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暖冬
第一百九十四章 现实中我唯唯诺诺
“因为团子大人找不到殿下玩。”
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坐在天桥危险的边缘，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冲天辫，头顶正中有一小缕头发不听话的翘着，她手上捧着一包名为‘大长今’的零食吃得正香，身边则放着一个布做的挎包。
又是三分钟，换了其他小孩早哭了，可楠哥不仅不哭，还依然恶狠狠的往他身上打。周离不由对此感到些许无奈，长大了的楠哥他奈何不了，没想到这么小的楠哥他还是奈何不了。
“看！看你妈呢？”
声音比画面来得更早一些。
团子委委屈屈，扭头瞄了眼楠哥：“团子大人先是梦见了幼年期的这只人内，她抱着我就开始揪，团子大人被她揪醒了。然后团子大人又睡了两觉，梦见了一次吃的，吃完就醒了，还有一次团子大人又梦见了这只人内，把团子大人吓醒了。”
“她也在笑。”槐序说。
周离顿时笑得好开心，甚至笑出了声，他好久没笑这么开心了。
楠哥依然瞪着他：“你居梦！”
也不知道楠哥梦见了什么。
而且小小一只，太可爱了！
“我喊我妈妈给我买！”左边的小男孩说。
“几道了~~”
可他记得楠哥老家离他老家很远，是以雁城为中心点的相反的方向。他摸了摸身上，除了衣服外空空如也。这给他增添了不少难度，幸运的是并不足以让他放弃。
黑暗。
整个山坳鸦雀无声。
“我还是吃过！”
楠哥愣了下，眼睁睁看着这人一步步朝她走来，她倒是不怂，嗨呀一声开始放狠话—和图书—从她的大堂哥再到她一个十里八乡有名的混混堂叔，挨个搬出来想吓住周离。
这时她对面的小女孩收起笔，转身将小字本递给她，望着她手里的零食咽了口口水：“组长我帮你写完了。”
周离甩了甩头。
几个小孩坐在天桥的一头。
嘁！
“吹死牛！”
“我喊我妈妈多买几包，你一包我一包，要不要得？”小男孩期待的看着楠哥。
“要得！”
不仅不怕，她还越发嚣张：“还看！？”
冷不丁听见旁边传来槐序的声音：“你已经睡了一觉了嗷？”
周离笑得越发开心，眼前的小女孩虽然还很小，但完全就是后来的楠哥嘛！
“乖！”
“不让你们打扰团子大人，是因为团子大人要找殿下玩。”
“你吃的是大长今啊？”
其他小孩儿都看呆了。
“和作息没关系，是我太兴奋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槐序小声道，又瞄了眼楠哥，“李呆毛平常也半夜才睡的，今天她怎么睡得那么香？”
那道小小的身影彻底不见了，周离在水渠天桥上、方才楠哥坐过的位置坐下，心静下来。
伸出一只手，从楠哥头顶扫过，食指在那一小簇头发上轻轻一拨，看着它在风中飞舞，周离嘴角下意识勾起了一抹笑意。
“周蛤蟆皮！”
周离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蓝色牛仔裤和短袖体恤，加上一双板鞋，他在脑海中一想起自己时就是这样的装扮。脚下则踩着一条小路。
“嗯？你还没睡？”
楠哥想做个什么梦来着？周离思考着，对了和_图_书，她想回到自己小时候把自己打一顿。
这个东西太强大了！
三分钟后。
“……”
“我姓周。”
“多试试吧。”周离只得如此说，“不过下次别再把我吵醒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做……团子大人睡前不是还叫我们别吵到你吗？”
周离朝她挥了挥手。
“谁让你平常睡那么晚。”周离说。
“好好吃哦！”
秀气的眉头渐渐皱起。
它回溯的是整个世界的记忆，然后又将其变成一个近乎真实的世界。
“嗤！”
她左边的小男孩见状有些急了，慌不择路的喊：“明天我买了大长今，我一个人吃，我一根都不给你！我买二十包，一人发一包，就不发给你！”
笑啥？
其他小孩也一哄而散。
周离想了想，忽的连跨两步，作势去追。
现实中被压迫了那么久，在梦境中他总算得以重拳出击一次。
团子就站在他胸口，直直的盯着他，神情十分急迫，见他醒了便马上问：“周离，团子大人怎么找不到殿下玩了？”
“……”
楠哥说完又瞄了眼周离，她察觉到不对，这个人咋老是看着她？
“这样啊。”
楠哥满脸不屑，她又瞥了眼周离。
周离率先开口：“你哪个学校的？放学不早点回家，在路上逗留干什么？”
周离想着想着，神情越来越坚定——
“我睡不着。”槐序说。
周离隐约听见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不是他自己，当然也不会是楠哥。
槐序没有回答。
“enmmm……”
“是吗？”
水渠天桥两边低中间高，想来已废和-图-书弃多年了，因为缺乏维护，石缝间长了杂草，甚至中央最高处还长了两棵小树。是景色的点睛之笔。
“买噻！”小时候的楠哥说。
忽然，他看见楠哥仰起头直直盯着他，一脸嚣张和凶悍——
