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永不遗忘
第五十三章 酒鬼们
奥斯卡微笑，轻声道。
“我……我的妻子，他就在离着不远的酒店里，我要去找她！”
“这可都算在账上的！”
“这个……这个有点超出我的知识范围了。”
随着话语声落下，街头响起了刺耳的警报，雨势变得越发剧烈，宛如有千把刀在轰击着玻璃，狂风大作，躁响声不断，仿佛整个屋子都将在下一秒彻底破碎。
“你知道的，我……我没有妻子，我也没结过婚。”
“今天的天气真糟糕啊。”
布斯卡洛真情流露，神情之哀伤，听者流泪，见者悲伤，配合着酒精与窗外哗啦啦的大雨，简直就像舞台剧一样。
他还记得那个糟糕的晚上，就是在这家酒馆里，布斯卡洛又遇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而且那个家伙和这里的老板还很熟悉……
“你会写这样的吗？”布斯卡洛问。
这么想着，卲良溪看向一旁，几双目光来回交错。
“怎么了？”
“是啊，是啊，准确说这几天都这副样子。”
听到这些，奥斯卡看着布斯卡洛，他表情皱在了一起，努力地回想着，然后发出一阵惊叹。
奥斯卡也没多问，两人凑在了一起，从早上喝到了现在，其间闲聊着，从最近的琐事，聊到糟糕的天气。
奥斯卡大概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他也望了望天，旧敦灵的天幕阴郁的不见日光，街头纷纷亮起了光芒，紧接着被雨雾弥散开，就像梦境里的异界。
“我这不合计，喝酒壮胆吗？”
其实他也明白，自己没完没了的醉酒，确实惹怒了这位朋友，面对他的嘲讽，布斯卡洛只能接受，喝着闷酒。
卲良溪的频道和奥斯卡很对位，对于这位曾经的筑国者，她也抱有相同的敬意。
布斯卡洛突然说道。
听到这，奥斯卡更气愤了，和自己猜的一样，一模一样，布斯卡洛这个蠢蛋的想法，真是太好猜了。
布斯卡洛猛地回头，看了眼赫尔克里，又看向奥斯卡，话语颤颤悠悠地问道。
“因为一个人喝酒太无趣了。”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推开。
“嗯，对，医生，只不过是过去时了。”奥斯卡重复着。
布斯卡洛有些搞不懂奥斯卡在说些什么，反正他也全当做酒后的疯言疯语了，毕竟他们已经喝了太多，桌子旁的瓶瓶罐罐，一个接着一个。
“看样子大家和图书都没有完美的人生啊。”布斯卡洛叹息着。
奥斯卡用力地舒展了一些身体，发出骨骼的鸣响，然后他一脸醉意地说道。
电流的沙沙声响起，打破了这片宁静，布斯卡洛看向声音的源头，卲良溪拿起通讯器，只见上面灯光闪烁，随后在风雨中响起模糊的声音。
“我……我妻子最近回到旧敦灵，去看望朋友了，我本来今天是想去见她，试着挽回这段感情的。”布斯卡洛低头说道。
卲良溪高呼着，在大雨之中，能找到熟悉的地方真幸运，虽然自己是个异乡人，但打着霍尔莫斯先生的名号，多少也能有点面子。
向下看去，就连最不正经的奥斯卡也凝起心神，一脸的严肃。
布斯卡洛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醉酒都清醒了大半。
“差不多吧。”
听着布斯卡洛的自白，奥斯卡倒是开始发懵，他只是想惯例戏弄一下他的，但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
大概酒精真的麻痹了他的意识，这时布斯卡洛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这一切。
“猜的，我是名作家，以现有的元素，构思剧情，这太简单不过的，是基本职业素养啊。”奥斯卡说。
布斯卡洛想了想，而后说道，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也不知道藏着些什么。
布斯卡洛望天，微红的脸庞上，眼瞳清醒。
两人吞吐着酒气，眼下这情景感觉也不错，祥和又安宁，外面暴雨雷霆，而他们在室内既温暖又有美酒。
他的手指从奥斯卡的身上，划到赫尔克里的身上。
奥斯卡一副恨铁不错钢的样子。
“你这完全不是一副来喝酒的样子啊。”
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拿出了开了瓶酒，带上两个杯子，送到他们桌边。
“看到你在某方面比我倒霉，就不由地感到高兴。”
奥斯卡用力地揉了下自己的膝盖，随着手掌的用力，能轻易地感受到其下的痛楚，就像齿轮之间布满了锈迹，还有杂乱的灰尘，每一次弯曲都会带来清晰的疼痛。
他看向其他人，然后又看向窗外雨雾之中的旧敦灵。
布斯卡洛有气无力地说着，大口地喝着酒，试着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紧接着布斯卡洛一把抓住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大概吧。”
“不过你怎么想着找我喝酒了？”
酒馆之内，两人老家伙坐在窗和-图-书边，一边饮酒，一边交谈着，两人看样子已经喝多了，神情醉醺醺的。
