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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朝小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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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择一人,付深情

番外三 择一人,付深情

唐允痕在说这样一句谎话时有种势在必得要成功的气势:他有幸和父亲结成同盟,共同为了母亲而撒一个谎,他把这当成无上的光荣。
“哦?”
每晚,纪以宁都不忘跟唐允痕打电话。
他是聪明人,那些不好的、惊险的事,他从不提第二遍。
“你怎么可以,拿这种事骗我?”她控制不了自己,哭得发抖,“你怎么可以,从头到尾都骗我,到现在都在骗我?”
“不小心摔的,不要紧!”
他这头磕得实在,头皮磨破了一层,“咚咚咚”三下磕完抬起来,额头已经渗出了血丝。又不似寻常小孩“叔叔、阿姨”地乱叫一通攀亲热,只规规矩矩地叫“先生、小姐”,他母亲性格中的某种傲气与坦荡已经随着儿子的做派一同现出了。
唐易眼色一深。鬼使神差地抬手关了视频,也不管对面的下属还在汇报。他起身朝她走过去,将她拉近身,抵着她的额头,一开口,三分情,七分欲:“这么晚,进一个男人的书房,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唐易顿了下动作。
唐劲在一旁听得眉头一跳:“你确定?”
纪以宁这一巴掌打得不重,就像她这个人,永远不会重、不会狠,连打人也是温柔的。但纪以宁这一巴掌,是认真的,她就那样看着他,看得从红了眼眶到大颗大颗地落泪,叫唐易知道,她是认真地想打他,也是认真地不能原谅他。
纪以宁伸手去拿橙汁喝,他一把握住玻璃杯,顺势将她的手一并握住。纪以宁脸一红,轻嗔一句:“你干什么?”他笑笑,找了个借口说拿错杯子了,动作却不老实,来回摩挲了几下她的手背,才放开,弄得纪以宁气息不稳,一杯橙汁差点握不住。
唐允痕正喝着牛奶,只听见一声高分贝的叫唤:“唐允痕!”允痕小朋友放下牛奶杯就跑了出去,知道是好兄弟来了。
直到有一次,纪以宁问跟着允痕一起来家里玩的季封人:“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季少爷埋头啃着一个橙子,吃得小脸上都是橙汁,大大咧咧地回答:“啊?我没有爸爸呀,骗他们的……”
“唐先生、纪小姐。”
剧变来袭,她像全天下的母亲那样,护子心切。纪以宁捂住嘴,指缝中全是泪水:“允痕不可以。这种事……允痕不可以承受,我受不了。”
这一阵子,纪以宁跟随美术馆到伦敦交流学习。
纪以宁正要推开他,却听见管家一声报备:“易少,有客人来了。一位夫人,带着一个孩子,说是来谢唐家的救命之恩。”
“……”
季封人跪下,规规矩矩地向唐易、纪以宁行了个大礼:“谢谢唐先生、纪小姐的救命之恩。”说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纪以宁心里一紧,几乎站不稳。
女子吩咐道:“欠人家的,自己去还。”
“方才你对她讲的,我听见了,”她告诉他,“你漏了一件事。”
纪以宁承受不了这种事。
“不会。”
纪以宁眼底渐湿。
她抱了他一会儿,又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伤,确认他口中说的“不要紧”不是谎话之后,哄他入睡,这才走了出去。
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场面:“妈!妈!”
她拎着一个行李箱,步子很沉,既不快也不慢,是那一种,暗自做了重大决定,每一步踏出去都离决定近一步的人会有的样子。
“妈!”小家伙兴冲冲地跑来,给她看,“纪小姐给我的药,用几天就好了,今天起我就能不住院了和*图*书!”
