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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金罗曼史

作者:陈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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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宋明媚却只是淡淡道:“我打压他一下怎么了?反正外面有的是人捧着他……”
事后,她跟宋明媚吐槽。宋明媚倒是已经释然了,只是再一次地感叹:美国TMD就是自由!
“没怎么,我现在看到男的,只会想这人大概还没我体能好。”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脆弱了,不再需要别人来搭救,也就没有了陷落情网的机会。她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时,她离开上海已经好几年了,趁着出差回去一次,也没功夫细细地看房,熟悉的区域只有从前外婆家附近。宋明媚倒是给她推了好几个楼盘,但她看来看去就是上学路上一直经过的那个小区,名字叫东方曼哈顿。
丁之童有一次去美国出差,还在机场碰到过她。
“不多嘛,”宋明媚揶揄,“也就你一年的奖金。”
又过了一年,中国这边的调查和审理结束,管父最终因为受贿罪被判了十八年,罚金一千多万。
丁之童听得笑出来,说:“你怎么老是打压邓总呢?还是亲老公吗?”
“怎么说话的你?”丁之童骂她。
“原来如此啊,”宋明媚大悟,“怪不得你对语林这么好。”
丁之童听得有些奇怪,她从前跟男人交往,宋明媚总是给她上课,说对付小孩子的“正向教养法”一样适用于男朋友——对方要是做错了,你不要抱怨,但做对了,一定要大大地夸奖,有事没事就拿出来夸一遍。因为人性如此,大家都喜欢听彩虹屁,只有这样,对方才会做越来越多你喜欢的事情。简单粗暴地讲:调|教配偶就像驯狗。
“要是养老院的护工欺负你呢?谁给你出头?”宋明媚刁难。
丁之童说:“也许是我们年纪大,眼光落伍了呢?三十五岁定理听过没有,一个人年满三十五岁之后就会觉得世界上出现的一切新事物都是邪门歪道。”
从2010年“益能环保”被做空开始,卞总从来就不缺官司,领英主页堪称奇观,其中“出版作品”那一栏过去都是他接受采访或者给杂志的撰稿,而现在更多的是各种涉及到他的诉讼,有人家告他的,也有他告人家的。但人倒是始终逍遥法外,没有被抓起来。
丁之童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因为语琪和语林在西南郊外一所国际学校读书,为了方便孩子上学,邓家四口就住在那里和_图_书附近。宋明媚自己也说,有了孩子就是不自由,别的地方一年也去不了几次。
丁之童听着,忽然觉得孤独也挺好的,要是解决孤独,连哭的机会都没了。
“是真想好了,我连钱都算过,”丁之童跟她quote数据,“60岁退休,假定活到80,在中国生活,要保证20年体面的养老生活,至少需要400万,这是精算师算出来的数字。”
可惜人家妈妈不同意,说:“语琪要跳舞,语林作业还没写完呢。”
卞总的两位辩护律师表现神勇,法庭判定证据不足,欺诈和内幕交易的刑事指控均不成立,只有性骚扰判了罪名成立,陪审团决议让他赔给实习生200万美金。
“谁说我不焦虑了?”丁之童知道这又是劝她谈恋爱的意思,干脆开始吐苦水,“我今年几千万美金的营收指标背在身上,还不知道上哪儿去完成呢。一个月总有二十天出差在外面,就算人都已经化成灰了,也得爬回去关上门才能哭。”
至此,所有的思绪又都回到前一天。
“你才几岁啊,这都能想好?”宋明媚笑她。
管文苑看到她手里的登机牌,惊讶地问:“你们现在不是洲际航班真的只能坐经济舱了吗?你为什么不自己付差价升舱呢?”
“反正也差不多。”丁之童原话奉还。
“现在的你虽然孤独,但是不焦虑。跟焦虑比起来,孤独其实是很容易解决的问题。”宋明媚当时就端详着她品评。
除此之外,宋明媚还有个爱好,就是到处买房子,上海、杭州、三亚、伦敦、圣何塞,一个个买过来,买完了再搞装修。
“总有比你体能好的吧?”
至于美国的卞杰明,丁之童和宋明媚本来都以为他这回死定了,结果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六岁的小男孩已经很有主意了,照老规矩把她领到商场区游戏厅里的4D动感赛车前面,说要坐这个。
“分而治之?”丁之童惊呆了,“我记得我初三奥赛才有这样的题啊!”
