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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泉的根骨天赋自然是百万无一的，可几个时辰前在客栈中对柳星玉问的那一番话才是真正打动他的原因，也让他时隔二十年再度出手护下他。

他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是谁儒门碑前泣血怒喝与师长同窗决裂？

他没想搞什么大事，只是觉得不爽。

他从包裹翻出一套前两天跟村民买的衣服。

吴故人摸了摸茶杯，疑惑道：“这是为何？老夫虽只是天榜第四，但除了天榜第一千秋唯败断止戈与老夫不相伯仲之外，天榜第二第三皆非老夫对手。”

“各人自有各自缘法，帮到了一时又怎能帮的了一世。”那高冠道人叹道，“贫道等人也不是没帮过，可升斗小民眼中只有眼前，并无远见。哪怕给他们银钱也不过乱乱花去，过半旬又是懒汉一条，亦或继续做苦力，如此，合该他们无缘。”

是谁道门诘问为何大道无情不顾凡人死活？

从朝堂来改变这个天下？

几位高人皆愕然。

半晌，那高冠道人起身一甩道袍长袖便要离开。

是谁佛前叩首发誓不渡人间誓不回山？

吴故人抬头问道：“去追王少侠？”

“忙时我打铁来你卖猪肉他开客栈，闲暇之时品茶赏月了此残生，也不枉活过一场。”

不过也没人在意王泉的无礼，更无人阻拦他。

一套粗布和*图*书青衫，一双布鞋。

王泉没继续方才话题，而是笑问道：“前辈之所以是天榜第四，莫非是觉得顶着天榜前三的名号太累？”

那壮硕僧人两撇几乎连在一起的浓眉微挑，“同去。”

方才开门那僧人笑道：“这年头，若没个出身，谁又能修炼到先天呢。我等只不过是厌烦了江湖争斗，便选在这余杭镇上定居。

王泉轻抚剑身，被凸起的木刺扎了下手指。

吴故人明知故问，“同去？”

王泉微微一笑，眼眸猩红，木剑出鞘。

这座江湖，不是他向往的江湖。

然后呢？

在他醒来的时候，耳畔似有温柔轻语：

半个时辰后，他走在前往临安城的土路上。

有人提了一句，但没人应声。

是谁朝堂之上道一句竖子不足与谋甩袖而去？

尔后转身，挥剑。

“天下第四也挺好，既不用那么累，江湖名望也有，老夫开着客栈，接纳四方友朋，听他们讲天南海北的故事，岂不快哉？”

“他还年轻，血还未冷。”吴故人举着茶杯悠悠道，“此情此景是否似曾相识？当年咱们不也是如此。”

小姐姐没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

拔出木剑，中年人捂着血流不止的咽喉倒下。

领头那中年人喝道：“留下《先天一炁》秘籍！我铁剑门可护ｈｔｔps://ｗｗw•ｈｅtushｕ.coｍ.cｏm你平安！”

都试过了，没用的。

一己之力镇天下？

……

人头如雨。

“……”

王泉说了很多，嫁衣小姐姐就只是听着。

于是心灰意冷，饮茶赏月，甘做人间一闲人，冷眼远瞧花开花落。

这不是搞笑。

看着衣架上那套叶笙歌精心准备的高端古装，王泉把衣服收了起来。

王泉适应一会儿，自娱自乐念了首诗：

仅此而已。

他回忆起了这几天的经历。

穿上衣衫，后颈处有些磨。

王泉没兴趣知道他们怎么想，只看他们怎么做。

寻了处客栈睡了一晚，王泉又做了那个梦。

月色下，只留桃树桃树石桌相伴。

屋内，嫁衣小姐姐与他隔门相望，轻纱后猩红的眸子落在他脸上，从不曾移开。

吴故人闻言大笑不止。

他站起身，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茶已凉，夜已深，在下便不叨扰了。诸位前辈，请恕在下先行告辞。

王泉点点头没说话。

他们也曾想过做些什么。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那中年人面前，将手中长剑刺入他的咽喉。

道人微微点头，声音平淡，“贫道想去看看，他什么时候会放弃。”

“哈！那便走罢！”

