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杜如渊点头：“是，他当时甚至要给越兄五千兵马攻打尤长孟，那时我亦觉得他有蹊跷。”
第一页上，有潇洒不羁的笔记写的一行字————东南西北乱七八糟怪阵随记落款的几个字让乐越和昭沅大惊失色。
孙奔咂咂嘴：“麒麟姑娘这次可要尽心些，别在酿成洛凌之少侠那样的悲剧。”
视线在乐越身上打了个转儿，挑眉道，“孙某今日所剿唯有毛旺福兵马而已，并无安顺王。果不出我所料，安顺王在毛旺福部后的大营，乃是伪营。”
杜如渊退后一步，细细打量这个男子：“赵炎？在下这几日查点西郡王府名册，对这个名字倒是印象深刻。西郡王府暗卫兰花会的首领，名不虚传。”
高统领立刻道：“王爷的书房中有西郡兵力分布图。”
乐越皱眉，钱副将，马副将，高统领，甚至南宫夫人，南宫苓还有安顺王的旧情人绿萝夫人，都有可能……
乐越默许。
乐越点头应诺。
昭沅默默地听着，正在用布擦干盔甲的乐越突然出声道：“不行。”
杜如渊温声向乐越道，“为洛兄他们疗伤的大夫说，他们身上伤处虽多，但无性命之忧，越兄不必过于忧虑。”
带着飞先锋推门离去。
昭沅藏在他怀中，用灵力查探四周无人，便用水诀，将盆中的水卷成小小的水龙，来回冲刷盔甲，省了乐越很多工夫。
杜如渊兴致勃勃地在书架前踱步，忽而转头道：“对了，越兄，我正好想起有个阵法，可配兵书，不如你我与孙兄几人先在此研究一二。”
乐越不敢抬喜形于色，接过后只诚心向高统领道了谢。昭沅用灵力探了探，盒子中不像有什么暗器毒药之类。待高统领告辞离去后，乐越回到房中，合上房门，才将不保打开细看。
乐越迈进议事厅中时，恰巧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其余人都沉吟不语，乐越仔细思索，不再随便下论断，南宫夫人插话道：“我们江湖人不懂战事，不过九邑城本来兵卒就少，这次又损耗近两千，假如又出兵，城中空虚，不是给了敌方可乘之机？”
五月的天份外长，此时夕阳刚刚没入地下，漫天红霞尤在，离入夜尚有一段时间。
琳箐拧起秀眉，轻快的表情突然一变：“乐越，我一直觉得你是大丈夫，没想到你这么输不起！”她不知从哪里蹭地变出一面镜子，举到他面前，“看看你现在这张脸！优柔寡断，婆婆妈妈！哪有一点大丈夫气概！现在是什么时候？兵临城下！姓孙的仗着老龙帮忙，侥幸胜了一场，之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是，那些人是因为你决断失误死掉了，难道你现在能去阴曹地府把他们的魂魄抢回来？抱着已经无法挽回的事儿唧唧歪歪唧唧歪歪，是不是要等城里所有人都死了你才甘心！”
孙奔干脆地道：“行不通。毛旺福对安顺王忠心耿耿。今日在地道中围剿，他为了保存实力才没和我硬拼，加入再攻北方，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他也会顽抗到底。”
毛旺福部被孙奔杀个措手不及，损耗过半，其余三方必然要派兵增补，而此时安顺王和北郡增援的兵力都没有赶到，加入能在此刻给调度增补的兵力迎头一击，对敌方的影响必然是巨大的。
昭沅怔了怔。
于是，他想到了在城楼上三大护脉神出现后，突然消失不见的西郡郡主心腹“文齐”。
杜如渊迈进门内四处打量，从书架抽出一本书翻看，倒是满脸兴致盎然：“西郡王府藏书之丰，大出吾之作料。浩瀚山海中，必有珍宝。”
此时，它听见不远处有人在窃窃ｍ.hetushｕ.cｏｍ•cｏｍ私语。
