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乐越道谢收起拓本，定南王没有询问这幅字的来历。
昭沅扯扯琳箐的衣袖：“我们走吧。”
走出峡道后，琳箐又回头向念画潭方向看了看：“你觉得，他们两个真的能顺利地在一起吗？”
说罢（？）走到近前，手在石壁上一拂，壁面上渐渐浮现出一男一女携手而立的虚像。
孙奔轻咳了一声，昭沅默不作声地绕到应泽的另一侧，离开他们远一点，洛凌之淡然地欣赏着天边的一抹晚霞。
回到乐越的小帐中，它将所见告诉乐越，乐越唉了一声：“杜王爷说的话句句在理。倘若连杜兄全家与南郡都遭连累，我更是罪无可恕了。”
应泽皱眉：“本座就是懒得再听你这只小麒麟成天聒噪，还有卿遥的徒孙，毫无前途，甚是无趣。本座要去凡间的别处逛逛。”
乐越也脱口而出道：“怎么这么眼熟？”
琳箐咂嘴道：“杜书呆挺有世子模样的嘛。”
第二日清晨拔营，昭沅随在乐越身后走向马车，望着前方疑惑地定了定，昨天看见安顺王年轻时的影像后，它便曾觉得，那个身影与谁有些相像，此时，这个念头又浮上脑海。
那厢，定南王冷冷向杜如渊道：“知道为父为何要打你么？”
乐越摸摸下巴：“这个，也不难猜想，应泽殿下和我们在一起，一直收敛气息，那些平常的小神仙自然识不破殿下的真身。可是在九邑时，殿下对那只凤凰出手稍作惩戒，之后，凤凰定然是把应泽殿下的事情通报给了各路土地，于是他们一察觉殿下的气息就去天庭报信。”
邱常道：“我们不像凡人那么讲究，看着这些字，反而提醒我们要真心诚意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应泽肃然地插嘴：“如果是凤凰，本座不允许你们有好结果。记住，你已和小昭沅定了血契。”
昭沅复杂地看了看乐越，洛凌之继续淡然地看着天边，孙奔再咳嗽一声，飞先锋怪叫两下。
孙奔击掌道：“不错，说不定这些字来日能派上大用。”
乐越下意识地接口道：“杜兄本来就是世子。”
邱常道：“他们的来历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当年他们的确都佩戴着长剑，衣衫也都很精致，确实不像普通的凡人。”
“过往种种，是幻是空，但见刻痕，无限嘲讽”。
乐越奇怪地看着她：“怪了，你怎么突然这个样子，都不大像你了。他们两个在一起后肯定会有波折，不过，只要他们互相喜欢，就像现在一样坚持，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哦哦！这里极有可能是安顺王与绿萝夫人当年的定情之地，更有可能见证了安顺王对绿萝夫人始乱终弃的全过程！
那人神色一亮：“天条啊，我只在传说中听过，如此更要与泽兄一道，长长见识。”
石壁上的虚像一变，却是一名女子独自站着的情形。邱常道：“这是那女子最后一次过来时的样子。”
乐越咳了一声：“洛兄，你几时变得这么八卦了。再说，琳箐她是神，我只是凡人，没可能了。”
他简短地道：“我身犯天条。”
乐越嘿然道：“如果昭沅再长大一点，说不定他们两个挺般配的。”
虚像的面目蒙眬，只见那男子一身石青长衫，俊逸风流，女子身着碧绿衫裙，妩媚婉约。二人站在一处，让人不由自主想起“神仙眷侣”这个词语。
在场的所有雄性集体沉默。
洛凌之道：“蚯蚓和画眉都可以在一起，凡人和神有何不可？”
就算现hetushu.com.com在的京城已被凤神占据，可龙对王气的感应未曾改变。
重华子老儿可不是个好角色，乐越道：“洛兄，你要万事小心。”
提起此事乐越就头疼，定南王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当真把杜如渊绑了一路，如果不是有商景随时施法帮他舒活筋骨，好端端一个杜世子肯定被绑残了。按照这个势头来看，说不定杜王爷真的会牵着五花大绑的儿子去皇帝面前跪地请罪。
定南王道：“兵可为善，固土安国，亦更可为凶，故曰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
昭沅呐呐道：“还有商景吧。”
琳箐奇怪道：“你做什么？”