宋明媚纠正:“房子不是家,是理财产品。”
她让语林坐在那里玩,自己看着不远处的那家Cross-fit综合训练馆。
宋明媚却不这么认为,说:“你可别太高看邓柏庭,语林就是随了他,任性,急躁,畏难,而且书还没怎么念呢,和_图_书眼睛已经近视了,牙齿还有点反颌,每天晚上戴OK镜和MRC,他还要哭,弄得跟打仗似的。”
丁之童深表佩服,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把商业头脑活用到生活中过。
最后买的是一套建筑面积八十五平的两房两厅,在高区的三十六楼。十年前落成的建筑,看起来有些陈旧了,而且房型实在不怎么样,只适合不太讲究朝向、日照,每天回来睡个觉的人。但她觉得差不多就做了决定,直到在交易中心签完合同,方才回想起来,这个地方她曾经跟甘扬提过。
“喂!”宋明媚喊冤,“我是在夸你身体好!”
宋明媚一笑置之,反问:“你以为我回家能哭啊?想多了。”
“你以为还是我们小时候呢?”宋明媚告诉她,“他们学校是中英双修,入学考试要考英语小作文,还要求认识至少2000个汉字,两年级就要学karasuba算法。”
这倒也是,丁之童笑纳了,说:“反正我觉得应该没问题,房子也已经买了,以后如果生活不能自理了,住进养老院,还能放出去收租,以房养老。”
再要问下去,宋明媚已经岔开话题,说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看上了队友。
丁之童也很难解释这种执念,只能说因为Cross-fit都是团课,非常适合她这样孤独的人,要是去普通健身房,那就是她一个人,对着一堆铁傻练。
“快三十年前的事就别提了。”宋明媚损她。
两人一直说笑,等到做完spa离开华道夫,宋明媚到底还是接受了丁之童的提议,去她家接了两个孩子,又一起出门去吃午饭。
直到2015年,命运终于不负宋明媚的期望,卞杰明上了新闻,检察官早就盯上了他搞的那些借壳上市,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对他提起了欺诈和内幕交易的刑事指控。卞总在曼岛中城那套豪宅里被捕,美国证交会还对他和他的家人、公司合伙人以及他的两名律师提起了民事诉讼。更加精彩的是,随即又有个女实习生告他性骚扰,还说他给她拍了裸|照,威胁要寄给她家里人。

早两年,上海的CF box还很少,这里就有一家。丁之童来出差,只要有空,就会在这儿约一节 drop-in class。练完之后要是时间和图书合适,又会约上宋明媚,带着语琪和语林出来。
“我干儿子啊。”丁之童笑起来,说得理所当然。
过去的她总是会对在脆弱时搭救她的那个人动心,但现在的她越来越不脆弱了,体重终于爬上了50公斤,站得更稳,核心超好,挺举能举起一个自己的重量,不记得上一次感冒是哪一年的事,甚至连痛经是什么感觉都快忘记了。
丁之童摊手:“你看,这就是代沟。”
却没想到紧接着就听见一句:“不过你80岁应该还死不了。”
“叫上邓总吧?”丁之童提议,这一天是周日,国庆假期也还没过完。
后来每隔一段时间,宋明媚就会上网搜一下卞杰明的中英文姓名,看看这个人被抓起来了没有。
“哎,你就别瞎担心了,”丁之童又安慰她,“以你跟邓总的基因,这两个孩子都差不了。”
换了浴衣,两人进了一个双人间,四周香氛萦绕。
她只有一套小公寓,还是到了香港之后,健康状况频出,觉得一定得为将来做些打算的时候买的,正好秦畅给她发了笔奖金,手头有钱,连按揭贷款都没做。
碍着旁边有美容师在,丁之童不好多问,只是又安慰一遍:“反颌,近视,才多大个事啊?真的矫正不过来,长大之后也是一个手术就能解决的问题。”
宋明媚却摇摇头,说:“不用了,邓柏庭不在家,去杭州参加一个创投大会了。”
宋明媚这才笑起来,说:“反正也差不多。”
“你这明显是个定式思维,”丁之童批评她,“有没有考虑过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叫就是随了他?邓总可是成功人士啊。”丁之童提醒。
“别,”宋明媚仍旧拒绝,索性跟她诉起苦来,“语林是真的不行,语琪幼升小的时候根本没这么吃力过。”
这的确是金融危机之后出来的做法,丁之童想实话实说:因为穷啊,又觉得没必要,只是笑了笑就过去。
那之后,夫妻俩一起做了个科创公司孵化器,宋明媚负责看商业模式,邓柏庭看技术部分。先后投过几个项目,收益还算不错。
宋明媚也是惊呆了,几年过去,这位大叔居然还在做这种事!
只是玩笑,丁之童却听得一怔,她想问,你怎么了?
