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为什么不吃面？”
一开始双方都很沉默, 他指着她手上抱着的英语词汇书，先开了口：“你回去还要看？”
没有饭卡在手, 夏川浑身不自在。
“我买的。”他很有经验地道, “你那个差不多了，可以提前补点血。”
“傻站着干什么，让位置啊。”
等拿到水壶的那一刻, 夏川感觉手上一轻，被他趁势接了过去。
“这么早你要吃什么有什么。”就怕撑死你。
“可能迟一点。”
“……”
她听得出，他原先还没多大的求知心，反倒是被她话里绕弯子绕到非要知道。
“在家里你不是天天吃吗？”
她大可以给自己点一份打包的，然后留桌子等他来了就走。
他继续笑：“慌不要慌……”
边上走的人多, 她也就松了手, 随他拿走。
夏川手抖了一下：“阿姨……”
窗口内的阿姨见他俩光聊不点菜，急着喊：“哎，小姑娘到底要吃什么啊，待会再聊天吧。”
“哦。”
“呃……”她想着先喝粥再去买包子，一时间叫不出来，手指胡乱一点，“就那个吧。”
第二天一早，宿舍的灯才亮，发出啪的一声响，夏川就猛然睁开眼睛，脑中想起昨晚上的事情。
夏川拿起那袋被扔进来的东西, 抬头看他：“你买的？”
苏越洲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将热水壶往身后藏了藏，对她说：“我往你饭卡里面充了点钱，这星期就靠你的卡吃饭了。”
她点点头：“嗯。”
“怎么不说话啦？”他看向她。
“那就吃到过年。”
编不下去了。
苏越洲：但你还是得吃。
她停下来，侧和图书过头说：“不用，你拿掉就不痒了。”
他似是发觉情况不对，转而将裤袋中捂热了的饭卡交出来塞她手里。
“要是你不来呢？”她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苏越洲：有什么难的，有机会在家里，我下面给你吃。
夏川爬到地上，穿上鞋子直接进门洗漱：“我有一道题目弄不明白，想早点去教室。”
热气腾腾的面碗被风风火火地端了出来。
“老魏交代的，归我管。”
他们走在人群边上的阴影处，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你充的？”她问身后的人。
“我……”夏川看着手里的饭卡，顿时有一种想狠狠摔了的冲动。
“是啊。怎么了？”他还一脸不解。
“因为昨天吃过了。”
一路下楼，她没见着别的同学出来，孤身一人显得很单调。
夏川站在原地，拿着饭卡被不断从门口吹进来的风冻成了狗。
“吃过了不想吃。”
早晨的天还灰蒙蒙，冷风从廊道尽头吹来，拂在留有余温的脸上，立刻变得冰凉。
“熄灯了就睡了。”
“吃过了还可以吃。”
她耷着肩看着他走远，只得继续跑路去找豆浆。
夏川终于撒了手，朝他走去：“你急什么？”
只是就这么会的工夫，几个舍友已经识相地加快脚步走在前面了，留下他们俩个身影在路灯的映辉下重叠在一起。
两个人朝草坪的方向站着，夏川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到围巾里面，阻绝过路人不断回头的好奇心。
“还有什么？”食堂阿姨的手已经蓄势待发了。
“你们班的插头归你管？”
他认真想了想：“除了办卡的和_图_书钱，其余都充进去了。”
“嗯。”
她唯有暂时认命，也及时提醒他：“你的卡赶紧补。”
这种时候应该机智地闭上嘴巴。
夏川赶紧将好不容易回归的饭卡收好，欣喜地问他：“不需要了？”
阿姨的手已经快速将面的钱刷完，然后把卡还给她：“卡拿好，下一个赶紧！”
夏川：你会烧面？
“……”
她想着待会儿去点两个菜包以及一杯豆浆，拎着空水壶就这样到了楼底下。
她心中骂着，这叫什么事，牛皮糖甩不脱还黏上责任感了。
“那个……好像有个插头忘记拔了。”
这吃饭工具她不去主动讨要, 他是不会好心归还的。
这个时候食堂人不多，基本上都是早起的鸟儿，趁着难能可贵的时光去教室多看点书。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
她傻眼：“五百，你要吃到什么时候？”
“两碗炸酱面，拿好。”
刚走下台阶，迎面一个黑影撞过来，像是躲在暗处早就盯上了她，吓得她差点连手上的水壶都没拿稳。
队伍很快排到，夏川才将饭卡放到刷卡区，就被面前的数字惊呆了。
夏川：是跟你一起吃不下。
她过去接他手上的热水壶。
“……”
她只能装出忙碌感：“我因为回教室有点事情。”
他等着她过来后尾随她走：“我怕没面吃。”
待看清面前黑影的真面目后，夏川咽了咽干燥的喉咙问：“你起来了？”
一段由饭卡引发的孽缘。
“呃……”她将空水壶从右手拿到左手，“你起得也太早了吧。”
她知道是为什么。
“那你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饭了？”
