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野猪拱白菜？
主持老师惊讶之下本能的低呼，从扩音器里直接传开。
“下面，有请高二十五班的季芳云同学——哎……商彦？”
“你快点呀！”
女孩儿的身影蓦地僵住。
“……”
停了两秒，他慢慢侧过身，微眯着眼看厉哲：
只是路上，她却发现，零星几个来得晚了的学生，似乎都是跟自己相同的方向。
大大的兜帽下，那张脸儿有些微白。
行吧。
须臾后，主席台后排。
“啊……？”
“……啊？”
松懒沙哑的声音在广场上空荡开——
这声音离得很近，苏邈邈下意识地停住了脚。
商彦懒洋洋地瞥向他。
“就要到了，你再使点劲！今天可有商彦的国旗下讲话呢！”
从食堂出来，厉哲几人远远地吊在商彦后面。
商彦身形一顿。
站在一排正紧张准备的接力学生中间，显得神色格外懒散的男生有些困倦地皱了皱眉，抬起一双漆黑的眼——
厉哲缓了几秒，才小心地再次开口：“那彦哥你为什么要对着小孩儿那么好啊？”
迈进餐厅前，苏邈邈迟疑了一下。
旁边另几人点点头，“我估计是脸上有胎记什么的，我初中一同学就这样。”
台上，商彦不紧不慢地撩起眼。
“那估计全校女生都很想做一下彦哥你的二徒弟了，要不我宣传一下——”
……帽子还没摘。
且不说台下起了大片的嘈杂，连台上那些接力学生也懵在原地，背稿子都忘记了。
厉哲压着动静，猴急地从台后楼梯上蹿了上来。
“彦哥，管不管？”厉哲迟疑地问。“要不我——”
商彦吗……
“不……不行了——我、我实在是……跑、跑不动了……m.hetushu.com.com”
菲佣阿姨说着，将苏邈邈的早餐放好——
“……”
“三中每周一都有升旗仪式，要提前一个小时到校。”
“商彦不是计算机最厉害吗，我只听男生那边一提起来，就特崇拜他……”
本就懒散的嗓音更被这动作压出两分磁性的沙哑低沉——
厉哲：“……？？”
厉哲：“……”
苏邈邈到三中门外时，平日熙熙攘攘的林荫道上，果然已经没有什么学生了。
“可就算以前没吵架，我看彦哥对舒薇，也从来没跟对这小姑娘似的啊。”
当苏邈邈经过科技楼前的小广场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学生跟自己走的方向是相同的。
女孩儿声音轻软温和，透着一点疑惑。
商彦收回目光。
几声附和，让厉哲自己心里那点莫名的心虚也压下去了。
不过郝赫那个脾气，即便听出是个女孩儿，最多能多忍半分钟。
“……”
等苏邈邈回过神，两个女生早已在她的视野里跑远了。
而此时，主持老师的话声还在半截——
“……？”
厉哲：“……”
*
商彦抬手，修长白皙的指节扶住话筒，只是话筒杆相对他的身高太低，他只能微微躬下身。
兜帽下的小脑袋也轻歪向一侧。
起初还安静。等看到商彦跟着前面走得远远的三个人，拐进通往科技楼的大路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准确说，”商彦看了眼腕表，眼尾轻扬了下，“一天零四个小时。”
从车上下来，她独自往科技楼走去。
“司机已经回来了，让他待会儿送你去学校啊。”
“……”
“你错了，他们班主任https://m.hetushu.com.com是化学组组长，所以化学那心得演讲还真是他的。”
苏邈邈从薄薄的被子下钻出来，拿起枕边的卫衣和牛仔裤换上，然后便坐在床边，望着拉开窗帘后的窗外发呆。
“……可他那性子，也不可能上台演讲吧？”
“……最后面？”
顾不得质疑这个“一米五”，厉哲先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商彦接了后半句：“所以对着一米五的小孩儿都有想法？”
“……”
“欠阉了吧。”
——
“……”
商彦轻嗤了声。
台上除了正在发表学习心得的学生，隐约还站了一排“接力”学生。
“彦哥，我们不回教室吗？”
“哲子。”厉哲旁边的男生伸手捅了捅厉哲后腰，“彦哥不会是……喜欢上他们组里那小姑娘了吧？”
“……彦哥，你对这个小孩儿，是不是有点太好了啊？”
苏邈邈此时在整个学生方阵的大后方，再因为身高的缘故，并不能看清主席台上的情况。
“……我是高二一班的商彦，下面是我的，化学学习心得。”
“不急。”
他摆了摆手让他们各回各班，自己加快步伐追到了商彦身旁。
厉哲语塞，随即有点懊恼，“那彦哥也不可能喜欢这小姑娘——整张脸都藏在帽子底下，吃饭都不敢露出来，多怪啊。”
到了科技楼下，目送苏邈邈跟在栾文泽和吴泓博身后进了楼内，商彦站定两秒，才转身往教学楼走。
“我承认了。”
他话声未落，便见商彦捏了捏眉心，从排队的接力学生里走出，方向直指台正中唯一的话筒。
商彦的唇角轻勾起来。
那懒散的语调让厉哲一噎，他表情和_图_书微妙地看了一眼前路上那身影，心里的不安终于冒出个尖儿。
年级主任郝赫，也就是此时站在苏邈邈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闻言差点气歪了鼻子——