乐越端详着字迹道：“看来这两人都是江湖中人，而且武功不低，字迹明显是用剑刻上去的，一气呵成，飘逸流畅。可见两人或是世家子弟，或出身名门大派。”
昭沅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我以为只有商景才会说道理。”
龙脉因京城的气息在龙珠内翻腾，昭沅似有所悟。不错，这是护脉龙神的天性，因天性而生的命运，大概就是天命的由来吧。
乐越摇首：“不一样，凡人的寿命在神的面前像朝露蜉蝣。而且，琳箐那个性我可吃不消。我还是喜欢脾气好一些的，嘿嘿。”
乐越闻之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只要与卿遥师祖无关便万事大吉。
琳箐走到它身边：“站在这里，是不是感觉到（？）熟悉和异样？”
乐越抬手拍拍昭沅的肩膀：“以后我们只能指望你和琳箐了。”
杜如渊垂首道：“不管爹相信与否，帮扶乐越，乃儿臣之命。”
定南王下令拔营启程，赶到距离京城十余里的郊野处驻扎。
乐越总算松下口气，揣着安心的答案而归。琳箐拽着昭沅和应泽，隐匿进杜如渊的小帐篷中盯梢，看看定南王是否信守承诺。
琳箐挥着拳头道：“书呆，别信你爹的！竟然说乐越还不如那个傻瓜慕祯！那个安顺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护脉麒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见他连洛凌之都不如。乐越可是我和昭沅一起看上的人。”
乐越打着马虎眼：“想象不出啊，我不是邱兄，不会有画眉姑娘看上我。难道要我想象和一只凤凰有些什么？这个……”
洛凌之思索了一下：“我曾听家师提起，宫中的餐食依身份而定，最低例制，早膳应该有十八道菜点。”
当天晚上，皇帝即着另一位宦官总管白公公与几名禁卫前来宣旨，命乐越、定南王、定南王世子杜如渊明日辰时入宫见驾。
应泽道：“唔，自然眼熟。”
乐越站在帐帘挑起的缝隙，看向昭沅与琳箐所站的方向，有声音道：“越兄，你在看什么？”
在洛凌之面前，不好太说重华老儿的坏话，只能道，“你师父现在肯定和当年不同了。”
天未亮时，乐越便整衣起身，洗漱完毕，定南王命人准备了一些饭食，乐越稍微填填肚子，走出帐篷。
昭沅、琳箐和应泽隐身跟随，帐外已备好马匹，定南王身着深紫鹤纹王服，紫金冠束发。杜如渊也换上了浅紫的世子袍服，衣衫上亦绣着祥云仙鹤的暗纹，乐越等只见过他刚到九邑城时那身孔雀般的华贵行头，初见他穿上如此正式的服饰，雍容之气顿现，但觉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乐越神色郑重地点头：“不错。”
四百多年前，他刚从寒潭中出来
和-图-书，亦曾有人问他：“泽兄为何不与在下同路？”琳箐道：“我们护脉神各有独特的属性，比如我们麒麟好战，所以护佑武将；乌龟他们温吞，所以护佑文臣；凤凰花俏，工于心计，所以护佑后妃；而龙天生就是帝王，因此，即使凤凰夺了你们的位置，也长久不了，本性不合。”
琳箐的双眼中微微有异样的光彩闪烁：“我觉得也是。那么乐越……假如，你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啊，也可能有点不同，不过不属于同类这点又有些相似，你……会怎样……”
洛凌之微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客气。而且那日在青山派山顶上，师弟曾告诉我，师父已来了京城，我正好有话想问问师父。”
乐越满脸遗憾：“貌似这一路上，我们没遇见土地神，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了殿下，纷纷去天庭报信。我还以为，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看见殿下大战天兵，开开眼界了，唉。”
定南王盯着他，突然抬手，又狠狠一掌掴在杜如渊脸上。杜如渊被打得一个踉跄，后退一步，捂住脸。
应泽哼了一声，昂头看着远方。
