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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还想说什么，却被卲良溪一脚踹在了肚子上，整个人在雨水里滚了几圈，过了好久他才艰难地爬了起来。

渐起的雾气将他笼罩，然后模糊的看不清身影。

华生没有应声，回应他的只有一张冰冷的铁面，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卲良溪一把推入雨中。

邵良业低语着，在与妖魔遭遇的第一刻起，他便觉得作战不会成功，至少不会如预期的那样，将两者全部杀死，毕竟他们实在是太强大了，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取胜了。

她和罗德一样，不舍也不忍，但她是佚名，是服从命令的佚名，她们正进行着伟大的事业，并不是说自己哭嚎吵闹，便能改变什么的，已经有太多人消逝在这场暴雨中了，卲良溪的这些苦恼又算得什么呢？

“对，就这样，向前走。”

“这是没办法的事，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必须与灾害的信息隔绝……也就是遗忘，不是吗？”

他们靠近了隐藏在旧敦灵的街头的哨站中，原罪甲胄被清道夫们的秘密通道运输至地下，战斗摧毁了哀落之底，但还有大部分设施仍在稳定运行，这能快速地将这些狰狞的机械，从旧敦灵的街头移除。

“就像另一个‘燃气爆炸’？”红隼怎么听，都觉得这有些耳熟。

然后她们也停下了，就连话也不敢说。

“可这依旧不能遮蔽所有疑点。”

被雾气接触了的市民们，先是安静了下来，而后他们只感到一阵疲倦，纷纷倒了下去，陷入长眠之中，与此同时，逆模因侵袭着他们，吞食着他们的记忆。

华生走到伯劳的床边，伸出手，轻轻地抚在他的额头。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大概便是旧敦灵被严格封锁了起来，武装列车紧随着铁轨，将这座城市牢牢束缚住，完全与外界隔绝。

听到这些，布斯卡洛发出满足的笑声，然后便因吸入幽蓝的雾气，他的意识开始沉重了起来。

听到这些，伯劳就像卸下了重任般，感到些许的轻盈。

突然，卲良溪问道，她看向华生。

当然，这些都是最为次要的，真正的主要目的是彻底根绝士兵们身上的侵蚀与链接，他们是在与罗杰作战，遭受着他的侵蚀，哪怕如今罗杰已经死了，也要全力阻断着链接的可能。

“计划的是完善的、完美的，这一切当然也在预计之内。”

只有这样，才能将妖魔的秘密继续藏在黑暗中，抑制住妖魔的“信息”的扩散，也只有这样，才能将罗杰留下的侵蚀完全根除，不给任何“道路”再现的可能。

“别回头。”

伯劳先是迷茫，然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是对你们的保护，也是计划继续推进的条件，你们都沾染了侵蚀，不仅是与罗杰的对抗，说不定还被黑暗里的不可言述者盯上。”

伊芙注意到了阴影下的洛伦佐，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她快走了几步，本想和洛伦佐打个招呼，却突然停下，不敢前进。

“大概吧……大家都不想忘记什么，左拿一个右抓一把，把自己的人生变成臃肿的不行，但层层剥离下，又发现自己拥有的东西少之又少。”

现场沉默了好久，谁也没有说话，有时会有人看向洛伦佐，但洛伦佐也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望着灿金的天空。

她发布的讯息不止有一条，针对不同的人，他们会听到截然不同的声音，游走在旧敦灵间的，不止有伯劳，还有其他具备抗性的人。

谈话陷入了平静，伯劳深呼吸，他倒是能理解华生的行动，必须有人来处理这灾难的回响，而为了根绝一切，他们必须摆脱罗杰的侵蚀，哪怕罗杰已死。

除了他们外，还有一些人没有来，但他们大多都和伯劳一样，身负伤势，无法移动，只能让华生亲自去进行处理。

布斯卡洛想了想，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女人犹豫了一下，然后露出笑意，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布斯卡洛的秃头，把那几根乱糟糟的头发，梳的略显工整起来。

“其他人呢？也是这样吗？”伯劳问。

从敦灵塔上看去，眼下的旧敦灵，呈现出一个十分不错的美景。

“也就是说，没有人会记得这一切，是吗？那些死者们，这满地的伤痛wｗｗ.hｅｔｕsｈｕ.ｃｏｍ•cｏm……”

