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忽然狂风（完）
“你赢了。”仙女没有任何感情地对恶魔说。
少女的眼神又暗淡下去。
她坐在一棵树后，一边期待着与仙女的重逢，一边等女巫离开。
‘爱不是单方面的，是相互的！’
对比刚才的开心，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观众心中不可自拔地陷入哀伤。
唯有冷酷无情，才能在把私情摘取出来，才能想到办法，才能完成心愿——他还是做不到。
“真的吗？！难道说，仙境就是世界尽头！”少女惊喜道。
“我明白了！”一个男生迫不及待地说，“最后少女会像女骑士一样得到原谅！”
少女兴奋地一个人说了很多，突然想起似的问仙女：
一打开窗户，清新舒适的空气立马扑进来，夏季完全过去，东京彻底迈入秋季。
另外一束，打在幕布前空空如也的地板上。
“胡搅蛮缠？”清野凛嘲讽道。
黑夜中，分不清谁先改变的姿势，只知道，原本只是轻微触碰的手，最后握在了一起。
……
“没错。”她说。
“这里恶魔也无法抵达。”
“有的人能原谅背叛，有的人不能，只是选择不同。”
舞台灯光骤暗，只剩两束聚光灯。
她闭上眼睛，询问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去吧，亲爱的。”九条美姬笑吟吟地说。
她换了一身白裙。
“坚持原则，坚持自己，当然没错，我也不会说这是错，但是，我想让你放弃，想让你离开仙境。”
“但和恶魔交易的女骑士，不也得到大家的原谅，和大家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吗？”
少女陷入慌乱，女巫安慰她。
“看看你自己。”
无论人生有多少选择，渡边彻只有爱清野凛这一条路可走。
“是谁闯入了我的花园？”她忽然对着幕布后方开口。
……
清野凛闭上眼睛，让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
就像白色的游魂，独自飘荡在茫茫无边际的荒野。
从四岁开始，一个人坚持了十三年。
“太精彩了！”
少女低头看去，第一次来到仙境的白裙，此时已经变成了黑色。
“为什么不能原谅啊？”有女生着急地说。
帷幕拉开，女巫坐在树根上看书。
看着逐渐合上的帷幕，渡边彻心里松了一口气。
清丽漂亮的脸蛋，带着被背叛的怒火，如同冰封般的冷漠表情。
“我们可是奥斯卡男女主，这种程度算什么。”渡边彻应付道。
少女一愣，随后露出灿烂极了的笑容：“嗯！”
“不可以？有错？”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幸福，按照自己的意志活下去，同样可以幸福。”
剧本里，仙女不能说谎。
与此同时，两束聚光灯融入一体，变成一个大的圆，随后缓缓向四周扩散，直至昏暗的舞台重新被点亮。
清野凛陷入沉默，微微垂下眼帘。
四岁和_图_书那年，谁错的多？
“她遵守了和你的约定，因为常人根本做不到的事而破坏了约定……这样，你也要将她驱除仙境？”
现实中，清野凛不会说谎。
在这整件事里，有一件事，是他怎么也无法辩解的，而清野凛显然注意到了。
少女缓缓离开仙女时，舞台上的灯光暗下来，重新变成仅有的两束聚光灯。
“没有理由。”
就在这时，手被触碰了，那细细长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手。
“对啊，吓了一跳！”
这时，清野凛突然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待会儿我有话对你说。”
被她的笑容感染，仙女跟着笑起来。
“嗯，请放心，我牢牢记住了！”
狂风不知何时停歇了，蒙蒙细雨落在屋檐上一般的沉默，在体育馆上演着。
‘所有花都为你开，你就是如此不同。’
“你既然来到这里，就已经得到仙境的认可，”仙女伸出手，“来吧。”
