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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

作者:朵朵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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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行刺

第三十九章 行刺

子虞笑了笑,他又说:“娘娘可知,皇后刚才去了永延官。”
罗云翦的眼中闲过一抹犀利的微光,“只有让陛下亲眼看看这些伤处,才不会失去原有的意义。”他摇了摇头,“昨日要不是几个兄弟拼命相护,今日不一定能面见御驾,殷泰为我挡了两刀,至今生死未卜,我岂能在家中安心休息。”
那唯一剩下的活口送交大理寺后,连夜突审,刺客都一言不发,直至动了刑具,刺客也只是咝咝喊叫,判寺立刻发现蹊跷,着医官查看,才发现刺客早被毒哑。又将五具尸体检验,除了两人,其余都曾服过哑毒。
秀蝉带回来的内容却不尽相同,“罗将军手臂上受了些伤,并不累及要害。刺客有六人,留下一个活的,正绑在宫外。”子虞微微松了口气,把秀蝉召到近前,问道:“问谁打听的?”
“有什么不同,”子虞平静地一笑,“我和她们都是一样,不是他必选的唯一。哥哥,后官的妃嫔,宠遇都在他一念之间,可是谁也不会真正将性命交托给他,那样与寄望侥幸有什么分别。上一次三殿下坠马,被后家暗中化解,打杀了两个宫人就算交差,这一次决不能重蹈覆辙。”
镜中的他离得远,面貌模糊,可是目光深沉又探究,让她不敢轻易回头。
子虞有些惊异,他的睡眠一向警觉,稍有动静就会惊醒。
两人争了一阵,却发现皇帝面无表情,似乎对争论没有兴趣,同时噤声肃立。
子虞看着他背过身,不禁心生疑窦,还未细想,已经脱口,“公公。”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公公走了出去,很快又回来,在皇帝的耳边轻语。他控制着音量,一丝也没有外露,皇帝的神情却变得严肃起来,一言不发,在屏风后换了朝衣。
子虞脑子嗡的一声响,疑心自己听错了,抬头直视皇帝肃然的表情,期艾道:“遇,遇刺?”
宫女早知失言,忐忑不安了整个上午,立刻答道:“奴婢去了宫门,那里正是换班的时候,打听了几句,他们就是如此议论的。”
“真是一出好戏,”子虞嘴角扬起,“郡王无辜,旧部有义,倒成全了一段佳话。”
子虞道:“昔日明妃、文媛都曾相信过他,可是结局如何?”
宫外又有朝臣觐见,子虞趁机告退,在离殿时有意一顿,正好与殷荣探究的目光对上,她缓缓退出殿外。
大理寺卿反驳道:“此等无根无家的人,最易变成穷途之寇,兵器、衣着都无特点,再难深查。”
扬慈放心地一笑,“看来是小人多事,怕娘娘沉不住气。”
杨慈敛容,正色道:“娘娘胸中已有丘壑。”说完就将茶瓯一放,欲告辞离去。
到了晚间,杨慈突然来到。
午时才过一刻,宫女又折返回来,向子虞回禀,“奴婢打听到,宫中有两种说法。一说罗将军遇到醉酒地痞,不小心被刺伤;还有一说是部的军汉闹事,为鸣功劳不平,这才行刺将军。”
帝容色稍缓,侧过脸去看子虞,目光深邃而温和。
“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子虞淡淡道www.hetushu.com.com,“这个道理,相爷该懂。”
杨慈转身一揖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这世上能让我担心的人已经不多,”子虞酸涩地看着他,“伤了哪里?”即使冬衣厚重,她也看出罗云翦的衣物太过臃肿,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胸口。
“我不动,就任由他们对你刀剑相向?”子虞冷冷一笑。
大理寺卿回道:“六人都是军中兵痞,平日横行惯了,无人管束,六人又都是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的人,再无可查之处。”皇帝沉吟不语。殷荣道:
子虞见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好不容易压住了已涌到喉口的称呼,直到罗云翦行了礼,才轻轻道:“将军随我来。”
他这样的表情徐氏已经多年未见,分明是下定了决心,她也不再多言。
皇帝皱眉道:“就这些?”