锦缎包袱中是个雕琢甚为精细的木盒，盒盖上设有暗纽机括，还刻着一个阴阳八卦的花纹，乐越摆弄了半晌，盒盖都纹丝不动，昭沅从他怀里钻出来，使了点法力，灌注于八卦花纹之上，盒盖的机括方才咔哒一声，开了。
将纸旗在城南处重重插下。
琳菁看了看他的脸色，轻快的道：“我听杜书呆说，你心情不好，就过来安慰安慰你。你头一次打仗嘛，判断有些失误是正常的，当时书呆他们也没看出来呀，犯错的不是你一个人。何况现在孙奔赢了，我们算是扳回一局。”
众人群情鼓舞，已成惨败后，幸而又有一场胜利，而且孙奔战胜的还是兵力最重，由安顺王亲自镇守的北方。
高统领搔搔头：“王爷生前不爱看书，但王妃与君主却酷爱收集，尤其是郡主……几乎成了个癖好，她其实也不怎么看，但听说有兵书，就非要弄到手不可。”
高统领和几位江湖人士按捺不住，纷纷喝问赵炎，真正的李将军和文齐现在何处，赵炎闭口不言，冷笑不已。
孙奔的本意是想找琳菁相助，他对琳菁选择了洛凌之而未选择他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但乐越考虑到琳菁和孙奔是在太不对盘，恐怕琳菁刚听到这个条件就会卷袖子去找孙奔算账，左右思量，除了琳菁外，能够瞬间毁掉地下运兵的就只有应泽了。
乐越点点头。
琳菁，杜如渊和商景，还有满脸看戏表情的孙奔带着飞先锋都跟在乐越身后。
等到他们走远，杜如渊合上房门，一改对满架兵书的兴致之色，郑重地道：“越兄，我们商量一下今夜如何出兵吧。”
“可能是个障眼法，他要真的是真命龙君，怎么会在这里替那个姓孙的洗盔甲？”
一旁的琳菁不爽地瞪了他一眼，孙奔假装看不见，继续道：“不管是东南西三路人马的哪一路增援北方，”他从怀中摸出了义张九邑城草图铺在地上，手指在东西向北的两条道路上各一点，“都要从这里或者这里经过，我们的伏兵自然也要埋伏在这两处。”
乐越神情木然，微微点了点头。
孙奔又看了一眼沙盘，道：“这次乐少侠判断失误，倒是给堵剿毛旺福部行了个方便。镇守北方的兵卒所剩无几，如无意外，此时是由吴之鸣和尤长孟部暂补。”
前日他看到敌军布阵图时，便心有疑惑，安顺王素来用兵诡诈，这般布局，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赵炎抬起眼，恶狠狠看向高统领，冷笑道：“呸！背叛王府的叛徒还敢提知恩图报！我只知我的主人是郡主，若无郡主，没我赵炎今日。”
便着人去取。
他留下藏书室的钥匙，带着随行的侍卫们告辞离去。
孙奔的赌约很简单。
乐越恍然，望向沙盘上城南的方向。
“说不定人家正是用这种方法表示自己礼贤下士哩。若他真是真命龙君，就凭认赌服输，能帮下面人洗盔甲这件事，就算他打两场败仗，我也佩服他。”
乐越道：“自然，孙兄放心，我这个人愿赌服输。”
乐越表情扭曲，虽还是沉默不语，但萎靡颓然的神色却渐渐消退了。
乐越立即反应过来，正是为了防备奸细，方才在议事厅中，他问及下一步的打算时，孙奔和杜如渊才语出敷衍。
毛旺福已经损耗大半，加入此时乘胜追击，又可以截断从北郡赶来的援军。
他深思道：“这么说来，赵炎忠于楚龄郡主，与安顺王恐怕没什么瓜葛，但据孙兄对四方兵力的分析，尤长孟部的兵力明显远远高于应有，按理说，就算做套等ｈｔtｐs://wｗw•ｈeｔｕsｈu•coｍ.ｃom我们，也是毛旺福部就近增援更敏捷，却大老远让吴之鸣部与尤长孟部一同埋伏，像是早已知道我们的布署。”
“该不会金龙护的不是他，是那个姓孙的吧。”
