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拒绝黎明的不夜城
章二十二 夜尽天未明（下）
我刹那间明白了，雪绮丢掉了她的手机卡。
望着外面渐渐地漆黑的天空，我振作起了精神。
我要找到她。
我擦了一把汗，然后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那堕落的时光，那靡乱的生活，那罪恶的欲|火，那疯狂的邪念，已经把我和雪绮摧残地千疮百孔，我已经越来越迷失了自己，我越来越把雪绮当作一件工具。
冷月无声，我在一条又一条的黑暗街道中来回穿梭。时而跌倒在某个突出的道牙子边，时而迷失在某一条我并不熟悉的巷道里，一直很久，我都没有放弃。
因为雪绮的门已经被我撞坏了。
可是，雪绮依旧没有出现。
当我睁开眼时，房间里一片黑暗。
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像夜本身的颜色。
她连一封告别信都没有给我留下，就这样离开了。
我这样对自己说。
我真的有预感。在那天之前，我从来都不相信人有什么预知能力，我认为那只是迷信，但是那时候，我真的非常的不安和惶恐。
因为雪绮不见了。
我抓起了沙发上的外套，撩起钥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关上了别墅的灯，缓缓地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可是，雪绮却依旧不见踪影。
“爸爸，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可是……那是不对的，你是我爸爸，我是你的女儿啊，我们是不能那样的！求求你，不要再那样想了，你已经那么大年纪了，你也该像正常的男人一样找个老婆了，爸爸，求求你别再想我了，像个平常男人那样过日子吧……爸爸，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了。”
“白龙去了外地读研，他人不在这座城市。”
“啊？绮绮离家出走了？她没来学校啊。啧啧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绮绮她……哎……居然会这样。”这是雪绮的班主任老师给我的答复。
“绮绮！你在吗？！”我大喊着，快跑了几步。我不知道雪绮有没有走远，我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我只是那么在黑暗中叫喊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够在某个不知道的角落能够听见。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莫名其妙地担心起了雪绮来，那时候我打开了房间的灯，然后连鞋都没有穿就跑到了隔壁的雪绮房间里。
当我找到了广告公司的高层，也就是马白龙的叔叔询问马白龙的联系方式时，马白龙的叔叔却是这样回答我：
无论如何。
我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好像整个宇宙都在破灭，www.hetushu.com.com世间所有的光亮都在消失。我想呕吐，却吐不出来，我勉强用手撑在桌子上，才没有摔倒。
可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光明带给我的喜悦。
无穷无息……
我心灰意冷地拿着手机，手机里是阵阵忙音。
我永远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一天。
夜深了。
她居然以离家出走来回答我。
我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许久许久，心里也是一样的空荡。
我开始找，满世界地找。
雪绮离家出走的第二天，我连关于她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会不会遇到危险？
她会不会做出傻事？
“爸爸，我现在很好，在很安全地方。我能够照顾自己，求求你快点结婚吧。只要你结婚了，我就回来。爸爸，你别那样对我了……我留下来，只会耽搁你的婚姻……我自己也过不好日子……爸爸，我只有先走了，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
“绮绮……”
就像5年前一样。
7月15日。
“我还是爱你的，爸爸。”
那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或许是我被自己的噩梦所惊醒，又或许是雪绮离开时的关门声吵醒了我。
城市的灯光被蚁群般的黑暗一点一点的吞噬。
这也是她的计划。
我必须走的道路。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5年前。
当我经过小学门口时，我想起了背着书包蹦蹦跳跳上学的雪绮。当经过医院的大门时，我想起了雪绮12岁那年，我背着她走遍千山万水的壮举。当我经过冷饮店时，我想起了雪绮喝着奶茶憨笑的可爱场景。一家家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店面，那些我和雪绮一起有过的记忆画面，此刻却变得那么陌生。
从城市的东区跑到了西区，再从西区跑到了南区，最后……又回到了家。
我知道，在今后的无数个夜里，这个名字将会无数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萦绕在我的心里，徘徊我的梦里。
一个又一个的站点，一个又一个的人，我试图找到任何一点关于雪绮的线索，可是，依旧找不到她。