“若是我兄妹有朝一日失势,公公不怕清宫时被牵连?”子虞问。
“陛下担心娘娘,命人来看看娘娘的情况,”他笑道,“如此圣眷,小人在宫中多年,还未见过呢。”
殷荣饱含深意地一笑,“是有可用之人,可人才难得,娘娘此行可有把握?”
“陛下,”子虞眸如清泉,宛然开口道,“家兄不过受些皮肉之苦,不宜将事扩大,牵连无辜的人为此受罪。”
守在亭外一边的歆儿忽然唤了一声“娘娘”,子虞知道逗留的时间已经太长,站起身,顺手捋了一下裘衣,对殷荣道:“若是有空,不妨让义母来宫中走动。”告别一声,带着宫女离去。
子虞微诧,“公公怎么不在御前伺候?”
“刚才那些都是杨都监让我告诉娘娘的。”
罗云翦专注地看着她说道:“陛下已经得知内情,我们不妨等一等。”
子虞自请回避,皇帝雍然道:“说起来事关你的兄长,一起听听吧。”
徐氏小心翼翼地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算盘,就这样用上相爷多年精心布下的暗棋,实在太冒险了。”
不但要杀害她的哥哥,还想将罪名掩盖为醉酒私斗,子虞心底的愤恨如火烧一般,脸上反而更加平静了,冷眼看着宫女道:“我以为你们都是聪明人,现在看来显然是我高估了你们的本领。”宫女在她的目光下瑟瑟发抖,仍咬紧牙关,“请娘娘再给一次机会。”
“那就好,”子虞轻轻一拊掌,笑盈盈地说道,“昔日哥哥就和我说过,相爷能事事争先,料事先机,是因为善于用人,只是不知,那里是否有可用之人?”
殷荣顺之看去,与永延宫并驾齐驱,只有交泰宫。他心里震动不小,脸上还维持着之前的神情,转头阴沉地看了一眼子虞,良久叹道:“入宫两载,娘娘与以前大不相同。”
她一向极少踏足这处理政事的地方,连皇帝都觉得意外。他正好刚命人赏赐罗云翦大量金银财帛和珍稀药材,转头对她道:“已经让太医给他诊过,一月之内就可以恢复,来年的婚期不用延迟。”子虞早已得到消息,并不意外,笑着替兄长谢恩。
子虞静静地听着,神色依旧,“化解危机的能耐,不https://www.hetushu.com.com是皇后娘娘第一次施展。”
走到僻静处,四下无人,子虞转过身,眼圈微红,有些激动地唤:“哥哥。”
“良机?”子虞哂笑,“唾手可得的,一般都不是最好的,如何能称良机?就算让大理寺查出头绪,将延平郡王拉下水,一个已经注定无所作为的人,值得这样大费周章?牛刀用来杀鸡,这样的蠢事,我还不屑为之。”
宫女们垂手肃立,鸦雀无声。
气氛与平时迥异,子虞站起,来到屏风旁。
杨慈端起茶瓯,喝了一口,平静地说道:“娘娘切莫说气话。以小人之见,行刺失败,后家进退维谷,已落下风,”他停了一下,话锋忽然一转,“后家出了乱子,皇后有责,但是……”
两人正是为云麾将军被刺杀一事而来。
晚间才发生的事,一个清晨流言就已充斥宫廷,显然有人故意作为,而且用心险恶。听信第一个谣言的人,只能在庆城治安上做文章。可若信第二个谣言,在问罪之余,不免对罗云翦南行的功勋心存疑问。
徐氏见他神情凝重,含笑道:“将女人小觑的人总会吃上大亏。这么说,相爷已经决定襄助她?会不会太过险进?”
