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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飘雪

作者: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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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第四章

第四章

最后他缓缓的放掉我,替我拨掉了身上的雪片,两人都没有说话,这样互看著。而在我能开口说些什么,或能整理自己紊乱沉重的心情以前,他淡淡的开口,“上车吧。”
每回上班,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冲到吧台,看这那张订酒单是不是有了回应。而久而久之,我写在上面的不只是酒的名称,偶而还会在旁边贴一小张黄色便利纸,短短的写上:“今天有XXX客人好讨厌。”“long island iced tea 怎么调?”“阿,累爆了。”这一类的小句子。
就这样从十月末开始,随著雪越下越大,我也越来越万劫不复。也不知道到底是老天嫌我麻烦不够多,还是要训练我的定力,在寒假前夕,原本做晚班的Angie辞职,人手不够,老板哀求之下,我居然就不知道哪跟神经接错的答应了顶了晚上的班。这下好了,太美好了。原本跟夏飘雪错开的班,倒是硬拼在一起。
我几乎是立即的,马上想甩开夏飘雪的手。这餐厅什么不盛行,八卦最厉害。没给他们看到什么都被调侃的那样离谱,现在给他们看到这一幕,我很难想像以后的风言风雨我要怎么挡。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事永远藏不住,或者只是我心里有鬼?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黑色的跑车又再度平缓的开上的公路,雪还是那样的飘,风一样吹著。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
我看著他,“看夜景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我脱口而出。
“Sherry总是喜欢穿我的外套,说有一种被宠的感觉。”他笑了笑,“女生不都爱这样?一件外套就仿佛那个男人有多好。”边穿外套,边这样说。
我们紧紧抱著,我整个人埋在他胸膛,不住的发抖。飘雪抱住我的力气大到让我喘不过气,我却不想挣扎。因为我能懂现在的他,是多么无助。多么脆弱。
进了家门,关上门,听见他的车子离开的声音。
我抹干眼泪,瞥了一眼放在后座的外套,没有什么犹豫的拿著外套,也跟著下车。我走到夏飘雪身边,少了高跟鞋,他现在看起来真的是高不可攀。“外套。”
下了车,我很小心翼翼的抓著皮包,很小心地走,怕一不小心摔倒了,某个地方也会摔碎。
我点了点头,代表了解。
而就这样子而已。我和夏飘雪的交集就这样似乎中断了。随著开学,我上班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有五六日三天的上午。课业繁多,也没有机会再去PUB.虽然在同一家店里做事情,我们却再也没有见过面。虽然如此,我还是不敢把飘雪也在餐厅工作事情说给大家听。因为那一阵子乱七八糟的生活,让身边的朋友担心也失望。好不容易从那个阴影稍微爬出来,我不想再被贴上标签。因此,就连小马,也不知道飘雪在餐厅工作。
而藏著一个秘密在心里的感觉很不好受,想找人说话,却没有办法。于是我开始对自己心理催眠。首先,把夏飘雪的缺点全部列出来。比如:他很花,他喝酒,他抽烟,他烂交,他不务正业。然后接著拼命告诉自己他只有那张脸好看。最重要的是,他有白血病。这一点,我承认很卑鄙。不过我也得到报应,因为只要想到白血病,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夏飘雪缺点一览,就又全部宣告瓦解。
夏飘雪高达一八五的身影突然像泰山崩顶一样轰,整个扑下来。我根本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扑倒在我身边。我不是英雄,所无法毫不变色。我只是愣了一下子,马上蹲了下去,眼泪比我的话更快飙出来。
“朋友吗?”他闭了闭眼睛。“或许,我是真的需要一个朋友。”话说完,他打开车门,跨了出去。
“洛心,你…你怎么哭了?”小马收了电话,讶异的看我。
“难得有这种经验,冷一下也值得。”我抬头对他这样说。两人站著看眼前的大雪,慢慢的也不知道是我,还是他,各自往彼此的地方移动。从一开始的三步远,到现在和他几乎肩并肩。
这次,我直视著前方,努力的去看。想知道究竟他要我看些什么。看著空无一物的天地久了,也不觉得自己站的地方有多危险,慢慢的我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然后风又吹了起来,雪花开始乱舞。连我的头发都被吹的像疯子一样飞起来。就这样兵荒马乱的瞬间,我猛然大叫。“啊,我知道了。”