看向应泽，“可能这位上君方才已经看到了。”
回头拽住昭沅，“快些。”
他这番考虑十分周详，乐越真心道谢。
琳箐昭沅和应泽方才现出身形。
乐越道：“是啊。”
但跟着旁侧的几行凌乱的刻痕却只有那个娟秀的笔迹。
琳箐讶然问：“老龙，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你为什么要走，要去哪里？”
昭沅、乐越、洛凌之和孙奔都始料未及，愕然站定，负气走在最前面的琳箐也风一般地奔回来：“老龙，你说什么？你要走？”
孙奔遥遥在一顶帐篷旁抱臂观望，洛凌之走到近旁相送：“越兄进宫一切小心，我与孙兄待到天亮就进京城。”
乐越隐隐感到，这隐情定然不简单。
琳箐弹弹它额头：“那是我平时不愿意故作深沉啦。别忘了，我是护脉麒麟，比你多活了几百年呢。”
乐越叹息：“可应泽殿下觉得我无趣，昭沅傻，你聒噪，杜兄和商景前辈太迂腐，凌之太白，孙兄太黑，所以决定要抛弃我们。以后的日子注定崎岖，我们没有靠山了。”
琳箐道：“哼哼，谁那么傻会上这种当。天庭算什么，傻龙都吐珠砸过天！”
应泽慢吞吞道：“是你们法力未足发现不了，反倒怪本座？”
昭沅抬爪子揉揉眼，它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尤其那个男的。
拂袖摔开帐帘离去。
定南王冷冷地道：“乐少侠请放心，本王今夜就给那逆子松绑，明日陪同见驾。”
琳箐瞪着他道：“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一定要打败凤凰太子安顺王，现在只能赢不能输了。”
乐越抓抓头：“应龙殿下真的要走？在下还想欣赏你老人家大战天庭的英姿。殿下总是教导我们要勇于灭天覆地，但若没有亲眼目睹，就觉得这是一句空话，不真实。”
昭沅拍拍额头，不可能，大概只是巧合罢了。
乐越等都吃了一惊，虚像中的女子依然穿着碧绿的衣裙，发饰形容都不再年轻，带着成熟的端庄妩媚风韵，分明就是绿萝夫人。
杜如渊道：“爹如果与安顺王开战，胜负未必。”
她的笑容中有异样的神采，昭沅在这一瞬间，方才彻底感到，虽然琳箐平时唧唧喳喳，可她与凡间普通的女孩子毕竟不同。再怎么好像寻常的女孩子，她都是护脉神。
真是意外之喜。和_图_书乐越迅速从随身皮囊中掏出一大张纸按上墙壁。
乐越含糊道：“这个……不好说，要真发生了才知道。”
洛凌之笑了笑：“也罢，我就不多事了。我过来是和越兄说，我与孙兄想提前进城，各自找个落脚的地方。”
定南王冷笑摇首，神色无奈沧桑至极：“真是乳臭未干的小儿才说得出的无知之言，一动刀兵，必定生灵涂炭，无辜累伤。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你读的几本书，都读到了哪里？”
她这句话是向乐越说的，神色竟然带了几分茫然。
琳箐问：“可凤凰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呀？他们应该知道应泽殿下根本不怕天庭。”
琳箐拉下眼狠狠瞪了一眼应泽，再瞪向乐越，丢下一句：“我去前面探探路。”
杜如渊不做声，定南王狠狠一甩衣袖：“你今年方才几岁？读过几本书，看过多少世情经历过多少事？自做聪明玩弄政事，这些岂是你们这群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玩得起的？愚蠢至极！若非今上要用你们做棋子，你们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为父，你娘，还有万千无辜性命，都要因你等的愚蠢变成陪葬！”盯着垂首不语的杜如渊，定南王满脸怒容，“我绑了你一路，就是希望你能多长些脑子，看清楚事态，不想你竟依然如故。你可知道，我为何从小便不让你习武，就是不想让你与为父年少时一样，牵扯进政乱之中。从古至今，权谋争斗便是一个无底深渊。我像你这般年龄时继承王衔，宦海沉浮数十载，至今仍不敢懈怠分毫。你果真想弄权谋术，好歹不要如此愚蠢，玩这种三岁孩子可笑至极的把戏，给我滚去多读几本书，潜心历练，待十余年后你年届而立，或者方可有谈政的资格。”
