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爆你妹的料！
爆料出来的第二天，她如往常一样准备去学校，一下楼却发现楼下围满了记者。
“你小姨呢？”
“请问王佳雨小姐，您对您母亲当年的行为有什么看法？”
“你相不相信电视上的事？”
“你不知道这些事？”
“派出记者的有几家媒体？”
黎舒河沉默，静静看着王佳雨一边落泪一边陈诉，她情绪分明已接近崩溃的边缘，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相不相信又怎么样，你们早就对她盖棺定论了不是吗？你以为我相信了之后就可以和你们站在同一立场谴责她吗？可是，不管你们怎么看她，她都是我妈妈啊……你们凭什么这么残忍这么自以为是……”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昏暗的灯光下，王佳雨脸色惨白形如鬼魅，阒静的空间里，她的呼吸急促而压抑。
“您母亲的经历对您进入演艺圈有什么影响吗？”
“您知道关于您父亲的情况吗？”
王佳雨脑袋嗡地一声，顿时僵在当场。
王佳雨这样分裂的极端表现让黎舒河莫名觉得有些揪心。他的本意并不是想逼迫王佳雨承认事实，不过是想确认她的态度之后好决定下一步的危机公关。
小石点头，“成，我尽快去查谁那边动静最大，”顿了一下，又说，“SIXTEEN早上刚刚打电话过来说确定了让佳雨代言春季的新产品。”
心知自己方才的表现真的太糟糕了，王佳雨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禁紧紧握住，垂首低声https://www.hetushu.com.com沮丧地说：“对不起BOSS……我刚刚真的被吓到……”
黎舒河终是有些不忍，按遥控关掉了电视。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滚落出来，“她已经死了十年了啊，为什么你们还不肯放过她……”
她迷迷糊糊地喊一声“妈”，王莉摸摸着她的头，拿起蒲扇帮她扇一阵风，她意识便沉下去，直到再次坠入梦想。
黑压压的长枪短炮完全堵住了王佳雨的去路，闪光灯乱闪成一片，王佳雨下意识地一边伸手挡在面前一边试图突破包围。
车里气氛非常沉闷，黎舒河不再和她说话，而是和小石讨论起了一些她似懂非懂的问题。
王佳雨有些忐忑，但还是乖乖地到黎舒河身边坐下。
王佳雨在看电视画面的时候，黎舒河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
“每个台都在播，你迟早会知道。”
黎舒河摇了摇头，“毕竟张明恺是她姐夫，这么做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仅仅看了一眼，王佳雨便如遭雷殛一般，睁大眼睛，全身血液都似乎正在逆流。
但是没有分辩，他只是站起身，走到王佳雨身前，然后伸手将她的头轻轻抱住。
“王莉仅仅在娱乐圈待了两年，但是当年的处|女座曾入围威尼斯电影节，其青春靓丽的形象也曾获得过一干影迷的喜爱。出道一年，王莉俘获了香港娱乐大亨的芳心，就在两人陷入热恋之时，王莉却被曝光在帝都的高和_图_书级娱乐场所与其他演员聚众卖淫，让我们来回顾一下事情的经过……”
还没来得及等她反应，记者立即一窝蜂地围了上来，十几只话筒不约而同地伸到了她面前，随即各种问题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倒了出来：
话音刚落，王佳雨的呼吸顿时紊乱起来，吐词带着痛楚的颤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看……”
车子很快到了黎舒河的公寓楼下，黎舒河又跟小石交代了几件事情之后，就带着王佳雨上楼了。
见记者们终于被甩开了，王佳雨才心有余悸地转过头。
虽不明就里，不过王佳雨也知道自己此刻麻烦缠身，那群记者如跗骨之蛆一般，不从她嘴里撬去点话来，绝对不肯善罢甘休。
专题的名字是，“演员王莉聚众卖淫事件再聚焦”。
“昨日凌晨，海角论坛上披露新人演员王佳雨的母亲即是当年涉入一桩恶性|事件的青年演员，王莉。”
一转头，发现旁边座位上竟然坐着黎舒河。
黎舒河面色阴沉，没有接腔。
“所以呢？”王佳雨睁大眼睛，盯着黎舒河，“因为对我好奇，就可以随便挖掘我家里的事情然后在电视上轮番播出吗？”
说完就护住王佳雨，一路突破围追堵截，将她带到了停在路边的车上。
然而记者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一边围截着她的去路一边用更激烈的言辞逼迫她做出回应。
司机一踩油门，车子一溜烟地绝尘而去。
“主流的五家都出面了。”
www•heｔushｕ•coｍ.cｏm王佳雨觉得似乎有一双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为什么记者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让开！让开！”
见王佳雨迟迟没有说话，一个记者直冲向前一把将王佳雨挡在眼前的手臂拉下来，随后将话筒伸到她嘴边，“请问您不敢面对镜头的原因是你对当年令堂参与聚众卖淫的事情感到羞愧吗？”
当消息在网上铺天盖地，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王佳雨还并不知道。
