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阮明辉轻轻瞪过去，比了个“嘘”的手势，继续把心思集中起来弹琴。
周星辰又“哎”一声：“小舅，你耳朵怎么红了？”
琴声更快更密了。
她依稀听到妈妈说了什么，似乎是在讨要新年礼物，爸爸笑得那么温柔，接着，接着……就看到他把妈妈抱了起来，而且还是那种公主抱的姿势。
他低沉的嗓音也透过电波传来，那样清晰，如同耳边低语：“新年快乐，星辰。”
虽然他以风格多变著称，近几年也一直在寻求突破，但不至于干净得连一丝影子都不剩下吧？
“人家也是一片心意，小舅你就收下吧。”
一年又快到头了。
“齐太太，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
“有点吵。”
哎——
爸妈和小舅的礼物在南陵市就买好了，梅溪光和傅雪迎的礼物也很快挑到，唯独送傅衡光的……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还得慢慢挑选。
周星辰：“……”
买齐礼物后，周星辰又打车到市中心的镜画廊找妈妈，前台小妹认出她，笑眯眯地说：“阮姐在工作室。”
他点点头。
“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了，你以为巧克力是梅玖姐送的对不对？”
“……你也是，”周星辰几乎凭着本能在答：“新年快乐。”
等阮眠的画完成，天色已全黑，母女俩这才手挽着手从画廊出来。
她完全可以体会高原一定要回礼的心情，不过，怎么就送了一盒情人系列的巧克力呢，他也不担心冯婷婷会吃醋？
和图书她站在柜台前，对着一排又一排的精致男士手表看了又看。
傅雪迎的声音出现，在倒计时：“十、九……三、二、一。Happy New Year！”
回到家，吃过晚饭后，周星辰花了两个小时把尾稿完成，整理好后，在微信上戳徐心。
她把手表拿在手里，越看越喜欢，黑色金属的边框，银色表盘，看起来沉稳优雅大气。
她：“睡觉。”
“哇又有口福了，”小妹开心接过来：“我去给大家分一下！”
“晚安，明天见。”
她躺在床上，曲着膝盖，把棉被顶起来一片。
周星辰和小舅相视一笑，各拿着个大红包回房间去了。
阮明辉扫一眼，看到她手里拿的盒子，认出那是一盒酒心巧克力，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款是有名的情人系列巧克力，产自莫斯科，脑中自然而然就浮现某张脸，蓝色眸子，深邃五官……挥之不去。
只会有这个理由。
阮明辉因为工作的缘故，全年大部分时间都飞国外，过着随遇而居的生活，他几乎是姐姐和姐夫从小看着长大的，彼此间感情深厚，所以一直以来都和他们住在一起。
她是那种你对她好三分，至少会回报你十分的人，按照她的性格，就算冻得只剩下一根手指能打字，也一定会坚持回完信息，妥善结束会话。
徐心的信息又来了：手机快没电了，下回有空再聊。对了，你知道我在哪里给你发信息吗？
销售hｔｔps://ｍ•heｔushｕ.cｏｍ•cｏm小姐勒住口若悬河的架势，瞬间换上一个得体的微笑：“好的，我这就帮您包装起来。”
轻快的琴声盖过了她的声音。
他看她反应，就知道她心中有数了。
那个名字刚在心底浮光掠影般闪过，几乎同一时间，屏幕上就跳动着“傅衡光”三个字。
“小舅，”她问出心底的疑惑，“怎么感觉这首曲子不像你以前的风格？”
他知不知道，她对他的声音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尤其是在这么感性的氛围中，他又刻意用这种声音……真的是……真的是……
两人就这样回了房间。
她轻笑着问：“好玩吗？”
猜到了。
谁让你当初一送就是绝版的签名专辑呢？
对他来说，有姐姐姐夫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家。
“是啊。”
手机震动个不停，进来的无一例外，全都是新年祝福。
几年前，她爸爸买下了这颗星星的命名权，名为“风眠星”，后两字分别取自于妈妈阮眠和她的名字。
摘星。
“小舅，”她走进来，“有人托我把这东西带给你。”
估计是手机没电了。
周星辰挨着他坐下：“小舅，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害羞的样子。”太新奇太难得了，不得不多看几眼。
一家人吃完团圆饭后，又在客厅里聊天，十点整放完烟火，夫妇两人就把阮明辉和周星辰赶去睡觉了：“小孩子不用守夜。”
烟花绽开，璀璨而热烈。
周星辰翻看一遍，就是没看到自hetushu.com.com己想看的那条。
“小姐你的眼光真是太好了，这款月相表可是卖得最好的……”
