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太太买菜吗？”

开了许久的车，又一路颤着过来，大家吃完晚饭就各自回了房间。

温千树：　“要！”

唐海又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感觉白夜的花样不会这么简单, 会不会要在南归山和北雁塔之间选某个特殊的位置，比如中点之类的？”

啊，原来里面也没穿，正中她下怀。

大家都看过去，是谁的对了？

他好笑，想揉她的头发，但想到手刚刚挑过马蹄，改成低下来用额头轻轻碰了下她的，“入乡随俗。”

霍寒抱着她走到床边，正准备放到床上，谁知她用力地扭转了他的身体，直接把他压在了下面……

他想着都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温千树把瓶子盖好，准备找个垃圾桶扔掉，从后面走出个身影，是之前让她买口香糖的小男孩，他舔着发干的唇，目光怯怯的，“姐姐，能把它给我吗？”

她刚刚看得眼睛都直了，应该鲜少有接触这么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机会。

现在还在推论阶段，任何猜测都是有可能的。

温千树喝光了杯子里的水，“要不我们分成两路，先去看看南归山和北雁塔。”目前来看，这两个地方更符合一些。

霍寒和温千树对视一眼。

她摇摇头，继续挨着他。

还真的就住下了。

火一下烧了起来。

车子一个急弯，扫起碎石落崖，温千树天旋地转地往霍寒怀里靠，被他的大手用力稳住，“没事吧？”

副驾的杨小阳吓得直拍胸口，“粥哥，你小心点啊。”

“好好好。”盛千粥连连应着。

“瞧我！”大叔四处翻，最后从裤兜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我叫王大福，我儿子叫王小福。”

她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没穿，踩着地毯，直接跳到他身上，浴巾被她蹭下去，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傲人nan色。

“兄弟”两字拨动了杨小阳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从一开始为追回千佛塔文物，到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这份同甘共苦的情谊，深一笔浅一笔地刻在生命中，再难忘记。

霍寒按住了她的手，眼神示意她“不要”。

杨小阳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不远处的树下，有个男人在挤羊奶，旁边摆了个纸牌：新鲜羊奶，现挤现卖。长时间待在繁华都市的游客，大概觉得这挺新鲜的，纷纷围着看，生意自然也不错。

“当然！既然都加入了，那我们hetushu.com.com以后就都是兄弟了。”

温千树也笑，这哪门子的乡哪门子的俗啊？

军哥把这个消息汇报给白夜。

盛千粥重重地咳嗽起来，杨小阳被扯回思绪，问道，“怎么了？”

闻言，唐海目光微动。

“粥哥，这广告词不押韵啊！”

夜渐深了，人也散得差不多。

杨小阳其实是心甘情愿的。还记得某天晚上，他和杨小阳一前一后走出来，盛千粥搭着他肩膀，“你怎么还霍队霍队地叫，听起来多生疏啊！”

“好啊。”

霍寒赶紧把她弄平在床上，进浴室打了凉水，往她额头脸上轻拍，又从小冰箱里刮了点碎冰，在她鼻翼鼻尖上抹开。

中年大叔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走习惯了呗。”

她……竟然流鼻血了。

温千树感觉到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鼻间流了下来，低头一看，男人的俊脸上晕开小片鲜红。

山城多山，一路颠簸，像坐过山车，在危险路段，一面临崖，车子几乎贴着山体前进，虽已入秋，但气候干燥，穿着一件薄衫，不起汗，全身却很是燥热。

霍寒尽忠尽职地把她心底的苦味化得一丝不剩了，两人这才相拥着安静地睡过去。

他关掉灯，“收好你脑子里所有的邪念，睡觉。”

温千树说：“有没有可能这四个字和地名相关？或者是某个景点之类的？”

他又特地强调：“千万记住，提我的名字享受八折优惠。”

“是啊。”盛千粥探出头去，比了个朝天的大拇指，“叔好车技啊！”

那人附和着笑。

他又说：“你们晚上如果要住店的话，可以去镇头的那家‘天上人间’，那是我儿子开的，报我的名字能打八折。”

她顾左右而言他：“这房间感觉隔音效果不错。”

他补充：“北雁南归，这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有时间和空间的变化。”

啦啦啦。

还猎艳呢，从头到尾只有他钻进她的圈套。

春夏之际，漫山遍野的花，红艳艳的，像天上的晚霞掉落了一大块。

车子又拐过一个大弯后。半山腰有个黑影从树丛里冒了出来，他收好望眼镜，矮着身体钻进帐篷，“军哥，果然不出您所料，他们到山城来了。”

霍寒起得晚，还在楼下吃着早餐呢，之前那位黄大叔抱着个瓜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拉着他就往外走，“别吃和-图-书啦，你媳妇和人打起来啦！”