“那么……你现在不止在和我对话是吗？你还在处理其他人，真繁忙啊。”

他只看到一双疲惫的眼神，洛伦佐强迫他的视线看向前方，随后听到他说。

华生继续讲述着，这次计划牵连的人，远比大家知晓的要多的太多。

但很快，密闭的房间崩塌了，风雪从缝隙里涌进，逐渐的，冰雪皑皑的世界重叠在了一起，寒风吹的伯劳一阵颤抖，紧接着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都消失了，身下的病床也不见，他正置身于积雪之中。

幸存者的脑海里响起华生的话语，而他们也改变了行动的方向，将手头的事物全部交接给清道夫们，自己则朝着旧敦灵靠近。

这一次回复的却是邵良业，他看向夜枭接着说道。

华生望向塔下，只见朦胧的雾气间，她等待已久的客人们姗姗来迟。

伯劳看着四周，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向前走。”

洛伦佐在这时说道，他一只手搭在邵良业的肩上，让他搀扶着自己，离开这个令人难过的地方。

天空间，还有细雨落下、淅淅沥沥，但比起之前的狂风暴雨，这无疑温柔了许多，带着轻盈的跳跃，滴滴答答的落下。

“那么会有谁记得这一切呢？”

布斯卡洛回忆着暴雨里的一切，长叹道。

“记住老师，邵良业。”

听到这些，卲良溪也知道了另一个意思，她不是知情人，她也是需要被遗忘的一员。

“就像你一样，总会有人记得这一切，暗中守望是吧？那么都是谁？”

“不过……哪怕我们都忘记了，仍会有人记得，是吗？”

“你是死神吗？”

“嗯。”

女人安抚着孩子，对着一旁望着窗外的家伙，轻声道。

华生继续说道。

故事的结局从落笔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正如现在。

卲良溪力气大的惊人，每一次罗德想要逃回来，都被她用力地推了回去。

“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是，即使没有我的参与，净除机关最后也会选择用这种方式，令其被‘遗忘’，不是吗？”

卲良溪回过头，邵良业正站在洛伦佐身旁，看起来他便是知情人之一，现在只差自己还没有步入雨中了。

“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最后一次回忆一下吧。”

【还能活动的幸存者，请尽快抵达就近哨站。】

只不过这次医生们携带着和清道夫们相似的装备，脸上带着呼吸面具，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隔离服，他们处理着受伤的士兵，很快便有幽蓝的雾气将士兵们也一同吞食。

伯劳继续嘟囔着，但没有人理他。

在场的众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人似乎不忍忘记一样，踌躇着。

他做到了，虽然中间很是坎坷，但他确实是做到了。

“早在半个月前，清道夫部队便利用熔炉之柱，对旧敦灵进行大范围的逆模因扩散，在预计内，战争结束后，我们会将所有的逆模因物质倾倒入熔炉之柱中，它会全速运转，将过量的逆模因物质扩散至全城。”

“因为你们在九夏也常这样做吗？”夜枭问。

“真是像梦境一样的冒险啊。”

“有什么问题吗？”

可就是这样短暂的时光，却显得如此漫长，钢铁与血肉，焰火四溢，只剩下了纯粹的死亡。

“所以将你们召集于此，也是这样，你们自身具备着抗性，这种程度的逆模因对你们而言，不会起效太多，所以需要我将你们集中处理。”

乔伊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着。

手臂垂落，其上的衣物早已绽开，裸|露的皮肤也如被烧灼的朽木，干瘪开裂，缝隙间滚动着流火的光芒。

黑山医院的医生们，也在这激烈的战后走了出来，战斗主要集中在机械院，被刻意隐藏起来的黑山医院则幸免于难，很难不去猜测，这也是一开始设计好的，好让黑山医院能全力救治着士兵们。

面对伯劳的问询，华生机械式地点头。

他也很怕，害怕忘记，无论被忘记的是什么，他都很怕。

这一切的一切，正如被守秘者掩盖的历史一样，无人知晓，无人记得。

这是必要的，逆模因不仅会令他们遗忘这些噩梦，也会根除缠绕的ｈeｔｕsｈu•ｃoｍ•cｏｍ侵蚀，令旧敦灵的盖革指数降低回稳定区间。”