她强撑着自己,带上了笑容,走过去抱紧他。这个孩子,是她信了命、自己把自己撑起来、赌上爱情和性命才有的,他是她痛苦的终结,两人一体,结成人类文明中最稳固的联盟:母子连心。
纪以宁见不得这阵势,俯下身立刻将他扶起来,连声说“快起来,不用这样”。眼见着唐易眼色略深的样子,纪以宁与他有默契,拉着季封人的手进屋,说帮他擦一擦脸,处理下额头的伤,顺道将唐允痕一同带了进去,留唐易和女子在庭院。
暗夜里,她告诉他一句真心:“允痕和你,缺一不可。”
他吃好睡好,小肚子都圆了一圈。晚上,还有妈妈陪他睡,令他惊喜不已。在这种满足感之下,他甚至都不想快点好了。受点伤,换来纪以宁寸步不离的陪伴,他觉得值。
脸上、肩头,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还有左手,唐允痕的左手包扎着绷带,很完美的包扎方式,她看一眼,就明白这是出自邵医生之手。纪以宁几乎有些气息不稳:“你告诉妈妈,这些伤,怎么来的?”
纪以宁望着那一对母子的背影,轻声道:“没有哪一个母亲,对孩子做得到真正狠心。那一位季小姐,一定也是的。”
包括绑匪。
一个孩子的苦心,值得她就此打住。
像是应了那句“坏人长寿”,小坏蛋季封人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一点也不浪费邵其轩给他开的药,吃一颗好一点,吃一瓶好一片。邵其轩就对这孩子的家长惊叹过:我还没有见过复原能力这么好的小孩子,身体素质当真不错。
白天,邵医生过来,替小朋友换药、包扎,纪以宁就在一旁学。用了一个下午就学会了基本的医学方法,以后的这些事,都由她自己接手了。
一半,因为美;还有一半,因为一种震惊感。
女子未辩驳,她似乎连辩驳都是不屑的,语气很淡:“他命硬,随我。”
连着一星期,纪以宁都陪着唐允痕。
很多年前,他告诉她,我需要你;很多年后,纪以宁才明白,“需要你”这一种滋味,原来是这样的。
一身睡衣,刚洗完澡的她头发还半湿着,柔柔地披散在肩膀上。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就这样站在门口,柔声问:“你还不睡吗?”
有很多年,他见不得她这样子哭,豁出去似的,自己控制不了自己,全然是一种束手待缚的哭法,她很多年都没有这样子哭过了,他宠出来的,宠得她都忘记还有流泪这回事了。这一回,他也想宠,但用错了方法,她接受不了。他不该忘记的,她有作为母亲的直觉,还有纪以宁式的独特敏感。
“终于舍得回来,不扔下我一个人睡了?”
可是外人不这么看啊。
纪以宁没有再问什么。
白天,见到了那一位女子和季封人,纪以宁不是没有感触。
夜幕沉沉,唐易在书房处理一些事,正开着视频吩咐下属,冷不防见书房门被人推开,纪以宁的身影随即出现在门口。
五岁的唐允痕已经逐渐展露出强烈的恋母情结,无论有多少心事,一接起纪以宁的电话,立刻心花怒放。
唐易最近没办法,理亏在前,纪以宁如今算起账来,又有儿子看着,他都只能让着她。唐易本来一早有事,但舍不得错过如今和纪以宁一日三餐共处的机会,吩咐下去把事情推后了,等母子俩下楼,他陪他们一起吃早餐。
唐易知道,她是在内疚。她几乎就hetushu.com.com是在忏悔,在允痕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在,不仅不在,甚至在国外忙于其他事。这样的认知令纪以宁感觉罪孽深重,她原谅不了很多人,头一个,就是她自己。
他回应她,君子一诺:“以宁,你永远有我。”
就这样,唐易被纪以宁晾了好几天。
纪以宁把这件事想得很严重,她很明白,值得唐易不惜说谎也要对她隐瞒的,一定是严重的事。但她没有想过,事实的真相会比她认为的更严重。她以为,唐允痕生病了,但她没有想过,还有一件事会发生。比如,绑架。
她很瘦,笑容淡淡的,然而一笑,姿态却是高的。仿佛就在告诉你,她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怕,只能拿这一笑来回报你了,你要不要,她都只给得起这个笑。
因了这一份光荣,他更卖力,本色出演,抱着她的颈项不放:“妈妈,我不疼,真的。”
这是一位很美的女子。
纪以宁忽然道:“她是担心他的。”
苦难赋予了她更令人同情的面貌,这一种面貌令她更美、更惊人。她坐在那里,一身素衣,遥遥与你一笑,就会让人有跪下去的冲动。仿佛站着同她讲话都是一种罪恶。她的笑容不全然是无害的,有一丝很淡的邪气在里面,几乎是一种暗示,令你晓得:这人坐着就能美成这样、惊到你,站起来还了得?!