“我忙于工作，疏忽了家庭，我妻子离开时，态度很强硬，我觉得或许不该死缠烂打……我倒不在乎什么颜面，只希望不给她添什么麻烦。”
“不过，你本该去见你妻子的，但现在却在这里和我喝酒，”奥斯卡敏锐的就像只狡诈的狐狸，“你是害怕了吗？害怕去面对她？”
“嗯哼。”
“我说，快走吧，无论是缓和关系，还是说再见一面，总之快去吧，再踌躇下去，就没有时间了。”
“虽然很痛，但每次的预测都十分精准，你说我这能力，在旧敦灵是不是很实用啊。”
“我也不太好说，总之，每次下雨前，我的膝盖都会感到一阵疼痛，有时候会特别痛，一直持续到大雨结束。”
“快去吧，布斯卡洛，”奥斯卡突然说道，“时间不多了。”
“你在笑什么？”奥斯卡问。
“专业？我一直很专业的。”
“一场发生在旧敦灵之中的战争，一场本该无人知晓的秘密战争。”
布斯卡洛完全被说中了，眼神显得有些慌张。
布斯卡洛喃喃说道，然后他将目光看向奥斯卡。
“不……你刚才说没有时间了是吧？”
奥斯卡看着自己的老朋友，大概是布斯卡洛颓废的太久了，久到奥斯卡都忘记这个家伙曾是名医生了。
“赫尔克里！给这两位朋友也上点酒，暖暖身子。”
“你怎么知道的？”
紧接着便是罗德与布斯卡洛，在之前的某个夜晚里，也是在这里，两人见过面，不知为何，他们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相同的哀伤，明明是第二次见，就有种同为道友的感觉。
布斯卡洛的神情僵硬着，奥斯卡之前的话在耳旁回响着，那不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而是警告。
“唉，旧敦灵这个鬼地方……话说，我一直觉得我可能有什么特异功能。”奥斯卡挠了挠自己花白的头发。
“别想骗我！我知道洛伦佐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和他在一起的，也只有一个又一个更大的麻烦！”
“你说什么？”
瞥了一眼窗外，奥斯卡继续说道，“但看样子，今天花店没有开门。”
“啊？讲一讲。”布斯卡洛好奇地问道。
“你说，这是你朋友家的店？”
随着奥斯卡讲完这www.hetushu.com.com些，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听，它们在哀嚎。”
布斯卡洛看着奥斯卡这副糟糕的样子，联想起他的职业，忍不住地说道。
布斯卡洛看着身旁的酒鬼，能明显地感受到，奥斯卡态度的转变，之前他像极了狼狈的醉鬼，可现在却像是深藏秘密的恶狼，等待着风暴的降临。
万千的乌鸦掠过头顶，为无序的开幕奏鸣着悼歌。
“战争……开始了。”
奥斯卡的表情变得无比尴尬，他试着推开布斯卡洛，结果布斯卡洛逼的更近了，在这热切的目光下，奥斯卡只能干巴巴地说着。
这一瞬间，在座的各位都酒醒了，目光如炬，杀气腾腾。
转变如此巨大，让布斯卡洛一时间愣在原地，卲良溪拔出随身的武器，罗德也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而在吧台之后，赫尔克里直接操起枪械，将不同的武器堆满了桌面。
布斯卡洛听到这里，表情有点呆滞，他想了想，然后略显尴尬地说道。
“啊！得救了！”
“我想，你这应该是风湿。”
奥斯卡猜的很对，紧接着他一巴掌拍在了布斯卡洛的秃头上，把他精心打理的头发，打得乱糟糟的。
“还有。”
“就像你过去是个医生，谁还没个辉煌的过去呢？对吧。”奥斯卡笑着摇头。
布斯卡洛的意识清醒了不少，也因这清醒，他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目光里充满了惊恐。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庆幸吧，布斯卡洛，你将亲眼见证这决定命运的一战。”
奥斯卡开始装死，但被布斯卡洛一把抓住，他大声道，带着浓重的酒气。
奥斯卡对着吧台后的赫尔克里喊道，赫尔克里骂道。
“越壮越怂？”
奥斯卡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嗯？我刚刚说什么了？”
“我猜也是。”
布斯卡洛的话语乱糟糟的，这处酒馆很偏，又很小，没有什么知名度，他来这里，完全是这里的酒水便宜，但他没有告诉奥斯卡的是，其实他也是这里的常客……他只是不想让奥斯卡知道他的堕落。
“你这是幸灾乐祸吗？”
自己的醉酒一直被赫尔克里看在眼里，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奥斯卡说这些……布斯卡洛不想让朋友失望了，可他又突然意识到，这一切又与洛伦佐那个灾星有关。
“ｈｔtｐs://wｗｗ•ｈetｕsｈu.ｃｏm.ｃｏｍ他又认识洛伦佐！”
以他的经验来看，只要和洛伦佐扯上关系，哪怕是和他的朋友们扯上关系，都是一件极度糟糕的事。
“这听起来蛮专业的。”大概是喝多了，奥斯卡的话语浑浑噩噩的。
醉酒都未能令他壮胆，可现在他嚷嚷着，要冲出酒馆，奥斯卡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他，布斯卡洛试着挣脱，可突然间他发现自己根本掰不动奥斯卡，没想到这个醉鬼的手臂居然如此有力。
