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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之间，有那么短暂的一瞬，她轻触身旁的那一副肩膀，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时何地。半梦半醒之间，她忽然觉得，那个旁观者其实并不是她，而是曾晨。

就在故事的最后，她说，所谓过度消耗和浪费的城市其实与自然环境是一样的，就像NTT原则的标的也可以从原本的荒野延伸至都会地区，大至每一座建筑，小至每一个人，每一日，每一次动作，都可以是对周遭环境的完美契合，Leave No Trace。

但邱其振却是一个明显的例外，他曾经给过她那样一个邀约——感情上，生活上，我可以照顾你。时至今日，随清仍旧不懂，究竟是什么让老邱想到要那么做。

邱其振却又加了一句：“甚至好过我的预想。”

还是从前的老规矩，接起来没有问好，也没有寒暄，他只是开宗明义地对她说：“你做得很好。”

“Fine…”他失望到无以复加，以至于当场倒下。

至于电视辩论，就更麻烦一点，毕竟她是这么一个天生嘴笨的人。要是搁在数月之前，她简直难以想象自己会答应做这样的事。

由此，她便有机会细细阐明自和_图_书己的想法。事实上因为人口增长和过度放牧，保护区内有些地方本身已经开始出现土地沙化的问题，只是单纯地把它封闭起来，不让外来者进入，并非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将当地支柱产业由畜牧业转换为现代服务业，可能会是更好的选择。

“那过度消耗和浪费的城市怎么办？”嘉宾继续责难，“留着在此地丑陋地腐烂吗？”

“明天要上个谈话节目，我今晚还得准备一下。”她对大雷说，算是给他一个冠冕堂皇的解释。这也是计划之中的安排，总之一步套着一步。

不到一分钟之后，随清看着磨砂玻璃上映出的那个裸体人形，长长叹了一口气。听着他开了淋浴龙头，一边洗澡一边唱歌，她还是到写字台边坐下，打开电脑，做自己的准备。直到此人洗完了湿漉漉地出来，在她身后绕过两只手，解她衬衣的扣子。

“你认真的吗? ”他停了手，看着她反问，多少有点居功自傲的意思。

她还记得吴惟曾经开过的玩笑，说其实无论男女都该有个年轻的情人，简单，美好，全无包袱。倒不是全为好色，只是因为生和-图-书而为人，又活到一把年纪，本身背负的糟心事就已经够多了，实在不需要再多加一份。

有嘉宾在节目中玩笑：“智能城镇？是不是竖个WIFI基站，安两个电动车充电桩，就可以算智能城镇了？”

也许她的综艺感还是太差，只能以朴素的诚恳弥补，她说起韩国的松岛，瑞典的马尔摩，阿布扎比的马斯达尔，使用再生能源，零污染排放，能源消耗量仅相当于普通城市能源消耗量的百分之二十。她说到这些城市的成功和失败，而在有了这些前鉴之后，中国可以做得更好。如果在将来某一天，G南也会有这样一个地方，她自己完全愿意去那里工作和生活。现时今日，要实现这样的目标，地理上的距离感已经不是最大的障碍，更大的挑战其实是生活方式的改变，不将城市的过度消耗和浪费带到自然环境中去。

而后，话题再延伸到NTT原则，延伸到智能城镇。这既是邱其振要她画的饼，纵联下一个十年的计划，也的确是她想要做的事。

Q中心的第一场路演之后，清营造辗转几大城市，突然出现在某一处CBD的商业中心，第二天再消失和*图*书得了无踪迹。这一波比pop up store还要快闪的操作，分明就是对此前那篇环保檄文的回应，却又全然不是一种敌意的争辩，简短，真挚，潇洒，一时间又成为了网议的热点。

回想过去的这一段日子，所有的决定都是她自己做出的，所有的事都在按照着计划进行，却又好像脱离了她的掌控，正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滑下去。正如此刻，她反躬自省，就像是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在眼前表演，但那个人又分明就是她自己。

泡沫，她又一次地想。一切都只是泡沫而已。

一行人北上到了B市，结束白天一整日的演示，夜里回到酒店，随清打发魏大雷早些回去休息。房间都是分开订的，虽说是小本经营，但这种钱，她不想省。

随清捧场地笑，说起邬达克，以及自己对建筑最初的领悟和感动，甚至还有那个小学生探访名士公寓的故事。

“你就不累吗？”她简直拿他无法，抱着电脑格挡，可身上被触到的地方却还是像过了电。

“谢谢邱先生。”她便也简短回答，谨以一枚马前卒的身份。

提升演说技巧第一课——讲一个故事。但凡是和_图_书故事，总是讨巧的，尤其主角还是垂髫稚子。

很少有人可以好过邱其振的预想。随清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她仅有的口才在这段日子里早已经透支得太多。

随清知道他是装的，不予理会，可再看电脑，却发现根本无法集中精力。人生苦短，好景当前，春宵千金，吴惟那些绝句又在脑子徘徊着，简直像中了毒，洗了脑一般。

路演结束后，随清在一个礼拜之内接受了一连串的访问，有谈话节目，也有报刊杂志，甚至还有一次电视辩论。

她于是正色：“哦，那好，明早你买机票回去，留在所里做门窗表，路演不用再去了。”

而床上装死那人又正偷偷睁眼瞄着她，她忍不住冷笑出来，无奈摇了摇头，是输给了他，也是鄙视她自己。终于还是意志薄弱，合上电脑走过去，侧身在他身边坐下。而他牵起她的手，手指从她指缝间钻过去，与她十指相扣，将她带倒在他身上。

大雷却答：“你不需要，you are a natural，准备了反而不像。” 说话间已经跟着她进了房间，浑身汗味地从她身边挤过去，一路脱着衣服，直奔浴室。

手机尚且贴https://www.hetushu.com.com在耳边，她便开始怀疑方才听见的海浪声是她自己的错觉。其实，那不是海浪，只不过是电话中的杂音罢了。

就在那档电视辩论节目播出之后，邱其振给她打来一通电话。

“你不知道越是体力劳动越是想要吗？”他大言不惭。

一连串的路演与采访，所有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他们的计划已告一段落。她早就知道邱其振会联系她，毕竟这台是他搭的，她只是在上面唱戏的人，尽了自己所有的可能。但他打电话来仅仅就是为了夸她一句吗？这个举动似乎又有些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外。

电话里短短一阵沉默，静得她可以听到他身后海浪的声音。而后，还是没有道别，对面就已经挂断了。

她倒还真是缺不了他，只好说：“……总不能天天这样吧。”

那一夜，也许是因为窗帘没有拉，月光洒在床前，随清又在夜半醒来，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早。房间里半明半暗，她还是像以往一样静静躺着，看着天花板，等着睡意再来，或者不再来。

在那些采访中，她总要介绍G南项目的设计方案，又总会被问及之前网络上的环保倡议。

也许只是剧本，嘉宾颔首，带头为她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