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邵寂言笑得从容，只道：“我便说与小姐有缘，没想竟真有这连番的偶遇。”
沈婉柔心甜的笑了。
沈婉柔道：“不能留了，若被李妈妈知道就不得了了。”
沈婉柔登时红了脸，这……这可是直言与她表白了。
邵寂言一怔，忍俊不禁，气恼消了大半。
邵寂言听她应许，心中舒了口气，试探着拉了她的手。
沈婉柔为自己丫头的莽撞失态而尴尬万分，只道：“她平时不这样的，让你笑话了。”
沈婉柔满面羞红，轻喃道：“公子才高八斗，必能金榜题名。”
邵寂言笑道：“十几日不见，小姐一向可好？”
沈婉柔闻言紧忙站了起来，道：“我要走了。”
只在他躲在院外一筹莫展之际，忽见沈小姐从屋中走了出来，却是翠竹一路引着她要去什么地方似的。邵寂言奇怪，忙悄悄跟了过去，见两人进了一僻静的小院儿，那翠竹东张西望似是在等什么人。
邵寂言心口猛地一跳，怎么看怎么觉得翠竹这姿势动作实在是眼熟，再细回想之前的种种，心惊地咽了口唾沫，暗道：不会吧……
邵寂言道：“纵是赶巧了，你也不能随便上人身啊。”
翠竹愣了下神儿，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只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
邵寂言原不过是个猜测，这会儿见她这模样却似落了实，只仍是不太敢相信，试探道：“那翠竹是怎么回事？”
邵寂言忙趁机道：“我知唐突了小姐，可有些话憋在我心里许久了。当日游湖之时巧遇了小姐，我便生了倾慕之心，只当时不知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只把自己这心事埋在心里。那日在府上巧遇小姐，我便知自己没了希望。小姐贵为尚书之女，身份尊贵，我不过是一介寒儒，原不敢高攀，可对小姐的倾慕之心却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由是头先在这寺中第三次与小姐巧遇，更让我觉得与小姐的缘分似是上天所赐。至此我下了决心，必要在此次恩科崭露头角，我想着若我能得探花便有了登门的资格，我知道，即和_图_书便如此我怕也难入令尊法眼。不过没关系，只要小姐给我句话，只要你对我也不是无心，纵是冒了被乱棍打出来的危险，我也是无论如何也要去府上提亲的。”
邵寂言小心翼翼的往前凑了凑，终能听见二人的对话，只听沈小姐对翠竹道：“你这丫头到底要干什么？把我带来这儿又不说事，莫不成单是带我看景儿来了？”
邵寂言惊道：“果真是你？！你当真附在了那个翠竹身上！白日那个翠竹当真是你！？”
如玉委屈地道：“我这也还是第一次呢，还不是为了帮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往后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去了。”
邵寂言远远地跟在后面，这日上香的人多，他混在人群之中，沈家的下人却也没有发现他跟过来。只沈小姐身边总跟了三五个丫头并一个老嬷嬷，这会儿又进了后院休息，他根本寻不得机会与她单独说话。
邵寂言回过神，笑道：“没什么。我只想与你见上一面不易，盼着能和你多待一会儿。”
如玉扭过头，没了刚刚那冲劲儿，缩着脖子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是想帮你来着……”
如玉又道：“再说了，这世上哪儿那么多体质阴寒的人可让我上身的。一千个人里也不准有一个，那个翠竹也是赶巧了。”
只在二人含情脉脉的当口，忽闻有人呼呼地跑了过来，两人慌忙的松了手分开，转头一看，却是翠竹怔怔地站在院门口，脸上那复杂的神情，明显是看到了二人刚刚的亲密。
邵寂言不明所以：“承认什么？”
他话没说完，如玉呛声道：“是，是，只你媳妇儿娇滴滴的会生病，我这样儿的才不配难受呢！”
邵寂言跟在她后面软语道：“是我没想到，我不知鬼上人身也会难受的……”
如玉犟嘴道：“不用你管，左右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你只把好听的话收好了回头哄你媳妇儿去吧。”