“是你叫我定地方的，怎么又怪上我了？”奥斯卡说，“再不济，这是我朋友开的店，我们来这里喝免单的，你说对吧！赫尔克里！”
“想想也是啊，你堕落了这么久，哪怕临时醒悟，身上的酒气也散不去。”
奥斯卡上下打量了一下布斯卡洛的着装。
“那你进来喝酒！”
奥斯卡狐疑地看着他，两人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结果一联系便是在这。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一同叹气着，目光看向窗外的雨雾中，拿起酒杯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布斯卡洛死盯着奥斯卡，现在奥斯卡已经有点后悔问这么多了，老老实实喝酒不好吗？
“嘘，安静，布斯卡洛。”
“她离开了我，还把孩子也带走了……”
他现在就差吼出来了。
奥斯卡对着身后的酒保喊道，赫尔克里白了他一眼，在账单上又画了一笔，什么也没说，反正最后都会有斯图亚特家来买单，赫尔克里也就任奥斯卡喝了。
“所以你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
听着奥斯卡的叫骂，布斯卡洛不说话，过了好一阵，他才缓缓说道。
“呦！卲良溪！”
“你和你妻子还有联系吗？”奥斯卡又问道。
人啊，一伤心就又多喝了起来，酒精的麻痹下，布斯卡洛越发醉酒了起来，神情悲怆，然后就泪眼婆娑地哭了起来。
看着造型怪异的奥斯卡，记忆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在努力地爬出，他试着回忆那个糟糕的脸庞，紧接着他又想起了更多。
奥斯卡言语间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这割得布斯卡洛一阵心痛。
大概是天气的恶劣，加上白天也没有几人会来喝酒，酒馆内空荡荡的，除了还在擦杯子的酒保外，便只剩下了这两个家伙。
“啊？风湿？”
“完美人生？这东西真的存在吗？我感觉也就存在于书籍之中，”奥斯卡和图书说，“这还要看作者会不会大发慈悲地写一个完美人生出来。”
奥斯卡扒开了布斯卡洛的手，拿起酒杯，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但他能确切地感受到奥斯卡的情绪，他拿着酒杯，倚靠在窗边，神色里充满了忧郁。
今天的布斯卡洛算不上狼狈，他今天穿的一身工整，秃顶的头发也好好打理过，如果抛掉身上的酒气，他着装严肃的就像要参加某个重要的会议。
奥斯卡叫了起来，他从没把这种情况与风湿联系在一起过。
“你说没时间了！”
奥斯卡打着招呼，在交接完筑国者的身份后，他便没有再参与净除机关的行动之中，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和九夏这批来客见过面。
“呦！奥斯卡！”
“怎么，我想是你妻子回来了吗？”奥斯卡分析着，“她因为某些事回到了旧敦灵，而你想趁这个机会，挽回这段感情，你不仅收拾干净，还想去买一束鲜花……”
等一等！
“嗯，真的，在旧敦灵生活久了，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病症，我一般推荐他们吃止痛药，亦或是离开旧敦灵，找个阳光温暖的地方生活。”布斯卡洛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让我想起洛伦佐，该说真不愧是你的学生呢，都是一副样子。”
“啊这……”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现在我没什么束缚我的了，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你不同，布斯卡洛，别留下什么遗憾。”
听着这个家伙的念叨，布斯卡洛便一阵痛心，从医生到酒鬼，其间的时间也不到短短一年而已，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变化的会如此之大，颓废的如此彻底。
“作家？有时候总觉得你在开玩笑。”
“对哈，你是医生来的！”
奥斯卡说着拉开了衣袍，只见大衣之下，他居然穿着一身睡衣，脚上还踩着拖鞋，自从抱上斯图亚特家的大腿后，这个家伙的生活态度越来越豪放了。
“我说大作家，你能理解吗？突然间就像天塌了一样，我工作的动力便是为了她们，结果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不不不，等一等，你认识他！”
这座城市里还生活着很多普通人，他们对于接下来的风暴，毫不知情。
布斯卡洛的脸上神情飞变，最后从悲伤中露出了笑容。
“果然幸福就是对比出来的。”
“一个作家，约和我在这里喝酒？还是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