这过程里，没有一句台词，众人却全神贯注，仿佛真的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亲眼目睹了当时的场景。
神川高中全校师生目不转睛，在他们的视线中，少女先是缓缓探头，在聚光灯中好奇地张望，随后小心翼翼地走出幕布，踏进聚光灯。
“我是从王国来的，想寻找世界尽头，不知道为什么换了一身衣服，好漂亮，我去了好多好多地方，见了各种各样的人，却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经历了那么多事、能和恶魔调侃、勇敢而坚强的少女，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给我适可而止。”他冷声说。
渡边彻凝视清野凛。
“演技好厉害，我还以为真的在吵架呢！”
“我能拿你怎么办呢？”清野凛扭过头，略带无奈地笑了，“你那么喜欢我，我那么喜欢你。”
“太好了。”有女生长出一口气。
当初……或许真的对九条美姬太绝情了。
有多愁善感的女生，已经偷偷抹泪，暗暗祈祷一定要有一个好结局。
她那清冷透明的声音，在狂风的呼啸声中，依然格外美妙动人。
台风虽然停了，但电车没恢复，学校也不放心让学生这么晚回去，今晚依然要留在学校过夜。
“世界尽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帷幕合拢。
讨厌。
“连作为仙女的你也不知道吗？那应该怎么办呢？地图难道是不完整的吗？”少女非常失落。
“那你是早就准备好和美姬和好了？”
风声越来越大，观众看着少女奔跑着消失在幕后，仿佛看见在乎神灵到不在乎神明的感受，与恶魔交易的神社巫女。
“仙女承认错误，世界走到尽头。”渡边彻轻浮地鼓掌道，仿佛刚才的对峙不存在。
众人屏住了呼吸，清野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嗯，世界尽hetushu.com.com头。”
‘你太爱清野，无法客观地去看待她，什么都从她的角度思考。’
“我还能回到仙境吗？”少女双手放在胸口，迷茫而脆弱地问。
“别岔开话题。”清野凛瞥了他一眼。
黑暗中，她朝右边伸手，触碰九条美姬细细长长的手指。
女巫退场，舞台上只剩少女一个人，以及始终站在聚光灯边缘、注视着她的恶魔。
“对了，你是仙女，知道世界尽头在哪吗？”
“不行，就是不行。”仙女冷冰冰地看着少女。
讨厌九条美姬吗？
如果这不是话剧表演的舞台，她已经转身走了吧。
他有想借话剧传达的心意，她也会告诉对方自己的决心。
果然。
清野凛躺在黑暗里，想着今天舞台上经历的一切。
舞台上天光明媚，观众仿佛身临其境，去往鸟语花香的仙境，忘记了疾风与骤雨。
外面的雷声与雨声，更加猛烈地撞击耳膜。
“美姬……”他居然有向九条美姬求救的一天。
少女面前收起失落，笑着说：“没关系，你也不知道我不能被人发现。”
少女看着仙女的手，缓缓将手放上去。
“我不知道什么是世界尽头。”
“让我放弃，你说的是真话。”清野凛语气缓慢，一字一顿地说。
女巫摇摇头。
睡觉的时候，九条美姬睡在渡边彻和清野凛中间，隔壁哪怕是女生，她也不愿意。
“你是仙女吗？”少女好奇地问。
“对不起。”女巫脸上露出歉意。
两束聚光灯外，一道看不清的人影站在那里，默默注视两人。
“你为什么要去世界尽头呢？”仙女问。
“理由？”
“我要回去！”最后，她下定决心，“就算恶魔进入仙境，就算被仙女讨厌，我也要见到仙女，和她永远在一起！”
“啊！”少女连忙挡住自己的脸。
仙女回答：「时间？恶魔会在乎这些吗？停止你的嘲讽，我将带着仙境离开，让这个世界走向尽头。」
“历经辛苦的少女，终于找到了恶魔无法抵达之地，却又因为诺言离开，她能再次回到仙境吗？”
台风已经停了，下着蒙蒙细雨。
“谁在哪里？”巫女合上书。
清野凛冷冷地看着渡边彻：“把窗户打开。”
很久，清野凛声音的平静开口道：
清野凛呼出一口气。