他们也曾青春年少过。

哪怕他们有其他苦衷，但这些都与王泉无关。

几人皆默然ｈetushｕ•cｏm.cｏｍ。

王泉不动声色，扫过其他人，“那这几位前辈想必也非泛泛之辈吧。”

既然道不同，那便不相为谋。

待王泉走后，那道人摇头失笑，“结果贫道反而成了坏人了？”

这个世界就这样，不是他们的错。

他们跟王泉的世界中那些芸芸众生一样，只是活着就很累了。

他们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他要闹个天翻地覆。

“同去。”

说罢，他转身便走，不做丝毫停留。

重到哪怕他们早已道法自然，可依旧抵抗不了。

于是他就站在那里，平静诉说着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王泉也没在意，反正他在梦里也去不了别的地方。

可如果不告诉百姓怎么才能过得好，他们又怎么能明白？

“你会帮我的，对吧？”

他要做的那件事，除了等阿玖前来之外，还需要依靠这位鬼新娘小姐姐的力量。

不远处，有十几名灰衣人拦住去路。

谈笑间，这小院中已无人影。

梦中他站在公馆内寝房门前。

王泉举起冷茶敬了敬，一饮而尽。

“他会跟咱们一样吧。”

他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一个精致的小布尔乔亚。

但也不怪他们，看他们不反对天地人三榜的样子，也不过是被压迫之人。

他们都是豪门大派出身，甚至圣地传人也不是和图书没有。

因为拥有这些的人，在这个江湖上不会是普通人。

哪怕这些人全都是天榜留名之辈，他也不在乎。

笑罢，他拿起行李离开屋子。

是看到他想起了数十年前的自己吧，因为知道这条路有多难，所以想在暗中护着他……吴故人微微一笑，同样站起身，“巧了，老夫也想看看。”

但现在这些都没有了，他甚至觉得很安心。

气氛一时有些冷，几位大佬都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他对王泉愈发满意。

王泉抬头望着夜空月明，悠悠道：“来时在下观察过，这院子周围颇为破败，想来四周皆贫苦百姓，诸位既为先天，想来定非凡人，可曾想过相助？”

睁开眼，王泉坐起身晃了晃脑袋。

他们眼中只有江湖中的刀光剑影雪月风花，就算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百姓，也不过当他们如彘狗，对其弃之如敝履。

那些村里百姓麻木的眼神，还有对他的惧怕，因为他拿着一把华丽的剑，因为他穿着上好的料子做的华丽衣服，因为他双手白皙无茧，因为他皮肤光滑有弹性。

众人皆以为然。

但血却是热的。

梦想？明天的饭在哪里都不知道，还谈梦想？

他摇摇头，洒然一笑。

他只不过是个恰好遇到这些奇怪事情的普通上班族，看到不公平的新闻会跟着骂两句当一个键盘强和-图-书者。

小姐姐依旧没说话。

教人武功？

放以前，王泉会莫名害怕。

“走。”道人十分果断，未与其他人告辞便要离开。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了。

哪怕完全不要先天高手的面子联手，那说不定还有三成可能。

“这专治江湖各种不服、罪恶克星、武林唯一正义巨侠王泉，我还就当定了！”

套上布鞋，底面有些硌脚。

茶冷，心更冷。

“等等。”

“不错，天下第一太累，要每天守着第一的名号。第二第三又年年岁岁追求着第一的虚名，他们活得太累。

鲜血如花。

“他日若是有缘，在下再与诸位前辈把酒言欢，请。”

王泉迷迷糊糊间就要睡醒。

这也是他喜欢王泉的原因之一。

可这个江湖，它太重了。

江湖上千百年来的规矩早已深入芸芸众生骨髓，他们能让人站起来，可能让一个人的心站起来吗？

随着他的话落，穷酸书生、蓑衣老叟、中年捕快、黑脸屠户也都默默起身。

“小姐姐，你说……我能成功吗？”

就连自己吃饭给钱他们都会惊讶。

“王先生，去做吧，这才是我认识的王先生～～放心，一切有我～～”

“这也可以称得上是万里乾坤双草履，百年身世一麻衣了吧？还挺帅的。

况且他们也属于既得利益者。

可就算是这样的他，也想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