假如乐越的判断正确，洛凌之和钱副将真的大败尤长孟，孙奔便从此完全听从他差遣；假如乐越输了，付出的代价之一就是按照孙奔的方法出战，并且断掉城外的运兵道。
众人皆惊。
孙奔用竹棍在沙盘上画了几道。北郡中了西郡郡主的圈套，猜测她在城内藏兵，郡主当时布下疑阵，令北郡以为藏兵数目至多不过六千。之后北郡打着为朝廷平乱的旗号出兵西郡，自然不敢出动太多兵马，怕引起朝廷尤其是安顺王的忌讳，顶多调兵一万。安顺王前来名为调停，领兵至多五千。所以分守九邑城四方的兵马应在一万五千之内。不论北郡还是安顺王的属地都距离遥远，后续兵力尚未来到。
琳箐侧过头，之间一个西郡王府的小侍女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茶盘和茶壶茶碗碎片，偷偷摸摸一抬头，正好对上了琳箐的目光，急忙手足无措地结巴道：“奴……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连地上的东西也不顾捡，提着裙子嗖地跑走。
乐越全都明白了。安顺王要防备南郡的大军突然杀到，假意派副将郭阆派兵防守，实际亲自坐镇城南。安顺王知道他们这边有三大护脉神在，定然会从空中探查兵力，为了造成九邑城已被重兵包围和安顺王在城北的假象，便在毛旺福兵马之后打起空帐营。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破烂的披风，解下身上的铠甲，竟径直向乐越抛去。
沐浴完毕，乐越换上便服，把昭沅放进怀内，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火红的人影站在门外，很显然是在等他，是琳菁。
高统领真心诚意地叹服道：“在下先前对孙侠士多有不敬，着实有眼无珠，孙侠士能以五千兵马大败安顺王与毛旺福，无声无息断掉城外运兵道，真乃武曲星临世也。”
孙奔哈哈大笑两声，并未作答，只向乐越道：“那便这样决定，你我各领两千兵马，天黑出发。”
即使乐越对战事仍一知半解，亦知道，接下来一场仗的时机和目标异常重要，甚至关乎全局的生死成败。
乐越逐趁夜去求应泽，应泽一口拒绝，便是他老人家不屑于参加凡人无聊的打赌行为，昭沅和乐越一起说尽好话也不管用。最后乐越百般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许下应泽三年的饭食点心，应泽方才勉强答应。
高将领久问不出，悲愤之下嘶声道：“赵炎，你摸着良心想想，当年是谁从拐子手中将你救回王府？是谁教你根基武功？是谁引荐你入兰花会？李兄这些年把你当儿子看待，你这个小畜生倒真是知恩图报！”
一旁的高统领大惊失色：“赵炎？”
孙奔嘿嘿笑道：“乐少侠，有劳。”
孙奔手中转着一只标记用的小纸旗，环顾四周：“那么各位若是安顺王，会重点防守那里？”
唯有乐越仍然神情沉重。
急匆匆跑走。
他俯下身和声道：“不过，若阁下告知我李将军与文齐尸骨的下落，我可暂保你性命，说不定你还能看到安顺王破城，我们兵败身亡，如何？”
他耸耸肩，“可惜诸位当时不肯相信孙某。还好我在昨天晚上和乐少侠打了赌。”
屋中的光线有些暗，昭沅浑身冒出金灿灿的光亮，映照出书面上题着的几个方方正正的字——《奇玄法阵书》。
孙奔咧开嘴：“不错。”
北郡与安顺王大军既然率先到了九邑城wwｗ.hｅｔｕshｕ.cｏｍ•cｏm北，便表示，城北到北郡的主要道路都在安顺王和北郡的掌控之中，安顺王在城北着得力心腹毛旺福率重兵镇守，没有必要亲自在毛旺福之后再领重兵。
