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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为天上月

作者:锦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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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春江无月明

第四十七章 春江无月明

醒来之时,明月支撑着身子,头昏昏的。她本想一如从前一般向觉罗夫人晨省,可方一出去,正好与来屋的前雨碰了面。前雨瞪着眼道:“夫人醒了?”
这时的容若正接待来客,莫名其妙地转了转头,瞅向明月那,望着她被前雨扶走,愣了一愣。
在睡梦中,她依稀感觉一股暖流包围着她,鼻息之间还能闻到那特有的兰花馨香。这样暖暖的,好似三年的夜里,他的怀抱。
明月轻轻瞌目,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苦涩。他果然是不见旧人哭。
明月随意“嗯”了一声,也不知是真听进去了,还是随便敷衍一下。她睁着眼望了望天上的月亮。自古月有阴晴圆缺,此时那银盘一般的通圆明月挂在夜空中,与此时的心境截然不同。
“什么?”觉罗夫人当场暴动,“要任性找个合适的时间任性,决不答应。”
前雨这般想着,苦涩起来,该会给予小姐双倍的回报吧。可惜,小姐爱的始终如一。
明月“唔”了一声,有些踌躇。她还真是千算万算算不出新娘会丢了?她走至主厅,只见觉罗夫人端坐在正堂之上,容若着一身刺眼的新郎装站在一旁,两人皆感应到明月的到来,觉罗夫人抬首,容若转身。
明月蓦然瞪着一双眼,不敢置信。前雨却再道:“觉罗夫人找您呢。”
见两小辈皆缄默,觉罗夫人只能叹息一声和图书,亦说不出其他。
“夫人,你……你今天不用去了,觉罗夫人下江南了。”
容若一时不吭声,目光转向明月,只是那般专注,好似在祈祷些什么。明月感应到他的目光,微微低眉,偏偏不开口。
容若并未回答,而把目光转向明月,浅声道:“这是你希望的吗?”
“貌似找到颜氏了。”前雨低眉,不敢去看明月的脸色。颜氏失踪了三个月,明月有时忍不住问,可是只有一个名不副实的颜氏?自然,她存在侥幸的心里,即使容若这三个月来未踏入过她的房,只要他们之间还没有别的女人的话,她便存在一种侥幸。而此时,那个人,终于要归位了。
这是一场奢华的婚礼。明月坐在一旁,如贺礼人一般静坐着,面带微笑,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穿梭于整个府中,他们大多是明珠官场上的盟友,他们每个人脸上皆带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意思。明月知晓,这场婚礼也只是不过一场政治下的筹码,衡量再三,从权益出发。
婚礼依旧风风火火地举行,来宾们手持酒杯向新郎官走去,贺词举杯,容若也客套地回敬。颜照心里虽是着急,但忧行不于色,脸上还是表现出作为出嫁女儿该有的表情。
她今日穿一件水粉色夹袄,天气不算清明,她静坐在一旁显得无关紧要。外头大红灯笼高挂满庭,掬和图书拢出一股不能言说的喜庆。前雨左右相看,见四下人们皆融入到喜庆之中,便碎步走至明月跟前,对明月絮叨:“夫人,不好了,新娘子丢了……”
明月跌躺在床上,无神地望着大红地帷幄,她想到曾几何时,容若说帷幄要一直大红色尚好,一如既往地如新婚一般,可如今,郎意变迁,何有新婚之甜蜜?明月缩着肩膀,蜷缩在床的一角,沉沉地睡去。
觉罗夫人沉思一下,觉得此主意不失为上策,先解决当前最为重要。觉罗夫人“嗯”了一声,对容若道:“额娘觉得这样做甚妥。”
“嗯。”她瞄了一眼前雨手中的糕点,是她最爱的鹅黄酥。“你先放着吧,我先去洗漱,再向觉罗夫人请安,等下来吃。”
“额娘,找个人暂时替颜氏与冬郎拜堂吧,反正盖上盖头,无人看得见。”明月此话一出,震惊了二人,尤为容若,他目光一下子灼|热起来,那股**的视线直射到明月身上,让她顿时不甚适应。她轻咬了咬唇,当做漠视。
