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片刻之后，秦枫最后一笔落下。

秦枫依旧不卑不亢，淡淡笑道：“同样一幅山水，孩童的涂鸦与大家的工笔，岂能一样？自然美景，自有其本真之美，如能将其还原，便是我画艺求真的独到之处。若非如此……”

圣灵再转而看向秦枫所做的长卷，几乎可以算是巨幅的长卷时，他给人的气势骤然一变，就好像是遭到了愚弄一般，他周身的浩然正气骤然如剑锋锐。

一幅方寸画卷之中，喜欢闲适者可看到童趣天真，喜欢沧桑者，可看到老人少年，喜欢山水者看到峻岭崇山，瀑布横空，喜欢大气磅礴者，有剑仙掠飞鹰，黄河天上来。

他看向面前这高达百尺，长达千尺的长卷，眉头微微一挑，旋即就用纸片摩擦的声音说道：“既然你的画作已经做好，那就看一看我的画作吧！”

秦枫所言，竟是让姜雨柔与岳飞惊都是“咦”了一声，似乎是新奇于秦枫的怪诞论调。

小处着手，大处着眼，绝处落笔，堪称精妙。

战画傀儡讶异了一声，正在这时，一道人影身具浩然紫气，只有半身人影，模糊看不清影像，但在浩然塔内wｗｗ•ｈetｕsｈｕ•cｏｍ.ｃｏｍ，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圣人降临，甚至令人难以直视。

岳飞惊更是看向这面前方寸之间的画作，低声道：“方寸之间尽展世间百态，足见功底，屈怀沙的画艺功底，在我所见的画道大家中足以排名前三……”

秦枫受岳飞惊一拜，反而错愕，他只笑着淡淡说了一句：“好。”

如果作画只是简单地将景物放入其中，那有什么意义呢？

笔舞龙蛇之间，一幅足以巨大到接天的画卷，竟是缓缓跃然于秦枫的笔下。

这只有一半的神念，就好像是只有一半气力的武者，与精神抖擞的武者，能够施展出的招式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偏偏就是这样，圣灵又发问道：“你可有自己的理解？”

听到这话，战画傀儡发出“咔咔”的纸片声响，似是嘲笑声音。

秦枫用自己的选择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令人叹为观止。

秦枫却是泰然处之，心平气和。

姜雨柔想了想，开口说道：“画艺六法，第一法乃重神韵，四法讲着色，六法讲摹形，究竟何者为先。”

他先是看向长卷，和*图*书继而看向秦枫，目光锐利，似是兴师问罪。

要知道，这一名战画傀儡虽然拥有屈怀沙的全部画艺造诣，但神念只有屈怀沙的一半。

秦枫又说道：“第五法曰经营位置，也就是需要将景物放在合宜的位置，好令人赏心悦目。”

给圣灵的感觉就是如此，美轮美奂，但并无惊才艳艳之感。

浩然塔圣灵竟是“咦”了一声，蓦地开口转向秦枫问道：“秦枫，你为何要画这山水长卷？”

姜雨柔正觉得奇怪，秦枫已是说道：“雨柔，你方才所说，正是我之所想，我所要破局的关键，就是在这了。究竟是，何者为先？”

秦枫语气淡淡略带揶揄道：“众人何必登山，何必观海，又何来登山而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之说？在家看画轴，不是就好了吗？还省去许多舟车劳顿之苦，圣灵阁下，您意下如何呢？”

姜雨柔和岳飞惊都是点头。

他看向秦枫，说话声音依旧是如同纸片摩擦一般：“怎么了？你还看不出我这张画与你的高下差距吗？”

那画师未免也太好做了。

秦枫收笔时分，化身为屈怀沙的战画傀儡也蓦然再和图书次出现在了秦枫的面前。

整张画卷居然长达千尺，宽达百尺，就好像一张大幕遮蔽天空苍穹，竟是将天地美景一丝不差，尽收画作之中。

秦枫面对这一张画，却是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是让战画傀儡感觉到了有一丝讶异。

连秦枫身边的姜雨柔都不禁赞叹道：“能将画艺六法融会贯通于一炉，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战画傀儡转而看向天空中的半身人影，缓缓说道：“请圣灵裁决！”

秦枫竟是笑了笑，继续说道：“画道六法，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曰应物象形，四曰随类赋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移摹写。仅第一法讲神韵，后面五法皆讲写实，但实际之上，写实者寥寥，追求神韵气度者，反而拥趸甚多。”

他继续开口说道：“画艺第四法，曰随类赋彩，即将画中物象分类，一类一色，随物着色，也就是要保持物体本来的颜色。”

更远处，一道剑仙身影翩若惊鸿，追逐飞鹰，掠过长空。

如果是真的屈怀沙，他能够施展出来的效果，将会何等可怕？

在秦枫的画作旁边，凭空涟漪绽放，一幅画轴缓缓展开，和-图-书是一张标准尺寸的文人画，选择的也十分巧妙。

有传说中的黄河之水，自天上来。

圣灵看向秦枫，似是诘问一般，开口刁难道：“摹写山水，不过水磨功夫，粗通画艺之人，皆可做得，你又何以显出自己的独到之处？”

之前姜雨柔也说到，若选择远处的恢弘景致，别难免要流于气势有余而细节不足，若是选择微观的一花一景，则闲情逸致有余而大气磅礴不足，实是鱼与熊掌，难以兼得，最是考验一个画师的取舍。

圣灵看向战画傀儡所做的画，微微点头，但眼神之中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惊喜感觉。

秦枫继续说道：“往往追求形似而神不似，比如画人象，为表现老人慈祥，便都是鹤发童颜，为表现孩子天真便多是垂髫童子，至于孩子本来的面貌，老人本来的面貌如何，根本不予表现。虽得第一法之神韵，却摒弃后面五法之求是精神，此举乃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而不得见全豹！”

而秦枫的选择便是，既然难以取舍每一处美景，那就干脆用笔全部画下来好了。

画面的正中央乃是一只黄色的蝴蝶，蝶飞花海和-图-书之上，垂髫幼子追逐蝴蝶，幼子身后是有看向幼子的年迈教书先生，教书先生的身侧则是即将佩刀远行，将头发梳成小揪的游侠儿。

两人身处山村集市，身后峻岭崇山，一条瀑布飞流直下，疑是银河落于九天之下。

可圣灵再看向秦枫的长卷，给人的气势却是在拔升到顶点之后，骤然一转，如冰河解冻，原本尖锐如利剑的气势，蓦地解冻复苏。

言罢，他抬起手来。

秦枫听到姜雨柔的发问，不禁笑了起来：“正是如此！”

秦枫便说道：“第六法曰传移模写。就是说我们要模仿事物的形象，使其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没等姜雨柔与岳飞惊反应过来，秦枫已是握住腾龙金笔，转过身来，以神念凝聚为纸张，心之所向便是笔之所往，竟是直接作起画来。

秦枫不卑不亢，缓缓开口说道：“既然美景太多，不如尽收画中，任君采撷，皆由观者自便，岂不正好，想看什么看什么，有何不可？”

秦枫看向身边的战画傀儡，淡淡一笑说道：“阁下的这一张画的确高明，将写意风流共于方寸之间，的确是非凡手笔，但高下之分，未必就能够一言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