他怨毒的目光一一扫视众人，最终落在乐越身上，“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还妄想对付安顺王的大军？啊哈哈！就算没我，你们也必定一败涂地！凡是与郡主作对的人，最终都不得好死！”
“乐少侠没打过仗看不出倒罢了，李将军身为西郡大将，与北郡对峙多年，不可能连这点消息都没掌握。”
众人再次惊讶。
杜如渊拍拍乐越的肩膀，郑重地道：“越兄，切记这件事不要泄露给出了我们三个之外的任何人，带到天黑时，你与孙兄便即刻点兵出发。”
杜如渊道：“这就要请问马副将和高统领了，除了你们这一万兵马外，西郡的其他兵马分布如何？”
杜如渊道：“我们日后如何不劳阁下费心，不过阁下必定想象得到自己的下场。”
他从身侧的皮囊中取出一个锦缎包，递给乐越，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本书，是当初王爷封王时，先帝赞赏他灭百里氏有功，特别赐给他的。据说是从前朝留传下来，一位神通广大的高人写的玄法书册。里面有玄法布阵之类，可惜王府中无人懂得玄法之术，都参不透其中奥妙。乐少侠是玄法门派出身，我想这本书说不定正是在等乐少侠这样的有缘人。”
高统领很痛快的回答，有，然后更痛快的直接把乐越带到一间屋子前，打开门锁，指着屋内四壁整墙高的书柜上密密麻麻的书道：“这些，都是郡王府收藏的兵书。”
孙奔满意地笑了笑。“此仗事关重大，希望乐少侠不要耽误了大事。”
西郡王府南侧处是下房伙房等地所在，还有个颇大的菜园，菜园园口有口水井，乐越抱着孙奔的盔甲到了水井旁，办了个小凳，打了一大盆水，又找了把刷子，蘸着水和皂角粉，仔细擦洗起来。
但眉眼之间，却有一丝掩不住的喜悦。他将缰绳扔给一边的侍从，“孙某领五千兵马出战，损五百余，剿灭毛旺福兵卒约三千余，敌兵仓皇败退五十里。”
果然，高统领望见乐越，便快步迎上来笑道：“方才从藏书阁中离开后，在下忽然想起有本十分罕见的书，乐少侠大概用得上。”
琳菁冷冷的瞟了孙奔一眼，大声道：“乐越，我陪你一起去。”
“越兄，去把战甲换下来吧。”
高统领带人在西郡府后花园假山下挖出了李将军的尸体，他的尸首尚未腐烂，双眼圆睁，脸上的表情带着惊愕和不安。
“那倒是，再真命天子，总归也是个人么。”
高统领立刻很识趣地道：“那么乐少侠杜世子孙侠士继位在此先商讨，在下还有事要做，先走一步。”
高统领连忙唤护卫过来，要接过乐越手中的盔甲，孙奔抬手阻止：“这是孙某和乐少侠的赌约条件之一，他输了，就要替鄙人擦洗盔甲。”
杜如渊缓缓道：“想来这便是阁下的真面目了。”
乐越往脸上泼了一把水，“但一两千条人命，不能用这句话就打发了。”
琳菁眨眨眼，愣怔了片刻才察觉，现在她和乐越鼻尖的距离不过一片油菜叶的宽窄！大窘之下，她立刻甩开手，噌地后退一步，脸隐约有些泛热，口中仍然强硬地道：“别让我再看见你婆婆妈妈的样子！”不等乐越有反应，紧接着又道：“我，我先去前厅看看孙奔回来了没，你快点过来啊。”
此时，孙奔提及这个赌约，颇有自得之色。乐越也在心中直叹万幸，对孙奔在战事方面的才华hetushu.com.com，真心佩服。
乐越凝视着琳菁的背影，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轻轻按了按怀中的昭沅，挺直脊背，大步向前厅赶去。
孙奔环起手臂：“这也是孙某开始怀疑李将军的由头。”
孙奔取下头盔，难得谦逊地道：“险胜而已。”
