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贺迟远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不能给你爱情，但我会好好对你。你……别离开我，可好？”
张美琪不好意思地制止，“不用了。”
林暮年！不是林展？
——炮灰男二？好悲剧。
当贺迟远看见林暮年的照片，他眼红了。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虽然，他不承认自己喜欢叶微因。贺迟远是个十分自负的男人，他觉得像叶微因这么普通的女生，不该有这么个男朋友。
“我一直以为婚姻有爱情就够了，因为互相爱着彼此，不愿分开。但我错了。生活里我们有太多的不合。在我眼里值得骄傲的事，在你眼里微不足道。你对待我的事情，从来不屑一顾。你的生活圈里，有太多优秀的人，可我的生活圈里，都是平凡。这让我很难过。我觉得自己比尘埃还要低微，然而我这颗低微的尘埃却又不得不依附在上好的艺术品上。这不仅降低了艺术品的档次，也让尘埃无所适从。我们一点也不配。”
“啊，死了。”叶微因惋惜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准备再一盘，抬头却见贺迟远面有愠色，识趣地放下手机，从贺迟远手里接过牛奶，双手捧着喝了起来。
张美琪笑了笑，略显尴尬。
十大校草里有他……
当大灯泡的张美琪坐在驾驶位上有些尴尬。虽然她没扭头看后面，但她有耳朵，能听得见。她和宿舍其他三个人的关系很一般，是很多原因造成的。她觉得李欣桐太漂亮了，席庆诺不务正业，他们两个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没事，适应一下就好了。阿欠……”张美琪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叶微因“嗯”了一声。贺迟远便起身，穿上拖鞋走出卧室。路过客厅的时候，见到张美琪穿着睡衣歪头睡着了，对面的电视还在闪烁……贺迟远皱了皱眉，心有不快，上前关了电视，就朝厨房走去了。
“我对花香有点过敏。”
——现实真的这么残酷？不接受。
——哇塞，真的有告白啊。为什么要停顿一分钟啊？好多人不会听到的。
叶微因却对贺迟远说：“现在有口福的是你。”
你永远无法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你一个，直到她可能会离开你。
贺迟远不禁捏了捏自己的额角。现在的孩子啊……
张美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对！坚决不接受！
然而，张美琪面如土色。虽然叶微因说的都是事实……她那么努力，理应得到了该有的回报。可其他三个室友连一个单词都没背，靠着猜、买答案等小聪明得到了不属于他们的回报。
正在此时，门外有关门的声音。她们知道是贺迟远回来，默契地同走出去迎接。一出门，张美琪便因为茉莉花的香气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
贺迟远眯了眯眼，“广播剧？”代沟问题，只会上班运动的老古董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是上班就是运动。真枯燥！
乍一眼瞧叶微因wｗw•hｅtｕsｈｕ.ｃoｍ•ｃｏｍ为张美琪准备的房间，便知道叶微因是有用心准备的。张美琪坐在床上，弹了两下，很好的慕斯床。她环视整个房间，与她住的出租房差距太大了。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门当户对的地方吧。”叶微因的声音带着无奈与妥协。
贺迟远扫了一眼她的手机，见她在玩游戏，忍着不悦不发作。贺迟远活了将近三十个年头，游戏他从来没碰过，也不屑地碰。他觉得玩游戏浪费时间金钱，他情愿利用空闲的时间看书或者给自己足够的休息时间。
叶微因点开她唯一做主角配的广播剧。这个帖子当初被置顶了将近一个月，后面的留言成为史上跟帖最多的帖子。叶微因当时觉得很奇怪，林暮年只是当个配角，有这么大的反响？后来又自己想想，就明白了。林暮年从来都是主角，当配角，讨论的话题当然多。
他又翻回《门当户对》的帖子，不再走马观花地看别人的回帖，而是认真的一个个看下来。
贺迟远听完了第一期，叶微因连忙讨糖卖乖，“好听吗？”
——真的吗？我听完歌就关了。