宦官来报殷相与大理寺卿觐见。
“子虞,”情急之下,罗云翦唤出她的名字,“事情还未查出究竟,你岂能轻启战端?”
子虞听着就皱起眉,对她冷冷扫了一眼,宫女垂下头,“娘娘莫怪,我是听几个宫人如此说的,一句不曾添改。”
殷荣的表情不甚明朗,道了一声“好”后,说道:“娘娘行事高深,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兄长当街被刺,仅用几味药材和一些金银就可搪塞,只怕今后人人效仿,不再将你们兄妹放在眼里。”
皇帝转过身,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依然温醇,“你的哥哥昨晚遇刺受伤,此时正在宫外求见。”
这一等足足近半个时辰,罗云翦才从殿中走出,看见等候在外的子虞不禁怔住。
“嗯。”皇帝安抚地握住她的肩,“抓住了一个刺客。”子虞心急如焚,她担心的只是兄长的安危,转头看向周公公,他果然明白,说道:“娘娘不用担心,云麾将军脸色不好,身上却无大碍。”
宫女见子虞放缓了表情,放大了胆子又道:“娘娘,那唯一一个刺客活口,已经被敕令送交大理寺。只是听说审讯了一个多时辰,还上了刑,可还未开口。”
殷荣冷笑,“大好良机被娘娘大度葬送,不知这样的小节,下次什么时候才会有。”
宫女为她上妆,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调弄的胭脂几次都不合心意。子虞接了过来,选了海棠红的脂粉,轻轻在脸上盖了一层,侧过脸想要和宫女说什么,却瞥到皇帝已起身坐在床边,透过铜镜看着她。
还是第一次被她顶到这个地步,殷荣蹙眉思索了许久,才又道:“仅凭一句话,就要我献出精心布局的棋子,娘娘哪里来的自信?”
殷荣与大理寺卿并肩入殿,两人跪拜皇帝后发现旁边竟有妃嫔在座,都吃了一惊。殷荣首先发现是子虞,不动和*图*书声色地视而不见。大理寺卿则目不斜视,把头低垂,只看着玉座前方。
“娘娘不信陛下?”罗云翦看看左右,轻声问。
“打算说不上,只是不想任人宰割。”子虞安闲地说道,“相爷曾说过,要我还你一个明天,眼看这明天就将来到,相爷说话还算不算数?”
唤来宫人,护送罗云翦出宫。直到他的身影在官门处消失,子虞仍久久站立风中,经女官催促才回步寿官。
“我说过的话,自不会忘怀。”殷荣道。
第二日子虞先醒来,轻手轻脚地离开床榻。等她梳洗完,回到寝殿,皇帝仍在熟睡。
判寺无奈,只能从刺客身体样貌特征开始查起,最后查明几人都是兵卒,曾随延平郡王麾下征战,回京后被闲置。
子虞招呼他坐下,等宫女上茶后,才开口道:“这样的小事,公公何必亲力亲为。”
子虞轻叹,出手就是一击必杀的行刺,行事周密。失败之后,立刻又传讯人宫,掩盖事实。这样的手法、速度,和在宫中的人脉力量,只不过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想。
九华廊是出宫唯一能走的官道,没有等上许久,秀蝉突然咳嗽一声。
子虞道:“相爷莫顾左右而言他。”
宫中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示好,所有的付出都要有所回报。杨慈与她非亲非故,关键时刻却总能与她站在一线。日后会索要什么代价?
罗云翦轻轻拍了一下左肋,“这里,还有手臂,都是皮肉伤,不算什么。”他略徽顿了一下,口气僵硬地说道,“若再偏一些,就直插胸口,险些被他们得逞。”
此事就算了结,皇帝平静如水,一如往日。子虞暗忖举动并无差错,正好迎合他的心理。
听他口气别有深意,子虞心下一紧,“是吗?”