邵寂言无可奈何，虽她口口声声说只把他当朋友，可这会儿可不分明就是在吃和_图_书醋吗。然他念着白日里与沈小姐说的那些情话或全被她听了去，自己也觉得心虚得很，也不知该怎么好了，只一个劲儿地说软话赔笑脸，磨叽了一个晚上才勉强哄得如玉又露了笑脸儿。
邵寂言做势拉了她的手，一副难舍的模样。
邵寂言顿了片刻，柔声道：“我对自己有信心，如今只盼上天垂青，尝了我的心愿，圆了你我这段缘分。”
邵寂言无奈道：“你放心，我断不会求你这个，你也别再想着做这事，以免误伤了人家。”
得了如玉的亲口承认，邵寄言已是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了，想起白日里自己与沈小姐相处的光景全被如玉看了去，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恼羞成怒地冲口道：“哪有你这样帮忙的！你！你这是在监视我！”
沈小姐奇道：“什么话？你去做什么？又让我在这儿干站着做什么？”说着也不再站着，有些生气的转身便走。
如玉才进门，邵寂言便做随意问道：“你今儿白日都干什么了？”
沈婉柔惊得说不出话，心道这次却不是我有心寻了机会来见他，难不成我与他真是天赐的缘分？
邵寂言并不慌张，他知这翠竹必是沈婉柔的贴心丫头，即便看到什么也不会张扬。却是沈婉柔被丫头撞破了这场面有些羞窘，努力做出无事的模样道：“这么快回来了，你的事办完了？”
邵寂言在院中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沈婉柔这会儿该是去了前殿上香，便想着绕到前殿看她一眼再走，才算是个痴情公子的模样。
沈婉柔红着脸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走了。
邵寂言这会儿又惊又恼，脑子乱得很，又想若如玉竟能附人身上，保不齐曾经也在他身边出现过。这么一想心里忽有些紧张，只怕被如玉看去自己在人前做作虚伪的一面，便谨慎地问道：“你从前可做过这事没有？可有附在别人身上过没？陈兄？冯兄？”
邵寂言柔声道：“不瞒小姐，在下却因心中时时念着小姐，方能在考试之时尽展所能。”
“什，什么翠https://www•ｈｅtｕshu•ｃoｍ•ｃoｍ竹？！我才不知道什么翠竹！”如玉涨红着脸，不给邵寂言说话的机会，大声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又要冤枉我了！哼！昨日才答应我，今日就要反悔了！我不理你了！”说完便匆匆转身要走。
如玉听了忽地恼了，高声道：“你承认吧！”
翠竹不答话，仍是望着他俩发呆，目光从在二人的手上游移着，最终落在了邵寂言身上。
邵寂言道：“做了错事心虚想溜是不是？”
邵寂言有些尴尬，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道：“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重色轻友，怎么不关心你了？”
当晚。
翠竹一喜，连声道：“是，是。”
沈婉柔闻得身后有动静，吓了一跳，待转身见是邵寂言不由得愣住了。
如玉说完扭身穿门出去，却并未离开，只嘴里嘟嘟囔囔的站在院子里生气，见邵寂言推门追了出来，哼了一声扭到一边儿去，邵寂言再跟过去，她再闪开，别别扭扭的就是不正眼看他。
邵寂言哄道：“我哪儿这么说了……我给你赔不是还不成吗？你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沈婉柔缩了缩，到底没有把手抽回来。
“我睡觉了！”邵寂言话音甫落，如玉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却不看他的眼睛，只斜眼望天儿假做无事的在屋子里转圈儿。
沈小姐有些不高兴，可这翠竹是打小儿伺候她的，姐妹般的感情，这会儿虽说有些奇怪，可如此诚恳地求她真似有什么要紧的事，便道：“好吧，只一会儿，李妈妈那儿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快去快回。咱们可说好了，一会儿你说不出个缘故来，我可不饶你。”
如玉背身定在门口，脖子一缩，蔫儿了。
沈婉柔回了神，为自己才生的心思而有些羞赧，低声回道：“谢公子关心。却是公子昨日才出了贡院，不知考得如何？”