黎舒河不再说话，手肘撑在车窗上，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又问：“你去查一下苏优和蒋由衣。”
已经构筑好的一切都在她面前迅速地分崩离析，甚至连她存在本身，都已经变得不那么确定。只有黎舒河按在她头上的那只手，证明她还没有随着这操蛋的世界一起毁灭。
小石一边拿PDA记录一遍点头，顿了一下，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问：“阮雪那边……需要也查一下么？”
骇人的事实和残酷的真相，让她陷入深深的震惊与痛苦之中，脸色也越来越惨白，最后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小石一把扯住王佳雨手臂的记者的衣领，将他拽到一边，冷冷地说：“这位记者，请你注意自己的职业素质。”
黎舒河紧紧抿着嘴，眉头也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虽然不明白黎舒河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是王佳雨还是能觉察到黎舒河生气并不是因为她，她不禁暗暗地松了口气。
进屋之后，黎舒河打开了电视，调到了一家卫视频道，ｗｗｗ•hｅtｕsｈｕ.ｃoｍ.com扯了扯领带，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过来坐。”
“发帖人的IP地址查出来没有”
……
自她记事起，就知道王莉很忙，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很忙。
“您对这件事情是否知情？”
但是无论印象如何模糊，她前十年的光阴如何仓皇而潦草，这名为“王莉”的女人都是她的妈妈，不管她身上被打上了怎样耻辱的烙印，也不管在她未能参与的岁月中，真相本身是如何不堪。
她们住在一间很狭小的出租房里，每天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见楼道里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而后是开门声，王莉带着一身暑气进屋。
由于手臂被记者捉住，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失去了遮挡，二十几个黑洞洞的镜头正对准她的脸，毫无顾忌地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从惊愕惶恐到茫然不解，再到面如死灰。
王佳雨猛地摇头，抬头看向黎舒河，“她没告诉我……”她声音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颤抖。
“BOSS……”
没有犹豫地，她转而伸手环住黎舒河的腰，痛哭失声。
王莉去世已经十年，对她而言，“母亲”这个概念都已非常模糊。
“诶……”王佳雨连忙抬头去看黎舒河。
王佳雨身体一僵，下意识伸手去推，却没有推开——黎舒河抱得很紧，手掌紧紧按着她的头顶，甚至有几分强迫的意味。
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王佳雨，除了惊恐之外更多的是茫然，她妈妈都已经死了十来年了，为www.hetushu.com.com什么记者会在这个时候问起来？
“查出来了，但是是一个国外的地址，应该是用了代理。”
寒来暑往，这样的场景贯穿了她整整前十年的时光。
王莉脾气并不好，一发起火来时常会砸家里所剩无多的东西。因此这样半夜温情的时刻，就成了她这一生珍藏甚至舍不去拿出来细细品味的回忆。对她而言，已经渐渐模糊的回忆都是一件奢侈的东西。
王佳雨死死地咬紧下唇，点了点头。
以及，“当年的行为”又是什么？
这句话王佳雨总算是听懂了，她忍不住抬头去看黎舒河的表情，却发现他并没有分毫高兴的迹象，反而眉头锁得更深。
“你没错道什么歉。”
人的一声太过冗长，大脑会自动剔除那些被判定为不重要的记忆。因此她对于王莉的印象，也就只剩下了“比电视里的明星还漂亮”、“脾气不好”、“但是会买很好看的蓬蓬裙”、“做饭很难吃”这些大而化之的概念了。
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王佳雨抬头，见小石正在撕开记者的重重包围，朝她走来。
“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是否是导致您母亲自杀的主要原因？”
对于这件事情，王佳雨似乎真的毫不知情。电视里每播出一个画面，她脸上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就加深一分。然而电视里放出当年的新闻照片和模糊的视频，又明白无误地证明了当事人的确就是她的妈妈王莉。
超大的液晶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一个娱乐专题。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聚众卖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