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吃完饭，结帐离开客栈。
琳箐哼道：“肯定是应泽教了他们什么奇怪的东西。”
琳菁的身侧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面无表情地道：“小麒麟，它刚刚醒过来，若是再被你打坏了，老夫可不救了。”
碧草连天，野花烂漫，远处青山秀丽，丝棉般的云絮缭绕峰峦。
琳箐笑嘻嘻地坐到地上：“当然，她可能没那么快恢复，但是会一天比一天好。没办法，商景对这种病症不在行，最后还是要靠我的内用药慢慢发挥作用。”
卿遥引着乐越和昭沅过了牌楼向内，一路遇到的弟子们都停下脚步，向卿遥躬身道：“师兄。”
应泽傲然道：“小麒麟休要瞎猜，倘若是本座亲自教导，岂会还没把天打出个窟窿。本座虽然不服天庭和玉帝，但所修绝对不是魔功。”
乐越的双目，也是血红色的，和昭沅一模一样。
卿遥师祖所赠的那本《太清经》，第一篇，第一句，如是说。
洛凌之安慰道：“鹤机子前辈他们没事就放心了。接下来，是要找寻他们的去处。”
再瞟了一眼乐越，语气中又带了一丝赞赏之意，“你走火入魔之后，居然能悟到一丝灭天的霸气，本座十分看好你的前途！”乐越默然。之前在废墟里看到血迹的瞬间，他心里那股嗜血的狂躁彻底冲破压制，遍布全身的愤懑不平的恨让他浑身几欲爆裂。他恨天，为何纵容恶人更恶，他想问天，到底什么才是天道。应泽听他声音僵硬道出原委，激赏叹：“卿遥的徒孙，你的悟性大大出乎本座的预料。让本座告诉你，至强者，就是道！你掌控了天，你就是天道！”
狂风大起，卷起地上的砂石瓦砾，昭沅浅金色的龙身上竟散发出灰色的气息，摇头摆尾，暴躁地咆哮盘旋。琳菁急忙甩出长鞭，化作一条套索，捆住昭沅的身躯，昭沅厉啸一声，竟挣开了套索，琳菁也被震得向后飞出数丈，在飞退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瞧见了一动不动的乐越，不禁大惊失色。
乐越僵僵地转头，洛凌之欺身上前，一掌劈在他的后颈。
商景和杜如渊皆淡然地站着，假装没有听到，乐越咳了一声，没有接话，却在心里（此处二字实在猜不出来）。
乐越一时竟无话可说，火堆上的烧鸡噼噼（？看不清）作响，人间烟火弥漫缭绕。乐山乐水，乐世（？看不清）乐生，皆因世间，有这一份烟火气息。
“乐兄，怎了？为何神色有异？”
乐越的心中又有什么东西猛的闪了一下，他压抑住心中莫名的情绪，假意四处打量：“贵派果然是道门仙境，连这个亭子都恍若脱尘，还有这池水……”乐越探头向下看了看，“怪了，这池水中为何既没有水草也没有鱼？”
是清玄派的人？天空那人的身影飞到近前，徐徐落下，一挥衣袖，将足下长剑收回身后的剑鞘，惊讶地道：“乐兄？昭兄？”
昭沅闻言跟着向下看，真的，一汪潭水像一块浅绿清透的水晶，清晰可见水底，的确是一条鱼也没有。
琳菁神色微变：“乐越，山顶上有血腥味！”她纵起云光，抓住乐越，直接从半空中飞向山顶。
师叔……师父……
山顶上一片狼藉。青山派的旧址比被太子火烧变成焦土时更加惨不忍睹。地上掘起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坑，碎砖瓦砾散落各处，裸|露的泥土，残破的碎砖瓦和_图_书上皆洒着暗褐色的痕迹。
琳箐眨眨眼，凑近乐越窃窃耳语，“不过，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杜书呆的爹如此英气勃勃，他却酸气十足了，原来是谁教的像谁。”
昭沅变回人形，揉揉眼睛，商景的人形模样，呃，和它想象的很不一样。
把玉瓶塞进昭沅手中，“喏，再用顺须亮鳞露一擦，鳞片会十分光泽。如果你的龙须有打结，也可以用这个擦，捋捋会特别顺滑。”
