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信
方哲见了安然，明显一愣，随即下意识地错开了目光，显得有些局促。
“不好吧，要真是这样，我不是成第三者了吗。”
方哲和陆瑶在一起后，已然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安然愈发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在了学习上，一转眼便进了六月，到了安然妈妈说的那“一哆嗦”。
饭间，安娜拿了个盒子递给安然：“送你的。”
母子俩一边聊一边去取车，方哲妈妈还把刚刚有个小姑娘叫她妈的事儿当个笑话讲给方哲，笑说：“小姑娘一看就考得不错，着急给爸妈报喜呢。”
距上一次高考十多年了，除了作文的题目，其他的安然早不记得了。上一次安然考得并不理想，语文和文综尚属于正常发挥，本来以为能往上拉一拉分的英语也只是表现平平，最糟糕的是数学，最后几道大题完全是胡乱列了几个公式，完全不会做。
“我妈非让我去学校拿成绩单，说网上查的她不放心，让我顺便去看看老师。我想着去就去吧，省得她唠叨我。”
安娜没答，只继续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明天我得趟回学校。”安然想起她妈的唠叨，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你喜欢的是谁啊？有没有女朋友你都不知道？”安娜疑惑地问。
“不行，那人她也认识，万一她跟谁说了，传到那人耳朵里怎么办？”
安然和马皓川分开去找各自的老师，约好了完事儿电话联系。她先去班主任冯老师那儿拿成绩，碰见了同班的几个同学，聊了一会儿。各自散了之后，又约着刘欣一起去别的办公室看一看这日在校的其他任课老师。
“保密，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再告诉你。”马皓川卖关子。
“没问题，我一会儿放她桌上，她这两天肯定得来，不和_图_书一定是哪天。”数学老师把信接过来，笑道，“呵！做得还挺精致的，这是你自己画的啊？手真巧！”
安然接过来，是一部新手机。安娜现在工作也没两年，工资其实还很微薄，买这手机对她来说绝对算得上一笔大开销了。上一次收到安娜送她的手机，她虽然也很兴奋感动，但到底岁数小，也没什么经历。如今再历一次，回想那些年和安娜的关系慢慢变得紧张，甚至疏远，不免感慨。
他会为了她留京吗？她想他留京吗？
“不知道，她不在这个考场，应该还好吧。”方哲歪头望着窗外答得随意，心里却很忐忑，他不确定陆瑶有没有受影响，能不能顺利考入A大。
“干嘛？咱妈让你上我这儿打听来了？”安娜道。
当晚，安然看电视的时候接到了马皓川的电话。安然听到是马皓川，便拿了手提回屋去打，安娜斜眼看着她：是你说的那个男生？
“那他万一要是有女朋友了呢？”
“你要这么说那肯定是谈恋爱了，是你们单位的吗？”
安然一时也没有回绝的理由，便只好应了，想了想又说：“忘了告诉你，我买手机了，刚刚办了手机号，你明天早晨打我手机就行。”
“我这不是一心扑在学习上么。”
“妈？”安然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说错了话，脸上腾地一热，局促地说了声“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便紧忙狼狈地跑开了。
因七班数学老师不在，方哲和陆瑶跟文科班数学老师问了好，陆瑶便从包里取了一封信递给老师说：“我想着宋老师应该也不在，我给宋老师写了一封信，麻烦您帮我转交给她行吗。”
安然知道安娜是怕她使诈套她的话，是以也不打算立时让安https://m.hetushu.com.com娜跟她交心，想着慢慢来，便说：“我憋心里好久了，不找人说说我得憋死。”
“你少打听。”
听马皓川似是要约她，安然忽然有些心慌，不假思索地说：“有点事儿。”
安娜指着旁边几件衣裳：“这几件我不|穿了，你看你穿不|穿，不|穿的话就让咱妈送人了。”
没一会儿方哲从考场出来，见了母亲迎上来道：“不是跟您说了不用接我吗，挺热的。”
次日，马皓川和安然一起回了学校。出乎她的预料，虽然大家已然查到了成绩，但返校的人还是不少，大多是考得不错的学生回来看老师的。
安娜没应，安然看着她继续道：“我有一个喜欢的男孩儿。”
安然乍见方哲和陆瑶，看两人还真有点儿热恋情侣形影不离的意思，心下便觉得被刺了一下，如果方哲在她面前大大方方的还好，偏生又一副闪躲的模样，连招呼也没打，让她愈发觉得不舒服。
这话果真引起安娜的兴趣，不过仍有些戒备地说：“有就有呗，跟我说干嘛。”
“我看看。”安然把衣裳拿过来，虽然以她现在的眼光，安娜这几件衣服她都不是很心仪，但还是一件件认真地试穿起来，“好端端的扔什么衣服啊？你谈恋爱了？”
“干嘛非得咱妈啊，我好奇不行么。”安然不知安娜现在是否已经和宋大夫开始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拉安娜一把，让她别再走老路，或许能跳出情路坎坷、婚姻失败的命运。
安娜不屑地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你这算什么第三者，小孩子过家家……”
安然笑着进了屋，盘腿坐在安娜床上：“没事儿，聊聊天儿，增进一下姐妹感情。”
