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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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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季 特殊当事人 第二十一章 我不会放开你

第三季 特殊当事人

第二十一章 我不会放开你

他记得幼时的自己对着母亲点头,郑重地保证:“我会抓紧的,我也绝对不会放开妈妈。”
唐宁像是早知道她要问,直接回答:“就是我给朱丰然做助理的那个。”
而她的性格更像父亲,遇事一向就是自己撸袖子死扛。
余白就那样看着她笑,然后又看着她把脸埋在手掌中痛哭。
“我就是……”她试着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我就是突然明白了,谭畅为什么会觉得她不是个好母亲,为什么觉得自己不配有 Arvin 那样的孩子。”
可唐宁反正不管,起身关了隔间的门,又把她拉到门后面,堵在那个视觉死角里,再开口果然越扯越远:“你今天在看守所里是怎么了?”
那只是很普通的一封信,写着一些华裔全优生的日常琐事,比如他在学校里的成绩,击剑比赛得的奖,还有新练成的几首钢琴曲,但叫余白印象最深的却是更加细小的一段回忆。
“为什么?”余白倒是听不懂了。案情走到这一步,后续的社会影响必然很大。但经历过这么些事,陈锐不可能不知道,唐宁是最不喜欢搞出大动静来的。
她真的不知道。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不会放开你,你也别放开我。”背对着落地玻璃墙,他低声在她耳边道。
Arvin 这样写道,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三岁多,四岁不到,谭畅去看他,总是喜欢带着他做同一个游戏——两个人手拉着手在草坪上转圈。
比如在那一刻,她也和图书有同样的感觉。她这个人脾气也不怎么好,忙,而且没耐心。而她身体深处那个已经有了心跳,初具雏形的生命,却还是会像 Arvin 那样,在幼小无知的阶段盲目地给予她纯粹的爱和绝对的信任。
于是,他们在草地上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周遭的一切都变成眼前飞速掠过的明艳的色带,直到他们实在累了,停下来,紧紧拥抱在一起。
“那是为什么意难平啊?”余白又问,纯粹只是好奇,是什么让陈锐用了这么一种文艺的表达。
毕竟,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她这样的反应。
她甚至还想到了刘永舜。两个看似天差地别的孩子,其实都曾被疏于照顾,但从母亲的角度出发,这里面又有多少的不得已呢。
结束那天的会见,两人回到事务所,跟陈锐略作讨论,关于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但这里面有句话还是叫余白听得有点刺耳。
陈锐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余白,嘻嘻哈哈地结尾:“也是,我本来还在想,唐教授怎么连亲孙子都坑呢,介绍这种案子给你?搞了半天,高人到底还是高人,随便掂掂分量就知道是案中案。”
余白也看着他,却答非所问:“要是将来……我也不配呢?”
至此,这一件看来简单贪污和挪用公款案又牵扯出了一连串的他案。
她没忍住笑出来,唐宁这人看着十三不靠,总有些奇怪的知识点,嘴还特别欠,但其实骨子里就是个 nhetushu.com.comerd,但也是怪了,偏偏就是她喜欢的这一型。
首先是李洪庆的骗取出口退税罪,洗钱罪,非法经营罪,以及帮助转移赃款罪。
“我这儿列了个书单,”他抽身出来,到写字台边开电脑,“我已经看了一部分,要不我们俩分分工,每个月一本,然后谈谈感想。”
还有她的同学和同事,当中有不少已经做了母亲,只需看看人家的朋友圈,就知道从身体到心理,再到学业,全方位地照顾一个孩子,需要付出多少时间和精力。所有照料和教育孩子的岗位都要经过教育、培训、考核,单单只有父母除外,真该如环保小公主那样自问——How dare you?!
不行了,现阶段的她受不了这种代入,她就想抱抱他,别的都可以不计较。
这人总算不玩儿壁咚了,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余白干脆放弃抵抗,抱住他,靠到他身上,把一腔乱糟糟的心思囫囵倒出来。
说完正经的,陈主任又发表高论,对唐宁说:“当初谭畅刚出事的时候,我就在纳闷,这个委托人明显隐瞒事实,还在看守所里自残,你怎么那么执着非要做下去呢,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就是谭畅读信的时候。”唐宁一针见血。
在她心目中,屠珍珍是个好妈妈,但也是个软妹子,每次遇到什么事,总会梨花带雨地对余永传说:“老余,你说怎么办啦?”然后,老余就会去想办法了。