是啊，他是最喜欢清静的人了。
周星辰问：“这不是上次你给我听的片段吗，已经写完了？”
时间过得真快，当初那个懵懂孩童，如今也已近而立之年。
徐心说得没错，确实是这样。
周星辰：“非常感动。快进屋里吧，小心别感冒了。”
这种带着特殊意义的东西，又是那个女人送的，怎么能收下呢，这算什么？
销售小姐耐心地介绍各种款式，说得天花乱坠的：“我家手表回购率很高的，不管是收藏价值还是实用性，在同行里都是名列前茅。”
周星辰眼睛一亮：“麻烦帮我拿一下这个。”
“在陪雪迎放烟花。”
徐心照例对新作品《香蕉小姐与月亮先生3》的美好未来畅想一番，不知怎么又提起：“亲爱的小星星，我前些天看到一个新闻，原来在银河系里真的有一颗星星叫‘风眠星’，和你的笔名一模一样哎，你说巧不巧？”
周星辰推开工作室的门，看到妈妈正坐在画架前画画，侧脸安静而专注，也不打扰她，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
真好听。
因为睡前小插曲，周星辰翻来覆去难以成眠，正打算下楼喝些水，没想到刚打开门，就看到爸妈倚在二楼阳台上低声说话——
“屋顶！头发都冻得快竖起来了，感不感动？这年头，这么好的编辑不多见了吧？”
周星辰呼吸一滞，心跳跟着跳快和*图*书两拍。
周星辰挺喜欢这个编辑的，当初刚认识时，两人都是行业内的“小透明”，单纯而赤诚。
她浅浅呼出一口气，接通。
传闻中的“忧郁小王子”，平时藏山藏水的，一旦话痨起来，威力可比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强多了。
“我就要这个表了。”
顿时，他手下稀里哗啦弹错了好几个音。
曲子的名字吗？
先前连着被傅衡光坑了两把的郁闷心情，也烟消云散了。
徐心：“谢天谢地！我终于等到这天了！［飞吻］［壁咚］［咚到你窒息］”
怎么能这样呢？
阮明辉还在坚守最后底线，周星辰揉揉他肩膀，语气软甜得像棉花糖：“收吧收吧，不然我回去要给冯婷婷男朋友念死。”
“该不会你取名的灵感就是来自这颗星星吧？哈哈哈哈！”
“以后……让她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这样不太好。”
“小舅，你怎么了？”周星辰默默打量他的神色，好像有些反常啊。
“哪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是些很没有营养的对话，直到手机隐隐发烫，周星辰才意识到，原来快接近午夜十二点了。
那边十分钟都没有回复。
小年夜这天，画稿还剩下个小尾巴，她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出来买新年礼物。
她把手里提着的咖啡和蛋糕递过去，“辛苦你们了。”
时间如白马过隙，很快来到除夕。
显示盘饰有星形图案，右边还用碎钻镶了一轮弯月，设计独特，几乎都能想到这个表戴在傅衡光好看的ｍ•ｈｅｔｕsｈｕ•ｃom.com手上，该有多么的……惊艳。
阮明辉愣了一下：“高原送的？”
接下来，周星辰天天在家闭关画画，被爸爸妈妈用各种好吃的投喂，作息也被他们严格监督，脸色很快透出健康的红润来，皮肤更是嫩得能掐出水。
妈妈像个刚坠入爱河的小女生一样把脸埋在他胸口。
“这么早？”
这时，周小宝从她帽子里冒出脑袋，伸了个懒腰，宝蓝色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两圈，开始进入录像模式。
相遇即是缘分，且行且珍惜。
周星辰隐隐听到那边传来的喧闹声，没一会儿后又变得安静几许，他应该是走到比较远的地方去了。
落地窗开着，吹进来的风带着梅花的冷香，触人鼻尖，阮明辉正准备把曲子重新练一遍，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清软的“小舅”，他扭头看去，周星辰出现在门口，笑得眉眼弯弯。
这一幕看得周星辰的耳根也跟着一红。
“我也说了不用，”她耸耸肩：“可他一直坚持，我也没办法，只好带回来了。”
一曲终了。
……好羡慕。
哪怕长得再大，在他们眼里始终还是小孩子。
“在做什么？”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谁？”
悠扬乐音从窗外飘出去，散在冬日的簌簌雪花里。
“啊，脸也开始红了。”他皮肤薄，又白，几乎能清晰看到那片红晕是如何铺开的。
阮明辉没有回答，而是嘴角含笑，轻握着她的手，在手心里写下了“摘星”两字。
怎么光是看着背影，就让她觉得自己被灌了满满一口蜜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