贺迟远刚脱好鞋，听见几个喷嚏声，顺便关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张美琪没开口，叶微因先开了口，“家里的茉莉香熏得。美琪她过敏。”
——林大美人怎么不做coupling？而是做男配？好奇怪啊！
贺迟远觉得自己太糟糕了，竟然好奇林暮年何许人。竟然在学校的BBS搜索林暮年的名字。
贺迟远反唇相讥，“你要是有这个厨艺，我就不嫌弃你了。”
“才不是呢。”叶微因忍不住反驳，“我有做过广播剧，我的声音可迷人了。”
张美琪心里不禁又泛酸了。老一辈说的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真是至理名言。一想到蒋大伟为了事业让她过来做保姆，心就纠一块。这就是她选择的爱情吗？
在贺迟远留学的那段时间，贺迟远没事总会玩玩twitter，看看时局新闻和朋友的一些动态。自从回国后，登陆twitter比较麻烦，要连接境外服务器，所以他一般上twitter只发表自己的心情，然后就关掉。说白了，twitter是他发泄用的。
叶微因只接有林暮年的剧。她不够红，所以从来不能和林暮年作为coupling，一直当炮灰女配角。这部是她唯一的女主角。叶微因也知道是她生日将至，广播社是看在她兢兢业业的份上破例给的角色。毕竟人不红，出的剧反响不会强烈，吃力不讨好。
——同意楼上+身份证号码
哎，这就是代沟！叶微因颇为自己惋惜叹息。
学校风云人物里有他……
“啊？”叶微因面露为难的样子，“我倒是无所谓，可这是贺迟远必备的香味。让他不要这香味，恐怕不大可能。”叶微因这是说大实话。从她认识贺迟远起，贺迟远和-图-书对“茉莉香”近乎有种偏执的喜爱，凡是能带香味的东西，必定是茉莉香。
——你们有没有听完歌？歌曲完毕等一分钟，有林大美人的告白哦！
贺迟远轻微地拍了拍叶微因的脸颊，“微因，到了。”
他翻了几页，“林大美人”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了。不知怎的，他现在非常讨厌林展。
贺迟远微笑，“有什么奖励？”
原来，林暮年和他一样，玩twitter？
贺迟远了然地点头，“那我把熏香扔了。”
贺迟远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心绪不宁。每个人都有过去，过去已经是过去的了，他从不计较这些。可看到叶微因和林暮年的甜蜜过去，过不去的是他。他忽然觉得，过去真不是个好东西。他为什么制造那么多的过去？明明知道哪些都会成为过去，何不让自己纯净点？贺迟远看了很多关于林暮年的帖子，翻到了林暮年在twitter的账号。
他翻了好几页，才翻到第三期的广播剧，他又开始静下心来聆听。故事进入高潮，原本以为幸福的生活已经破碎，无法再修补了。女主角提出离婚。贺迟远听到叶微因那隐忍着悲伤的声音。
张美琪听到脚步声，又佯装睡着。
——据说林大美人在此剧里是男二！
——感觉两人好不配啊，赶紧分手！羡慕嫉妒。
配图，是一张素描画。
贺迟远不禁皱了皱眉。他很反感这个结局。
然而结局并不如此，后来出来女主的青梅竹马，他一直对女主角很好，女主角结婚后他便出国留学了。女主角去机场接他，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话，他说：“我爱你。”
“可不是，张小姐的车技很不错。除了刚开始不稳，后面就不急不躁了，开得完全不像是新手。”贺迟远非常谦和夸了张美琪一顿。
然后叶微因朝着贺迟远的脸颊“啵”了一下。
当她得知，叶微因和林暮年分手了，她没有为她难过，反而觉得这才是公平，有着解恨的开心。
叶微因点开的是第一期，总共有三期。第一期的最后是灰姑娘的结局。美好的大结局。
贺迟远自己买的公寓属于高档公寓。不带上公共面积，有260平方。张美琪一进门，扑鼻而来的茉莉花香让她呛了好一会儿。叶微因见张美琪不停地打喷嚏，关心地问：“怎么了？”
贺迟远见叶微因得意，不免哭笑不得。他把她扶正，“先起来，我腿都被你压麻了。”
贺迟远认得，是叶微因。
贺迟远很想回复，当手碰到键盘的时候，自己都愣了愣。他怎么这么在意？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难道是自己代入了吗？希望自己这类似的婚姻有好的结局吗？
——你对我说过的最美情话，我永远是你的最爱。我一直记得。我从来不画有生命的动态物，你是知道的。可我忍不住画你了，记忆里全是你，是否把你画出来，你就可以离ｍ.heｔｕshu.cｏｍ•ｃoｍ开我的脑海？我在尝试。
贺迟远静静地关了电脑，心情颇为复杂地上床躺下。
他不想她离开他呢。
