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邵寂言道：“凤儿姑娘一看便是个重情的好姑娘，你对她情深一片，她怎能不感动呢，原常在一起觉不出你的可贵，头先分别了心里必是百转千回的放你不下，这才回来找你的。才我见凤儿姑娘对你脸红撒娇，便看出她心里定是中意你，如今为了你只连投胎的机会都放弃了，可见情意不浅。”
“住口！”凤儿打断道，“收起你的花言巧语去骗那些姑娘小姐，你是人，咱们是鬼，不是一路上的，井水不犯河水，咱们不想害你，可若你一心纠缠，就别怪咱们不客气！”说完冲二牛使了个眼色。
凤儿转回头望向如玉，大声道：“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不让你跟这个贱书生来往，不让你跟这个贱书生来往，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居然还敢搬来跟他住在一块儿！你长本事了是不是！也找揍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关起来一个月不许出门！”
邵寂言连忙拉了她的袖子，嬉笑着哄道：“好娘子，为夫说错了，你别恼。”
邵寂言嘻嘻笑了，一边用锤子把钉子敲牢，一边道：“天冷了，我怕往屋里灌风，想着该挂棉帘子了。我们家乡冬天很冷，家家都挂棉帘子，我还当京城比我们那儿要暖和呢，没想这几天也是一日冷似一日，倒比我们那儿还冷似的。白日我去街上转了一天，竟没有卖这个的，我想着先用褥子凑合凑合吧。”
邵寂言紧忙上前抢道：“凤儿姑娘……”
如玉手上一松，瞪了眼望着邵寂言惊奇得不行，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凤……凤儿……”
邵寂言闻ｍ.hetｕshu•ｃom•com言也是一惊，他倒也是听过那个凤儿的声音，这会儿再细听，确是很像，可那凤儿不是说投胎去了吗？
凤儿拍了拍如玉，道：“好了，如今我回来了，再不能让你受人欺负，走，跟我回去吧。”说完拉了如玉便要走。
如玉这话直把在场的三个人都逗乐了，凤儿敲了她的脑门道：“傻子！我才走几天啊，胎还没成呢，死什么死！”
“如玉！你给我出来！”是一个女子气急败坏的喊声。
二牛立时听话的松了手，抬头看向满脸吃惊的邵寂言和如玉，无辜地耸了耸肩。
邵寂言没防备，也未料他这轻轻一个动作竟是这么大的手劲儿，直让他向后趔趄了几步险要栽倒。
凤儿被她这么一哭，也受不住地掉了泪，抱着她呜呜哭了起来。一场捉奸的戏码立时变成了姐妹重聚的感人场面，让兀自站在门口搞不清状况的邵寂言看着都觉心酸。
如玉锤了他一拳，气道：“你还说！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我，我回去了！”
“你在干嘛？”如玉玩笑道，“可是昨儿夜里尿床了，晾褥子呢？那该晒到外面去的，没关系，我不笑话你。”
二牛怒视着邵寂言，十分生气，原因很简单，凤儿因为他和姐妹吵架不开心了。
“凤儿！”如玉叫她不应，转头为难地看了邵寂言一眼，没多说什么便追了出去。
二牛越听越美，真是句句都说到了自己心坎儿上，喜不自胜地道：“你还真会看。”
邵寂言道：“二牛兄不嫌弃的话，进屋坐坐吧。”
和*图*书“不是不是！我都听你的！”二牛紧忙挡在了邵寂言前头，把他推开。
邵寂言笑道：“你啊，你就是我娘子，咱们户籍都登到阎王老爷那儿了，你要反悔阎王老爷是要拿你问罪的。”
如玉登时红了脸，扭捏地小声道：“谁是你娘子了……”
邵寂言也是郁闷之极，他和如玉感情正好呢，凭空杀出个娘家人来非要棒打鸳鸯，偏生如玉对凤儿的感情不一般，万一被她说得动摇了可就不好了。只这会儿这状况他也不好追上去拦着，且不说这二牛会不会把他暴打一顿，单从情理上来讲，他也不好拦着如玉和娘家人团聚说话不是。
如玉哪儿顾得多想，听了凤儿的声音立时撂了东西冲出屋去，邵寂言也忙跟着开门追了出去。倒也不用他俩出去多远，才到门口，便见凤儿叉着腰气呼呼地瞪得他们，二牛则诺诺地跟在她后面扯她的胳膊，似是想要把她往回拉。
二牛看了看邵寂言又看了看凤儿，有些犹豫。
邵寂言笑，才要应声，忽听院外传来个声音，却似在唤如玉的名字。他怔了一下，但见如玉也似听到的样子停了手上的动作，只在两人发怔之际，外面唤声却是越近越清晰了。
凤儿气恼，甩开如玉的手道：“好！你跟着他吧！”说完转身便走。
凤儿轻松地回道：“不是，是我自己不想投胎了。”
如玉也不再打扰他，像每晚那样专心的给他磨墨，他偶尔抬头看她，她便羞涩地垂了眸子。
邵寂言见状又道：“若我猜得不错，凤儿姑娘可是为了你才弃https://ｍ•ｈetｕsｈｕ.com.coｍ了投胎的机会不是？”
