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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夜放花千树？”

霍寒牵着她往帐篷里走，“走一步算一步吧。”

看着他眼下的淡青色，明知故问：“昨晚你有没有想我？”

白雪歌只知道个大概地址，是一路打听过来的，打电话时，人已经在老太太家附近了，眼前一排屋子，式样都差不多，她试着走入最近的一家，看到屋檐下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请问温千树住这里吗？”

周暮山：“嗯。”

温千树指给她看：“记得把门关好。”又吓唬她，“小心有羊闯进去。”

她妈妈还真是考虑周全。

爬下梯子，视线一暗，头又开始晕了，连几米内的东西都看不太清，暗影重重的，正在收工具的助理连忙扶住她，“没事吧？”

这两人一起来的，什么情况？

几乎转眼间，黄昏来临，一个白天又即将要过去了，她看着被软化重新贴合墙身的空鼓部分，也不过只是半扇窗大小，仍然是灰扑扑的模样，可心里的满足不言而喻。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时不时往这边看，温千树了然，“你先去吃早餐吧，有空再聊。”

印象中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感觉又有点抓心，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老太太帮他们在小院子里摆了张小木桌，点了一盏油灯，就先回房休息了。

风从外面吹进来，草地上斜着一方橘红色的光。

温千树也被吵醒了，迷糊着摸到手机，划开接通，那边娇滴滴的声音在空气里扩散开来，“树啊，猜猜我现在在哪儿呢？”

片刻后，两人一起回来，白雪歌眼眶红红的，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看来是已经哄好了。

“以前遇到过的一个人。”

他恰到好处的夸赞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不自然的地方, 温千树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夹到耳后，“谢谢。”

“其实我们也是碰碰运气，就当出来旅游呀。本来昨晚就和-图-书到了县城，可我水土不服，周暮山就说先休息一晚，这才耽误了时间。”

忙里偷闲腻歪了会儿，霍寒亲自把她送到墓室，扶着上了梯子，又站在一边看。

“你怎么知道的？”

应该是这几天用眼太厉害了。

趁两个男人去车里搬东西，温千树把白雪歌拉到一边，“你们怎么找来的？”

温千树也看见了她——和她身后的……周暮山。

“我是温千树。”

“哥，”温千树想了想，“那你再帮我查查她之前和我爸的事，还有……”她的语气顿了顿。

霍寒问：“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进了门，察觉到异样的视线，霍寒看过去，隔着半人高的围墙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是今天早上和温千树说话的那人，对方微笑点头打招呼，他也点点头，背着人进屋了。

那么现在呢？

周暮山同时也看到了温千树和她后面的男人，脸上倒是没有异色，仿佛并不觉得惊讶，而白雪歌对他们的事早已知道了“前情提要”，更是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他拖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自己蹲着，卷起她裤腿，膝盖上果然有淤青。

可睡了没多久，手机就“嗡嗡嗡”震动起来，霍寒看一眼屏幕，是白雪歌打来的电话。

剩下的那半她就自己吃了。

“谢谢啊。”白雪歌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一眼，没想到那人也定定地看着她，心底瞬间浮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尴尬地笑笑，转身出去了。

温千树一旦进入状态，就不容易分神，所以连霍寒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了从门内探出来的纤细身影，“小树！”

“我在这里。”

她又说：“在青鸣寺。”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

温千树建议他：“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到村里和村民搭伙，吃住都很便宜, 也方便ｈttps://m.heｔushu.coｍ•cｏｍ。”

晒了一天，屋里确实有些闷。

她抬起两只胳膊搭他肩上，“没办法，想你想的啊。”

温千树喝了两口，他接过去，把剩下的喝完了，捏扁瓶身，重新套上盖子，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刚刚和你说话的是谁？”

屋外的某棵小树下，小流氓被人用绳子绑着，“咩咩咩”地去卷绿叶子吃。

她坐起来，“没骗我？”

“不管是哪句，意境都很美, ”叶迎说，“人如其名。”

壁画组的其他工作人员知道他们是一对，自觉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霍寒帮她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好。”

霍寒皱眉。

“现在人家哪有那么娇气。”

周暮山抚着茶杯，“这次过来，除了给你送些东西，还有就是你上次托我去查的事，有眉目了。”

她回到地面，渐渐清晰的视线里，霍寒走过来，“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还好。”

温千树摸摸他寸头，有些扎手，痒痒的，“昨天晚上睡着睡着，不小心掉下床了。”

白雪歌走过去，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刚问到了，小树住这家。”

温千树终于满意了，低头去轻咬他喉结，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

“走路姿势。”霍寒往手里倒了点药油，在她膝盖上推开，轻轻揉起来，“多大人了，睡觉这么不老实。”

叶迎站在阳光下，举手投足间像个十足的绅士，他抿起嘴角，“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这个建议。”

说话间的热气全喷进霍寒耳朵里，他全身绷紧，和她对视时目光很深，又那么的亮，“就是你想的那种想。”

风把灯火吹得摇摇晃晃。

叶迎看她一眼，露出礼貌笑容，“她在隔壁。”

她不依不饶：“怎么想的？”

霍寒从她的背影里看到了以往没有的东西，从前更多是敬畏，如今多了一份怜悯，他低头笑了下和图书，手插|进裤兜，走了。

那场爆炸毁了假墓室，间接破坏一侧的山体结构，又意外发现矿藏，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老太太知道有新的客人来，饭菜的分量直接加了一倍，温千树和白雪歌向来吃得不多，还剩下不少，全部交给两个男人了。