卿遥笑道：“乐兄的疑惑的确很是难答，我也不知该如何开解。世事玄妙，空未必则空，实未必则实，看不到的不一定是假的，眼中所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被缚住的昭沅浑身的灰色渐渐淡去，闭上血红的双目，浅金的光芒荧荧亮起，身体颤了颤，逐渐缩小缩小缩小，最终又缩成那条小龙，倒是比以前看起来稍微大了些。小巧的龙身从套索的空隙中掉落，被琳箐一把接住。
昭沅愣愣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居然变回了龙形，正被琳菁提着脖领拎在手中。琳菁拎着它晃了晃，磨着牙齿道：“你呀，很好，很有出息嘛。”
卿遥的目光中充满了兴趣，乐越打个哈哈：“比如现在，在下便分不清是真是梦，若说是梦，所见所感，俱是事实，若说是真，又惟恐是梦。实在是有些头疼。”
孙奔靠在树上懒懒道：“老爷才发现夫人没了？刚才做饭时她就急惶惶地带着你的龟兄走了，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乐越道：“那么卿遥兄这是要往南海去？”
杜如渊道：“越兄，有句话我一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父母亡故于血覆涂城之事，我只知道大概。当日你们在紫阳镇查到了什么，我不太清楚，但事隔十多年，很多事都不可轻易论断。譬如当日，针对孙兄之父的事情为何会变成针对你的父母，和氏皇族血脉在外流落一百多年，为何凤凰会在那时察觉。种种事情都还疑点重重。越兄你千万冷静，不可因此滋生心魔。”
杜如渊大喝道：“越兄，你的师父师弟们没有死！”
商景道：“这个老夫查探不到。”
“阁、阁下是……”
乐越定定看她片刻，诚恳地说：“谢谢。”
卿遥两个字永远是应泽的禁忌，老龙的脸顿时全黑了，天空中阴云密布，四下昏暗。杜如渊一把扯过琳箐，捂住她的嘴：“麒麟公主，你是不是嫌今天发狂的不够多。”
琳箐道：“怪不得你们认不出来，我刚开始也吓一跳，我本来还以为商景的人形模样肯定是个老头子。谁想到这么年轻，这么标致。啧啧。”
乐越和昭沅一路走，一路看，早已眼花缭乱，卿遥引着他们到了一处亭阁，此亭临着一泓清潭而建，亭旁卧有一石，刻着一个道字，亭柱上题着一对楹联，“问天问地问世，道境道意道心”。
众人纷纷随之看去。
琳箐的神色微微变了变，还想再说些什么，又忍住。
经琳箐一提点，他顿时想到，商景浑身的气场活像山下村庄的私塾里，那位古板的老夫子。
卿遥腰间挂的皮囊：“还在这里，我要先折返回师门报备一声。”
其余人都松了口气，乐越向应泽的方向望了一眼，只有他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昔日卿遥师祖飞升的小菜园。
琳箐指着天边道：“啊，好象有什么过来了。”
扑通一声水响，昭沅睁m.hetushu.com.com开眼，面前赫然是琳菁放大的脸。
乐魏……乐郑……乐鲁……乐燕……乐宋……乐齐……乐楚……乐晋……乐秦……乐韩……乐吴……
昭沅越发迷茫，目光望向四周。
乐越的手慢慢从墙下的泥土中拿起一样东西。已赶上来的昭沅应泽杜如渊商景和洛凌之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好吃懒做，每次练功必偷懒。经常从厨房里偷馒头，半夜躲在被窝里啃。惹得床下住了一窝耗子，把被子咬得全是窟窿。时常摸出贴身挂在胸前的荷包跟其他师兄弟们炫耀：“师父说我说不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捡我的时候我身上穿的是绸料的衣裳，装着我的那个木盆还是雕花的。看我这个荷包的绣工，料子，说不定被大水淹之前我家有十好几亩田，连佣人都有哩。”
卿遥摇首道：“否。师门里还有点事，要过两天才能启程。我本是想下山约一二好友吃酒，竟然遇见了二位。”
乐越的心情已平复下来，沉默地颔首。
琳箐气得跳脚：“老龙，少拿你的理灌给乐越！你是天道，有本事你去做玉帝啊，还不是要被乐越他师祖一个凡人关在蛋壳里！”
琳箐硬梆梆地道：“那是因为没有内用药水，只外敷，当然见效不够快。”