但她也不是扭捏的人，用矿泉水冲洗过马蹄后，咬了一口，果然很是清甜，她把剩下的塞进了霍寒嘴里。

剩下的三分之一矿泉水就用来冲了马蹄吃。

入夜后的山城小镇，沉浸在一片静谧中。

两地一南一北，相隔甚远。

多么无忧无虑的年纪，纯净的眼睛染上了世俗的市侩，而原本最纯真无暇的时光，应该挥霍在学堂里、山林中、河畔边……却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生活之重，艰难前行。

既然已经有了大概方向，霍寒和陈副厅长电话请示后，事情很快就这样定下来。

特地打电话给前台，小姑娘一副见怪不怪的语气，“你连的是隔壁家的，我们家的是……”

那也不能算是一座山，更准确来说是一个长满树的土坡，听说在战争年代，那里是乱葬岗，经常有野狗晃悠，传言还说附近的小河都被血染成了红色。

温千树用胳膊挡住眼睛，“这绝对是我猎艳史上最大的败笔。”

温千树也说：“那么很大可能的就是南雁北归或北雁南归。”

霍寒目光深似水，几不可察地扬起唇角，两人又想到一块去了。“就按这个提议办，大家还有别的意见吗？”

霍寒打开车门，跟温千树说：“下去走走。”

霍寒挑了一斤，付过钱后，把温千树拉到一边。

盛千粥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黄小福”，下面是一串手机号码，再下面是“黄大福”，原来是姓“黄”而不是“王”啊，怪不得这“天上人间”听着也不怎么正经。

“先生，要不要买点烟？”

唐海心里默念两遍这八个字：“按照大雁迁徙的规律来看，北雁南归的可能性又更大一点。”

这两人出发前搞了个兄弟结拜，本来按年龄算，杨小阳比盛千粥还大上三岁，但盛千粥江湖走得多，耍起了赖皮，硬是弄了个猜拳定先后的规则，把人家杨小阳唬得团团转，最后憋屈地成了“阳弟”，还要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粥哥。”

温千树叹息：“我的心好苦。”

唐海说：“我和省厅打个报告，申请人手协助，南归山就由我去一趟吧。”

“不必了。”

白夜：“这么快？这霍寒还真是个有趣的对手。”他喜欢和聪明的人交手。

盛千粥揽着他肩直接把人兜进去了。

杨小阳好奇地问：“粥www.ｈetｕsｈu.coｍ•cｏｍ哥你怎么知道的？”

奶奶和母亲经常耳提面命小辈不要靠近那个地方，所以在字序排列中，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想到“南归山”。

军哥摸着下巴：“这就叫请君入瓮。”

还好也不吃亏，这家宾馆在全镇应该是最高档的。

恰恰相反，虽然是晋城人，但唐海自少年时就出外求学，几乎没有去过一次南归山，最近的也只是坐在车上，遥遥地看上一眼。

大概很重，他弯着腰，小脸红红的，语气几乎带着恳求，“姐姐，买吧买吧。”

要放在以前，早不知道拖出去砍了多少次头了。

盛千粥恨铁不成钢地跳起来拍他脑袋，“傻哦，当然是寒哥。”

盛千粥恍然大悟，“对哦，海子哥你就是土生土长的晋城人啊，那一带你肯定是最熟的了。”

而那个中年大叔就像守株待兔般坐在门口抽旱烟，远远就朝他们挥手，一个年轻男人，应该是他儿子黄小福，拿着把刀在旁边杀羊，大概和父亲已经事先通过气，知道有五条待宰肥羊会送上门，竟然也开心地挥起了刀跟他们打招呼。

虽然并不明白白爷的用意，但军哥也没有再过问，“好的，我知道了。”

第二天，温千树吃过早餐，听说这镇上有新开发的旅游景点，就拉着盛千粥出去外面逛了。

大叔这才满意地开着拖拉机，载着大半车的瓜，拖着一条浓滚滚的黑色尾气走了。

他替她挡着冲撞过来的人，“那些小孩的父母认为做生意比上学有前途，所以就让孩子荒废学业出来了，挣的钱越多，这甜头会迅速扩散到很多的家庭……”

“在这里吃？”

温千树按照她的指示，终于在后面找到一个信号弱得不能再弱的无线名，what？隔壁家的信号居然比本家更强，说好的帝王般的享受呢？

霍寒手指压着纸面，“四个字, 意味着随机十六种组合方式, 但基本可以排除一些听起来比较拗口的排列, 根据我的推测，南、北是方位词, 应该呈现对称分布。”

唇上被他轻啄了一下。

被人接纳，被人认可，被人叫做兄弟，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盛千粥有气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看来我们今晚要住在这不太正经的‘天上人间’了。”

