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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从前她在 BK 的时候，中美两地也就见过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合伙人，大都熬到三十八、四十岁才敢生孩子，她甚至还帮一起出差的女老板打过促排卵针。而刚开始执业就结婚怀孕的女律师，通常不是改行，就是干脆辞职不做了。不愁案源和抽成的大所尚且如此，他们这种几个人的小所就更不提了，少了谁都难办。

余白看了他一眼，好想再加上一句，劳驾再给这位先生来碟醋。

这话似乎有所指了。

果然又是抖机灵。

唐宁即刻提醒：“无论婚前还是婚内，都不得约定离婚情形，就算约了也无效。”

余白当然说好，出了陈锐的办公室，直接就去找王清歌。

“这是……？”谢简书一听就懂了，来回笑看着他们俩。

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

余白在心里骂，知道这人就是故意的。工作午餐而已，他明明有一百种常规理由谢绝饮酒。

视频虽然没有录到声音，但根据赶到现场的其他特教老师叙述，柯允当时反复说着：打死他，打死他！根本无法近身。一直打到翟立彻底躺倒在血泊里失去知觉，他才扔掉台灯跑出学校所在的大楼，在门口的马路上被赶来 110 民警抓获。

早醒的好处，不赶时间。

余白当然知道是为什么道贺，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怀孕的事，家长那里还没说，同事那里也没说，第一次公开宣布，居然是跟ｈeｔｕshu•cｏｍ.cｏｍ客户吃饭！

回到立木，余白主动找陈主任坦白。尽管她表示自己准备一直正常工作到预产期，产假全都留到分娩之后，而且休假期间的后备也已经开始安排了，陈锐还是震惊了好一会儿，一脸“好突然”“很难办 ”的表情。

直到这时，晓萨才笑对她道：“恭喜啊！”

散会之后，时间已近中午，谢简书很客气地邀请他们一起吃饭。唐宁平常最烦这种事，唯独这次却是爽快地答应了。

女董事长也是老阿姨，对这种事有种天生的敏感。

“你有没有听过那句话？”但唐宁当然有词，“在一段亲密关系里，双方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应该是两个人一起 vs.那个问题，而不是一方 vs.另一方。”

余白也只好如实回答：“快三个月了。”

唐宁不假思索，答：“那就不讲道理了，床上和解。”

作为整个项目的负责人，吴东元当然在场。余白本来还在担心唐宁的表现，结果此人握手、寒暄、谈工作，一点没有什么障碍。反倒是她自己，经过昨晚那一番辩论，乍一见到吴东元本人，一开始倒还真有点不自然。

后视镜里，正好对上唐宁的目光，他对她笑，她回他一个呵呵。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虽说此次自查只是针对 N 省房地产公司，但其他区域也是同样的道理。董事会达成一致之后，下一步就要对整个房地产业务开刀了https://m.hetushu.com.com。

回事务所的路上，唐宁开车，余白和周晓萨坐后排位子。

唐宁这才停下不闹了，撑起身体看着她，认真回答：“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严重影响我的睡眠，有什么事当天说清楚，吵架不能隔夜。”

“太多了，”唐宁含糊其辞，“但是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唐宁当即笑答：“我跟余白就不喝了，她现在不能喝酒，我陪她。”

“哪个？”余白暗搓搓地想，他肯定是醒过来就忘了。

结果却只见一个脑袋枕过来靠着她的肩膀，说：“离婚了我跟你。”

或许，被扰乱的时空最终还是会回到应有的轨迹上来，让他们重逢，一起干，结婚，怀孕，早晨六点多，两个人躺着聊天，再温柔地做个早操。

余白又给他 quote 法条，说：“人和人体器官不能作为物权法下规定的物，也就不能成为赠与对象。”

那天上午，余白和周晓萨按照原定计划去乐欧集团公司开会。当然，后面还跟着个唐宁压阵。

翟老师曾经是 A 市电视台的主持人，现在担任一家社会工作中心的主任，手上还管理着一支慈善基金。

唐宁只是哈哈哈，不答。

高潮过后，又浅浅睡了一会儿。恍惚间，余白觉得自己也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一天。这一次和从前不一样，唐宁来找她了，与她长长谈了一夜。他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虽然只是个梦和-图-书，心里却还是颇多感怀。