温千树点头。没想到他也记得这么清楚。

墓室本来就光线不佳，而从早到晚做的都是细致活儿，半点容不得马虎，她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太好，昨晚又没怎么合眼，自然就受不住了。

不远处，他的几个同事已经在草地上铺了草席，大概来得匆忙, 不清楚这边物资匮乏的情况, 只带了一些干粮和矿泉水当早餐, 温千树问：“你们会在这里待多久？”

她身上有哪个地方不舒服能瞒得过他？

她合上眼，“半个小时后叫醒我。”

温千树一挨到床就自觉地睡到里面去了。

确实真的是巧, 两人每次遇见都是在荒山野岭，大多时候都人迹稀少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样的相遇概率真是太低了。

霍寒下意识地隔着布料轻握住兜里的玉佛像。

送走叶迎后，温千树回过头，见霍寒拿着一瓶水过来，她问：“这么快开完会了？”

“不一定，”叶迎说：“要看勘探情况，不过没十天半月估计是走不了的了。”

白雪歌四处望，“洗手间在哪里？憋一路了。”

半小时过去，太阳落山，他却舍不得叫她，看看时间也不早了，让她趴到自己背上，就这样一步步背回了老太太家。

小树的男人帅得有点犯规啊。

本来就小的屋子显得更逼仄了。

霍寒眼底压着笑意。

她下意识摸摸脸，又看看他一脸的严肃，忍不住和他开玩笑，“像不像西方的吸血鬼？”

温千树说：“这太奇怪了。”

吃完饭，不知怎么就停电了。

不久前的会议上陈副厅长也提到这件事，还特地强调务必也要保证开发和-图-书公司所有工作人员的安全。

天啊！板寸是最考验男性颜值的，五官稍微差点都撑不起来，这男人英眉挺鼻，身材颀长匀称，白色衬衫下隐隐浮现硬朗的线条，尤其是那眼神……

“嗯。”他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她。

“一开始去了青鸣寺，扑了个空。”白雪歌说，“后来在电视上看到风来镇发现了千年古墓，还抓获了盗墓贼的新闻……”

秋天快到了。

四人一起进了屋。

“还没做过自我介绍，我是叶迎。”

果然，听到她说：“还有当年我爸出车祸的具体细节。”

除了一点——

霍寒坐在床边，看她额上出了汗，怕露风感冒，抽了几张纸巾擦掉，顺手把几根黏在颊边的头发拨开。

他又到别的屋子找了小蒲扇，一下一下地扇着，凉风阵阵送过来，温千树蹙起的眉心终于平整了。

温千树摇摇头。

温千树结束通话，抓了抓长发，“白雪歌来了，现在就在村里。”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霍寒去握她的手，很凉，像在冰水里冻过似的，握了好一会儿才有温度浮上来。

“树啊，”白雪歌捧住她的脸，“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温千树切了一盘水果放到桌上，两指捏起一块送进霍寒嘴里，“酸吗？”

这是霍寒第一次当着她的面看她修壁画。

他的沉默让温千树意识到什么：“如果那帮人回来报复，会不会牵连他们？”

“快出来接驾吧。”

温千树听到关键字，微微眯起眼睛。

“雪歌。”低沉有力的男声从暮色里传过来。

她拿着棉球，在开裂的壁画上轻轻滚压，将里面的空气排出，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动作，侧脸在半明半暗中，静美神圣，他不禁想到她修复《飞仙》时，是否也是这副模样？

霍寒和周暮山搬了不少东西进来，矿泉水、桶面、饼干、药箱……

周暮山夺门而出。

这鼻子也太尖了吧？

他带她回帐篷m.hetushu.com.com，喂她喝了一杯葡萄糖水，温千树感觉全身慢慢有了力气，可还是靠着他，闻他身上的气息，莫名安心，帐篷外面盛千粥和杨小阳在说话，嘀嘀咕咕的，听不清是什么内容。

他似有些好奇地往警戒线内的范围看了一眼, 又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说起来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白雪歌的尖叫——“啊，流氓！”

那时，修壁画对她来说是一种赎罪的方式，可她心里清楚，错乱的过往永远也无法修复。

周暮山把一个大包放到桌上，“这是你妈让我带给你的补品。”指着霍寒刚提进来的行李袋，“那是换季衣物。”

“不过也是，这穷山恶水的，一定吃不好睡不好吧？”她自顾自地说上了，“也是噢，这才两天我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变差了不少，回去一定要好好保养回来。”

“那该怎么办？”

“昨晚我们散步时不是看到山裂了个口子吗？听说那个地方发现了稀有矿藏，他是带队过来勘探的地质工程师。”

这事难说。盗墓贼大都是不讲道理的，何况那场交战中他们也损失不少，估计正憋着一股气没处发呢。

叶总工笑着看她，“真巧，又遇见你了。”

温千树轻声提醒她：“晚上睡的可是木板床，翻一下身就吱呀叫个不停，盖的也是又厚又重的被子，你准备怎么办，豌豆公主？”

温千树笑：“很多人第一时间会想到千树万树梨花开。”

《飞仙》耗时一年零三个月才修复完好，这幅被誉为修复史上的九大奇迹之首的作品曾让她一度声名大噪，可盛名之后，她却消失在众人视线里，辗转流离到各个深山古寺中修壁画。

半晌，霍寒才说：“嗯。”

不过是换了个更安静的地方，做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事。她有这个能力去做，那么就应该去做。

周暮山摇摇头，“不知所踪。”出国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