伯劳思索着，回忆着，实际上和罗杰战斗的时间并不长，连一天的时间都不到，从原罪甲胄里抬出来时，伯劳还能看到阳光明媚的天空。

那雾气无物不透，轻易地渗透了重重的防护，诡异地深入着，而清道夫们则将自己保护的严严密密，与雾气完全隔绝。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

罗德看了看卲良溪，又看了看华生，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具备着抗性，罗德会忘记的更多，不止是这一天，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经历。

“所以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为了彻底隔绝侵蚀的存在，是吗？”

“是的，所以我会操控着逆模因，影响着他们的记忆，乃至歪曲认知，塑造出一个没有妖魔出现的自然灾难……在这之后的事，你们就不用在意太多了，会有清道夫们来解决。”

这就是清道夫们要做的，平常这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在如此大规模的、过量逆模因影响下，加上华生这头操控【间隙】的怪物，令这不可能的一切变为可能。

“我是归亡者，本就该死掉的，却没能死掉的……就当做一场还算有趣的美梦吧，朋友。”

伯劳躺在摇晃的担架上，被医护人员抬离战场，他的眼睛微微闭合，只留下一道缝隙，看着模糊的世界，筋疲力尽的他，话语声都十分无力，但仍固执地保持着清醒。

身后的卲良溪与罗德也跟了过来，大概是暴雨下结成的友谊，她们现在形影不离，就像一个真正的小队一样。

这对于士兵们而言，是件不错的好事，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面对着噩梦的侵袭，并在未来的数十年里，时不时地再次回到那地狱般的战场之中。

他们是藏在阴影下的送葬者，送葬了不知道多少邪异诡诈的故事。

逆模因的力量开始扩散，掀起滔天的雪花，汇聚成灰白的风暴，将一切吞没。

零零散散的人群出现在街道上，他们都是身负伤势的士兵们，还有些原罪甲胄在艰难地移动，每一次迈步都激起了大量的水花。

他想起来这里是哪里了，心神被另一重恐惧所捕获，而后他看向一旁的华生，意识到了真相。

“走吧。”

他仰起头，在日光的照耀下，雨水不算冰冷，反而十分温热，舒服的就像在家沐浴一样。

伯劳问道，对方确实很像故事里的死神，无声无息，就这么突兀地出现。

洛伦佐面无表情地坐在碎石堆砌的凸起上，头顶是破碎穹顶的残垣断壁，它们为洛伦佐遮蔽了落下的细雨。

平静了一两秒，华生讲述起了这最后的计划。

“所以你算是原谅我了吗？”布斯卡洛想起了别的事，他看向女人，目光真切。

华生摇了摇头，“你无权知道。”

“我们所经历的历史，是错误的历史，我们要修正这个错误的历史，让它重归正轨……而当这一切重归正轨时，错误的自然也没有被记住的必要了。”

红隼对着乔伊问道，“这听起来真倒霉，你在我的世界里刚活了几分钟，结果又要死了。”

他苦笑了两下，听到这个惯用的说辞，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笑，只有邵良业等几个佚名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这算是净除机关内的“黑话”。

听着华生的话，来者们显得有些疑惑，就像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一样，但紧接着，他们麻木的脸庞破碎，涌现了难以遏制的狂喜，他们简直要高声尖叫起来了。

洛伦佐固执地说着。

铅灰的乌云被灿金的阳光压垮，光芒一束又一束地落下，映照在街头间、尚未退去的潮水上，金黄色辉光盖过了惨痛的灰蓝，将一切都纳入黄金的世界中。

“别回头，邵良业。”

就像有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这一切，在人们的人生中，剪切了几天取下，丢进尘封的阴影里，永远地埋葬。

但不用担心他们，他们只是接受命令，而后执行罢了，他们不清楚‘死牢’与‘机械降神’的存在，他们知道的很少，所以也很安全。”

罗德高声喊道，温热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感觉就像强酸一样，他惊恐地想要逃离，返回阴影hｔtps://www.ｈｅtusｈu.com.cｏｍ中，但却看到卲良溪那张失神冷漠的脸庞。

“你说什么？”红隼惊叫，“也就是说，你要让我们也忘记这些。”

