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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白自然晓得这代表着什么，唐宁已经见过她的父母，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

进入店内，两人坐二楼一个僻静的卡座，服务员过来点菜，说的都是什么好吃，忌不忌口的闲话，直到菜陆续上齐，只剩他们两个对坐在那里。

“其实，我最近也在想这个问题。”她对吴东元说。

余白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这位老板在这方面一直很注意，她跟了他这么多年，也算是他的心腹，两人从没单独约在外面过。但时至今日，从她自己这方面来说，已经对这个人没有不该有的想法，当真去赴约，也就无有多少心理负担了。

“这我能理解，”吴东元看着她，“但是，你知道我一直很看重你，在这个领域继续做下去，你是可以出一番成绩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

吴东元见她这样，不禁笑起来，叹了口气又道：“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总之，我这里一直有你的位置。”

这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真的要这么做？什么时候决定的？然而扪心自问，还真的是想好了。

“离开BK？”吴东元看着她笑。这和图书几年外资所势弱，大约很多人都这么想过。

余白怔了怔，这跟唐宁对她说的版本有些微的不同，但似乎也没什么要紧。

不想吴东元却看着她问：“吃过饭没有？”

余白微笑点头，多半是出于礼貌。

分别之后，车驶在入夜的街头，余白心情不错，是因为自己放下了多年的暗恋，也是因为对今后去向的肯定。然而，就在这份释然背后，似又有一些细节夹杂其中，比如吴东元说起唐宁名字时微蹙的眉头。

一时间，余白有些感动，就连一声谢也说不出口，只是看着他郑重点头。

果然，是她根本没想到的。

话到此处，正事似乎就是说完了，那顿饭吃得倒很愉快，像是两个朋友什么都说，只是不谈工作。

“对。”余白倒有些意外，只在婚礼上匆匆见了一面，甚至没有正式介绍过，他竟还记得这个的名字。

“就是想做一些跟人更加有关的案子，更接近律师的本质吧。”余白答得平实。

余白点头，回答：“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做非诉业务，接触的都是合同啊，数字啊，尽职调查啊，我想做些不一样的事https://www.hetushu.com.com。”

次日下午，余白辞别父母，带着唐宁离开余家村，开车回市区。

余白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三十好几，各种都经历过，但见家长这种事却是第一回 。而且，那家长还是大名鼎鼎的唐延教授与唐嘉恒大律师。

而且，除去紧张，她还有些悻悻，原本看着唐宁在她父亲面前冒汗，只觉得好笑，如今轮到自己，才真正理解了这种感觉。人果然不是能幸灾乐祸的，直到此刻她才深切懂得了这个道理。

吴东元便发出邀请：“那就一起吧。”

“刚才说的事……”他俯身对她道。

吴东元一定也能看出来，不无遗憾地发问：“能告诉我，你考虑去哪个所吗？”

事后回想起来，这个周末实在是过得丰富多彩，但就算再多彩，过去了又是周一。对余白来说，日子似乎重新回到原来的轨迹上，上班，下班，加班。只是除此之外再加进一股乱流般的不确定性因素——唐宁。

“唐宁？”吴东元微微蹙了下眉。

平日同事吃饭，大多就是在这栋楼下的商场区，但这一次却是不同，吴东元带余和图书白下到车库，两人各自开车，过江去了旧城的一家粤菜馆。

当时余白才刚起床，睡眼惺忪，正在淋浴，听到这话也没多想，随口答应。后来细问，才知道这顿饭是要到唐延教授家里去吃的，只是家宴，外人就她一个。

“唐嘉恒的儿子嘛，”吴东元看出她的疑问，“那天他就是代表他父亲来的。”

起初她还不觉有异，毕竟已是三十好几的人，各种都经历过，不就是吃顿饭么？直到赴约的日子渐渐临近，才莫名开始紧张。

有几秒钟时间，余白仍旧没说话，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她知道这邀约纯粹出自于对自己工作能力的肯定，而非其他什么，却又不禁好奇，很想问问对面这人，我是你找的第几个？

就这样过了下班时间，余白并没打算走，与其回去闲着继续纠结，还不如把手上的琐碎工作清一清。

忆及从前，似乎也是这样。不同只是，那时的唐宁隔一阵才来叨扰她一回。这一次却是得寸进尺，只要人不出差，还在A市，就随时可能出现在她面前，中午求赏口饭，夜里求留宿，事后清晨挤在小浴室里，又突然对她说：“这周ｈｔtｐs://ｗww.ｈetｕsｈu.ｃｏm.cｏｍ六我爷爷奶奶结婚纪念日请吃饭，你得跟我一起去。”

八点钟不到，吴东元关了灯，从办公室出来，走到她桌前。

“你认识他父亲？” 她于是又问。

见余白表情意外，吴东元又解释道：“这么说吧，我会带走一个团队，以及一部分客户。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像是能听到她心理活动，吴东元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知道我一直觉得你是我团队里最出色的律师，所以从一开始考虑这件事，我就决定要带你走。在新事务所，主要还是做收购兼并，但相比BK，我会有更大的话语权。如果你愿意跟我过去，三年时间，你可以做上合伙人。”

这下轮到吴东元意外，失笑道：“你这是打算改行啊？”

余白下意识地摇摇头。

她抿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发誓打死不说。都是做这行的人，带走团队和客户这种事，不会不知道是有多敏感。

余白点头，看着对面灯下的人，完全猜不到他接下去会说什么。

人家会不会嫌她老，嫌她凶，嫌她连张律师执业证都没有？她胡思乱想，猜不到这样一家要是吵起架来会是怎样的盛况。

“我会wｗw•ｈeｔｕshu•ｃｏm•cｏm离开BK。”吴东元开门见山，言简意赅。

起初，她甚至都没意识到这紧张是因为那顿饭而起，只觉闲下来就心神不定，食欲也不大好，有时候连吃饭都忘了。她以为只是工作忙，手上恰有两个项目同时到了最后限期。可时至周五，那两个项目都已经顺利收尾，这心神不定食欲不振的症状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吴东元摇头，随口解释：“我太太那边的关系，唐嘉恒是我岳父现在的法律顾问。”

余白听着，事出突然，她本以为自己会需要一段时间考虑，但当真开口，却发现已经有了答案。

吃完饭，两人出了饭店，去后面停车场取了车。余白说过再见，已经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吴东元却又转身走回来，余白看见，便降下车窗。

“都还没谱呢，”余白笑答，“其实……是我男朋友，就是你婚礼上见过的那个，他准备自己开事务所，我打算跟他一起干。”

“今天叫你一起吃饭，是因为有件事要跟你说。”吴东元开口。

余白抬头，只当是要道别的意思。

周五晚上加班的人原本就比平时少，她坐的那片办公区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玻璃房子里的吴东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