雪绮。
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寻找雪绮的旅途就已经开始了。
我一定要找到她。
打开门的那一刹，强劲的冷风吹的我睁不开眼。
然后，雪绮就那样挂断了电话。
雪绮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我多么拼命，也都找不到她。
“爸爸，对不起……爸爸……我只能这样了……”
天，还没亮。
当然，这可以理解。
我拿出手机，给雪绮打电话。
……
可是这一次，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没有再找到雪绮。
她会不会出事？
我喘着粗气醒来，坐在床头，满头是汗，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噩梦了，但是，心里的那种恐惧感，还是挥之不去。
夜风时袭，夜空浩瀚，城市的灯火绚丽而灿烂。
手机的那头，是雪绮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就像从来不存在于我的世界中一样，无论我怎么找，我也找不到她。
天已经黑下来了。
这一次，我去了雪绮拍过广告的公司，费了很大的心血，我才从公司的人员那里要到了马白龙的电话，他是雪绮的初恋，我隐隐意识到，雪绮可能会去他那里。
在那之后，我就没有再打通过雪绮电话，她，也没有再打我电话过。
学校、同学家、雪绮常去的服装店、饰品店、美食店，甚至城市里所有叫的出名字的旅馆……所有我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寻了个遍。
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我才渐渐回想起了我在睡梦时朦朦胧胧中听到的那一阵关门声。
她不想让我找到她。
可满世界都找不到雪绮。
“诶，绮绮离家出走了？她……我们没见过她啊，她也不知道我们家在哪里……东东，你说你整个人到底有没有数的？！你到底对绮绮做了什么事她会离家出走？要不……找民警吧？”这是姑妈他们的答复。
这和几年前她因为冲动离开完全不同。
绮绮，你到底怎哪里？！
“绮绮？！是你对吗？？”
可是，当我打电话给马白龙时，得到的，却是和雪绮一样的关机提示。
那一刹，恐惧像是一把巨大的钳子，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心。
我真的快疯了。
那时候我真的明白了，雪绮是打算好了离开我，离开这个家。
太阳渐渐西沉，从白天到黄昏，我整整找了一天一夜。
我在桌上重重地敲了一拳，然后咬着牙再一次跑出了家。
可是，我还是找不到雪绮。
“算了，爸爸！我现在真的很好，爸爸，你找不到我的，你结婚之前，你都找不到我的！！”雪绮几乎是哭着对我说出这番话的。
可是，我叫了很多声，也没有看到雪绮的身影再次出现。
泡沫般的城市灯火正在一盏又一盏地破灭和*图*书，在彻骨的冷风中，在冰冷的寒夜里，我大声呼喊着这个名字。
我狂奔着，疾走着，喊叫着，在一个又一个转角里寻找着雪绮的踪迹，在一幢又一幢的建筑间打听着雪绮的消息，虽然脚底已经起茧，虽然精神以及疲惫至极，虽然眼皮已经难以招架，但是我还是在黑暗中寻找着雪绮。
我找了她整整一天。
当我回到家查看雪绮的房间时，我才发现，雪绮的手机、一些服装，她自己的银行卡，她的日记本……所有对来来说是最珍贵的东西，居然都消失了。
可是马白龙的叔叔却是告诉我说：
我把手机塞回了口袋，从大厅里朝外望出去。
到了这一步，我已经确定了。雪绮真的离家出走了。
我忽然感觉到雪绮出事了。
雪绮去哪了？
走出了我的世界。
当时看到雪绮的手机号码，我的心瞬间燃了起来，我第一时间就按下了接听键。
窗外的天空也依旧是一片黑暗。
我不知道那阵关门声距离我惊醒过来已经过了多久，但是我知道，雪绮定然是离家出走了。
一个个的回答，一个比一个让我绝望。我实在无法相信，雪绮居然就这么离开了。
房间的门没有关。
“爸爸，求求你别再来找我了。你快点结婚吧。在你结婚前，我……我都不会回来的。爸爸，求求你别再找我了。”
可是，就是没有找到她。
时间在我的飞奔中飞快地流逝。
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一幅幅鲜艳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过。当我经过儿童服装店时，我想起了雪绮蹒跚走路的场景。
她真的就像是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我动用了我所有的力量，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
明明知道我和她之间已经难以挽回，可是，此刻我还是难以抑制地担心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惊醒，但是我的心里产生了浓浓的不安。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的不安过，这么多年来，我遇到过无数次的危机和险境，但是，也没有像那一次那么强烈的恐惧感。
但是当我推门进去时，我却再也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了。
这是我得到的答案，我愕然。
雪绮走了。
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我知道，雪绮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还不到凌晨3点半。
