镇定,神色不变地道:“你废hetushu•com•com话那么多干什么,时候到了自然就‘吻’了,怎么样?又干你什么事儿?”立夏一副没事人的表情,倒是旁边那姓胡的男生一下子就红了脸,悄悄地回过头继续自己纠结。
立夏出现的时候,顾安笙刚好进了一个三分,阮苏陌看见他进球,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耶!”
想象?在立夏看来多么暧昧的词,想象中的我不是这个样子,那是什么样子呢?善解人意抑或蛮不讲理?无论怎样,想象过是吗?
她可不想被顾安笙认作这样一个不识大体,嫉妒心强,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女子,她想公主当不了,起码让她当一回王子身边那知书达理,素质良好的随从吧,至少还有机会明目张胆地注视这样闪耀的他,她显然忘记了13岁的自己是如何强夺了顾安笙的初抱,在顾安笙挨揍时心里如何天人交战。
立夏站住脚,慢慢回过头盯着阮苏陌,脸意外地红到了耳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阮苏陌回过头,觉得眼前女生很眼熟,想了很久才发现居然是自己的同班同学立夏,她抱歉地笑了笑,猜测是不是自己太大声打扰了人家。
生活翻云覆雨的手终于将残存的温柔磨光。
语毕,纪律委员便站起来招呼纪律,这场小意外就这样平息下来,可是立夏的心情却再也不平静不下来。
话音刚落,却听见一句讽刺意味十足的:“花痴。”
后来的食堂,冰店,小卖部开始更多的出现四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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