伯劳说道，脑海里闪过着噩梦与死亡。

华生平静地回应着。

“你要做什么？”

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在这一瞬间，就连布斯卡洛自己那颗躁动的心也为之停缓了下来。

“所以你决定了吗？”华生问。

洛伦佐叹息着，回忆着那些死去的脸庞，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着完整且真切的人生轨迹，可现在他们就要被永远地遗忘，彻底地抹除，他们会成为对外界宣布的失踪人口，数不清延伸的线，将在这场暴雨里得到终止。

听到他的示意，华生也慢步而来，看着到齐的各位，她轻声说道。

死掉的市民与士兵，都会出现在灾难报道里的失踪名单上，人们会哀痛，但也会从悲伤中起身，继续前进。

夜枭有气无力地问道，他被蓝翡翠搀扶着，样子狼狈的不行。

“伯劳表现的很抗拒……我想他们也是这样的吧？”

华生的声音冷漠至极，带着如机械般。

……

钢铁的面具下，泛起炽白的风暴，逆模因进一步影响着他们，将侵蚀与噩梦，一并根除，令华生与清道夫们再度隐藏进黑暗之中，等待着下次出剑的时候。

“哦？那要怎么做？”

“它会被水汽裹挟着，从地下溢散至地面，变成哗啦啦的小雨落下，净化着全城……不过请放心，这对市民们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只会是变得有些健忘，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会对这一个月的所发生的所有事，认知都会变成模糊起来。

“不是就近的哨站吗？”

卲良溪对着邵良业大喊道，然后她深呼吸，鼓足勇气，走进了雨雾之中。

“或许。”

洛伦佐缓缓起身，他的身体愈合了不少，简单的移动目前不是问题。

确实如此，在净除机关，所有的人的结局也是归于遗忘，就像被众人忘记的知更鸟那样，逐渐消失，归于常人。

“进行‘机械降神’的最后步骤。”

“你确定这可行吗？”夜枭问道。

华生回答着，这对于她而言都不是问题。

“这里……”

遍布旧敦灵的侵蚀，妖魔的尸骸，还有市民的认知……

但可能是疲惫，也可能是这满地的伤痛，极致的狂喜在他们的眼中一闪而过，表情也从惨白的麻木，提起些许的笑意，但笑意还未释放，便又凝固了起来。

华生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仿佛伯劳面对的并非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某种更加冰冷的存在。

“我会利用逆模因清除你的记忆……不会清除太多，只不过是把和‘机械降神’的一切，你所经历的所有战斗，全部根除。”

“感谢各位的努力奋战，我们成功杀掉了艾德伦·利维恩与罗杰·科鲁兹。”

听着邵良业的话，夜枭也沉默了。

“现在全旧敦灵的人都见到了妖魔的存在，侵蚀扩散至了全城……我们就要保守不住妖魔的秘密了，还是说，你们准备将这份恐惧与全世界人分享？”

“我是士兵，是员工，我听从命令，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

这是彻彻底底的掩埋，不留任何知情人存在，一场注定被遗忘的战争。

敦灵塔顶的废墟间，华生将注意力从伯劳那边收了回来，她看向一旁，不知何时，洛伦佐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脸上依旧充斥着难以化解的疲惫，废墟的阴影下，带着一身的伤势，看向被幽蓝雾气包裹的城市。

“他们没有带上你？”女人看得出来，男人眼里的失落。

“开始吧。”

洛伦佐自己则沉默不语，好像在思考什么深邃的事，只是目光望着前方的金灿，丝毫没有理她们的意思。

他们陷入安详的梦境，并将刚刚地狱般的噩梦，抛到记忆的深处，掩埋起来，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所以我会又把你忘记吗？就像之前一样，以为你死了？”

身后响起铁锈摩擦的干涩声，不久之后，脚步声渐起，还能行动的上位骑士与佚名们抵达了这里，他们显得很困惑，不明白华生为什么要将他们召集在这里。

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哭嚎着。

“大概吧。”