然而,他赢了。
唐易盯着她,目光沉沉。
唐易直起身体,默不作声地权衡,沉声吩咐:“好,明早七点前,我要看到唐允痕出现在这里。”
季封人对母亲的感情可见一二。极度地爱母亲,爱得火辣辣的;也极度地怕母亲,怕到骨子里一听见她的声音就有跪下的本能。
“看到她双手关节处的伤口了吗?那样的距离,只可能是被她自己咬出来的。应该是在那一晚,非常担心孩子。虽然凭她的聪明,想到了利用唐家这一计,但终究不晓得兵行险招会不会成功。她没有把握,一整晚咬着自己的手背,咬成那样的,把自己的一双手都咬得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昨晚睡得好吗?”
被他赖得久了、赖得深了,唐允痕也就比外人更看清了一些事。比如,季封人的出手阔绰都是装的,为了阔绰一回,他能省吃俭用好一阵,每天一个包子当饭吃;再比如,季封人在外天花乱坠地吹“我爸怎样怎样”,私下却从不说,只说“我妈怎样怎样”,虽然听上去都是一个套路,无非把漂亮、有钱、牛牛的主语从“爸”换成了“妈”,但唐允痕以一个孩子的敏感觉得,这次他不是在吹,因为季封人说起“我妈怎样怎样”时,眼里闪着晶亮的光。
纪以宁心里一紧,觉得眼前的女子更美了。
唐易不忍心,握住她的手,被她挣开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反问了一句:“几点?”
遭此一劫,她和唐家,都伤得重了。
他们认定了季封人有个有钱的爸爸,二话不说实施了绑架计划。又在实行时看到身旁还有一个孩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起绑了。手里多一张牌不说,就算是拿去卖钱,这孩子的姿色也和季封人不相上下,是那一种,一看就能卖个好价钱的脸。
唐易神色不变,指了指屋内:“在房里。”
他跑来的样子如此迅速、如此狗腿,让所有在场的大人都明白了:这孩子,是怕他母亲的。
纪以宁独自回到了唐家。
纪以宁抬手,出其不意就给了他和图书一巴掌。
“什么?”
什么是择一人,付深情?这就是了,天下的风景都不如她一笑。
女子又开口,唤了一声:“季封人。”
他沉默又耐心地抱紧了她,在她耳边柔声道:“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任何意外,我保证。”
多少惊天动地的感情都落在这三个字里了。
唐易拍着她的后背,将她的恐惧和失控一并收进胸膛:“我来处理。今天这种事,我不会放任,唐家也不会坐视不理。所有你担心的,以后,都不会发生。”
就这样,绑匪不知道,在不经意的歹意间,他们绑了最不能绑的人,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家族:唐家。
纪以宁被他抱小孩子那样抱在他的臂弯里,抱得都比他高。她难得可以俯视他,抬手抚上他的脸,有些悔意:“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我很抱歉。如果没有你,事情不会解决得这么快、这么好。我对你,欠一声抱歉。”
这一天清晨,纪以宁牵着唐允痕的手下楼一起吃早餐。
他这人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心思还是有的,自吹“慧眼识英雄”,跟唐允痕第一天做同桌起,见他优雅的举止、贵族的气质,季封人就决定要对他下工夫了。唐允痕跟纪以宁抱怨过,自己是不是被人赖上了?纪以宁顿时就笑了,告诉他被人赖上也是一种福气,因为有人愿意跟你做朋友,是好事啊。
纪以宁抱紧他。
周旋数小时,他下了一个十分大胆也十分惊人的判断:唐允痕不是目标,他是被误绑的。
就算是被绑了,季封人也嚣张得很,一张嘴巴快得根本停不下来:你们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敢绑我?!知道我是谁吗,我爸,说出来,吓死你们……惹得几个绑匪心里毛毛的,火起来就朝他踢了几脚。季封人毕竟只有五岁,唐易救他出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昏迷了,内伤外伤都不轻。唐易将他送到了邵其轩那里,进了重症监护室。
“嗯?”