和*图*书夏川：我吃不下。
与昨天似曾相识的场面，不变的永远是他咄咄逼人的气势。
“可我想要知道呢？”
“哦什么哦，别到时候我来了你已经走了。”
夏川以为他是再次来提醒自己要吃什么的，没想到他趁着她身后的空间挤了进来，双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面，抱着歉意的语气对身后的学妹说道：“妹妹，让我插个队。”
常常感觉自己口袋里面少了一样什么东西，摸来摸去才明白是吃饭工具。
“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晚上下课，夏川跟舍友一道走，途径食堂的路上过去拿水壶。
夏川将目光转向别处，声音轻悠悠地：“你真的要知道？”
她早就打算好了：“你吃面，我不吃面。”
小剧场
“有什么事情？”他凑上来问。
夏川败下阵，随口扯了一个相隔五六个房间之差的门号，这才打消了他那张口就来的好奇心。
那天晚自习开始之前，苏越洲顺走她的饭卡去小卖部搜刮了一通, 总归是好心记得这饭卡的主人是谁，回来的时候从教室窗外扔进一袋阿胶枣。
“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他笑，“我又不会闯你们宿舍。”
“……”
夏川感觉肩上像是压了块重石，不停地耸肩去甩，被他愈加用力地按住：“你肩膀痒吗？要不要我给你挠？”
“吃到吃完啊。”
“那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一秒钟后。
“……”她想起来又得提醒他，“你剩下还有钱吗？”
夏川当时正听着音乐放松，只察觉边上窗户被人猛地推开, 做ｍ.ｈｅtusｈu•ｃoｍ.ｃoｍ贼心虚地立刻将两边耳塞扯下，一本正经地扫着桌上的卷子。
“早点洗洗睡吧。”
夏川干脆将音乐关了，一股脑儿塞进课桌里。
她发苦：“太饿了我不能先吃早饭吗？我还是找我舍友的卡借用一下吧，不用你麻烦了。”
他不理会，将她的头颅往前转，下巴凑到她头顶，“看看，待会儿吃什么？”
她不敢耽搁，火速穿衣起来，其余三人还朦胧着眼睛窝在被子里，声音迷糊道：“嗯？夏川，这么早干什么？还能再睡一会儿呢。”
夏川走出宿舍大门，吸了口清晨的空气，准备先找地方放水壶。
不知道后面的学妹接收到了什么眼神，羞涩地点了点头，没有发出任何抱怨，就好像他在这里的出现是理所应当。
就这么直接拿出来了？也挺宽容的呀。
“好吧。”她平复之后说。
“……”
“那总得先吃完早饭吧？”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吃完一起去拔。”
“不来就再等一会儿，我过来需要点距离。”
苏越洲：再不吃就真的营养不良。
夏川瞬间脸红地要滴出血来, 不待窗外人的狂笑声飘进来，赶紧先将窗户堵死封上。
身后的人拿了筷子和面碗，催促她：“我去找桌子，你再去买两杯豆浆，记住我要咸的。”
夏川拖着沉重的脚步将热水壶放好，放的位置她挑选了很久，这边太里面待会儿中午拿不出来，那边又容易被人踢倒，放来放去最终被人一声惊吼：“你好了没？”
夏川抬起手腕看表，五点四十五分。
“你明天几点出来？”他再次朝她确认。
等舍友一个个起床，夏和图书川已经穿戴完毕出门。
外面的天色依旧是暗的，只有前方的食堂灯火通明。
苏越洲：别闹，我觉得是这面不好，没我做的好吃。
“一碗炸酱面，还有……”夏川仔细看了看，突然发现这个窗口今天居然没有包子，只有稀粥和面条。
“就算你现在赶回去，也已经插了一晚上了。”
“到过年都吃不完。”
“不然呢？”他脸上毫无早起的困意，迎着晨风满面清爽，“你以为现在看到的是一抹孤魂？”
“什么问题啊，你不会想了一晚上吧？”
两人先走到女生宿舍门口，附近站着几对依依惜别的男女，夏川恍惚中惊觉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什么地方的插头？”
“慌什么慌。”他嘲笑她。
“就一个。”
“插线板上的？有几个？”
对她来说，已经够早了。
等再过五分钟，便是早餐高峰期，涌进来的人成批成对。
夏川：这面我是拒绝的。
“嗯。”他顿了顿问，“你们宿舍的门号是几？”
苏越洲没有将热水壶递给她，先给她提个醒：“明天早上六点，在这里等我。”
“嗯，别太迟了。”他补充一句，“迟了没有面吃。”
“讲台里面的电脑插头。”
某个人跟了她一路。
等他走到她身边，夏川身后已经贴上来好几个人。
夏川趁着人少，抓紧时间上去排队伍，苏越洲在后面慢悠悠地走来。
“我想早点回去拔了。”
“……”
“你也很早啊。”
“谁说不需要了？除非你想看我饿死。”他叮嘱她，“明天你先去买，记得帮我叫一碗炸酱面和豆浆，是咸的豆浆。位置别选偏了，就在今天吃面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