twitter在国内被屏蔽了，所以国内并不盛行。twitter和微博和QQ空间异曲同工，通过关注人看别人发表的信息，能看到最近的访客。
那个男人在想他。那么叶微因呢？她是否也在想他？
张美琪点头，随即下车。叶微因朝张美琪走来，拉着张美琪的手，高兴地说：“上楼去，看我给你准备的房间。”张美琪不甚情愿，被叶微因连拉带拖地进了公寓。
贺迟远对这个结局无法释怀，明明对爱情故事很淡漠的他，却这么在意这个故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正在发愣的间隙，广播剧在唱结尾曲。很经典的老歌，beyond的《喜欢你》，听声音，好像是配青梅竹马被众人称为林大美人的人唱的。
最多的是他的作品。广播剧、画展、摄影展、研究学术获奖……
叶微因长得没她好看，读书也没她好，又胆小怕事，整个人憨头憨脑。可她人缘极好，又和人美声美的林暮年交往。明明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李欣桐和席庆诺却把她视如姐妹。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被一无是处的叶微因占了。
贺迟远没在意这首歌，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跟帖人对结局的评论上。
贺迟远叫了叶微因两声，见叶微因依旧背对他不理他，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他又打开笔记本，想找第二期继续听。帖子的名字叫《门当户对》全集，所以不得不翻帖子找第二期。
贺迟远拿书的手颤了颤，从书中抬头，冷冷地看着叶微因，“你的生活就丰富多彩？只知道玩游戏？”
“美琪做事一直都很认真。上大学考四级的时候，我们宿舍四个就只有美琪一个人认真复习。”
这就是结局，没表示明确在一起了，却给人无限的可能。毕竟他们才是门当户对……
“……”根本还没开始，他怎么回答？
真真是不公。
叶微因回忆贺迟远的日程。上班、开会、下班、骑马、健身房、高尔夫……
林暮年不经常更新，最新更新的一条心情，是半年前。上面配了一张图，正是C市最高的楼。
他说：“我来了，你在哪？”
贺迟远毫不迟疑地直径回了房间。叶微因正在玩手机，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贺迟远把牛奶送到叶微因的面前，叶微因依旧盯着手机，“等下，你先放着。”
——同意楼上
张美琪的脸瞬间通红。
——我也是！
——我终于知道林大美人不配男主反而配男配的原因了。因为最后和女主能在一起的只有男配！林大美人这是在暗示叶微因，他们才是门当户对，他们才是最配的，他们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他们会有好结局！哇塞，林大美人好闷骚啊，这么隐晦地暗示。
——美人不哭，站起来再撸！
梦中情人排行榜里有他……m.hetushu.com.com
——好坑！相爱的人不能被拆散！
贺迟远热好牛奶从厨房走了出来……
——这就是林大美人害羞之处了。明明喜欢老婆喜欢得紧……瞧他唱的歌曲，也是赤|裸裸的表白。
贺迟远忍不住把头侧过去看叶微因。叶微因的脸很白净，五官不够立体，但巧于清秀。她与他以前交往的女性简直是两个极端。他以前只跟贪财爱色的女性|交往，如此便能明确的知道，他能给她们，她们只需要什么。彼此之间无需付出什么。而叶微因，似乎都不贪这些。
就是！就是！
——林大美人老婆的唯一主角广播剧？要听要听。
“120917？”叶微因瞄到贺迟远的开机密码，心里默默记住了。嗯，绝对不会告诉贺迟远，她偷看密码了。
这部剧主要讲述富二代男主角和灰姑娘的故事。故事不够新鲜，无非就是相爱却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而被拆散，两人经历各种磨难最后在一起了，只是不如灰姑娘的结局，两人从小的文化差异与生活差距，给日后带来各种矛盾，在不断吵架之中结束了他们的爱情。
贺迟远浑身一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重新倒回，再仔细听了听。
叶微因睡眼朦胧地起身，迷茫地环视一周，“到了？好快。”
“然后呢？”
当他不小心看到一人的回帖，愣了愣。
“哈哈，然后我们四个都考过了。”叶微因笑得很开心。
叶微因为自己年轻而骄傲，她咧着嘴掀被下床，端着贺迟远的笔记本跑到贺迟远那儿，献宝地打开笔记本，开机要密码，叶微因朝贺迟远撇了一眼，寓意明显。贺迟远坦然地输入密码。