“什么?”宋明媚问。
Cross-fit练得好的女性一般都不怎么符合主https://m•hetushu.com•com流审美,对丁之童却很适合,她本身是细骨架,从前是单薄得过分那一种,如今却好看得像一支箭。
“那我大概会请教他是怎么练的吧。”丁之童笑起来。
“装修也是为了增值啊。”宋明媚给她上课,说在伦敦买的排屋休整完毕,还挖了两层地下室,圣何塞买的duplex上下打通,估值立马翻了一倍,这就跟收购之后包装一下再退出是一个道理。
宋明媚听得想打她。
替他打官司的律师至今还把案例放在了自己律所的网站上,标题是:绝妙的诉讼策略,为华裔商人洗脱多项罪名。
但在邓总面前,情商爆表、凡事都讲究方法论的宋明媚似乎是另一个样子的。
大概四年前,邓总的股票过了禁售期,果断辞职,套现离场。
“那你还花那么多心思装修?”丁之童还是不懂。
“他俩不是在国际学校吗?”丁之童奇怪。她知道邓语林今年八月份满六周岁,上一年级。开学才一个多月,小月份的男孩子暂时跟不上也情有可原。
可这一天再坐上去,却突然发现他已经能够到了。语林喜出望外,丁之童也觉得好神奇,时光流逝的速度在小孩子身上总是显得格外清晰。
那个时候,宋明媚就怀疑她健身走火入魔,居然连出差都不放过自己。
与最初的指控比起来,这已经是意想不到的轻判,但卞总并不满足于这个结果,反手就把实习生和美国证交会都给告了,说他们诽谤以及恶意诉讼。
饭后,宋明媚送语琪去跳舞,丁之童替她带着语林。
丁之童那个时候就问过:“这么多家,你们住的过来吗?”
丁之童偏还要说:“就像我爸,在他眼睛里没有人美得过陈燕华。”
从前语林腿太短,总是够不到赛车下面的踏板。还要丁之童抱着他坐上去,帮他踩油门,自己把方向盘。小子人矮,手却稳得很,丁之童只需要负责猛踩就行了。两个人合作,总是能赢。
对面已经接上一句:“我给语琪语林定的规矩,乳牙长齐就不能随便哭了,我自己也得以身作则对吧?”
他们吃饭的餐馆是在一个大型购物中心里,离宋明媚家不远。
“对了,”丁之童趁着这个机会提要求,“我今天晚上才飞香港,下午我们带语琪和语林出去玩会儿吧?”
丁之童跟她商量:“写作业的事https://m•hetushu•com•com情我不管,我是酷阿姨,就负责带着他们玩儿,难得一次嘛。”
在邓总面前,情商爆表、凡事都讲究方法论的宋明媚似乎是另一个样子的。
直到躺在按摩床上,宋明媚还没忘记Wilson,说:“真的,考虑一下吧,我觉得这人可以。”
而这两件案子,他都赢了。
“哪有三十五岁?!”宋明媚抗议。
这个商场他们来过很多次。
“就是因为成功才麻烦呢,”宋明媚嘲讽值拉满,“像他那样的人,小时候被家里管得狠了,童年没好好玩儿过,一生都在过度补偿。要是后来际遇一般,这中二病也该好了。偏偏他青年得意,财富自由来得早,不要说教育孩子了,他自己就系不来鞋带,分不清左右,还自以为很可爱呢。”
“哪有快三十年?!”丁之童急了。
“外国人怎么了?”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也是在那一年,管文苑的父亲因为涉嫌严重违纪被带走接受调查,大约二十天之后,又被免去了一切职务,成为当年众多落马的官员之一。
她记得心理师曾经给她分析过,她恋爱的模式就是在脆弱中遇难,对来搭救她的那个人,她总是无法拒绝。
“谁?”那是个八十年代上海电视台的主持人,宋明媚不是土著,读大学才来的上海,当然没听说过。
直到这个时候,丁之童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趟出来想要告诉宋明媚的其实根本与Wilson无关。
与此同时,管文苑照样在Facebook、Twitter和Instagram上发着各种照片。在那些照片里,她仍旧住着曼岛和东汉普顿的两处豪宅,开着跑车,和卞总一起过着岁月静好的生活。
“整的和天生的能一样吗?你有没有觉得近几年出来的女明星就是没有从前的漂亮?”宋明媚也不想再说邓柏庭了,顺势换了话题。她最看不上人家整容,觉得花几万块钱就妄图追平人家与生俱来的优势,怎么可能?
丁之童否认,说:“香港CF Box里锻炼的尽是些外国人。”
“嗯,所以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丁之童的确拿到过这点,虽然不是旱涝保收,但在富婆面前也没必要谦虚了。
“还是别了吧,”丁之童半真半假地拒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已经想好要一个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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