转眼和-图-书间幽蓝的雾气与细雨便充斥在旧敦灵的每一处，这是计划的最后一步，清扫战场，阻断侵蚀的延续，这也是清道夫部队存在的意义。

她们注视着眼前这个人熟悉但又陌生的家伙，只见洛伦佐身上破破烂烂，污血遍身，还能看到开裂的伤口，其中的肉芽艰难地蠕动着，试着缝合着致命的伤口。

淅淅沥沥的小雨倾泻在这座城市之上，朦胧的雾气扩散着，将所有的所有，都吞噬于幽蓝之中，消逝于其间。

“她说的对，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们不被侵蚀影响。”

“你在做什么？”

伯劳沉默，他看向华生，又看向这雪花倾落的世界。

红隼抱怨着，深深地看了旧友一眼，然后也步入了雨幕之中。

“可是，可是……”

“大概……大概还在某处，和那些怪物们作战吧。”

“是啊，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布斯卡洛坦然地笑了笑，带着些许的苦涩，“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不过这次危机，恰好地让我们联系在了一起。”

红隼忍不住问道，他很好奇华生会用什么方式解决这一切。

洛伦佐依旧看着前方，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对伊芙说的，但听到这些，对于很多人而言，都能感到些许的安心，然后从容地走进雨中。

将噩梦埋葬，断绝所有的侵蚀。”

洛伦佐僵硬地转过头，看了眼站在阴影中的各位，随后说道。

“所以……你的朋友们呢？”

“去吧，这是场糟糕的噩梦，不该有人记得。”

他希冀地问道，这就像一个渺小且美好的愿望，哪怕华生是在欺骗自己，他也想得到那样的答案，这或许能让他躁动的内心，得到适当的舒缓。

“就……不能忘记吗？”

华生就像机械一样，应答着。

伯劳没有力气反抗，当医生们锯开扭曲的甲胄，把他从其中拽出来时，他浑身是血，多处骨折，如今的伯劳还能呼吸，都显得十分奇迹。

华生突然说道，打破了漫长的平静。

在他这不算短暂的一生里，这几天的经历显得那么璀璨耀眼。

听到这些，红隼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一边的乔伊，红隼知晓为什么在地下，加拉哈德会那么凑巧地来救自己了，因为他们原本便准备这样做，将过量的逆模因物质倾倒进熔炉之柱中。

“然后便是虚假信息的遮掩，净除机关管理着旧敦灵的报纸与广播，我们会将这一切归为异常的气象，所引发的暴雨与洪流，一些老旧的设施受到影响，瘫痪爆炸……”

旧敦灵安睡了下来，华生的意志则穿梭其间。

布斯卡洛靠了过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孩子熟睡的脸庞。

“会的，会有人记得，没有人会被彻底遗忘。”

“因为我知道的太多，所以你才会亲自前来吗？”伯劳又问道。

他一言不发。

或许他一直是处理者，如今他也变成了被处理者，这种奇怪的落差感，促使着他。

“这……这里是我的【间隙】。”

恍惚间他感受到了什么，模糊的世界变得清晰，房间的角落里，浮现出了另一个身影。

这是作为凡人的他，仅能做的一切，微乎其微的……哀悼。

病床上，伯劳紧皱的眉头舒缓开了，他陷入了美好的梦境，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他将忘记一切的苦痛。

“士兵们只会受到简单的逆模因处理，他们会忘记这一日的所见所闻，当然，这种大规模的逆模因影响，无法控制的如此精确，他们可能会忘记的更多。

侵蚀将他们与黑暗联系在了一起，而这一次黑暗的尽头是那猩红的百眼。

华生向他保证着。

“当然，”洛伦佐肯定道，“我讨厌忘记什么，这种事有一次就足够了。”

与此同时时，有幽蓝的雾气缓缓渗入，不知不觉有很多人都陷入了安然的沉睡，它们正朝着布斯卡洛为围堵过来。

邵良业也努力压制着情绪，两人走进昏暗烧焦的长廊内，听着那哗啦啦的雨声，邵良业终于忍不住了，他试着回过头去看看，但被洛伦佐制止住了。

他真想和他那些奇妙的朋友们，分享这一喜讯，可他的意识却来越沉，而那些身影也逐渐模糊乃至消失。

华生向着幸存者们发布指令，战争结束了，但战争hｔtｐs://ｍ•hetushｕ•ｃoｍ•cｏm的回响，还没有完全消散。

净除机关所有的上位骑士都赶到了这里，他们并不清楚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带着疑惑与不解。