王清歌这里有全部案卷的照片，以及案发当时办公室里监控视频的拷贝。余白看过之后，自然明白了陈锐的顾虑。

What？！余白给他一个困惑黑人脸，这人已经扣着她的手腕亲上来。

“你一个成年人，把自己当小宝贝儿了啊？”余白假作嫌弃，用胳膊肘把他顶开一点。

“白送你的，没有附加条件。”成年人表示完全不介意名份的。

唐宁却根本没提那个名字，只是建议：“Prenup 我们已经签过了，要不再来个婚内协议吧，或者加个补充条款？”

“那就当成是我们俩的无争议口头 agreement 呗。”余白就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说辞。

余白怕痒笑起来，问：“所以你到底想加什么补充条款？”

余白完全不懂这是什么逻辑，损了他一句：“既然你都想签婚内协议了，要不要再写一下散伙怎么分行李啊？”

如果真的有第二次机会，现在的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是已经结婚好多年，孩子老大了？还是爱过，碰撞过，因为彼此年轻气盛，又闹了无数次分手？她还真不能确定。

可陈锐还是有些保留，说：“材料都在王清歌那里，你先去看看再决定吧。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提出来。”

吴东元就在旁边坐着，没有接口，更没什么祝福，只淡淡道：“那就茶或者果汁吧？”

陈锐肯定觉得，以余白现在的状况，唐宁不会愿意让她m•ｈeｔusｈｕ•coｍ•coｍ接下这件委托。

唐宁当即合上酒水单，还给服务员，说：“我喝普洱，谢谢。”

“那你把我当东西好了。”赠与对象连面子也不要了。

“嗯，那你打算怎么解决？”她等着听下文，这人想把潜在的大客户怎么办。

“那穿越的你都跟我说什么了？”余白笑问。

“那好啊，我可以的。”余白只觉得奇怪，她也没说不能再接案子啊。

还真要谈散伙条件了，余白有点不爽，不说话等着听下文。

警方收押照片中的柯允身高一米七七，已经不输成年男性，在视频画面中，更是手持学校办公室里的台灯猛击翟立的头部，下手凶狠，导致被害人翟立至今躺在医院 ICU 里未曾苏醒。

这是一起故意伤害案件，嫌疑人柯允今年十四岁，是个自闭症患者，在天通观附近一家名叫“孤独行星”的培训学校里打伤了六十岁的志愿者翟立。

谢简书又问她：“几个月了？”

其一，是因为场面有点血腥。

其二，是因为被害人翟立的身份特殊。

虽然热度很快被其他奇葩事情压了下去，但后续只要有任何进展，肯定还是会有各种媒体迅速跟进。

“我只喝白开水，你们开瓶葡萄酒吧，”谢简书替他们做主，又跟唐宁介绍，“乐欧在南法收购的酒庄，牌子没名气，但酒还是不错的。”

“你们结婚也就三个月吧？”谢简书又笑，对唐宁说，“你爸爸好福气呀！”

余白笑，知道他口中的“问题”就是吴和*图*书东元。

简而言之，这又是一件唐宁最不想沾手的网红案子。

更加讽刺的是，十多年前，翟立还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曾经制作过一部纪录片，讲述自闭症儿童早期干预资源匮乏，像“孤独行星”这样的机构常常需要排两三年的队才能等到学位。正因为那部纪录片的影响，他从主持人的位子上退下来之后，就开始为自闭症儿童做慈善工作，而柯允正是他帮助过的第一批孩子中的一个。

本以为只是不舍得给女职工放产假，但紧接着却听见陈律师道：“你上次跟我说想做法援，正好王清歌那儿有个案子，她一个人做不下来，本来想让你跟她一起，现在……”

余白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倒是合情合理，就是有点不现实，反问道：“如果像昨天晚上一样，双方充分交换了意见，但是你说你的道理，我说我的道理，就是不能达成共识呢？”

开席之前，服务员进来问酒水饮料。

同一栋楼里就有集团旗下的酒店，中餐厅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一个小包厢，菜也是事先配好了的。

没想到这人一口答应，说：“那也行。”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背景故事，这件事刚刚发生，就上了新闻和同城网评热门。由于柯允的特殊情况，他没有被关押在看守所或者少年管教机构，而是住进了精神卫生中心。于是，在那些评论中，诸如“深井冰杀人不用负责”，“这种不关起来，等着下次再杀吗？”的比比皆是。

但是，余白却很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