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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

作者:陈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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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 实习律师余白 第九章 Fight,Flee,Freeze

第二季 实习律师余白

第九章 Fight,Flee,Freeze

“那呼救呢?”唐宁又问。
“对,”沙伊菲点头,“那次拒绝之后,我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因为他看起来好像挺生气的。但是过了两天,他又来我,向我道歉,说是那天晚上的事是他不对,因为喜欢我,所以太着急了。”
她没有朋友,更没有男朋友。直到半年前,她因为那个视频节目,认识了董宇航。
“他手伸进我衣服里,我就觉得不对了,”沙伊菲回忆,“根本不能动,也发不出声音。他可能误会了,手又伸到我裤子里,就这么一直摸下去,直到旁边有人经过。”
“听晓萨说你们在做A大那个强|奸的案子?”陈锐探进头来问。
“怎么能摔到手腕呢,”前刑警表示想不通,“不可能,摔到脸都不可能摔到手腕。”
那次意外发生在她十七岁生日之前。一个经常合作的摄影师私底下对她说,要找她出去拍一组照片,报酬两千元,钱可以直接结给她,不用经过她父母。那时,她正计划离开这个家,自己一个人去大城市生活,考艺校,做明星,她需要这笔钱。
“叫你别问,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陈锐教训着把她拽走了。
唐宁坐那儿点点头,余白已经准备好了听他批评,尽接这些见不着现金流的生意。
唐宁回答:“我们现在需要找个临床心理学家。”
“这是哪天的事?”唐宁问。
余白眼见着沙伊菲眼眶微微泛红,但很快又控制住了。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方才继续:“等进了房间,我打开电脑放视频。屋里地方比较小,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写字台,我跟他都坐在床沿。他突然就动手了,又像上次一样吻我,手伸进我衣服里。我说你干吗?我说过和-图-书我不想这样。但他就那样看着我,把我推倒在床上,继续手上的动作。我心跳得很沉,声音像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只往房门那里爬了一点,就已经把所有力气都用完了。但他抓住我的腿,一下就把我拉回去了。一直到他做完,收拾好离开,我都躺在床上没动地方,就那么躺着。第二天早上,听见隔壁合租的人起来刷牙煮早饭,我才跟着爬起来,简单清理之后,把衣服、床单和纸巾都装了自封袋,然后出门去了医院和警署……”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单独跟余律师说。”同样的话,唐宁又重复了一遍。
“你那时候多大?”唐宁忽然问,没头没尾地。
四年前,沙伊菲还生活在H市下面一个县级市里。她在当地一所中专念书,不住校,经常缺课,是为了去拍广告。那个小城市有全国闻名的服装批发市场,她从童模开始,已经做了许多年。所有的工作都是她妈妈替她接的,报酬也都直接付给她妈妈,她从来见不着钱。不夸张地说,他们一家三口是靠她生活。
她进了视觉艺术学院读书,开始锻炼,还纹了身,选择最凶悍的图案,覆盖整个背脊,从肩膀一直到大腿。这是她可以承受的最大的面积,不是因为怕疼,而是因为钱。纹身也是很贵的,而且她还要留着甜美的门面出去挣钱。
沙伊菲像是愣住了,却又分明知道他在问什么,许久才回答:“十七岁不到一点。”
眼下这案子其实也有这样的可能,如果对方真的反过来告沙伊菲敲诈勒索,他也会被牵连进去,比如说他引导怂恿提供伪证。
事情的经过又被重新讲述了一遍,但这一次是从https://m.hetushu.com.com头开始。
每一件事实都可能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解释,余白又一次这样想。
“所以你说不止拒绝了一次。”唐宁求证。
余白知道是问她手腕上那道印子,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正要想词。
在路人眼中,这可能是沙伊菲放荡不羁的证明。在警察的笔录里,也是一个有悖常理的疑点。其实,却只是女孩经历过一次性侵之后自我保护的方式。
“提醒一句哈,”陈锐开口,却完全是另一门课,“要是没有检验结果提示,被害人也没说自己神志不清,千万别往那个方向问。我认识一个律师,就因为问被害人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冷。被害人感觉有,就说嫌疑人给她下了药。但警方怎么查都是没有,被害人到了警察那里,又改口说是律师让她这么说的。所幸这事后来算了,要是认真告起来,那个律师得吃不了兜着走。”
当时,一部科幻美剧大热,节目组想找个所谓的“硬核原著粉”出镜。她在学校里听说过“零态飞行”,通过同学介绍,主动找了他上节目。
“就是十七号,”沙伊菲回答,“那天晚上,我们在A大东门的步行街一起吃了饭。从饭店出来,他陪我走回去,一路上都谈得挺好。走到了我住的地方楼下,他问我那个视频作业做得怎么样了?是我说,上去放给他看。”
唐宁听得笑了,余白倒是一震。