卿遥道：“这是敝派祖师的笔迹。此处因此唤名问心亭。”
卿遥笑道：“在下的御剑术捎带一个人也行。”
他随即又道：“不过，在下不会御剑飞行之术，可能要走上山去了。”
应泽抬头抵住了她的后背：“小麒麟，你真正应该制住的是卿遥的徒孙。”
昭沅的爪子抖了抖，茫然望着她：“怎么了？”
乐越不解道：“为何不是问道亭？”
可我已经好了。昭沅咬了口包子，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乐越可能还因为它多管闲事正在生气。
他打算偷偷地上山，看一眼师父皇师弟们，确定他们没事。假如师父不愿相见，他就无声无息地离开。
墨瓦飞檐纵横绵延，庭院开阔，殿宇恢弘，青衫负剑的弟子络绎往来。石山处清泉流泻，莲池中锦鲤沉浮。花木处雀鸣蝶绕，亭台侧竹伴鹤栖。
昭沅继续木楞楞地站着。
少青山下如以往一般冷清，乐越深深吸了一口气，少青山的风永远都如斯清新。
过了约一柱香的工夫，昭沅的伤便完全复原，绿光淡褪，琳箐凑近看了看：“我觉得，还是不够光滑，新的和老的不太一样。”
乐越认可地叹了口气：“原本我就是打算，此次偷偷回到师门，向师父询问当日的情况。现在……”乐越攥紧拳头。
乐越翻身站起：“真的？”
乐越走到一处垒起一半岛残破墙壁处，墙壁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刀痕，溅洒着一大块触目惊心的暗褐。
应泽负着双手，满意地道：“你们两个小娃娃，不愧本座这些时日的教导，竟能做出灭天此等有气魄的举动，本座甚是欣慰。”
走火入魔？乐越揉揉额头，皱起眉，猛地，梦之前的记忆纷涌而来。
乐越有些惊异地看着他，此人的身周笼着一层浓厚的书卷之气，斯文儒雅，身着一袭墨绿的儒衫，看模样年纪应该不到三十，却有种难以形容的沧桑沉稳气韵。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四百多年前的青山派是什么模样。
昭沅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从刚刚开始就只有你和我了。”
天边当m.ｈetｕshu•ｃoｍ•ｃｏｍ然并没有什么东西过来，片刻之后，商景淡然地道：“少年，不管修道还是入世都要懂得掌控自己的心和情绪。譬如方才，假如你师门中人真的遇难，你走火入魔非但报不了仇，反而连累了小昭沅。”
琳菁噌的转过身：“昭沅，你在这里看着乐越，我去狐老七那里看看！”瞄了一眼昭沅，她的眉讶然地皱起：“昭沅，你的眼……”
琳菁惊讶地望着它：“你的眼珠，为什么变成了血红色？”
应泽于旁侧不以为然道：“小麒麟少见多怪，仙者的容貌本就高于凡人，而且越是上位者，相貌越佳。试想本座当年在天庭时，那些下阶小仙见到本座仪容时的崇敬恭谦……”
吃早饭的时候，昭沅坐在最角落里喝粥，对着新端上桌的油饼刚伸出筷子，那张油饼已被另一双筷子夹起，落到乐越的盘子里，跟着，那双筷子夹着一个热腾腾的大菜包子放到它面前的盘中。
话家常般一语道破昭沅的身份，充满见过大世面的名门大派弟子风范。
两天后，乐越的双脚终于踏上了少青山下的泥土，为了避开清玄派的耳目，他们特地一路绕行，未经过凤泽镇，直接从郊野绕到了少青山下。
杜如渊也凑热闹：“我这里还有一只鸡腿，也给你一起补。”
乐越的心怀再次隐隐触动，脑中似乎有什么闪过，复又被迷雾遮住。他忍不住烦躁地抓抓头。
乐越道：“可能是在下见了问心亭，情不自禁想起心中的困惑与郁结。”
琳箐飞快地插嘴：“乐越，他是老乌龟啦。”
昭沅愣了一下，抬爬接过。
随即兴致勃勃道，“二位如果今天不急着赶路，可愿随在下回师门坐坐，喝杯茶权作歇脚？”
乐越呵呵干笑两声：“还没。对了，上次那只蚌精，不知是否已回到东海？”
乐越面无表情道：“受伤之后，少吃油腻。”
此时，天上的昭沅再度昂首长啸，一个闪着电光的灰黑色光球从口中喷出，直射向天空。
乐越依言向下又探了探身，突然，一股大力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向水中扯去。