飘雪则是会在条子下方空白的地方短短的也回话,回问题。而就这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个人透过一张又一张的小纸条,像朋友一样传话。虽然我曾经努力告诉自己,这只是很礼貌性的回话。但是依然无法压制哪股似乎开始发芽的什么。我假装疏忽它,而的确,这样不见面不说话的情况下,我真的认为我没问题的。
“没事了,他们就是这样。无聊找事情做。”我转身,看他蹲下在捡碎玻璃,连忙阻止他。
“我只是早上忘了吃药。没事,”他淡淡地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是那样告诉我。
他的双手依然放在我肩膀上,我抬头,他低首,我们就这样对望。很近,很近。近到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呼https://m.hetushu•com.com吸,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
说不出话来,我只能干瞪著老板。老板大概也看我脸爆红了,有良心的闭了嘴。“好啦,我是来跟你们说,雪下这么大。太晚回去不安全,你跟飘雪可以先下班。早点回家。”老板转头,拍拍夏飘雪的肩膀。“洛心就让你送回去了,记得不要乱开到不开去的地方啊。”然后他哈哈笑的离开。我实在想抬脚踹这些八卦王几下。
小马顿了顿,“洛心,跟你说真的。他,嗯,是有女朋友的人。”
“你稍微放开我,”他笑著推了推我,我差点尖叫出来。“不要怕,稍微放开我一下。”他好笑的看著我抖的可怜。
我吸了一口气,“不要这样,这样,我好怕。我好怕下一秒,你就会不见。”我只觉得身体不住发抖,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是不是哭了,并不清楚。因为风雪太大,我已经冻僵了。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差点把薯条给捏烂,用力的问他。
我的思绪很乱很乱,我无法让说服自己,我只是单纯他的依靠而已。心那么强烈的悸动著,在他怀抱里,有瞬间我以为自己会这样溃堤。
等一切打理干净,我握著扫把,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稍微惊慌的看著夏飘雪。两人这样对看了几秒钟,他看穿了我的尴尬,伸手拍拍我的肩膀。“我没事,放心。”
雪这样飘著,我们静静的在车上,让他带我去所谓的天涯海角。
问题,在我自己身上。
而门关上后,我摇摇晃晃地把自己摔进床上,狠狠的哭。为了得到些什么,也失去些什么那样狼狈的哭。
“可是…”想到刚刚他那样的状况,我实在很难被说服。
“那还有什么?”他转头,直视我,仿佛要看穿我。
“啊,啊啊啊。”另外一个进来拿萝卜的厨师也发出一样的声响。
“如果有那样的地方,我陪你去。”我在能反应过来之前,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来不及惊讶,只是这一次没有把头别开,直愣的看著夏飘雪。他的眼中很明显闪过什么,而然在我可以弄清楚那是什么之前,灯号转换,他再度回头驾车。
他当然可以戒烟戒酒戒一切,只是需要跟他说这些的人,不是我。因为,我谁都不是。
“雪,很漂亮对不对。”我不知道该答什么,只能猛傻笑。
猛然间,我觉得我和飘雪在这一瞬好近好近。仿佛天地间,记忆以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一样,那么近,那么互相依赖。
“啊,你们感情这么好啊?”老板走过来,刚好看到我跟飘雪握在同只酒瓶上倒酒的样子。
没过几分钟,夏飘雪高瘦的身影出现在我后方。“洛心,有没有高脚杯?给我两个。”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今天客人不多,但是他却很没有精神的样子,本来还担心他的身体。结果在厨房里面的人讲了一句“一定是昨夜纵欲过度”以后,还有他脸上那抹不否认的笑容,我就决定收起我的关心。
我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直觉性弯身帮他捡碎片。“夏飘雪,你脚小心一点,你旁边有一块……”声音停顿,我整个人傻住。
我们就这样握著手,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夏飘雪在我身站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刚刚那样虚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好了,你们别闹洛心了。”这八成是有史以来他第一次替我说话吧。
我猛点头,眼泪却止不住。他接过我手上的水,大概看在我实在抖的不像话的份上,他一手握著杯子,一只手还握住我的手,让我放松神经。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来,我差点站不住。幸好夏飘雪还在我身后扶著我。“哇,好可怕。我会摔死。”我吓的又往后退,不过这是飘雪没在让步,这一退,我只是撞上了他。