倒是演讲学生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清晰地盘旋在广场的上空。
许是发现了她的反应，菲佣阿姨说：“素素已经去学校了。”
台下原本听得昏昏欲睡的学生们，一听到这突发|情况，顿时打了鸡血似的，纷纷抬头，四面八方的汇聚落过来。
正在她有些疑惑的时候，一个女生拉着另一个，跑过自己的身旁——
“舒校花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彦哥你认识这小姑娘才几天啊……”
厉哲眉毛一耸，“瞎扯什么。”
“彦哥……”厉哲扶着膝盖躬下腰，喘了口粗气，“就上周见的，你那个小徒弟——被郝主任逮着了，现在就在最后面，我听说郝主任正逼她摘帽子呢！”
苏邈邈步伐无意识地放慢了些。
“……”
厉哲觉着自己这番话很有道理，骄傲地把手一摊——
“你想啊，这白菜辛辛苦苦地种进地里，又是浇水又是施肥的，还得挡着风防着雨——等好不容易长成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了，还没等你骄傲呢，一头野猪冲进来把白菜拱了！”
“快走啦——”
“？”
苏邈邈想了想自己进三中的事情，犹豫了一秒：“是……？”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严厉，似乎是学校里的老师。
“你是不是三中的学生你自己都不知道啊？”
显然对这“忠告”不屑一顾。
说完，菲佣阿姨奇怪地问：“素素没有跟你说过吗？”
“你是三中的学生吗？”
“昨天舒薇不是跟彦哥撒谎，给他骗去竹林了吗hetushu.com.com？好像因为那事闹挺凶的吧。”
“哎，那个学生，你站住！”
“只收一个。”
话声刚落，便被广场里自发响起的掌声盖了过去。
几分钟后，洗漱完的女孩儿下了楼。
眼帘垂回，遮了漆黑的瞳子。
“嗯？”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翻起危险的情绪。
苏邈邈这样想着，脚下却未停，径直往科技楼的正门走去。
苏邈邈微怔，转过身去看对面的工艺钟，“不是……七点半么？”
“……”厉哲，“她承认了？”
直到——
须臾后。
餐厅里只有文家的帮佣阿姨。
顶着商彦的死亡凝视，他很怀疑自己否认得晚两秒，就会项上狗头不保。
ojbk。
苏邈邈被唬得一怔。
“大姐，他上学期物理化学都是单科第一，你不知道啊？”
“彦哥怎么会选上她做徒弟？”
“你是做人做够了？”
学生方阵的正后方，郝赫愣完之后回过神，气得像个河豚似的，抛下身后的女孩儿就大跨步地走向主席台。
“……”
商彦唇角轻扯，眼微眯起。舌尖抵了抵上颚，他笑得嗓音沉哑——
“啊什么啊，每个学年期末的数理化单科状元，下一学年开头都要讲学习心得，你忘了？”
三中是早上七点半上课，从文家到学校的车程不到十五分钟，所以时间上还来得及。
苏邈邈转回身，很轻地应了。
“彦哥！”
“……”
“那彦哥你能怎么办？”
全场陷入痴呆式静默。
“那怎么放着舒薇不追，却要跟在这小姑娘身后呢？”
当他没说。
“那大概是忘了吧。不过我听素素说，你还没有进班，确实不用急着去。”
“哎，是，就那儿——”
“那倒是。”和图书
这次噎了半晌，厉哲悻悻开口：“彦哥，请你务必坚守住自己作为师父的底线。”
借着主席台的地理位置和身高的优势，商彦没费什么力气，便看到了小广场的最后方，隐约相对的师生两人。
“抱歉。身体不舒服，插个队。”
商彦恍若未闻，眸子漆黑清亮地抬眼，视线落到广场的最后方。
“不过彦哥，要我说，养小徒弟这种事情吧，就是为别人做嫁衣。”
“想拱白菜？”
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按班级列成方阵，整齐地排在主席台下。
“哦……”
物理化学单科第一。
厉哲：“——？？”
“……嗯。”
一个周转眼过去。
“两天。”
——
科技楼前的广场，就是三中举行升旗仪式的地方。
不等她转身，一个穿着衬衫西服裤子，还有点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就走到了她侧旁——
“你校服呢？升旗为什么不|穿校服——还戴着帽子！？把帽子给我摘了！”
“？”
话间，商彦眼里的倦色压了下去，他轻拧起眉，嗓音哑得厉害。
……
厉哲酸溜溜地跟上去。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
那人应该也在后排等着的学生里吧……
厉哲的表情有点扭曲，“彦哥，你不会真对这小孩儿……有什么想法吧……”
郝主任似乎听见动静，终于停了对女孩儿的训斥和关注，转而扭头看向了主席台这边。
主持老师此时回过神，连忙关了话筒，低声说：“商彦同学，还没到你呢！”
台下学生安静下来。
周一早上，六点半，轻柔的闹铃声在苏邈邈的新房间里响起。
“她是我徒弟。”
“还用说，肯定是被黄老师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