在那寂海的深处，洛伦佐可以确定，自己确实遗忘了什么，或许珍贵，或许不值一文。

耳旁响起一阵又一阵的私语声，伯劳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抬进了某处密闭的房间，冷彻的风雨被隔绝，紧接着便是更多的吊瓶，以及埋入皮肤下的针头。

“嗯，根据我们的计划，我们会尽可能地模糊这一天里的一切，所有的报道都会刻意遗忘这一天，它会变成不存在的一天，”这时乔伊说道，作为清道夫的一员，他很清楚会发生什么，“至于街头的这些尸骸，我们会把暴露在街道的，容易被人发现的，先行处理，剩下的预计半个月内彻底清洗干净。”

“啊……这份工作可真糟糕啊。”

医生们为他做了临时处理，暂时是死不了，但还需要进一步的救治，但好像有什么事，比这个救治还要重要一样。

“这回可不是什么燃气爆炸，能糊弄过去的了。”

夜枭满目愁容，虽然杀掉了这两个麻烦至极的家伙，但仍有一堆问题等着他们处理。

卲良溪神情带着悲伤，在她的身旁跟着罗德与伊芙，而在另一端，卲良业涉水而来，他和卲良溪一样，在扳机触发的那一刻，他便知晓了一切。

夜枭说，像这样的事件，仅依靠着舆论与逆模因遗忘，依旧不可靠，总会有蛛丝马迹留存下来。

“然后呢？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处理这些？”

“然后便是监控，我们会一直监控事态的变化，这样的监控为期数年，直到保证，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一天内发生的一切。

“差不多，但主要还是因为，你是上位骑士，具有着一定的抗性，普通的逆模因侵染，对你们效果甚微，需要针对性的处理。”

华生看向雨雾下的旧敦灵，绝大部分的市民应该都已陷入了安睡，在他们安睡期间，清道夫们正加紧清扫着战场，至少要将暴露在旧敦灵表面的尸体清理干净。

“洛伦佐？”

日光不算炽热，映照在身上，有股温热感，驱逐冷彻的寒意，带着些许的安慰。

如果不是这见鬼的秃头，她真的很难将这个追着妖魔砍的家伙，认成布斯卡洛。

“嗯。”

终幕 消逝于雨雾之间

华生反问道，被她这么一说，红隼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说为什么要反驳，他也想不明白。

最先做出抉择的是夜枭，然后便是蓝翡翠，她搀扶着夜枭，两人走向了细雨朦胧间，接着便是其他人，伊芙犹豫了一阵，突然她听到了洛伦佐的声音。

“你已经做出了改变，不妨再给你一次机会咯。”

这样的情景在旧敦灵的各处都有在发生，密布的幽蓝丛生，在各处溢出，并且有淅淅沥沥的小雨坠落，它们携带着逆模因物质，净化着这座城市，也将每个人置身于细雨中的人，那脑海里的噩梦洗去。

“更何况，你们也注意到了吧，机械降神的成功，这证明了计划的可行，以及‘遗忘’的重要性，这不仅能保护你们，也能保护我们的真实目的，不被敌人窥探。”

随着扳机的触发，伯劳所遗忘的记忆也被取回了不少，他记得计划里可没有入侵自己【间隙】这一步。

他大喊着，但很快，那些基石便逐一崩塌，而他罗德的神情也从惶恐变得迷茫，到最后就和其他站在雨中的人一样。

然后还有更多人，红隼与乔伊，夜枭、知更鸟、蓝翡翠……

罗德身影逐渐僵硬了下来，被充斥着逆模因的大雨洗去记忆与污秽。

风暴与大雨逐渐消散了，旧敦灵重获平静，只是这平静下遍布着废墟与尸骸，宛如末日的战场。

又哭又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这样怪异的表情。

“你在做什么！”

“如果利用九夏的逆模因，这或许可行。”

“居然……真的成功了吗？”

有的市民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走出建筑，望着战后的美景，而后有更多人走出，但不等他们多做观察，便有灰色的身影围了上来，清道夫们呵斥着，将他们重新赶回庇护所中，同时随着清道夫们的到来，幽蓝的雾气也紧随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