纪以宁低声倾诉:“我已经做不到可以没有你,像季小姐那样,一身烈性地活下去,生死自负。这样的人生,我已经没有办法做到了……”
唐易一笑,开门见山:“久仰,季清规小姐。”
纪以宁抱紧了他,视线一垂,这才发现他身上伸手可及的伤。
说完,他看向她,声音玩味:“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你这一手渔翁得利,非常漂亮。暗中配合,不出一兵,借唐家之手就赢了。但站在父母的角度看,就未免太狠了。小孩子有可能很危险,你想过吗?”
兜头而来,不给你任何反应的时间,她那孤零零垂着的一双腿,靠在轮椅上的单薄,好似一阵风就会将这一双腿吹得七零八落的样子,都在告诉你一件事:这是一个,已经不能走路的美人。
“明早七点。”
一顿早餐,吃得五色带荤。
唐易顿时就笑了,一把将她抱起来。
唐易豁然,微微一笑。
唐易踱着步子,缓缓开口:“这一次的绑架,目标是季封人。最应该着急的,也应该是你。然而我得到的真相是,绑匪曾经试图联络你,你接了电话,却兵行险招,走了最危险的那一步。绑匪向你提出赎金要求,你假意答应,实质却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没有联络警方。你以一己之力,引诱绑匪不断向你打电话,为什么?因为你知道,拖延时间,是你唯一能做的。你甚至诱导绑匪信了你,已经在亲自去给赎金的路上。你想过没有,一旦对方hetushu•com.com发现,你连路都走不了,一怒之下,两个孩子就真的危险了。你不想救季封人了?不,你想救的;那么,你怎么救呢?你想到了最好的一个办法。那就是你知道,同时被绑架的还有唐允痕。你知道唐允痕身后有的是谁,你知道唐允痕出事,唐家绝不可能坐视不理。你等的就是这个,为唐家拖延时间,找到他们,然后唐家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救出唐允痕,也将你的孩子一并救出来。”
女子迎向他的质问,昔日令多少人退避的胆量与孤勇,再一次现了光:“相对的,若我连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枉为季清规。”
唐易抱她回房。
接下来,他还没有放过纪以宁喝完橙汁时沾在嘴角的机会,靠近她,伸手替她去拭,纪以宁冷不防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近在咫尺,他微微低头就能吻到她。开口一说话,属于他的气息直入她心底。
两个小男子汉,一同患过难,这就成了生死之交。彼此见面都多了几分英雄惜英雄的滋味,我抱抱你,你捏捏我,友情迅速升华。
“哦?”
那女子,一定也是曾经有爱情、有热情的。夫妻一场,却又离散了,彼此孤独地在这人间,迢迢相隔,隔出一段银河的距离。连孩子遭遇祸事,身陷危险,都只能依靠过人的计谋,连向孩子的父亲伸手求援都不肯。这天长地久的两个人,说再见就真的是生死各自负,纵然男有决绝、女有烈性,这一幕结局也让局外人心酸落泪。
“已经过去了,都没事了。”
“季封人!”
这是一个很难缠的角色,以一个女子之力,掀起过的历史曾经毁了多少人的人生,包括她自己的。他站着望她,迎来她一道沉沉的目光,令他丝毫没有居高临下之感。
唐易上前一步,将她按进胸膛。
“可是我不好,整晚失眠,你要负责的。”
唐允痕听了,也就随便季封人赖了。
“如果,他连这点劫难都闯不过,不配做我的孩子。”
唐易的特点在于临危不乱,他习惯和危机相处,每一种都和他处得很熟。接手情况后,他当机立断下了一个决定:二十四小时之内,把人找出来。
这人间,还是有些人情味的,这令人愉快。
季封人小朋友在这次绑架中受的伤比较重。
也是一位一眼就令人移不开眼睛的女子。
唐允痕正在睡觉,听见开门声,直起身体来看,惊喜过望:“妈妈!”