我没有回应他。的确,一个男孩子细心的替女生披上自己的外套时,多少女孩子都会心头小鹿乱撞啊。不可否认,这可真是把美眉的好招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看著他的背影离开,心中有一丝什么很快的闪过。
“朋友。”我很淡的笑著说。“我会是你很好的朋友。”说出这句话时,我感觉到眼框突然冲上来了一股酸气。湿湿热热的,好几度,我以为我就要溃堤了。
“哇,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啊?搞到杯子都打破啊?这么激动吗?”他们俩个人完全不顾我的晚娘脸,一搭一笑的仿佛怕前头人没听见一样。
在我心中有一个小秘密,那就是贴再吧台墙上的一张订酒单。记得有一次我把需要订购的酒名写在订购单上,随意的画上了一个类似=),这样的笑脸,接著签了我的名字。而在隔天,单子上也出现了一行字。
他神情有点痛苦,想撑著站起来,不过失败。只能勉强靠著墙壁。“洛心…你,你,你你去帮我拿药,好,好不好。”
路况不是很好,大雪已经完全覆盖了马路。大概是雪来的太急,政府的产雪车还没有清理完毕。因此大部分的马路都是白茫茫盖著将近十公分的厚雪。跑车的底盘特别低,飘雪把车速放的很慢,专心的驾车。
“我m.hetushu.com.com清楚的很。”我一个字一个字清楚的说出来,心中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情绪。因为我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我头也没有回,只是很坚持的一步一步走回我的房间,“朋友,只是个朋友。”关上门以前,我听见自己用著轻松不著痕的语气这样回答妈。
“飘雪在教我调酒。”我离开酒瓶,乖乖的回答。
“为什么?”他声音温温的,似乎在笑。
车子穿梭过小路,来到主要干道上面。这条路,是延著山坡开出来的,旁边就是山崖,可以清楚明显的看见万家灯火。路灯弥弥蒙蒙的,加上大雪挡住视线。整条路看起来诡谲无比,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不过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大厨二厨两人更乐了,“好好好,我们不闹你的宝贝了。不然飘雪哥哥要生气了。”他们哇哇大叫,我的脸简直要黑掉。
“感觉到我快要摔下去了?”我诚实的回答。
在被老板娘警告了好几次以后,我现在看著杯子都像在用斗鸡眼一样,深怕一个不小心它就又自己长脚跑去找地板玩。
我扬起嘴角,无声的笑自己笨。
“好啊。你们两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啊?”大厨笑著暧昧,跟二厨两个人勾肩一点想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你有权利管吗?你以为你是谁?你可不可以不要多管闲事?
每次走到厨房,厨房里的工作人员就不知道到底是存著什么心的猛问我:“洛心有没有喜欢的人啊?”然后接一句让我吐血的“飘雪不错啊,很帅很帅哦。”如果他们玩兴起来,还会一搭一唱的玩双簧。
“其实,那一次送你去面谈。我,我就有看到一台BMW开到你们的员工停车场,我只是没想到真的是他。”小马看著被我画的乱七八糟的餐巾纸,一直叹气。
我想,如果Sherry也知道夏飘雪的身体,就不会一谓的去追求那种被宠的感觉吧?我常常在想,女生需要被宠?那男人呢?要怎么宠他们?女人是人,男人也是人吧?不论是哪一方一直给予,到最后都会麻痹的。
十月末的天空,突然飘起大雪。走避不及,我跟小马旧干脆躲进了一间我满熟的唐人餐馆,决定吃它一顿饮茶。也许是香港人多,这里的饮茶很便宜。两三个人吃到撑,也只要花二十几块钱。对于穷学生来说,算是一种不错的奢侈。自从有在打工以后,我常常没事就跟店里的人下班以后到这里来,和老板已经熟到可以勾肩搭背。
我眨眨眼,深吸一口气。“我…我…”
后来小马看我整天魂不守舍,才在半逼半拐之下套出了我的话。不过我也没多说,只是意思的把夏飘雪也在餐厅工作的事情说出来。并且要求他绝对不要跟其他人说。我很难想像在这些朋友以为我已经走回原来轨道以后,再听见这样的事情会有什么举动出来。
没有吧。
“好可怕。”我缩了缩,有点后悔跟著他跨过政府好心设置的护栏。
别说没看到他我脑子就已经够不清楚了,现在三不五时再店里跟他一起工作七八小时,我真的很难再去告诉自己不要去多想什么。
我回头这次转了身,很迷惘的看著他,刚刚那股铁达尼的心情全没了。“为什么?……”
天涯海角是不是就这样一路走下去,没有尽头。是不是这样,就会到天涯海角?没有多想,车子突然又转弯,眼前的天涯海角路消失了,取代的是我条我从未看过的小路。仔细一瞧,原来是开往山上的路。路面明显的坑坑洞洞,加上积雪,车子变的很不平稳,摇摇晃晃的。刚刚那个转弯又太猛,一下子我没坐稳,整个人往夏飘雪的方向倒了过去。
“到底要干嘛?”我很小心地往后稍微退了一步,回头问他。
什么都无所谓了。让我任性一回。一回就好。
“所以,夏飘雪果然在那里工作?”