——同意楼上+10086
爱情，会让人心疼，能让人毁灭，是自己，也是别人。那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什么时候在一起了？不要随意意淫。
搜索的结果让贺迟远大吃一惊，竟然有超过一百多页的帖子。
叶微因找到自己学校的BBS，翻找当年发剧的帖子。虽然时隔两年之久，但由于林暮年的广播剧都是经典，经常被顶上来。
“没事。”贺迟远朝张美琪露出温润的笑容。张美琪一阵恍惚，心漏了一拍。叶微因哪里发觉张美琪的变化，还开玩笑地说：“阿远对你真好。这事要是放在我身上，他肯定不理。美女果然不一样啊。”
“无趣。”贺迟远面无表情地说。
叶微因朝他笑得灿烂，“谢谢老公的关爱。”
夜晚，他不能入睡。忽然，有一只微凉的手伸进他的被窝，不一会儿，有个人直接靠了过来，缩在他的身旁。男人的身体总比女人的暖，这个女人只是向着暖意而来。
嗯，正合他意。
——林大美人愿意配配角，肯定是看在他老婆的份上。
贺迟远走到驾驶位旁，打开车门，对依旧坐在位置上发呆的张美琪说：“车我停到车库去，你先陪着微因上去吧。”
叶微因一边翻，一边嘟囔，“咦？怎么还翻不到？难不成删m.hetushu.com.com掉了？”
贺迟远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捧着心灵鸡汤，淡淡地说：“你不是当我过的秘书吗？日程你应该懂。”
而她对叶微因的疏离，是嫉妒。
叶微因忍不住笑话他，“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停地换女友了。你的生活太枯燥了。”
这个“你”指的是谁？
往后翻阅林暮年的发表的东西，贺迟远初步判断，林暮年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林暮年似乎很喜欢动物，特意去非洲拍了很多动物的照片。当贺迟远翻的不耐烦的时候，一条心情让贺迟远心口骤缩。
贺迟远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那些八卦帖子。什么学校最新的校草排行、什么最不靠谱的风云恋人。贺迟远感慨，自己是真的老了……
林暮年是谁？
贺迟远耳边的歌已经停了很久了。忽然，在寂静的耳机里，有个男生有些腼腆地说：“微因，生日快乐。林暮年会一直爱你。”
原本睡着的张美琪悠悠地睁开眼，眼里流露出莫名的失望。
——看在最后和青梅竹马的林大美人在一起了，就原谅这个结局吧。
贺迟远抖了抖眼皮，林展长得确实不错，但也称不上美人吧？再说身高是硬伤。
——都两期过了，林大美人怎么还没出现？真是个超级小配角啊！不爽。
晚上，叶微因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贺迟远在床上看书，见叶微因来了，随意地说：“要喝牛奶吗？”
他忍不住连接境外服务器，登陆twitter，输入林暮年的ID。一般twitter的ID都会选择自己的真实姓名。贺迟远用的是自己的英文名字leroy。林暮年用的是自己的中文姓的拼音，lin。
“……”叶微因怒了，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跟你这个老人家没有共同话题。”然后她怒盖笔记本，钻进自己的被窝。无怪她这么激动。她觉得她浑身没什么优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一个特长，想得到贺迟远的认可。结果，她自以为是的优点，在贺迟远眼里一文不值，她能不冒火吗？
终于被贺迟远翻到第二期了，他开始静静地聆听。叶微因的声音又软又酥，好似小公主的小娇气，这本是贺迟远最为鄙夷的类型。可就连他也不知道，他听下去了，而且很认真的听进去了。故事进入转折，以为会幸福生活下去的男女主角，因为各种事情大吵小吵，分分合合，彼此的心已经颇为疲惫了。在不知不觉听完第二期之后，他开始找第三期。
“哼。”叶微因甩了甩头，闷头扒饭。
“或许你是对的。我答应离婚。”男声也妥协了。
叶微因觉得很抱歉，拉着她去了她为她准备的房间。
晚上一起吃饭，张美琪做的饭菜。贺迟远猛夸，“你的手艺真好。你的老公很有口福。”
男声说：“那尘埃该依附在哪里？”
叶微因突然问贺迟远：“你平时玩什么？”
在广播剧还在播前奏的时候，叶微因把耳机递给贺迟远，颇为得意地说：“我声音好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