唐宁给了她一段时间,没有等到答案,便继续说下去:“人面对压力的反应是3F,fight,flee,freeze,但这三种反应不是按照顺序出现的。对旁观者来说,符合逻辑的做法是先打,打不过再跑。和*图*书但事实上,真正的当局者几乎都是先进入冻结状态,然后才能做出反击或者逃跑的反应。也有一部分受害者,可能始终保持在冻结状态,既没办法反击,也没办法逃跑。他们在遭遇危机之后常常会这样自诉,时间好像突然变慢了,大脑一片空白,想叫都叫不出声音,腿也动不了。作为旁观者可能会觉得难以置信,但这其实是由边缘系统控制的自主反应,不是受害者凭自身意志可以克服的,更不代表你情我愿,或者默认。”
有一天晚上,两人在学校里散步,逛到理科图书馆西面的小山。那里很黑,没有其他人,男生觉得可以更进一步了,他把女生拉到一个角落,吻了她。
拍摄安排在一家小宾馆的客房里,在她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同样的工作她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但就是那一次,她遭遇了性侵。
还没等她回答,陈锐口中“啧”了一声,对自家徒儿道:“别问,问就是摔的。”
她看着唐宁,唐宁也看着她,解释了一句:“从前做过相关的案子,所以看过几篇神经心理学方面论文。”说完才又对沙伊菲道,“有接近一半的人在遭遇性侵时会进入这种冻结的状态。而且,如果受害者在此之前就有过被暴力侵犯的经历,那么再次遭遇性侵时,进入这种冻结状态的几率就会变得更大,程度更加严重。”
“那次之后,你跟他说过什么吗?”唐宁问。
正想着,王清歌听到他们说话,也凑了过来,一看余白就问:“唉,你手怎么了?”
转眼四年过去,她像是换了一个人,却仍旧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他们让她跪着,手撑在地上,从她身后进入。
余白倒是有些被镇住了,甚https://m.hetushu.com.com至又想到那场车祸,不知道这里面是否也有他的亲身体会。
也是因为这个结果,她跟父母大吵。她骂他们,他们也骂她。她以死相逼,才拿走了那笔钱里的一半,终于离开家来到A市。
沙伊菲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咬着右手拇指上的指甲。余白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的手,单单这跟手指上的指甲被咬得秃了,深陷进肉里。
“那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关系啊?”沙伊菲扬起下巴看着他,又是那种事不关己的表情。但这一次,余白看得出她很努力才做出了这个样子。
“不用,”沙伊菲摇头,说得很干脆,像是下了决心,但给出的却只是一个最简单的解释,“我是女的,他是男的,我弄不动他。”
沙伊菲听着,还是没说话,只是抱臂坐在那里。
健身教练,视频主播,她什么都做。但在A市的开销也不小,学费,房租,纹身,健身,还有每个月近八百元的抗抑郁药。
“你知道是有的。”唐宁回答。
沙伊菲听着,只是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余白眼看沙伊菲哭出来,是那种一声不出的饮泣。
那场谈话结束之后,余白送走了沙伊菲,又回到唐宁的办公室,在门口刚好碰上陈锐。
父母带着她去报了警,在警署又是那样一场闹剧,什么证据都没了,对方什么都不承认。最后,双方谈定了一笔赔偿,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余白关了办公室的门,转头就看见唐宁在笑,她也是无语了,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担心呢?
“比如,”唐宁开口,不急不缓,“那天晚上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反抗?”
“当然会有用。”唐宁回答。
事情发生之后,她带着那www.hetushu•com•com两千块钱回到家,什么都不敢说。她觉得恶心得要死,但恶心的究竟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还是她自己,都叫她有些分不清了。她洗了澡,扔掉了那天穿的衣服。整整两天,她借口生病,穿着长袖高领。直到她妈等不下去,拉她去拍照,她这才把事情说出来。
沙伊菲调开目光,眼神游移,好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任由眼泪滑落,又一把抹了去,脸埋在掌中说:“但是有什么用啊?”
“报警了吗?”唐宁又问。
“沙伊菲的案子,接下去怎么办?”她在对面坐下,看着唐宁。
“报了,” 沙伊菲点头又摇摇头,自己笑自己,“但是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等我缓过来就跟他说了,”沙伊菲点头,“我说我不想这样,他问我什么意思,我说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
“所以这一次,你不想再犯以前的错误。”唐宁看着她道,“你做了可以做的一切,没有洗澡,立刻去医院做了检查,保存了所有能够找到的证据,立刻报了警,向警察叙述了事情的经过,甚至包括对你不利的细节。你很勇敢,做得特别好。”
余白一直在记录,知道其中还缺了一个细节。她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开口问,沙伊菲却已经说了:“避孕套是他从我包里拿的,我随身一直备着一个。”
“从前的事跟现在有什么关系呢?”她问唐宁。
那期节目录完之后,两人又有过几次接触。董宇航请沙伊菲吃饭,看电影,给她补习过英语,替她写了一篇算期末成绩的小论文,帮她换了笔记本电脑的显卡,好让她完成视频作业的剪辑,还把她正在玩的游戏角色练到了满级。总之,都是大学男生女生之间的正常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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