等老板一脸爽歪的离开后,夏飘雪放整理好酒瓶,转身对我说。“我先下去温车,你五分钟后下来。”他拿起外套,到后面打卡,然后就离开餐厅走往地下室的停车场。
“嗯。”我又听见我的心和我的嘴背道而驰的声音。
“哪哪哪有做什么啊?”好在这时候飘雪也放开我的手,我马上站起来,先扳脸凶人。
我并没有问什么,因为再开口辩解什么都是多余了。我的心,已经脱离了我把持的掌控。我看著窗外的飞雪,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再想了。
活下去,变成了一点都不简单的信念
那夜的他冰冷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谢谢你载我回来。”我淡淡的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你开车回去小心点。雪好像更大了。”
他又笑了出来,“你都敢抢我酒杯,怎么胆子这么小?”他的笑声很低的溜近我耳朵里,害我一下子脸又爆红了起来。
老妈看著上楼的我,问我载我回来的人是谁。
我怎么说服,就是无法把他跟烂人放在一起。尤其在跟他接触了几次以后。每次提到他病情时他的双眼,我就无法把那句他活该的话给挤出来。
“好,好好好好。”我拼命点头。
“你冷不冷?”夏飘雪再度转头问我。我拉紧了外套,摇摇头hetushu.com•com
“果然?”我用薯条沾著蕃茄酱,在麦当劳的餐巾纸画著没意思的图案。
今天晚上雪下的很大,店里个人两三只。才九点多而已,我跟夏飘雪就摊在柜台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我觉得他站在我旁边实在太严重打扰我的思考,所以溜进了厨房后面整理起洗碗伯伯洗的干干净净的杯子们。
这时候夏飘雪已经坐在地上背靠著墙壁,我蹲了下来,把药给他。看著他打开药瓶,我端著杯子的手簌簌剧烈颤抖起来,水从杯子泼了出来。夏飘雪看了我一眼,伸手握住我的手,和声的说,“我没事,你不要怕。”
他扬起声音,“怎么?不敢给我载吗?”他的声音很冷,让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开玩笑还是生气了。
“我只是突然的,想让你知道,站在那边缘的我,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对上他黑漆的眼睛,看著他的唇这样对我说。
“好。那我们就去吧。”他柔声的开口。再我还来不及问他去哪里,他的车子突然打了一个大转弯,若不是雪还柔软不会卡车,他这种转弯的猛势,大概就会让车一百八十度的在公路上转圈圈。
生与死的边缘,我只能懂,却无法体会。
“小心。”他接住我,“从这里摔下去,会死人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心头就一阵闷,一股气冲了上来,卡在眼框,霎时酸了眼。
红灯时,他停下车,也转头看我。“天涯海角,如果有这样的地方。我也想去。”他笑,光线不足的车内,我明显的看见他眼中的疲惫。
“可是外面下雪哦。怎么会热呢?”老板眨眼,我毛骨悚然一阵。马上直接把大厨二厨跟现在的状况连在一起。一定是他们在厨房哇哇乱说。
“她习惯了。”飘雪将视线挪到前方,“她已经习惯在家等我,不管多晚。”
没过一会大雪盖住了挡风玻璃,飘雪又刷了一下雨刷。夜景再次呈现在我眼前。
“像在飞一样的感觉对不对。”我兴奋的大叫。脑中浮现起铁达尼的狗血浪漫,然后自己喜吱吱胡乱兴奋。
飞蛾扑火也好,自找麻烦也好。把持多久的自尊心,在这瞬间瓦解。
发现到自己走样的心境以后,我慌了很多天。而爱面子的我,不敢找人吐诉心事。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不会陷下去的是我。我要怎么跑去跟别人哭泣?当初一群人挡在我前面,叫我不要跳。如今我自己一头栽下去,即使再痛,我也不敢唉。
锵!一声碎响,我自己吓了一跳。茫然的看了自己的手,杯子还好好的在我手上。然后我才反应迟钝的发现是站在我身后的飘雪打破杯子。
偏偏那一笑,就可以让我整个思绪开始严重打结,有几次还摔破了好几个杯子。
