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送你回家
因为值日，安然和马皓川离校的时候，除了毕业班其他年级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两人并肩而行，边走边聊。
从他的表情来看，安然猜出昨天她被劫的事他大概已经听说了，果然，等人都走了，马皓川把她拉到角落里问：“昨天怎么回事儿？”
安然被劫的事儿一天之内就在学校里传开了，也不意外，当时有不少学生路过看到，何况参与其中的还有方哲这样的校园公众人物。
“通和路东口。”
到了车站，马皓川问方哲坐几路，方哲答说：“23。”
下午放学，马皓川来找安然，赶上安然做值日，顺手帮着去倒垃圾。九班相熟的男生见了取笑说：“马皓川，你在你们班都从来不做值日，跑我们班学什么雷锋啊。”
“你怎么知道不会啊？昨天那是让方哲段士磊给撞上了，他们没占上什么便宜，保不齐还有下次。”马皓川望着安然道，“再说了，就算没有下次，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知道是谁吗？”
安然很庆幸自己没有感冒，昨天直到半夜被冻醒才想起窗户没关，没有感冒实属万幸。当然她没跟家里说，被安娜知道肯定要笑她：“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傻。”
安然想让马皓川别管了，却被对反先说出口：“你甭管了，回头我找人查查。”
这事她一直憋在心理，假装不介意，甚至对崔亚楠都没https://www.hetushu.com.com说过，但认识这么多年，两人早就成了彼此肚子里的蛔虫，崔亚楠曾旁敲侧击地给她解心宽，说爱情怎么开始的其实不重要。
“两年啊，不到两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知道吗？”
“我车带扎了。”方哲答道。
方哲局促地笑了笑。
听出方哲语气中的惊诧，马皓川问：“怎么了？”
嗯，去大姨家的话，确实要坐23路，就是有点儿绕。安然看了看站牌，坐105到大春路倒车的话近，能省不少时间。
“你干嘛呢？还没走啊？”马皓川问。
安然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在哪站下？”方哲问马皓川。
“我们也坐23。”马皓川说，“我怎么记得你家和段士磊家挺近的啊。”
“不用。”安然忙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得罪谁了，肯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劫我一次吓唬吓唬也就得了，不会有下次了。”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马皓川忽然喊了一声：“方哲！”
“啊？”方哲下意识瞄了一眼站在路边向后伸着脖子看车的安然。
“什么怎么回事儿。”安然不太想提，尤其是她没猜错的话，这事儿和马皓川其实还有些关系。
“哦。”安然应了一声，觉得自己还是闭嘴的好，免得不小心说错了话。倒是马皓川说了一句：“那坐23路有点儿和图书绕吧？”
“是，不过我懒得倒车了。”方哲答。
“这么背。”马皓川玩笑，“别又是哪个女生的男朋友给你扎的吧。”
和所有的夫妻一样，安然和方哲偶尔也会提起两人热恋的往事，互相开开玩笑，但她从来不提他们确定关系的那段事，本应是伴侣间最美好的回忆，于她来说却是一根刺，方哲选择她不是爱的驱使，而是他权衡了一个月的选择而已。
安然知道自己拦不住马皓川，又转道：“你要查就查，别来悬的。”
“嗨……”安然转身靠在窗台上，故作轻松地说，“其实也没什么……”
安然被说得脸上挂不住：“那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
“也是……你能得罪得了谁呢……”马皓川想了想，有些烦躁地锤了下窗框，“操！”
这话她自己也会说，但介不介意又是另一回事了。
安然婉拒了老师的好意，说今后不再从后门走了，学校正门的车站人多应该很安全，而且自己也不想太招摇了，怕被同学们指指点点的。老师执意还是安全最重要，安然说已经有住的近、关系还不错的同学说陪她回家了，老师这才不再坚持。
安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自己也不清楚，才被那三个陌生人劫下，还没说什么呢，就被路过的同学救了。
安然一惊，转头望去，见方哲从自行车棚朝他们走过来。