琳箐微笑问：“怎么样，有没有悟到我说的道理？”
应泽抬手接过，望向天边的残阳。
昭沅向杜如渊道：“其实，你爹挺疼你的。”
众人默然走了片刻，应泽突然停下脚步：“本座到此就不再和你们同路了，你们几个小辈好自为之。”
一直昂首望远方的应泽侧转回身：“卿遥的徒孙，不必再兜圈子，若觉得京城难行，本座就勉强再陪你们走一段。毕竟本座还欠你的情。”
定南王接过纸条端详片刻：“郡王爷的字迹本王只见过几次，确与此幅十分相似。”
应泽踮起脚抬手摸摸昭沅的头：“勤奋修炼，或者可以有所突破。”
那时亦是黄昏，落日红霞，跨过四百余年后，情景依旧。
乐越不解，洛凌之道：“越兄，你不会忘了吧，身无功名的平民无法进入皇宫。我与孙兄又没有通神化形之术，不能相陪了。我二人商议，京城之中坊市之间往往能打听到一些意外的消息。我们便各位找个地方赁屋居住。越兄在宫内，我们在宫外，有昭沅琳姑娘等可以帮忙互通消息，这样内外都有照应，比较稳妥。”
定南王再叹道：“此时已如你所言，木已成舟，再多言亦枉然。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且，它更看出，杜如渊的爹虽然训斥了杜如渊半天，实际是会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忙的。
昭沅疑惑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各处都有土地神，为什么只有我们前往京城时，他们才去天庭报信。”
安顿下来之后，乐越趁机去找定南王谈判：“王爷，明日在下与王爷世子一道见驾，是否将世子放出来？世子只是帮助在下而已，王爷绑着ｈtｔps://m•hｅｔushｕ.ｃom.ｃｏｍ世子，等于是说我有罪。索性王爷也将我一道绑了去面圣算了。”
邱常道：“山壁有灵性，映下了他们的样子。”
洛凌之疑惑皱眉：“越兄，你这话可有些不着边了，再怎么看，琳姑娘都比较喜欢你吧。”
洛凌之站在马车前遥遥向他们道：“今天天色不错，再用不了几日，便可到京城了。”
琳箐阴森森地道：“不知道抛弃她的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
杜如渊不语。
乐越道：“可能他们觉得我们会怕吧，说不定我们就会和应泽殿下划清界限，这就正中他们下怀，少了殿下震慑，他们对我们使用阴谋诡计肯定得心应手。”
“昔言不离今却散，为那般，可笑可笑，莫叹莫叹”。
洛凌之应允他自会小心，又道：“杜世子已被绑了一路，入京城进皇宫之前，不知杜王爷能否将他放出来。”
杜如渊的双臂终于重获自由，恭敬垂手道：“爹。”
一行人马再走了几日，终于到达了距离京城数十里的雍州城外。定南王下令在此驻扎，刘公公与传令兵先去京城报信，待圣谕下达，方可进京城。
琳箐眨眨眼：“总可以先想象一下吧。”
定南王闭上双眼，长叹一声。他保养极好，相貌看起来只有三旬上下，但这一叹之下，眉目之间出现了无限沧桑：“我是你老子，就算陪你一道粉身碎骨，亦只能当作是命，但南郡万千无辜性命若被你牵连，你可担得起？”
琳箐翻翻眼睛：“老乌龟壳很硬，当当挡箭牌治治伤还可以，论打就不行了，可能还不如飞先锋呢。呃，对，京城可是凤凰的地盘，很多凤凰都在。”
孙奔抱起双臂：“先说好，乐少侠，凡人孙某能帮忙对付，什么神神鬼鬼的就不要指望了。”
杜如渊道：“父亲引圣贤之言，论之固然有理。然如今安顺王把持朝政，太子无知暴戾，倘若继位，后果可想而知。国亡而弗知，不智也；知而不争，非忠也。”
乐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当真？”
昭沅站在帐外的一棵树下，背靠大树遥望京城的方向。
定南王道：“无知！那乐少年难道是明君之选？据我一路察得，其确实品德淳厚，但一无知，二无才，举一庸人为君，更加可笑。即便今上以他为子，与太子相抗，朝中文臣武将无一会认同。太子之所以为太子，乃是因为他背后的安顺王。慕延其人，虽心机深沉，却文韬武略兼备，有服人之资。否则你当真以为，众臣会认可一个外姓的黄口小儿继入皇室，端坐朝堂？”