“有种永恒的感觉。”我自言自语。
“白菜,啊,洛心你在这…咦?”二厨从门口探进来,“你们两个…啊,啊啊啊。”他睁大眼睛看著一蹲一坐在地上的我们两个人。手指还夸张的点点点。
“那你是什么?”他平静的问我。“可以让我依靠的对象吗?”然后他转头,背靠在椅子上,沉稳的说。“我,有女朋友了。”
他们各自拿了白菜萝卜满意的离开这里。我气呼呼的直骂无聊。
我又把吧台巡视一遍,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样,走到后头打卡时,总觉得大家的眼光特别暧昧。匆匆茫茫打完卡,换掉裙子,我拎著包包也跑往地下室。然后就像上一次那样,飘雪的车子已经横在路中央,等我上车。
一霎那间,那一张张黄色纸条成了嘲笑我的最好比喻。一张一张跳了出来,上面的字清晰的浮在我脑海里,然后那句你以为你是谁掩盖了所有的一切。
飘雪喝完水以后,稍微闭了闭眼睛。“我没事,放心。”他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回头稍微对我一笑。
你是如此挣扎的
我将手凑到嘴边,呵气取暖的时候,他突然一伸手拉了我的手往前走,虽然前面没几步就是山崖,我却没什么犹豫的让他拉著走。长脚一跨,他跨过了低低的护栏,转身扶我。我当然没他那么帅跨了就过去,因此只好笨拙的一脚先踩上护栏,踩了一个大脚印,才慢吞吞的跳了过去。雪太厚,一个不小心没站稳,扑到他身上去。
但是这一瞬间,我也不知道哪跟筋不对,居然白痴这样回答。“不会,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不怕。”话刚说完,我就已经想拉开车门羞愧的跳出去。
他刷了一下雨刷,指著前方。“我不知道什么是天涯海角。只知道,这样看下去,给我一种活著的感动。”
他转头,“你怎样呢?不要可怜我,你懂不懂呢?因为我过的很好,真的很好。”他的语气很温和,不像第一次那样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张牙舞爪。但是他的口气越温和,我的心越紧。怎么能过的很好?一个知道自己生命已经燃烧到尽头的人,要怎么过的很好?
我抬头,迷惘的看著他,摇头。
我既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只能干笑加死命的瞪他们。偏偏我越瞪,他们玩的越爽。有时候还会反问刚好路过的夏飘雪意见。而夏先生他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笑。
飘雪颔首,“https://m•hetushu.com•com放心。Sherry还在家里等我。”
“一半一半,可是抽烟对身体真的不好。”
“这我没想过。”他又笑,“我只觉得,站在这里,像站在生与死的边缘。很美,不是吗?”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带著一股无限的感情这样毫无预警的窜进我脑里。
我睁开眼睛,他已经放开我,转身跨过护栏。而这时候我终于无法克制自己的伸手,拉住他的冰冷的手。飘雪停住,转头看我。
“哦,是你不喜欢烟味吧?”我看到夏飘雪弹了弹烟灰,这样问她。
我放好了扫把,用冷水冷却一下自己有点哭红的眼,才走回吧台。探头看了看门外,雪的确下的很大。这样的雪大概会持续到了明年五月吧?卡加利的冬季来了。想到那寒严的冬天,我不禁打了一个大寒颤。
我一个人在车上,等到门砰一声关上的时候。眼泪再也没有克制的飙了出来。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我刚刚在说什么。我只是太害怕,害怕他发现我的真心,会再次把我踢出他的世界以外。我不要,我只是…我只是很自私而已。自私到我说服自己去遗忘心中哪某处渴望的情感。
飘雪也趴上了方向盘,“永恒,是这样一瞬间吧。毕竟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嗯?”他转头,侧脸看我,我也转头,看著他傻笑。在现在之前,这样的场景是我一怎么想都想不到的吧?