身后的方哲望和*图*书着安然和马皓川的背影，沉着脸转望向别处。
“不用。”安然道，“你不是骑车吗？”
“你甭管，反正我有辙出去。”
但是方哲从来不提，甚至有时看电影电视遇到类似情节聊起来，他要么草草转移话题，要么就是沉默不语，她心里那根刺也随之扎得更深些。
“我一会儿中午把车骑回家去，放学跟你一起坐公车。”
“这还叫没什么？”马皓川有些生气，“那怎么着叫有什么啊？非得把你怎么着了才叫有事儿啊！你怎么不跟我说！”
“算远的了，二中更近，离我们家就两站地，原我们上学时不愿意等车，都是走着回去。”马皓川转头冲安然打趣，“要不然某些人也不能现在都不会骑车。”
“先扔学校了，我坐车回去。”
“什么‘大恩不言谢’啊，不应该是‘以身相许’吗？”
一直假装望着各路来车的安然回头道：“谁说我不会骑，我是不想骑。”
安然垂头看着自己的鞋没吭声。
“怎么着？咱学校附近好像也没补胎的。”马皓川问。
上午连着两节数学课安然全都在神游，一点儿也没听进去，本想着趁课间操的时候活动活动，换换脑子，结果随学生大部队下楼的时候，撞见马皓川站在楼道口，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到一边：“别去了，我跟你说几句话。”
如今想来，他当时大概还是念着他的白月光，或许和*图*书是觉得人总要往前看，不能一直沉浸于痛苦之中，想要尝试放下过往开始新的人生，刚巧那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而已，她就此成为了一场生死之恋里捡漏的女配，想想就觉得膈应。
“知道。”马皓川道，“对了，放学你别自个儿走了，等着我，咱俩一起走。”
“没……”方哲道，“也还挺近的，没几站地。”
安然也是一愣，心疑方哲家可不是这个方向啊，未等她深想，便听方哲道：“我去我大姨家。”
当天下午，安然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谈话的内容也是问她昨天的情况，问她是劫钱的还是寻仇，知不知道对方是谁。
“得得，大恩不言谢了。”
她这芥蒂崔亚楠知道，方哲也知道，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刻意回避。她其实心里盼着方哲能主动提起那段往事，跟她解释当时他消失那一个月是怎样的心境，哪怕真的承认他确实是因为没那么喜欢她而犹豫，起码说明他已经心怀坦荡了。
“哎，你……”安然脱口唤了一声，见方哲望过来，脑子才猛然清醒过来，紧忙改口道，“你……大姨家住哪儿啊？”
因为安然一直是个乖学生，在校从没与人过矛盾，更别提招惹校外的什么人了，老师也没太多怀疑或深问，只说让她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告诉校方和家长，千万别因害怕不敢说或者自作主张干出什么事儿，又说怕对方再来找麻和-图-书烦，找两个同班的男生这些天负责送她回家。
“你得罪人了？”
“你说怎么回事儿？听说昨天放学有人劫你？”马皓川神情严肃地问。
这绝对是明目张胆的调情了，马皓川似乎一直是这样，时不常就蹦出两句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可一脸阳光朝气的笑容，全无丝毫猥琐暧昧，大咧咧的样子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语文差到不知那些成语的意思。
“古桥东。”
安然与马皓川、方哲并行，马皓川在中间，把她和方哲隔在两边，一路上一直是马皓川和方哲在闲聊。安然默默随行，心想着怎么这么巧，听马皓川的意思，好像以前方哲确实被“情敌”扎过车带，没想到他还有这经历。
“中午不让出校门，你怎么去啊。”
安然想起少女时代的自己就是这样被他撩得心慌意乱，心里的小鹿一路撞成了脑震荡。她现在也有些意乱心忙，不过纯粹是因为当着方哲的面“被调情”的缘故。
安然摇了摇头。
“滚。”安然转过头去不再理他，站在马路牙子上继续往后张望。
马皓川笑：“你那叫会骑车吗？上去就下不来，初三咱们班骑车野炊那次，你路上闯多少红灯啊，要不是我舍身忘死的，最后你能扎沟里去。”
她昨天忘了关窗户，是因为一直在想方哲的事儿。忆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旧事，脑子里同样蹦着安娜的奚落：“你就是一个笑话，天下第一号大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