乐越的眉头抽搐地跳了跳，琳箐踮起脚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拎住他的领子，恶狠狠道：“你、最好、现在、给我振作起来，像个大丈夫！”
离开洛凌之的房间后，琳菁闲不住，使用隐身术风风火火地四处查探去了。乐越则决定暂时回自己的卧房休息片刻，走了几步，却见高统领正在他卧房门前的空地处转悠，似在专门等他回来。
琳菁小声向他道：“你放心吧，洛凌之吃过我的麒麟丹，连郡主的毒都对他没作用，这点小伤肯定很快就能好。”
乐越僵直德站在原地，脸色青灰。他身上的铠甲今天是第一次穿上，就已经染透了血。有洛凌之的、钱副将的、其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兵卒的。洛凌之和钱副将一行带出去了三千兵卒，折损大半。得到这个教训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孙奔摸了摸下巴：“现在又一个问题，这两对人马都必须由绝对可靠的人带领，其中一对自然是交给孙某，至于另一对……”他看了眼乐越，飞先锋配合地嘎嘎怪笑两声，“乐少侠身边，由琳菁姑娘亲自挑选的不世将才洛凌之少侠，好像已身负重伤，在病榻上无法起身，那么带队人选……”
尤长孟分明不是北郡王嫡系，却可以领兵镇守一方，很显然他是朝廷和安顺王特意安排在北郡的人。
西郡王府中，应该有不少兵书吧。
杜如渊道：“越兄，不管是你，我还是孙兄，现在都远不够资格揣测安顺王的用兵之道。我们只能多方考虑，然后尽量挑选对我们最有利的做法。”
见到乐越僵立在门前时，孙奔嗤笑道：“乐少侠，恐怕一时半刻没工夫让你勤学苦读了。”
昭沅有点惊愕地蠕动了一下，乐越自言自语般道：“我还是要去找几本兵书来看，就算临阵抱佛脚，看了也总比不看好。”
马副将跟随孙奔出战，经此一役后，信心大增，建议道：“那么我们再趁机一鼓作气向北杀去，占几个城镇？”
乐越先去了洛凌之的卧房，见他正在沉睡，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乐越再他床边站了片刻，轻手轻脚转身离开。
昨天，乐越决定主动出击攻打尤长孟，并由洛凌之代他出战后，心中忐忑不安。
待有人的气息逼近，它变收起法术，它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复到相当充沛的状态，在城墙上现出庞大金龙之形后，甚至还隐隐有突破，相当远的具体内的风吹草动都能察觉。
孙奔笑出一口白牙：“高统领过奖，断运兵道之功，还是要归于乐少侠。”
乐越用力挠挠头：“安顺王相当谨慎，他大概不会把步在城南的重兵调去增援北方。所以分兵增援毛旺福的应该是吴之鸣或尤长孟？”
盒子中垫着厚厚的浅黄色锦缎，一本墨蓝色书册躺在正中。
夜半将近三更时，孙奔带着飞先锋来敲他的房门，劈头第一句话便是：“乐少侠有无想过，若兵败，该如何挽救？”
经过许久的修炼，它对这些小法术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只是不知为何，依然无法变成人形。
擦洗盔甲是一件破费功夫之事，还好孙奔穿的这件是西郡王的铠甲之一，用银与铜片打制，而非铁甲，可以沾水。先用冷水去了血污之后，还要再用软布擦干，最后再要上一层特制油护养。这些都是乐越专门询问过王府中负责保养盔甲的下人才知和图书道的。
孙奔挑起一抹微笑，点头道：“乐少侠终于说对了一回。”