霍寒站在原处，不接话，好整以暇地看她。

古墓底下的壁画修复还在初步阶段，暂时可以让hetushu.com.com两个助手帮忙，于是温千树也和霍寒、盛千粥、杨小阳一起前往山城的北雁塔。

霍寒也想到了这点, 他滑开手机给大家看刚刚的搜索记录, “如果大方向正确的话，那么接下来只需要锁定这两个地方，分别是晋城的南归山和山城的北雁塔。”

快接近山城时，沿路可以看到不少的小贩，卖的东西也千奇百怪，常见的日用品，还有一些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方言夹着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讨价还价的声音充盈在黄昏的空气里，热闹极了。

“那是那是！”大叔说，“特地找人算过的，花了不少钱呢。时间不早了，我赶着去卖瓜，你们今晚一定要过来哦。”

霍寒轻笑出声。

温千树唇干舌燥，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顺。

霍寒点点头说：“对。”

怎么好端端的跟别人打起来了？

“对了，白爷，还要继续盯着吗？”

盛千粥神气地指着立在一旁的灯箱：“上面不是写了吗？”

一辆嘟嘟冒响的拖拉机几乎擦着车子过去，现场上演了一场堪称完美的行为艺术，杨小阳看得目瞪口呆。

盛千粥不解：“就算确定是北雁南归，那它又能说明什么呢？”

温千树明白过来。如果孩子们都不读书争着出来做生意的话，后果真是太可怕了。

好不容易连好，没几秒又掉线，温千树呼出一口气，把手机丢一边。

“霍寒，刚刚为什么……”

杨小阳一看，乐了：“顶级宾馆，帝王般的享受，飘飘乎天上人间，神仙也疯狂。”

盛千粥低呼：“还真的有啊！”

还有只小脏手从车窗外伸进来，“姐姐，买口香糖吧。”

“没事，吃了点泥尘。”盛千粥往窗外吐了两口口水。

温千树把水瓶递过去，他拿在手里，飞快地跑开了，似乎怕她会突然反悔要回去般，瘦小的身影撞破暮色，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

好一阵折腾后，终于把鼻血止住了。

盛千粥也启动车子重新上路。

他把手机丢在一旁，掀开帐篷门走出去，看着日暮下的山林，嘴角缓缓露出笑意，“霍寒，这山城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浴室的门开了，霍寒光着上身走出来，未干的水珠沿着锁骨滑过胸口，再到小腹，她眼睛明晃晃地跟着追下去，看到它们消失在某个地方。

“叔您家这福气是一脉相传啊！”

车子还没停下，几个妇女就拥了上来，“https://www.hetushu.com.com住店吗？住店吗？一晚九十，有热水，有歪嗨，可以上网……”

他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什么落叶归根，这不是咒人家吗？虽然知道活着的希望不大，但未见到尸体之前, 一切都不能盖棺定论。

挤奶的男人用尽了力气，额头上布着汗，捏得那母羊不停地叫。

自然是没有。

车子开进小镇，过了一座石桥，入目便是那被红灯绿灯渲染、浮夸得不得了的“天上人间”。

一个穿短裤、背心的大叔抛了个眼神过来，他面色黧黑，眉毛很粗，像两条肥硕的毛毛虫，大概常年喝泉水的缘故，牙齿很白，笑得很友好，“来旅游的吧。”

霍寒在一个老妇人的摊前蹲下来，伸手去翻塑料袋上堆着的削好的马蹄，肉嫩，个头都挺大，颜色也正，他抬起头，“要吃吗？”

霍寒惊讶极了，“打架？”

盛千粥笑呵呵的：“叔您叫什么名字啊？”

“我们家一晚七十，有麻将歪嗨！”

他一愣：“那应该叫什么？”

温千树牵着霍寒的手，缓慢地在人群中穿行。

温千树洗完澡，吹干头发，盘膝坐在床上，打开手机准备连WIFI和白雪歌视频，顺便问一些事，没想到每次都显示密码错误。

盛千粥说得口水都快干了，这才摆脱众人的围攻，将车子停在路边。

温千树下意识去拿包。

瞧这得寸进尺的模样。

那刀上还带着血！

她喝了几口，直接就去掉了一大半，这才好受了些。

盛千粥举手：“我同意千树姐的想法。”

温千树偏头一看，是个矮瘦的小男孩，细细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粗绳，绳子吊着两块可张可合的木板，上面摆满了烟、打火机和口香糖，还有看起来很劣质的……安全套。

盛千粥苦恼地看着他，“海子哥，你说的这也太复杂了吧。”

这亏也吃得太大了，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霍寒看她红扑扑的脸颊，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

“好像有点甜了，但还是很苦。”

热乎乎的血冲昏了头脑。

可是……那是他偶像啊，还是救命恩人，可以叫得这么亲近吗？

老妇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用的是当地的土话，但大概能听出她是说这马蹄很新鲜很好吃！

盛千粥若有所思，“北雁南归, 周队长是北方人，这是不是暗示他现在在南方？”声音渐低, “也不对啊，要落叶归根也是归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