只有楠哥不怕。
周离：……
周离想了想，继续闭上眼睛，对槐序说道：“睡吧，你不一定会梦见你想梦的，我梦见的也不是我睡前一直刻意想的东西。”
周离站在原地，脸上还带着笑意——
但周离一步步的，已来到她面前。
周离不动如山。
像是水面涟漪逐渐平复，一抹夕阳与老旧的水渠天桥呈现在他眼前。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可真讨厌。
远处山影重重，近处竹林人家。
总体来说是舒坦的。
楠哥整个人都懵住了。
他受不了这口气，选择先下手为强——
“不认错也行……”
“可你打扰我……”
“团子大人想找殿下玩。”团子可怜巴巴。
她还看见那人在笑。
周离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楠哥分了半包辣条给她。
气势碰撞！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挨得近，一个低着头，一个高高仰着头。
“拜托了团子大人。”
而那道小小的身影提着布包、顺着山间小路越走越远，她一直捂着头顶，步伐很快，走出一截安全距离后还扭头对周离喊：“你别跑！你有种就在这里等着！”
周离严肃的盯着楠哥：“叫我大哥，再向我认个错，我就饶了你！”
小女孩随意的瞥了眼周离，然后又低头吃自己的大长今。
他又抬起头看向前方。
看着她低垂
和图书着小脑袋乖巧又可怜的模样，周离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门，然后才闭上眼睛。
几个小孩都被吓着了，看看楠哥，又看看周离——周离在他们眼中是一个成年人，他们很害怕周离会过来把他们打一顿。
“这样啊。”
周离：……
他把楠哥放掉了。
楠哥气得很，骂骂咧咧的回家搬救兵去了，她们老李家可不是吃素的。
楠哥口吐芬芳：“关你屁事！”
楠哥五六岁，他比楠哥小半岁。
就在他刚刚迈步往那方走时，他忽然感到有几个柔软的爪垫在自己胸上踩来踩去，与此同时眼前的画面又开始晃荡起来，波纹由小及大遍布整个世界。
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他决定试试能不能走出去，从楠哥小时候走到自己小时候。
“嗯。”槐序点头，“只是你看不出来，因为她在睡梦中，只动了一点点。”
矮小的身影被一丛黄荆遮住，片刻后又从一个拐角冒出来，她站上高处叉着腰又喊：“老子不把你扔进堰塘里，老子就不姓李，老子跟你姓！对了你姓啥子？”
周离乐了。
清脆好听的声音，故意眼气人家。
诶？等等！
小时候的楠哥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小男孩，都眼巴巴望着她。对面还有另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正跪坐在水渠里写作业，用水渠的边缘当桌子。
楠哥哇的一声，扭身就跑。
随即只听一阵和谐的哔声，周离一边说着‘小小年纪火气别这么大’、‘不懂礼貌’、‘不能说脏话’之类的话，一边将小小的楠哥提起来，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拳www.heｔusｈu.ｃoｍ.ｃoｍ打脚踢。你还真别说，这么小一姑娘力气大得吓人。抱着手感倒很好，小小一只，软软细细。
对视！
“呸！”
周离怎么知道。
“不知道。”周离也看向楠哥，想到刚才的经历，他脸上不由带起一抹笑意。
周离睁开眼睛。
记忆中高一的楠哥就是这个性子，他们虽然不一个班，但楠哥毕竟是学校风云人物，周离记得高一时自己曾在走廊上听见她对高三的同学放狠话，差不多就这语气。区别在于后来她确实把那个同学打服了，而现在嘛，赢家是周离（叉腰）。
听陶织说这个世界是假的，可周离却觉得真得不科学。
想了想，他小声问道：“你怎么醒了？梦见什么了？”
楠哥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睫毛颤抖不止，脸颊粉粉|嫩嫩，感觉捏起来手感会很好。她死死瞪着周离，丝毫不带怕的。
天桥是青石板做的，石板质地粗糙，有颗粒感，里面有着闪闪发光的物质，因常年雨淋水渠底下留下了黑色的雨泥。小草青翠，掐掉后闻得到微涩的味道。清风吹拂，玉米开花，远处的山里突然腾一下飞起一只野鸡……这些显然超过了楠哥的记忆范畴。
想得多了，他感到头疼。
周离怀疑陶织他们呆在这里，很可能就是在对它进行研究。
“？？”
无缘无故被骂一顿，要是忍气吞声，那还是他吗？他周离什么时候被楠哥这么欺负过？他周离岂是一个被楠哥欺负了而不敢还手的人？
手指无意识摸索着天桥石面。
周离望向远处，他看到了公路。
“辣得很！”
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