笑嘻嘻地抱拳，“多谢应龙殿下。在下也还欠着应泽殿下三年的饭食，尚未还清。”
乐越微有唏嘘，琳箐恨恨道：“这个世上人渣男总是那么多！”
乐越拓下字迹，揣进怀中，众人告别了邱常和千意，离开念画潭。
定南王冷笑：“命？你知道什么是命？你又知道现在所做之事代表了什么？愚蠢！”
杜如渊唉声叹气地摇头不答。
嗖地消失不见。
杜如渊道：“若不为战，何以养兵？”
片刻后孙奔道：“这位邱兄如今与画眉姑娘喜结连理，居然还留着这些字迹，也不怕不吉利。”
杜如渊低头：“给爹添麻烦了。”
原来，这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故事。
应泽淡然地嗯了一声，踱到昭沅身旁，昭沅把留在袖子里的一枚浆果捧到他面前。
回到定南王扎营处，乐越拿着从石壁上拓下的字样，直接去询问定南王：“不知王爷认不和_图_书认得安顺王爷的笔迹，请帮忙辨认一下，这幅字是否出自安顺王爷手笔。”
乐越在营帐中徘徊，心情有些异样。在京城之中，也许有些谜团便可解开。皇帝，安顺王，太子，护脉凤神，这些人物究竟与他有怎样的关系。父母之仇的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他也凑过去看那块石壁，削平的石面上凌乱地刻了不少句话，有两行最为清晰。其中一行刻痕娟秀，曰“君为松柏，妾为萝蔓，相依相缠，不离不散”。旁侧一行则字迹刚劲，刻道“今生唯愿娶阿萝一人，永不分离”。看得乐越一阵肉紧。
杜如渊缓缓道：“爹，木已成舟，一切已晚。”
乐越再摸出几样工具：“当然是把这些字拓下来，比对一下证据，看看到底是不是安顺王和绿萝夫人。”
邱常接着说，两人在石壁上刻字立誓后就离去了。一些时日后，那个女子独自回到这里，很伤心地哭了很久，砍坏了一些树木，最后留下一段刻字。后来，她又来过两次，每次都刻下一段字迹，而后便再也未出现。直到两三年前，那女子又来到此处，看着这些刻痕很久，最后，很平静地离开了。
“松柏无情，藤萝已断，从今后，万般皆散”。
定南王道：“圣上已下旨，命你明日陪那乐姓少年一道入宫见驾，为父也陪同前去。”
乐越嘿然道：“我当然不敢。”
她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拍拍昭沅的肩膀，“因此你是护脉龙神，京城是这个朝代王气聚集所在，你龙珠里的龙脉中留着你的父王还有前代的护脉神对京城的记忆。”
话一出口，就见周围的兵卒都满脸奇怪地看他，方才醒悟琳箐正在隐身，自己在外人看来相当于没头没脑自言自语了。尴尬一笑，翻身上马。
怪不得刚才年轻男子看起来如此眼熟了，十有八九，他就是安顺王！
琳箐跳起来，化作人形的商景一把按住她的手：“这是他们父子的家务事。”
洛凌之简短道：“在下亦是。”
它想杜如渊现在的心情肯定很复杂，需要沉淀一下。
直到半夜子时，定南王方才进了关押杜如渊的帐篷，命左右兵卒退下，解开杜如渊身上的绳索。
乐越向洛凌之道了声保重，扬鞭启程。
乐越跟着心中一紧，应泽端详的那块山壁上好像隐约刻有字迹，不会是昔日卿遥师祖在此处留下的痕迹吧？听千意竟然对几位大神说出如此失礼的话，邱常十分紧张，却见乐越对千意的话浑不在意，反而立刻扭头看向一边，他有些奇怪，便也向那处看了看，释然道：“大神对石壁上的题字感兴趣？那是十几年前一对情侣留下的字迹。”
乐越循声转头，却见洛凌之不知何时站在帐边。乐越将他让进帐中，洛凌之向着方才他所望的方向看了看，含笑道：“我一直觉得，琳姑娘和昭沅好像亲姐弟一样。”
老龙不要走啊，你走了，一路上那么多点心给谁吃啊～～乐越复又长长叹息：“没办法，我等只有靠自己走一步算一步了。暂时可以安慰一下自己，到了皇宫，起码好吃的东西挺多。对了，凌之，这个你懂的可能比我多，皇宫里的人一顿饭有多少个菜来着？”
这里的空中有种特别的气息，让它的内心起伏难平，好像有很遥远的记忆被渗透到此间（？）的气息唤醒，萦绕在心中，模糊且熟悉。
琳箐诧异：“咦？老龙你看到了什么？有好东西也不告诉我们一起看。”
商景又变回乌龟趴到杜如渊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