翠竹磕磕巴巴地道：“不是，不是，您等等，我……呃，奴婢是有事的，只一会儿就好。”边说边四下张望寻找什么，未果之后又道，“那个……您在这儿等一会儿，我hetushu.com.com，奴婢一会儿就回来。”
沈婉柔脸上早已红透了，心里又羞又喜，扑腾腾地小鹿乱撞，哪里还说得出一句话。
邵寂言道：“多亏了小姐，三科都考得顺利。”
邵寂言疑道：莫非这沈小姐竟是个轻浮的女子，除了我之外，私下里还有约见别的男人？如此一想便觉大意不得，只猫在角落里等着。可等了好半晌仍不见有人来的模样，再看那沈小姐也似一脸莫名。
翠竹忙上前拦了，好言求道：“好小姐，好小姐，只这一会儿，求求您了，只等我一小会儿好不好？”
“怎么了？”沈婉柔问道。
待他到了前殿，果真远远地望见沈婉柔跪在殿中佛前，身旁又围上了一众嬷嬷丫头，他躲在石柱后头，只等着沈婉柔出来的时候寻机见上一面。只在他百无聊赖往里张望之际，忽的神色一滞，难以置信地瞪了眼：只见沈婉柔身边站着的几个丫头一个个均是规规矩矩的捧着东西目不斜视，唯独那个翠竹歪着头不错眼珠儿的盯着沈婉柔，两只手摆在身前没意识地卷着衣角。
沈婉柔道：“考试顺利是公子才高博学，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承认你重色轻友，承认你一点儿也不关心我这个朋友！承认你心里只有你媳妇儿！”
邵寂言被噎了回来，但听如玉又酸又委屈的小声嘀咕：“对我就那么大声，对她就柔声细气……重色轻友的大色鬼……下流胚……臭骗子……”
邵寂言藏了一下，眼看翠竹跑走了心里不免有些糊涂，心道这一主一仆是干什么呢？看样子却是那个翠竹在搞什么鬼。他左右看了看，心道不管那丫头搞什么，这会儿却给他寻了机会了，便整了整衣冠走了出来。
邵寂言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又柔声道：“别忘了咱们的约会。”
邵寂言只觉这翠竹看着自己的目光奇怪得很，惊诧之中又似带了些别的味道，他没深思，只想这丫头也忒没眼色，直勾勾盯着男人看且不说，只听你家小姐这话音你还不知该退出去把风吗？在这儿傻站着哪似个机灵丫头的模样wwｗ.hｅｔusｈu.ｃｏｍ.ｃｏm。
邵寂言道：“没什么，看上去倒是个憨厚的。”边说边转头看去，却正撞见翠竹的小脑袋一缩，躲到了门后头。邵寂言一愣，愈发觉得奇怪了。
“才没有呢！”如玉鼓着腮帮子有些生气，“我是规矩的女孩儿，才不上男人身呢！”
“没有没有！才不是呢！”如玉用力摆手摇头，紧道：“你别生气，我真的是想帮你来着，你看，要不是我把沈小姐引到没人的地方，你们还没机会说话呢！我是帮你来着！真的真的！”
他虽觉奇怪，却因与沈婉柔说话而不好分神多想。二人坐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忽听院外有女子的声音：“翠竹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呢，小姐呢？东西都准备好了，李妈妈派人找了几圈儿了。”
邵寂言越想越觉得不对，只觉这丫头肯定有问题，心想或是沈府里有意派来看着沈婉柔的？可又不对，这富家小姐均由嬷嬷管教，如何要个小丫头看着，那翠竹的年纪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自己还是小女孩儿呢。又或是好奇？可这般鬼祟的偷看主子谈情，也忒没规矩了吧？
沈婉柔也觉得奇怪，不知翠竹今儿是怎么了，轻咳了一声道：“你来的正好，去帮我看看李妈妈她们准备得如何，是不是可去上香了。”
次日，邵寂言按如玉的话一早去了华安寺，没过多久，果见沈府的轿子停在了寺外，沈小姐被丫头搀扶着走了下来。
只说二人互表了心意，情意浓浓地坐在院中廊子里说话，邵寂言坐的位置正好看见院门，只看着院门下面露出快杏黄色的裙角来，正是那翠竹的衣裳。他原当是这翠竹醒过闷儿来给二人望风，不想却总见她鬼鬼祟祟地往里探头探脑，见他看她，便慌忙的缩了回去，可没过多会儿却又忍不住似地探了出来。
如玉又酸又气地道：“你只担心我伤了你媳妇儿的好丫头，一点儿不关心我有没有伤，你当上人身是件舒服的事儿吗！为了你我可难受了！你还骂我！都说好了再不大声骂我了，却又为了你媳妇儿骂我！可见你是个重色轻友的！我再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