“天涯海角。”猛然,飘雪突然这样说。我转头好奇的看著他。
我想我是太过惧怕了,毕竟喜欢一个人跟为了那个人去死是两回事。我已经发抖到连思绪都在打结。好吧,既然他要我往前看,我只好回过头,吸了一口气,往前看去。而然,除了一片黑还有满天的白雪,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后来,那一个开始下起雪的下午,让我自己清楚的体认到,我可以说没有,我可以强辩,但是却无法抹煞一个事实,那就是,我陷下去了。
他的话很刺,很锐。毫不留情的划开我心中的某一部份。但是太锐利了,只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伤口,血却流不出来,所以我闷著,柄著气,把那到痛楚吞了下肚,一点也不漏痕迹。“爱情,不一定是可以依靠的对象。”我听见我自己这样说,很虚伪的这样说。
我马上心虚的摸脸,“哪,哪有啊。你乱说。只是太热了。”我哇哇反驳,今天到底哪里犯冲,到处被开玩笑。
叫了几笼点心,我跟小马没什么主题的聊天。吃了两三口,我站起身来想去洗手间。经过一个玻璃屏风的时候,我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吸引,停下了脚步。
“你家到了。”他把车子开上门前的空地,转头对我说。
“很累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在这里看夜景。有时候,一看就看到天亮。”他淡淡的说著,还是直定定的看著我。
“你别弄。我来就好。”我冲到杂物间,找了扫把畚箕,把地上的玻璃扫干净。
飘雪没有说话,看了我一会,才有点恍惚的说。“其实也没想什么。有时候想到自己的身体,有时候想到有关于生命,但是到底想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在这里,会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顺著他手指著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灯火朦胧中,看得出来耸立在其中的是市中心的大楼。我松了安全带,整个人贴上了挡风玻璃,几乎是傻眼的看著眼前的景致。平时的夜景就叫人很向往,如今又批上一层白雪,更是美丽。
“天涯海角也陪我去?”夏飘雪在车子接近一个路口时,突然也开口。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随著那被捻熄的烟,我心里的某一部份也似乎被狠狠的压住。我茫然的走进厕所,又走出来。回到位子的时候,小马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对,只是接听著他的手机。
我稍微离开他的胸膛,往那山崖看下去。大约一百公尺下面是条大马路,有零星的车辆开过,几展路灯。不摔死,大概也会被车辗过去。
飘雪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白滥的话来,然后笑出声音。“真是服了你。”他压制著笑,揉了揉眼睛,才把车开出地下室。看著他笑开的脸庞,突然觉得刚刚那句话再丢脸也直得了。
往前看?不,不就是什么都没有吗。看,看什么?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基本上,你们有没有在一起工作又没有什么差别。”小马被我激动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辩解了起来。“你…跟夏飘雪,没…真的没事吧?”突然他话一转,提高了几丝音度。
“在我,外套里。”他表情舒缓了一点。
“你…你的身体开车没问题吧?”我系好安全带,转头有点担心的问他。
“哦,是吗?”老板绕到我前面来,一脸兴趣的看著我。“洛心,是你偷喝酒吗?不然脸怎么这么红?”
我只是猛掉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左手抓著我的右手,这样紧紧握著。我不知道是它需要一个支撑的来源,还是在安抚我。不过我想后者比较大吧。因为颤抖的如此厉害的人是我,反而他自己显得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
但是只有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这次我的心情,再也无法拉回来了。但是,我却一点也不后悔。转头看著专心驾和*图*书车的夏飘雪。也许,至少,我们之间,再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我看著那几个字,那个笑脸,还有那个签名。然后我自己某个角落清楚的知道,我要万劫不复了。虽然表面强做著没什么事的样子,心里喜滋滋的感觉却是无法形容。
我摇摇头代表没关系,其实是我自己心不在焉,才会被晃倒。他等我坐稳,才收回手放回方向盘上。弯弯转转又几圈,车子终于停下来。
done =) snow
“小心。”他腾出右手扶住我。“不好意思,刚刚转弯忘记跟你说。”
我不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只是不想控制它。怎么喜欢上他的,都无所谓了。我只想待在他身边,陪他。如此而已。
搞到最后,我简直厌恶起自己,真想就这样把自己闷死在棉被底下。
我皱眉,对于自己狂跳的心感到害怕。然后这样对望之下,他缓缓的低头,很慢很慢。慢到,空气分子好像凝固了。而就在我闭上眼睛,害怕到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唇划过我脸颊,来到我耳朵边,轻轻的说。“风大了,我们回车上吧。”
“哦,有,你等一下。”我挑了两个高脚杯给他,尽量不去在意他的声音。
如此而已,没有罪吧?