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传来罗云翦出永延官的消息。
罗云翦张了张口,予虞道:“退让如果不能换来平安,那就毫无意义。坠马一事我尚且还能忍耐,可是这一次,刀锋已经悬在颈上,我决不能再忍气吞声。”
“都城之中,凶徒公然行刺,分明是有所预谋,决不能就此轻忽处理。”
她将脸一抬,目光落在极远的一处宫殿。
皇帝见她新上的胭脂都掩不住骤然发白的面色,伸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说道:“我去看看。”带着宦官侍卫走了。
过了两日,子虞前去永延宫。
殷荣淡谈一哼,“六人行事有条不紊,若没有背后主谋,怎能如此周密行事?”
杨慈的脸上一片肃穆,“娘娘应知,富贵不从安逸来,向来都是险中求。”
“陛下疲于政事,并未宣召,”杨慈道,“皇后从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到了明天这个时候,娘娘或许会听到,刺客已经认罪,不是酒后闹事,就是因分功不平,蓄意谋害。无论哪一个,结果都是刺客伏诛。”
“世上岂有万全之法?”子虞眸光一转,敛容道,“人才难得,忠心之人更难得,我要的是即使失败也不会反扑的忠仆,省得谋事不成,反倒作茧自缚。”
将清晨打探消息的宫女召来,子虞问:“早上你去哪里打探的消息?”
子虞料到他会有hetushu.com.com此一问,声音不急不缓地说:“刺客一事相爷尚且不放弃做点文章,何况真正的良机到来?”
子虞抬起头,殷荣正往亭中而来。
杨慈笑道:“都城之下,竟有凶徒当街行刺朝臣,已经够耸人听闻。再牵连后加,就成了宫闱丑闻,如果往下牵扯,就要扯出延平郡王南征回来后受伤,子孙断绝。从情理来说,郡王旧部心有不平,自行做出行刺之举,也不算离奇。”
子虞道:“别再让我失望。”宫女应声而去。
殷荣回到府中,晚膳后唤徐氏到书房,将子虞的话转述了一遍,末了感慨道:“要说后官真是神奇,那样一个瞻前顾后的人,居然也变得如此决断。”
子虞一整日听着各色的消息往来。其间殷美人听闻兄长受伤未醒,哭哭啼啼来到步寿官诉苦,子虞安慰道:“付出总有回报,他的伤不会白受。”这才将她劝走。
殷荣沉思了片刻,才道:“此等人最是难寻。娘娘总该告诉我作何用处。”
“相爷布置了已有十年,娘娘入宫也才两年……”
“后家接连三代贵不可言,身边追随者不计其数,我去锦上添花又能得什么大用。娘娘是初升红日,小人能谋一处安生,日后前程才不可计量。”
“娘娘。”殷荣行礼。子虞从不意外殷荣会领悟她的暗示,笑着说道:“相爷安好?”
子虞抬眼望了一眼永延官的檐角,吐出一口白气,微微苦笑,“靠他主持正义?”
罗云翦缓声道:“他待你和她们不同。”
杨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的神色,说道:“罗将军特意嘱咐我看望娘娘,现在一看,娘娘气色还不错。”
“公公对我和兄长都有大恩。”子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们兄妹起于微末,就得公公指点,这样的恩情,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子虞按撩不住,带着宫女去了永延宫。殿前侍卫欲入内通报,被子虞制止,“不要惊动御驾,我就在这里等一等。”
宫女自知交差过关,顺势退下。
罗云翦微微一笑,安慰道:“娘娘不用太过担心。”
子虞心里又急又躁,遣了宫女前去打昕,等了一会儿不见消息,又让秀蝉再去。在寝殿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宫女归来回禀,“听闻罗将军昨日和军中好友小聚,在路过安邑坊时,遇到几个酒醉的汉子,因为抢道而起了争执,后来就动了刀剑。罗将军,殷侍郎,还有几个侍从都受了伤,当场击杀了五十,只留下一个活口。”
罗云翦说不清这一刻是什么心情,他曾经希望妹妹能入主后官,影响局势。可当她真拿出这样的魄力,他又觉得满心酸涩。
子虞伸手在他未受伤的左手臂上轻轻一拍,“只要他忠心对你,豁出命去博取的,我会补偿给他。”
殷荣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
“娘娘打算做什么?”他放柔了语调,“今日你在后宫中的地位来之不易,可不要轻举妄动。”
“牵连之罪,还不足以让皇后一蹶不起,”子虞顺着接口,缓缓说道,“公公是在劝我谨慎。”
子虞不理会他的讽刺,说道:“成大事着不拘小节。相爷什么时和*图*书候也开始喜欢纠缠细枝末节?”