琳箐摆手道：“哎呀，我只是想和老乌龟赌（？看不清）一把谁更厉害罢了。傻龙的那点伤根本不够我发挥，不算数的！”
琳箐道：“那，乐越和昭沅怎么会走火入魔想要灭天？”
飞剑收，双足落地时，乐越望着眼前情形，更加确定自己身在梦中。
这里他再熟悉不过，从小到大，他就在这里挖过野草，练过功，挑过水，带过师弟们玩耍。向南再行半里路，有条小河。向西一里，有处洼地，野菜丰美。向北几里，是凤泽镇，而东边那座翠绿的山峰，就是少青山。山脚下盘旋而上的那条青石砌成的路连着他的师门，青山派。就算闭着双眼，他都能走回师门。在这个时辰，师弟们应该正在祖师殿中听大师叔松岁子讲解道法，乐宋乐燕一定在打瞌睡，乐齐乐郑乐魏十有八九用书挡着脸吃馒头干，还有乐吴乐韩几个……
卿遥看见他们，好似十分开心，微笑道：“在下的师门清玄派就在那边的山上。倒是二位，为何会路径此处？一别数日，急需要办的事情可有办完？”
乐越拿袖子擦掉手中物品上的泥土，声音异常平静地说：“这个如意荷包，是乐魏的。”
乐越心中一震，脑中膜的清明了起来。
乐越道：和图书“还是去狐老七那里看看。希望这件事不要牵连他们。还有官府和另一个地方，应该知道消息。”
商景慢吞吞地爬回杜如渊头顶，缩进龟壳打着瞌睡。
即便因为涂城之劫，使得爹不能兑现对玉翘的承诺，但那个时候，爹可能已经和娘成亲了，可能他都已经在娘的肚子里了，不论怎样，李庭都负了她们其中的一个。
卿遥疑惑的问道。亭中的石桌上摆着现成的茶具，他正点燃茶炉，煮水泡茶。
对了，他是回青山派来看看师父师叔和师弟们有没有被朝廷怎么样。
青山派……血迹……师弟……师父……
“醒了，醒了！”
杜如渊四下望了望：“好象人不够啊，龟兄不见了，还有吾的娘子呢？”
天空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那身影急速向上追赶光球，一把将光球抓住，坠向地面。
乐越苦笑道：“知道自己的爹可能竟（？看不清）是个负心郎，能不复杂么？”
她嘴巴说得虽硬，却松开了手，让出位置，让商景的绿光可以彻底治疗昭沅的全部伤处。
一处甬道端的青灰牌楼上题着“玄心道境”四个大字。
眼前这人、这人，竟然是曾经在梦中见过的祖师卿遥。
中午，他们在郊野处打了些野味充饥，乐越撕下烤鸡的两只翅膀递给昭沅：“给你，以形补形。”
琳菁的肝火直冲头顶，屈起手指狠狠弹了它脑袋一下：“怎么了，你刚刚大展神威，都吐珠灭天了，还问我怎么了？”
乐越的下巴哐地掉到地上，商景？墨衣男子依然很是淡定地道：“正是老夫。”
通达百态，立于世而乐于生，洞其明则清其心。
乐越大惊，正待挣扎，脚下一滑，一头往水中扎下，昭沅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被一起重重拖向水中。
琳箐轻声道：“说不定，这件事中，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昭沅却猛地抬头看向山顶，它在风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那是……
乐越立刻答应：“好。”
抬手招出背后的长剑，携乐越跃到剑上，昭沅已会原身驾云之术，不用在变回龙形爬云，直接招来一朵小云托身而起，那厢乐越扒着卿遥的衣衫在剑上站稳，卿遥挥袖念了个起字诀，长剑缓缓升至半空，乘风直向少青山。
乐越的手僵在剑柄上，亦是无限震惊：“怎么是你？”
他看向杜如渊，杜如渊点点头，商景却没有在他头上，他的身侧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这个男子向乐越颔头，肯定地道：“真的。”
乐越看过去，只见半天空里，有个人形足踏长剑，飘飘而来，乐越眯起眼，手扶上剑柄。
昭沅咬着鸡翅嗯嗯点头。
应泽冷笑道：“他有心魔，小昭沅和他心境相连，自然会被他带累。”