“是很漂亮。不过很短暂。”他又刷了一下雨刷。“经不起任何摧残的。就连它自己本身都已经太脆弱。”
我似乎看见他扬起一个微笑。“好,你不喜欢,我就不抽。”然后在我的注视下,他把烟放在烟灰刚里,压扁,压熄。
“知道什么?”
“可是飘雪有女朋友了耶。”
“那你是什么?”他笑一笑,突然伸手揉揉我的头,“你只是个小女生,关于生命,你有太多不懂的地方了。所以,不要被自己太过氾滥的情绪冲昏你自己,懂吗?”他说完,手离开了我,再度回到方向盘上。
店里的客人持续三三两两,我和飘雪窝在吧台里,他拿出调酒单,所幸开始教我调一些平时比较高等的酒,两人盯著桌上的零零灌灌,偶而回头互相看了一眼,他会笑,我只能傻傻的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他低头看我,“你穿吧。我不冷。”
“飘雪,你不要抽烟,好不好?”靠窗的桌子,坐著两个人。我认出了夏飘雪,也看到了坐在他对面的Sherry。
我拉拉他的手,“你的手这么冰,还说不冷?快点穿。”我把外套塞在他手上。接过外套,他低头再看了我一眼。
“飘雪。”我叫他,他回头,似乎很认真的在听我将说的话。“我,知道你很累。你不必这样隐藏你自己。人都会有累的时候,你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依靠。这样而已,没有人可以自己坚强的,我只是这样想。所以,我才接近你。”
我下意识低下头,声音却还是不服输的一样大声。“会有什么事?你少神经。”
“啊…原来如此。”我继续淡笑,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这么晚回去,她不会担心吗?”
我转身想冲出去,他突然一把拉住我。“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也许是我视线模糊了,一像骄傲的夏飘雪,现在看起来居然像在求我。
我点头,大力的抹掉自己的眼泪。然后站起身子,用著最镇定的脚步,在不引起其人他注意之下,冲回了吧台。我颤抖的在他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罐子,倒了杯水,再次跑回后面。
“没关系啊!当小的,对不对!洛心,当小的也很好对不对?”

看著雪一片片掉落,总觉得心被揪的紧紧的。有一部份的我正在猛烈的发酵,但是另一部份的我,却急速的枯死。
夏飘雪只看了我短短一眼,下一秒他反手一拉,把我拉近了他怀里。隔著一个护栏,站在下大雪的山崖边,我们紧紧抱著对方。像迷路的小孩,找到某一个依靠一样。我想,他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我却能知道,他抱我,因为他逞强已久的心,找到了放松的地方。
我转头看著窗外的雪景,白茫茫的。好像一不留意就会在里头迷路一样。学长们都会在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提到小心迷路这回事。当然,他们指的迷路不是指路痴的找不到回家方向。而是指心,在这充满诱惑的地方,十七八岁的心情,是特别容易迷失的。虽然还是谨慎的告诉自己要一切小心,但是如果真的可以那么容易把心给拉回来,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迷失的羔羊?
天涯海角。
“我从来,没有,可怜过你。”我很努力才不让眼泪在这时候飙下来。
“抽烟对身体不好。”
“夏…夏…夏飘雪。”我慌忙叫他。
“感觉到什么吗?”他似乎弯身一样,声音好近,在我耳后响起。
我抬头有点哀怨的瞧了他一眼,才有点不甘愿的放开他的手,稍微离开他的胸膛一点。他轻走到我身后,两只手微微扶住我的双肩,然后把我往前一推。我想,差没二十公分,我就可以这样摔下去滚个大雪球。
“往前看。”他笑著这样说。
等到这样的气氛过了,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说了多可怕的话。左手紧紧抓著我的右手,真怕一个冲动,我就会忍不住这样开车门跳车去。
看他仰头,吞药,喝水,一颗心也被他提的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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