女子点一点头,并不意外。她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唐允痕身边有些什么朋友、什么来头,大抵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就好比,她对唐家,也是这样。
说起这个季封人,那真是幼儿园的一个传奇。拉帮结派,称兄道弟,又自恃长得漂亮,每每惹祸都能迅速放下身段,娇娇嗲嗲地向老师讨饶,蒙混过关。出手又阔,虽然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钱,但每次撒钱都是大手笔,一张小嘴吹得天花乱坠:我爸是沿海首富,有钱!我爸是天才,牛牛的!我爸长得,呵呵,漂亮死你们……
他的直觉判断没有错,这次绑架的目标不是唐允痕,而是另一个孩子,季封人。
季封人跟唐允痕的关系很好。
这件事说起来,唐易其实有点冤。
唐易从玄关走出来。
“我大概是听过一点关于季小姐的传闻,今日见一见,才明白季小姐的手段果然漂亮。”
那种头也不回的样子,就差一点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我不信你。
女子唤他去道谢。纪https://www•hetushu.com.com以宁生怕他再来磕头,赶紧劝住了,说不用谢,家里正好有,也是顺便的事。女子见纪以宁模样柔顺,便顺从了她一次。这个女子性格中的又一个特色现了出来:她不习惯和柔弱的女孩子做对手,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不是她的对手。
她连夜飞了回来。
唐易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孤注一掷,将一线生机压在你的计谋之上,对孩子不公平。”
管家上前,笑着替她拿过箱子,留给两个人空间。
纪以宁对这件事很陌生,但唐家有一个人很精通,懂得绑架,也尝过被绑架的滋味,这个人,就是唐易。
尹谦人快步走进来,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暗中保护纪小姐的人刚来消息,纪小姐一个人回来了,明天一早就能到。”
纪以宁脸色微红,没有否认:“允痕已经睡了。我回房等你,你还不回来,所以来找你。”
纪以宁丢下他就走了进去。
唐易在客厅等她,见她下来了,走过去:“我说过的,他没事,是不是?”
纪以宁顺势搂住他的颈项,低声在他耳边道:“唐易,你一定要好好的。”
“还好……”
小别重逢,他抱了抱她。她也想回应些什么,说点什么都好,但她说不出来,一个笑容勉强挤出来,累死了当场两个人。纪以宁抑制不了心里的怀疑,终于问他:“允痕呢?”
唐易亲自出面解决。
他甚至知道,爸爸半夜来找过妈妈,试图抱她回房睡,结果不小心弄醒了她,她立刻拒绝,要他离开。妈妈下意识地抱了抱他,告诉爸爸:她哪里都不去,她只要陪着他。爸爸最后被弄得毫无办法,只好俯下身哄她:“好了好了,听你的。”不一会儿,爸爸转身离开,关上门的声音传来,让唐允痕暗自得意了一回。在妈妈陪谁睡这件事上,他还没有勇敢到和爸爸正面对抗的程度,但仍然以微弱的优势赢了,这让小朋友非常满足。
唐易和纪以宁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庭院中那一位正等着他们的女子。
首先,他是主要作案目标;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是他自找的……
男人存了心,不安分。
这一日,纪以宁打电话回家时,接电话的是唐易,只对她道:小孩子玩累了,先去睡了。唐易讲这话时稀疏平常,几乎把他自己骗了过去,然而他忘记了母子连心,不晓得大洋彼岸的纪以宁电话未放下,已经被一阵心绞痛席卷了全身。
“我知道。”
寒暄了几句,母子俩离去。
纪以宁看着那小朋友推着母亲的轮椅,那么小的一个身影,推得气喘吁吁又不亦乐乎,左一声“妈”又一声“妈”地喊着,纪以宁就知道,这是一对真正的母子,共同走过苦难,血浓于水。
尹谦人和管家正谈着话走进来,冷不防听见一声巴掌,两人抬头一看,都惊得不轻。一个是从不可能被人打的,一个是从不可能打人的,就是这么两个人,今天都破了例。尹谦人回过神,和管家迅速退了出去,远离是非之地。
唐易站定,望着她。
相比父母间微妙的相处关系,唐允痕最近的生活倒是十分滋润。
纪以宁以一个母亲的直觉,感受到了一件事:允痕出事了。
她原谅不了的人里,还有他。差一点点,他就让她做了最不负责任的母亲,差一点点,他就让她抱憾终生。有一个念头,在她心里忽闪忽现,引爆恐惧:如果,允痕没有获救;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回来……
小朋友“哎”了一声迅速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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