“你找白龙？你是哪里的，找我侄子有事？”
19年来的回忆。
“绮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快点回来！！你现hｔｔps://wｗｗ•ｈｅtｕshｕ•com.ｃoｍ在在哪里？我来接你。告诉我，我这就过来接你……”
我能找到她的。
天，还没有亮。
“雪绮！”
虽然已经一天没有合眼，但是，我还是要再一次出发，开始寻找雪绮的旅途。
满世界的都是雪绮。
我失落地挂下了电话，空手而归。
听到我的话，手机的那一头沉默了很久很久，雪绮没有回复我，但是，我能够听到雪绮的抽泣声。
我打遍了所有我认识的人的电话，姑父姑妈、马伊可、雨慧，我的同事，雪绮的老师，雪绮的同学的电话……可是，我都没有找到雪绮。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因为身体的不堪重负而停下了疲惫的双足，无力地站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抬起头，望着眼前这最让我绝望的景象。
而且这一次，恐怕比她初中的那一次还要严重的多。
真的是雪绮的声音，听到雪绮的声音，我的心又活了起来，忙碌了一天已经疲惫不堪的身躯在这一刻又重新焕发了活力。
我知道，这是我注定要走的一条道路。
那是雪绮给我的最后一个电话。
我无力地放下了电话。
雪绮真的下了决心走了。
而且，她说，在我结婚之前，她都不会回来。
我打了电话给广告公司的人，可是，也没有雪绮的消息。
之后，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来，有马伊可的，有月子的，有雨慧的，也有雪绮的老师的，更有姑父他们的。
“绮绮，你去了哪里？爸爸找了你一天你宅邸吗？快点回来！”
而且，居然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直到那天傍晚6点多的时候，我无力地坐在家里大厅沙发上休息时，我忽然接到了雪绮的电话。
“爸爸，我不回来了。”当雪绮终于打破了沉默，告诉我这句话时，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最冰冷无情的利剑给刺穿了。
我感觉到大地在隆起，天空在破碎，城市在瓦解、倒塌，所有我视野里的事物都在毁灭，有的被烧毁，有的被粉碎，有的无故消失……
但是这就像我按下拨通键时的预感一样……雪绮的手机，是关机的。
抽屉已经整理地整整齐齐，被子也已经叠地整整齐齐，床单也是整理地平平整整。
我说我是三鑫公司的董事长，想要和他见一面。
“哥，你竟然对绮绮做出了这种事，真是不敢相信……你再找找看，我帮你查一下城市地图，可能有找到她的办法。”这是月子给我的回答。
半夜三更，她能去哪里？
一切都和图书是那么的相似。
“爸爸……你找了我一天，对吗？”
想到雪绮在5年前离家出走时去过车站，于是，我找遍了所有的车站，可是，依旧没有找到她。
直到此刻她离开了，我才发现，原来她在我心中所占据的比例，居然这么的大。
雪绮不在房间里。
那一天，我开车满城地奔跑，我转过了一道又一道的弯道，每一道弯道的路标，每一座熟悉的店面，都会勾起我和她之间的回忆。
在这座拒绝了黎明的不夜城。
这一次，她是认真的。
我的大脑彻底清醒了过来，我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房间，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外套和长裤，套上了鞋子，然后抓过了钥匙一路跑下了楼梯。
只有到了那一刻，我才感觉到了自己的罪孽，也只有到了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所犯下的巨大错误。
真的一点都没有。
黑夜，出走，苦苦的寻找。
明明知道我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她，可是，我还是满世界地寻找她。
我忘不了那天。
恐惧感如同潮水一般朝我涌来，我抓着扶手楼梯跌跌撞撞地下楼，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别墅，又慌慌张张地冲出了别墅的大门。
可是我一直没有停下，我甚至走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我和雪绮一起走过的地方。
当我暂时放弃了对雪绮的寻找，回到家时，已经是将近正午了，整座城市都车水马龙，人们忙碌着新的一天，太阳当空高悬，整个世界都在一片光明之下。
可是，我还是没能找到雪绮。
房间里空无一人。
我试着拨通雪绮的电话，可是，却提示信号不痛。
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在这一刻，毁灭了。
黑暗越来越浓。
她走了。
“她没来。”这是雨慧给我的答复。“我帮你找。”雨慧最后又补了一句。
“爸爸！你听我说！”雪绮却是哭着打断了我的电话，我喘着气，神智稍微清醒了几分。
我知道，还不到时候，我还不能放弃。我必须找到雪绮，雪绮离开家还不久，她肯定还在这座城市，我一定要找到她。
“怎么了，绮绮？你说，你好好说，你快点回来就行。”
晚霞已经散去，夜幕已然降临。
我真的害怕了，我跑回别墅里，拿了车钥匙，又跑进了车库倒车出来，然后，发车出门，寻找雪绮。
无论是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她。
在仅剩的灯火照耀下，我依稀看到了一道道倩影，影影绰绰，交错变幻，每一个都像雪绮，可每一个都不是雪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