可结果却跟预想的不同,她听见www.hetushu.com.com他轻轻拍着她说:“你不觉得这件事明明应该是我更慌吗?”
直到最后,听见她说:“帮我联系检察院的承办吧,我要检举。”
她当然也很心疼他,不知道 Arvin 那封信有没有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和母亲共度的时刻。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唐宁打断:“谭畅的父亲是 A 大的老师,人家通过我爷爷找来的,我怎么可能随便拒了呢?”
而谭畅甚至读着读着就笑出来了,说:“那只是个蠢得要死的游戏,甚至都算不上是个游戏。之所以总是带他这么玩,只是因为我每年最多去看他一次,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带孩子,结果就这样从他三岁一直玩到七八岁……”
疑问得到了解释——正是因为经历过朱丰然的那个案子,所以唐宁才从一开始就有那方面的怀疑,而且不管是法律分析还是案例都准备得那么详实。
第一次这样做,谭畅就对他说:“千万不可以放手,否则会摔出去。”
Arvin 胆小,向母亲求证:“我会受伤吗?”
余白松开手看着他:“……?”
余白退开一点看着他,心说我们现在是在比惨吗?
除此之外,谭畅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用了理博的 AI 的产品做法条预测、罪名预测以及刑期预测,前面两个阶段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到了这一步,案情突然指数级别的复杂化,估计是要把 AI 都给折腾疯了。
她其实懂他的意思。她是余家村“五好家庭”走出来的孩m.hetushu.com.com子,父母健在,亲子关系也一向很融洽。
而后,还有那个已经功成身退的纺织集团一把手,他与李洪庆之间的私交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起,也势必会浮出水面。只可惜时隔几年,人和钱都已经在境外,要再追回并不容易。
“什么叫想我想病了?”她简直哭笑不得。两人那次分手,只得了几条短信。她那个时候什么样子也只有自己知道,她怪过谁了?
这人的意思也是要她自己撸袖子死扛?
这一段叙述,余白第一次读的时候就忍不住落泪了,后来在会见室里看着谭畅读这封信,她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确定这究竟是因为孕期激素水平的影响,还是这几行简单的文字真的动人到了那样的地步。
她是否会辜负于这种爱和信任?在将来的某一天,那个生命又会长成一个怎样的人?会不会满意她这样一个母亲?
“再来一次!”等到那一阵晕眩过去,他总是这样欢笑着恳求,“再来一次!”
余白又一次被这句话击中了,只觉自己在他面前,什么都藏不住。
陈锐笑着解释,说:“他不就是为了当年那个案子,心里还是意难平嘛……”
当然,有些是例外,比如吴东元要她保守的秘密,她没有说出去。
“为什么?”唐宁看着她,声音轻下去。
“什么怎么了?”余白反问,觉得这人有点声东击西的企图,谈的好像还是工作,但这体|位明显不对。
她也知道自己这担心似乎来得太早,孕期尚未满十二周,接下来的任务是去www.hetushu.com.com医院建大卡,抽八管血。作为一个三十好几岁的孕妇,她现阶段最应该担心的其实是早唐筛查的结果,而不是自己能不能做个好母亲。怀孕的时候坚持接受一线法律工作的鞭打,果然还是有点奇怪的副作用的。
一堆话倒了个干净,她本以为唐宁肯定会安慰她,说我俩这么棒,孩子肯定身体健康,颜值超高,双商爆表,你这纯属瞎操心。她估计不太会相信,但心情大概会好一点。
唐宁只是静静坐着,提问,记录,一如既往的理性和疏离。
等陈锐走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余白问唐宁:“当年哪个案子啊 ?”
两天之后,他们收到 Arvin 的邮件,打印,翻译,通过警方的审核,再送进看守所。
“不就是做了一半没能做下去么,”唐宁笑起来,“当时为了那个案子搞了不少调研,就算派我去洗钱,我都得心应手。谁知道想你想病了,便宜了陈锐捡漏,这回总算都派上用场了。”
余白跟过去看了看屏幕,《儿童心理学手册》,《发展心理学》,《登天之梯》,《游戏力》,《父母效能训练》……
然而,唐宁给她抱了一会儿,再次出人意表,说:“法律人最要紧就是得有一个终身学习的态度,余白同学,我们现在就是个学习小组了。”
余白尴尬,她也知道自己要是那时候哭出来,那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谭畅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只要你抓紧我的手,就一定不会有事。我不会放开你,妈妈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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