二牛听了这话，最后一点儿的敌意也没了，摸摸后脑勺嘻嘻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如玉回头看了看邵寂言，咬着嘴唇怯怯地点了点头。
如玉抬头，见邵寂言正望着他笑，红着脸道：“看什么看，好好念书。”
“才不是呢……”如玉红着脸嘟囔了一句转身走到桌边，随手拿了砚台磨墨来掩饰自己的满面娇羞，心里偷偷地想，可不是吗，鬼差大哥定是把那条子给了阎王老爷了，邵寂言家的如玉……这样……她可算是他的娘子了吗？
如玉吸了吸鼻子：“哦，那就是阎王老爷反悔了，不让你投胎了是不是？”
很冷吗？如玉耸了耸肩，反正她是没感觉的。
如玉脸上一臊，低低骂了一声：“下流胚，不害臊。”
次日，如玉从瓶子里出来的时候，邵寂言正在门口干活儿，好像在往门上挂什么东西，她飘过去一看，他不知干什么竟把褥子钉到了门框上。
凤儿脸上一红，跺脚气道：“你可不听我的是不是！”
他这两天一直在想，王丞相与他说的那些话未必是有那个意思，他定是自作多情了。问他家里有没有人，订没订亲，也许只是客套的问话，至于问他的生辰八字……也许……也许那王丞相是个讲究的，怕他的命格与他相克不适宜收为己用？有可能的吧，很有可能的啊。他一个穷书生，纵是中了状元到底也是个乡下人出身，不论是闺女还是侄女的，人家凭什么把千金小姐嫁给他呢？再者，那样的千金小姐他或也伺
ｈeｔushｕ.ｃｏm.ｃoｍ候不起，他就适合娶个如玉这样憨憨傻傻的小媳妇儿，又乖又听话的跟他过日子。反正他将来做了官白日里定也是不在家，她白天能不能出来也没什么妨碍。至于不能生养孩子倒是个问题，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将来再慢慢想法子，如今他两个人这样就很好。
凤儿道：“所以你是铁了心思跟着他，听他的话了是不是？”
邵寂言笑了笑没再说话，收好了工具洗了洗手，走到桌边坐下，向如玉露了个笑容，便拿了书温习。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殿试了，这次得中会元让他更加踌躇满志，誓要考取状元。
如玉听了，趴到凤儿身上又是一通哭。
邵寂言跟了两步，被二牛拦了。
二牛愣了一下，随即露了喜色。
凤儿道：“我就知道你被他哄懵了，可见我非得带你走不可，再与他混下去只把你哄得我也不认得了。”
他话还没说呢，便被凤儿拦了，把如玉往身后头一挡，瞪着邵寂言厉声道：“头先你害她的我且不与你算，往后你休想再来花言巧语的招惹她。”
如玉怔怔地听着凤儿骂她，心口一酸，冲上来抱住凤儿咧着嘴大哭起来：“讨厌！我还当你不要我了！我可是做梦吧！呜啊……”
凤儿笑道：“我舍不得你呗。”
“啊？”如抹着眼泪奇道，“为什么啊，好不容易等到了，干什么放弃？”
如玉道：“不会的，你对我好我知道的，咱们是好姐妹，纵是将来投胎转世了也变不了。寂言他……他也对我好……我知道的……所以……所以……”
如玉抱着凤儿哭了半天才分开，仔和-图-书仔细细地打量她，泣道：“我可想你了知不知道！你不是去投胎的吗，怎么又回来了？是阎王老爷又反悔了不让你投胎？还是，还是你投完了又死了？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啊！呜呜……”
二牛倒也不客气，反正凤儿这会儿和如玉姐妹相聚定要说上好半天，他闲着也是闲着。
说到娘家人……邵寂言转了个心思，回神打量着似要跟他动手的二牛，行了个礼，道：“恭喜二牛兄抱得美人归了。”
邵寂言想到这些又抬头看了看如玉，她正歪着头抿着嘴认真的磨墨，完全一副好媳妇儿的模样，他越看越觉得可心，贤妻美眷，红袖添香，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邵寂言恭敬地把二牛请进了屋，心道这二牛也算如玉的娘家人了，又与凤儿有这层关系，若把他哄好了或还能在凤儿跟前给他美言几句。如此他们三对一，凤儿那儿大概能过得关吧。
邵寂言弯弯嘴角，复又低了头看书，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舒坦满足，好像眼前这个就是他新娶进门的小媳妇儿。
凤儿扭头拍掉二牛的手，道：“放手，我可揍你啦！”
邵寂言笑道：“你跟我一个被窝儿睡到快天亮，我尿没尿床你最清楚啊。”
邵寂言道：“姑娘呵护如玉之心我理解也很感动，但我绝非如你所言招惹玩弄她，我对如玉是真心的……”
“寂言……”如玉心疼地要过去，却被凤儿拉住，只得转头央求道，“凤儿，寂言真不是你说的那样……他对我很好的……”
邵寂言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知道吗，孕妇最怕受风了，你现在怀了宝宝，可不能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