安然懒得去，她妈就hetushu.com.com唠叨她，说就算不是为了拿成绩，你去看看老师也好，教了你三年了，你考得不错也是人家的辛苦，去跟老师照个面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
“回学校干嘛去啊？”
晚些时候，安然去了安娜屋里，想着增进一下姐妹感情，只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不知该聊些什么。安娜正收拾自己的衣柜，看安然站在门口看着她不吭声，随口玩笑道：“干嘛？我可刚给你买了个手机，你还想算计我什么？”
安然站在数学老师边上，下意识地望过去，忽地怔住。
陆瑶谦虚地笑了笑：“瞎画。”
安然没回应，回屋关了门才继续跟马皓川说话。两人先关心了一下对方的成绩，马皓川考得不错，比安然预想的要好很多。她觉得马皓川是真的聪明，就好像初三那会儿，也没见他多努力，最后成绩却都不错。
崔亚楠问安然和马皓川怎么样了，安然只含糊地答说：“挺好的，顺其自然。”
方哲母亲回说：“哪儿坐的住啊。”
这一次安然考完最后一科英语，从考场出来便觉成竹在胸，心情愉悦，走路都跟着变得轻快了许多，脚下生风地走在前面出了考场。
“不是有亚楠么。”
“嗯。”方哲依旧望着窗外。
上了车，方哲母亲问道：“陆瑶考得怎么样？”
两人到数学老师办公室时，只有他们文科班数学老师一个人在。数学老师说安然这回考得不错，没白费这一年多的努力。因这一年没少耽误数学老师休息，安然心里也是感激，是以便多聊了会儿。
见儿子不愿多提，方哲母亲也就没再问了。
“什么事儿啊？”
只见老师手中拿的手作信封上点缀着的手绘繁花藤蔓，和她曾在方哲旧物中翻出的那叠信如出一https://www.hetushu.com.com辙。
安然回忆着安娜的恋情，当年她上大学时，安娜曾和本单位的一名姓宋的大夫好过一段时间，不过对方是个有妇之夫，后来他在老家的妻子找到安娜单位大闹了一场，之后宋大夫离职去了别的医院，安娜在医院很长一段时间受人指摘，直到和沈城确定了恋爱关系，闲言闲语才淡了。她父母当年觉得沈城人好，也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觉得沈城能对安娜“不计前嫌”，她甚至怀疑安娜当年选择沈城，是不是也因为他不在乎她的过去。
“是谁你就别管了。”安然道，“表面上是没有，我是说万一呢，万一人家是地下情，我要上赶着去表白，那不是太尴尬了。”
安然想马皓川总不会为了跟她一个大学报考A大吧，虽然他成绩考得不错，但上A大还是够呛，听他这语气，好像十拿九稳的样子，应该不会是A大，可似乎也不是他曾经念的那所外地大学了。
安然见状，觉得安娜极有可能已经跟宋大夫开始了，或者已经处于暧昧期。以安娜的性子，直劝是肯定行不通，想了想，转变策略道：“你不说就算了，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跟咱妈说啊。”
才一出大门，就被围在校门外的学生家长们拥了上来，安然在人群中寻着特意请假来接她的妈妈。经过一名考生家长时，对方许是见了自己的孩子，忽地扬了下手，安然躲闪之下撞了旁边的人，下意识地回头道歉，却是意外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安然通过网站和电话查的结果，和她自己算的差不多，考A大应该没问题。安然母亲高兴的同时仍然对在线查询不放心，说之前家长会说学生除了电话和网络查询，也可以在规定的时间到学校领取成绩单，是https://m.hetushu.com.com以催着安然去学校领成绩。
安娜把叠好的衣服放到一边，回道：“就算是怕老师家长知道，现在高考完了也该转地上了吧？要真是一直地下情，就说明感情也不怎么样，你要是喜欢就追，未必没结果。”
安然第二天去办了手机号，第一个给崔亚楠打了电话。电话里得知崔亚楠高考结束当天就和欧阳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虽然知道这段恋情不会有结果，但安然也不想给崔亚楠泼冷水，反正她自愈能力非常人所能及。
安娜说：“你也太现实了吧，之前怎么不来增进感情，送你东西才来。”
安然片刻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马皓川不禁问道：“想什么呢？”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回去看看去，明天早晨你等我电话，我到你家楼下等你。”
方哲也没多想，跟着笑了笑。
“你明天有事儿吗？”马皓川问。
“说就说呗。”安娜似乎有些信了，拿了几件衣裳坐到床上一边叠一边说，“说了正好，省得你前怕狼后怕虎的不敢说。”
方哲母亲也没多想，只跟旁边的家长笑着摇了摇头。
安然忙回：“没什么。”
安然看着安娜的神情语气，愈发觉得她和宋大夫可能已经有苗头了，但怕安娜起疑心，也不好立时说什么，想着还是慢慢来，便也只假做了个为难苦恼地神情暂且结束了这话题。
当晚，安然母亲做了一桌的饭菜，祝贺安然高考结束。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有人敲门进屋，安然抬头一看，竟是方哲和陆瑶。
“之前问了你几次报的哪个大学，你都不说，这回能说了吧。”安然隐隐觉得马皓川似乎没按上一次的人生轨迹报考大学。
“你想什么时候跟人家说？”方哲母亲看了一眼方哲，“我觉得还是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