子虞的胸口仿佛被堵了一块大石,半晌才喘了口气,“伤成这样,就该回去休息,派人来宫中传话也是一样。”
“我的一生都在冒险。”殷荣想了想,忽然笑道,“连兄长被刺的大仇,她都能忍下,在永延官里果断了结,这一点让我刮目相看。也让我好奇,她会做出什么样的报复。”
“他们兄妹俩,一个像刀锋,一个像剑鞘,”他眉头皱出深痕,显得忧心忡忡,“想不到是我看错了,锋利的竟然是妹妹。一张口,要的就是我在交泰官多年的布置。”
殷荣站起身,打开窗户透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息瞬间就弥漫了书房。他看着那一方浓墨的天,叹息道:“倪相因病未起,延平郡王废了腿,宣王年轻时就只是个纨绔,这个时机,我已等得太久。”
“我已忍了许久,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时日,”子虞的声音又缓又轻,似乎有些疲惫,“延平郡王已是废人,追责不放也于事无补,我不会把眼光放得这么浅。”
般荣双目微眯,锐利的眸光锁在她的身上,久久不语,半晌后才又开口,“看来娘娘已有打算。”
皇帝长长叹了一声,没有顾忌旁人,将她的手握住,温柔地说:“玉嫔仁慈宽厚。”他想了片刻,对大理寺卿说道,“就按律处置吧。”
子虞哧地一笑,想不到他比她更有信心。
殷荣摆了摆手,断然道:“一直不动的棋,只会变成死棋。”
子虞一直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哥哥与杨都监一直有往来她是知道的,既然能在这个时候还传话出来,肯定伤势不重。她深深呼吸了一下,放缓身子,目光在第一个回禀的宫女身上转了转,若有所思。
“哥哥回家好好休息,”子虞柔声道,“只有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才会露出獠牙,行径疯狂。我看后家也看到了穷途来路。”
罗云翦吃了一惊,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看向她,细心地察觉她的神情与往常大不相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乌黑的眼眸里掩了一层厉色。
领着女官仪仗到了九华廊的十步亭附近,子虞停了下来,将人遣回步寿官,只留了秀蝉和歆儿服侍。
杨慈躬身而立,神态恭敬,“小人十岁入宫,懂事起就未离开过宫墙,从未知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可偏偏这不算大的一块宫苑,小人也是最卑微的一个。这许多年来,小人想借助贵人一飞冲天,在他人困境时,也曾帮助一二。这许多人,多半半途夭折,剩下的富贵,也将小人忘之脑后。唯一对小人有所回报的,只有娘娘与罗将军。小人别无所求,只求成为娘娘左膀右臂。”
“刺客是谁派出,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何须查出究竟?”子虞拭去眼角的一滴泪水,“至于战端,上一次侥幸逃脱,这一次侥幸轻伤,下一次,下下一次……我们难道要把性命托付给‘侥幸’两字?后家如今式微,尚且能做出如此嚣张疯狂之举,若让他们再势起,这里就没有我们兄妹存身之地。”
“若真是寻常地痞军汉,能有这样的骨气?”子虞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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