一面说，一面坐到床边，抓起昭沅的胳膊，将药水轻轻滴在伤上，商景向前爬动稍许，一道绿光落在昭沅的伤处，还真的是一个上半块，一个下半块，泾渭分明。
眼？呆看着乐越的昭沅有些木楞地转望向琳菁，一股莫名的气息从乐越处直压进它心里，它体内的龙气正在不安分地游蹿，并有越蹿越快的趋势。
乐越怔住。
应泽站在空地上寂寞地感叹：“哪像如今，凡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乐越叹气，说，也许吧。
乐越和它状况相同，他拍拍额头，道：“算了，你我先走吧，说不定他们已经上山和*图*书了。”
对哦，为何师叔讲道法的时候，我会在此处？我在这里做什么？乐越越发茫然，突然有只手拉拉他的袖子，乐越转头，看见身边站着昭沅。
片刻之后，绿光笼罩的伤处渐渐生出金闪闪的新鳞，再化作皮肤，琳箐的那块却没什么反应。
乐越的身体晃了晃，眼皮垂下，直直歪躺在地，半天空上昭沅的身影也顿了顿，琳箐趁此机会再度抛出长鞭化成的套索，此次套索变幻成了数条，将昭沅牢牢捆住，那抱着光球坠落地面的青影挥出一片绿光，笼住昭沅，青影坠到地面，踉跄退了几步，砰的一声极其狼狈地跌坐在地。
乐越有些无语。
琳箐嘴角的酒窝深深的：“我们刚才回了趟桐县。那个玉翘今后不会疯得那么厉害了。”
约一刻钟后，琳箐带着商景回来了，她双眼亮晶晶的，嘴角噙着神秘的笑意：“乐越，你猜我刚才干什么去了？”
字迹张扬不羁，乐越一眼看去，心神某处似被触动，隐隐震荡。
杜如渊头上的商景喝到：“不好，这是走火入魔，小麒麟，快制住它！”
琳菁跳起身，一把揪住应泽：“怪不得，原来是你教了乐越和昭沅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害他们两个差点走火入魔！”
幸而应泽没再有任何表示，只是负手踱开，独自站在一块空地处。一动不动，好象一尊石刻。
晨光中，他们走出了桐县的城门（？看不太清），乐越回头向城门看了看，洛凌之道：“越兄的心情好象很复杂。”
一只手搭上了乐越的肩头，将一股平和之气缓缓输进他体内，洛凌之缓声道：“越兄，你冷静些，方才商景前辈已经探测到，此处并没有新的亡魂之气。鹤机子等几位前辈和众师弟们应该都无性命之虞。”
飞先锋兴奋地拍打着翅膀望着昭沅，身体胀胀胀胀大了数倍，双手擂在胸口嗷嗷嗷地叫了几声，昭沅身体中的气息掀起一阵响应的触动，它昂起头，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啸，蓦然化身成一条长龙，盘旋而起！
它的头壳中迷蒙成一团，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总也想不起来。
那人带着一股很是淡定的神情道：“老夫……”
一路行来，没什么异常，乐越心下稍安。
躁动、狂暴，那股气支配着它，一股压抑不住的欲望支配了它，它想用爪子狠狠把天地间的虚空撕碎！
昭沅悄悄看了看洛凌之，大家都心知肚明，“另一个地方”所指的就是清玄派。
昭沅点点头，和乐越一道向少青山走去，它向前看了看，抬头揉揉眼，指着某处道：“那里，好像过来一个人。”
应泽威严道：“本座这里亦有鸡腿一根，赏给你吧，不然，难道你要补成三只爪？”
乐越皱眉问昭沅：“琳箐洛兄杜兄他们呢？怎么只有你和我？”
卿遥的声音在身后道：“不但没鱼，有些人在这水边还照不出影子。两位可以凑近些试试看，能否映出影子。”
但对乐越和昭沅并不为意，仅有一名年岁较小的弟子道：“卿遥师兄，你说下山找酒喝怎么又回来了？这位少校和这位龙仙道友是你的朋友？”
再远些的空地上，乐越正揉着脖子缓缓坐起身，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最小的师弟，乐魏。
乐越站在一处旷野，茫然地打量四周。
杜如渊道：“越兄……令师门也许未必……”
轻摇微笑道：“道在于心。解惑终须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