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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静观？”几人当中年纪最大的刘舜仁闻言摇了摇头，“咱们便是据住北沧州又如何？北沧州无非就是水泽多些、林木多些，靠这些真能挡住金人的大军？而且咱们都有家眷在金人那里押着，真的不管了？”

“那被郓王射杀的是……”

这事儿又怎么解释？

但是赵楷的骑兵始终控制着战场，常胜军的步兵根本不敢离开车阵太远，所以无法对后撤的宋军甲士展开追击，也就不能扩大战果。而铁甲兵之间“人挤人”又很难造成重大伤亡，所以宋军虽然被打退了三轮，但是伤亡不会超过二百，应该还有再战下去的力量。

郭天女冷着脸问：“张四叔，咱们不倒戈，围着咱们的宋军能放过咱？他们现在可没闲着，正在架砲筑垒，等他们准备好了……咱们能顶得住？就算顶住了，这一仗打完还剩多少实力？没了实力，金人能放过咱，就算能放过，燕云刘家的人也不能放过咱啊！”

“如何不能？”张令徽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宋朝知道多少女真人的事情？他们知道女真国族有多少人？知道辽东山林之中有多少可以为女真ｈttps://ｍ•hetushｕ.ｃom.cｏｍ所用的部族吗？知道草原上蒙兀人和契丹残部的状况吗？知道金人内部的派系和政体吗？知道金人的虎将名臣都有谁吗？咱们可以透出去的军情实在太多了！”

当然了，这话不能当着人家的闺女说。刘药师琢磨了一下，说：“赵家皇帝是道君皇帝，不是菩萨天子，等郓王登基以后，或许可以给令尊封一个道家的天君。”

反之，咱们如果暗通宋人当个内应，表面上还是大金的官，金人许就睁一眼闭一眼，暂时不来灭咱了……对咱们而言，总是个喘息之机啊！”

现在的形势对常胜军极为不利，别看常胜军的车阵挺坚固的，而且还一连击退了赵楷的三波攻势。

虽然刘彦宗真的是被宋朝的亲王赵楷给两箭射杀的……但这话菩萨太子能信吗？

“大姐儿别恼，”张令徽笑道，“老夫说的是不能公开投宋，并没有说不能暗中投宋啊……这也是形势所迫嘛！现在金强宋弱，而沧州之地对金国而言不过是打起来麻烦，也无甚油水，并不是打不了。咱如果公开投宋，金人一定会杀鸡和-图-书儆猴，咱们坚持不了太久。

埋怨赵楷小气的是郭天女的爹爹郭药师，他嘴上说着不满意的言语，但是表情却明显轻松了许多。

说着话，他有意无意的看了郭药师一眼。郭药师的独子郭大郎现在就在完颜宗望身边……那可是独子啊！郭药师能不顾吗？

另外，大王还想让郭娘子你带常胜军千人跟随左右，同享富贵。”

说话的是郭药师麾下第一悍将甄五臣，这家伙四十余岁，一脸的横肉，右侧脸颊上还有一条吓人的刀疤，他管郭药师叫“都管”，那是郭药师在辽国时候部下们对其的尊称，现在只有郭药师真正的心腹还怎么称呼他。

郭天女都快被刘药师的话气乐了，这个郓王今天都射了老娘五箭了！老娘都快让他射成刺猬了……还好好待我，天天吊起来打我还差不多！

郭天女蹙眉问：“宋人能答应？”

“另外，”刘药师又道，“郓王殿下还说了，可以封郭大郎当个燕王，将来收复燕山后，就让郭家世守燕山一府。”

而且金国的国族庞大，生、熟|女真加渤海人有两三百万之多，分油水的人已经太多了……已经没有多少利https://www.hetushu.com.com用价值的常胜军就显得碍眼了！

“哼，”郭天女又是一声冷哼，“你家大王倒真会扒拉如意算盘，一个劳什子空头燕王，就想哄着俺和俺爹爹卖命，门都没有！”

“啊？令尊没死？”刘药师瞅着郭天女，心说：你一身白，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其实是被毒烟火球发出的毒烟熏的），怎么看都像死了爹啊……不可能死男人吧？你男人早死了！

郭药师的另一个心腹，也是几个人中最善于谋划的张令徽拈着胡须道：“都管……咱们不能公开倒向大宋！”

所以真正知道常胜军处境的这些人，现在全都有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

“北沧州？哼，一个沧州还分了两半，这郓王也忒小气了吧？”

郭药师点点头，笑道：“这倒也是，咱们知道的可多了！”

刘药师道：“大王准备封你家大郎……现在该是爹爹当知北沧州事兼北沧州营田使。在恢复燕云之前，北沧州之地就归郭家世守。

“令尊？”刘药师心说：你爹那么坏，杀人放火的事情干了那么多，而且也不知道多建几座佛塔赎罪，现在死了肯定是下十八层地狱ｈtｔｐs://m.ｈｅｔushｕ.com.ｃom，还能当什么？

郭药师的四个心腹，张令徽、刘舜仁、甄五臣和赵鹤寿也都松了口气儿。

“当然没死！”郭天女冷冷道，“我爹恁般英雄，怎么可能叫赵楷那厮暗算了？”

看着比较斯文，像个白面书生，出身燕地大族的赵鹤寿也点点头道：“五哥说得对啊，如今咱手头就八千余人，再交出一千人，便只剩下七千余人，哪里吃得下一整个沧州？还不如先拿下半个，然后静观宋金之争。”

郭天女冷哼了一声——之前赵楷可许了她一个儿皇后，这才几天啊！儿皇后就变成贵妃娘娘了，这级别降得太快了！

如果女真人信任郭药师和常胜军，倒也不是问题。可是谁还不知道女真人看不上郭药师和常胜军这样的三姓家奴？

……

“封大郎当燕王？”郭天女一愣，“那我爹爹当什么王？”

郭天女一听有好处，语气也温和了一些，“有甚好处，说来听听。”

另外，郭药师为了抓南京汉儿军当肉盾，又洗了军中的刘家人，还杀了不少！

而常胜军因为缺少骑兵，所以也没法突围，只能死守待援……可是常胜军的死守真的能换来得救吗？这事儿谁心里m.hetushu.com.com都没底。且不说完颜宗望他们肯不肯放弃富得流油的开封府（开封府城打不下来也没关系，开封府下有十六个县，个个都肥嘟嘟的而且很好打），跑来大名府这里救郭药师。就算宗望的真有菩萨心肠，发兵来救了。郭药师又怎么解释刘彦宗之死和清洗军中刘家人马的事儿？

“都管，一个沧州和半个沧州对咱们也没甚不同，都给了咱们一个避祸的去处！”

“刘菩萨，”郭天女冷笑着问，“郓王可说了准备如何对咱？”

郭天女没好气地道：“是你刘菩萨的贵亲刘彦宗。”

“是他啊……”刘药师双手合十，念了个佛号，然后叹口气道，“看来郓王那边是误会了，以为射杀的是令尊。郓王说他非常难过，若不是情非得已，一定不会射杀令尊。现在好了，既然令尊无恙，一家人便可整整齐齐的一起归正大宋了。”

“封天君？”郭天女一听就不乐意了，“死人才封天君，我爹爹好好的活人，怎么可以封天君？”

“他说可以纳您为郡君，”刘药师道，“以后等他当了官家，就让您当贵妃娘娘。”

刘药师笑道：“郭娘子不说，我这老糊涂几乎忘记了，大王还有好处给你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