明月顿了一顿,苦涩一笑,“找到便好。”她捏起面前的鹅黄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嚼了几口,食之无味,问道:“姑爷还在皇宫?”
“没事,还能走。”她摆手便自己步履蹒跚地离开。前雨呆呆凝望着明月的背影,一股心酸。小姐真的是用心去喜爱姑爷的,只是姑和-图-书爷没有给予她相同的回报。倘若是姑爷是阎老板的话……
明月“嗯”了一声。她掸了掸手上的碎末,望了望天色,“今日没什么安排,陪我去趟广源寺吧。”
他抬起眼睑,直勾勾地注视着觉罗夫人,“今天婚礼取消。”
觉罗夫人叹息一声,“这下可怎么办,好端端的,人丛颜府上消失了。”
说罢,抽出手臂,独自不稳健地回去。前雨小跑过去,手方一扶住,明月便甩手道:“我自己回去。”
“由来只有新人笑,那人看到旧人哭?”她风轻云淡地说着,看不出一丁点幽怨却足足让容若沉默不再言语。明月就是这般,喜乐哀愁不喜于色,不了解她的人,是完全不知她心底想着什么。他们做了三年的夫妻,容若自是知晓她在怨他,怨他纳妾,倘若告诉她原因,他想,于她的个性,断然是不肯接受。他只能选择沉默,接受她不着痕迹的斥责。
她静默地扫了容若一眼,目光淡淡的。她朝觉罗夫人叩首,眉目中有些疏离,双剪明瞳中亦流露出丝丝漠然。她道:“额娘。”
她是万万不知他会去问她这个问题。这无疑是个讽刺,作为一名妻子,含笑而对丈夫第二春已是不易,然,却还要当着长辈的面去问她,希不希望?她如若回答“否”,那么便盖上妒妇之名。这无疑是一句逼她上刀山下油锅的话。然,和-图-书她即使知道后果如何,她亦不想……
冷月清凉,在这深秋的夜里,一阵风吹来,也是凉飕飕的。明月原本偏头疼,被风这般吹了吹,更有些踉跄。前雨费力地扶住明月道:“夫人,难受就大哭一场,何必用酒解愁?甚是伤身啊。”
明月一怔,不明所以。
果是……此事古难全。她奢望过在古代可以一妻,白日朗诗颂词,夜里滚滚床单,乃是至情之愿。她不怨天尤人,她只是恨,恨容若一点奢望都不给予她,哪怕只是告诉她,他爱她,不在乎她的容貌,那么她便会去斗小三,捍卫自己的婚姻。
那时……真是似水流年。
一晃之间,已过了三个月,深冬降临,撒冷地寒气席卷整个京城,白雪皑皑,一片苍茫。
望着这些趋炎附势地来客,明月顿感乏力,兴许是喝了过多酒的原因。她便有个毛病,心情不好之时,便爱喝酒,俨然一副酒鬼。她酒量又是出奇的好,千杯不醉,喝到一定时候,只会头疼。她捏了捏额头,招呼前雨来,扶她回琼楼。
可如今,谁能告诉她,还有什么必要没?完全是多此一举。她冷笑地捏了捏额头,未发觉到自己脸上早已挂着两行泪水。
容若并未答,收回直视明月的目光,果断而直接地道:“不要……”
“是。”
该拜堂的拜了堂,媒婆把“新娘子”领了新房去。新房是在琼楼另开的一和图书件别院,临水而座,倒是雅致。婚礼没了女主角正常上演着,明月只是一名看官,看着明珠脸上依旧的满面春风,笑得招摇。听说颜照也是满族,只是不知是从何起变成满族,颜照家底厚,家财听说称得上为京城首富,现如今攀上官道,一财一权,可称得上珠联璧合。明月无不讽刺地冷笑,明珠许是想拉拢更多的权贵,可惜她家没落,在他眼中已不过是颗过气的棋子。想当年,吴三桂彻底和大清决裂,反清复明,人心荡漾之时,京城有优势的主和派提议杀掉主战最力的明珠,重新与“三藩”议和。要不是父亲当时为兵部尚书,召集一些元老,纷纷上书,形成一派,力挽狂澜,明珠也不宜脱了“靶子”。尤记那年,明珠待她十分和蔼。可自从父亲失利,发配宁古塔,明珠待她虽还是和蔼,但眼神中已有了另一份打算。他所追求的是功利,把该能成全的便都成全了,虽然儿子的婚姻只是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
“自然,不过应该知道了。”
“还能怎样,急成热锅上的蚂蚁,现如今不知如何是好,满座宾客,这新娘失踪了,纳兰家该颜面何存?”
“可……夫人,你现在……”
明月问:“颜老爷怎么说?”
容若道:“那婚礼继续。”
遮住她脸上的面纱,跟着也湿漉漉了。明月随手撤掉脸上的面纱,仍在地上,“丑便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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