“再则，城外兵马，号称有两三万，依我推测，只是虚报数目的攻心之计，实际兵力超不过一万五。”
乐越没有回话，琳菁接着又道：“我刚从洛凌之他们那边过来，洛凌之中了几箭，但没伤到要害，钱副将比他伤的稍微重一点，都没大碍了。”
孙奔接着道：“当时我就判断，安顺王是想利用尤长孟引我们出战，再趁机攻打九邑。但安顺王此人素来谨慎，不会动用防备南郡来援的城南兵马，那么最有可能攻打九邑的，便是北方的毛旺福部。”
琳菁募然变了颜色，待要发作，又硬生生忍住，只露出冷冷的笑容道：“多些提醒，也希望某些人不要小胜生骄，记得骄兵必败，别误了大事。”
乐越微微一怔，杜如渊解释：“郡王府中耳目众多，除了赵炎之外，恐怕还有别的奸细，不得不谨慎。”
乐越道议事厅中将擦好的铠甲交给沐浴完毕的孙奔，顺便向高统领问，西郡王府有没有收藏兵书。
乐越与杜如渊迎下台阶，乐越心悦诚服地抱拳道：“孙兄辛苦了。”
不过，乐越单凭猜想也知道，真正的李将军和文齐恐怕已凶多吉少。
文齐的尸首则在西郡王府的冰窖隐秘角落中，冰封的完好无损。楚龄郡主留下他的尸体，大约是想利用他文少爷的身份再做一做文章。
昭沅知道，依乐越的性子，定然会把洛凌之和钱副将的惨败归在他自己身上，心里肯定不好受。它想了半天，找出一句凡人常在这种情况下说的话，期期艾艾的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空气一时宁库，忽然，一旁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噼里哐啷声。
他的牙齿在月光下白晃晃的扎人眼，“乐少侠要不要和孙某打个对你有利无害的赌？”
“……那位龙少君有金龙护体，怎么还会败？”
南宫夫人向乐越道：“请乐越少侠暂且将文少爷的尸首保存此处，倘若九邑城之困能解，再通知文家的人来吧。”
出了冰窖，天边突然响起焰火讯号声。高统领惊喜地喊道：“是西郡王府的传令讯号！孙少侠带的那对人马得胜了！”
乐越抬手解下。
杜如渊走到乐越身侧，微叹道：“这次就当作是初入战场的一个教训吧。”
乐越沉默着点点头，折回房中去。片刻，有西郡王府的仆役送了大桶热水来，乐越脱下沾满血的战甲，昭沅从他怀中爬出来，和他一道泡进桶中。
乐越立刻道：“在下经验虽浅，没奈何也只好上了，还望孙兄指点一二。”
何为伪营？孙奔来不及换下铠甲，便到了议事厅中的沙盘前，详细解释。
“那么，直接拦截援军？”
“我当时看的明明白白，绝对是他！”
被绳索缚住的“李将军”不甘心地挣扎了两下，杜如渊伸手在他脸上探了探，扯下假眉与假胡须，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一张二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子面容，五官甚是平庸，肤色略显苍白。
乐越拿起书册，翻开，发现这本书的封皮好像是重新糊上去的，内页纸质十分朴素，字迹也与封面大不相同。
乐越悟了，所谓再横的都怕不要命的，目前他们应以保存兵力为主，攻打北方固然能胜，但加入毛旺福抱定了同归于尽的决心硬拼，定会折损不少兵力。
那么，什么才是最有利的做法？乐越道：“再打北方？”
孙奔道：“不用忙，出兵之事还要再斟酌商量。孙某要先洗刷洗刷这一身的污血跟尘土。”
孙奔在前院翻身下马，铠甲上的血迹和破烂的黑色披风昭示着，他这一场仗打得也极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