“一定要记住，”临走前，仙女嘱托道，“千万不能被人发现你，一旦被发现，恶魔就会注意到你，会跟着你来到仙境。”
长时间的孤军奋战，要么崩溃，要么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决心和意志。
为了遵守与仙女的约定，少女风餐露宿，吃了许多苦，总算来到了女巫的森林。
少女站在仙女的身前，两束聚光灯的圆，紧紧相邻。
“和计划完全不一样啊。”九条和_图_书美姬在他身边说。
“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主动劝说仙女原谅少女，我还疑惑为什么呢，原来是这样！”
“我一直等着你。”清野凛说。
不久，少女出现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纷纷惊叹。
‘九条肩负家族，不能看穿谎言，你却让她不要撒谎，明明她已经不对你撒谎！’
“能让我胡搅蛮缠，这么操心和努力的人，只有你一个。”渡边彻说。
世界都在颤抖。
一条条计划，一堆堆道理，早就想好的一箩筐话，支撑渡边彻走到这里，站在舞台上。
体育馆突然安静下来，音乐声、人的讨论声，统统消失不见。
“你在舞台上打算做的事，我拿到剧本已经猜到了。”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欣赏舞台上的身影。
“还没有。”恶魔，不，渡边彻改了台词。
但比起这些，不管她怎么想，将来打算走什么样的路，渡边彻更想看她在人群中欢笑——这是他的傲慢、一己之见。
“仙女。”少女思念道。
“……因为直接说，我不会答应演话剧，所以在轻井泽的时候，你故意说起第一次见面，引导我一唱一和，好像是因为喜欢这样的聊天方式，才临时决定表演话剧——你骗了我？”
她沉默地看着体育馆仿佛天穹般的天花板。
随后，她期待地问仙女：“我可以留下来？”
等少女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仙女独自一个人留在仙境。
“还有……”
“只要将写了如何前往仙境的纸条，放在女巫经常看书的地方，我就可以回去继续和仙女在一起了。”
“……”渡边彻一看她凌厉的眼神，心里发出哀嚎。
“你或许能回去，”巫女看着少女亮起的眼睛，继续说，“但恶魔已经发现你，如果你回去，会把他带进仙境。”
‘你自己也不是嘛。’心里这么想着，渡边彻却越来越担心。
“为什么？”少女哀求道。
就像齿轮一样，人生一旦转错了方向，就会永远错下去。
九条美姬先打破约定，但让当时还是四岁的她完全不说谎，自己错的多一点点。
如果和她继续朋友呢？
“我不强求你做任何选择，但我现在想让你回答我：你是否后悔过？有没有想过和她和好？”
从拿到剧本的那一刻。
“早点回来。”
讨厌和九条美姬一起吗？
在清野凛开口前，渡边彻孩子似的说：“对你使坏，对不起，但那是因为人家喜欢你嘛。”
听了这句话，部分观众猛地想起之前的剧情——连恶魔都能体谅的女巫。
“如果我土下座，你会原谅我吗？”
“毕竟破坏了规则，这也是没办法。”有人说。
“怎么回事啊？”一木葵疑惑又担忧。
“嗯？”
随着她的声音，少女躲的那棵树竟然缓缓移开了。
仙女视线冰冷和*图*书，清丽的脸上面无表情，让人心底发寒。
不知什么时候，那碰触在一起的手，其中一人向前伸，而此时，另外一人也恰好向前伸。
九条美姬，九条家，四岁那年的场景，在她脑海里翻涌。
等少女平静下来，将仙境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女巫。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渡边彻说，“有能体谅恶魔的女巫，有因为爱神灵，不在乎神灵感受与恶魔交易的巫女，有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情，你不想去看看吗？为什么要待在这个冰冷到只有鲜花的仙境？”
昏暗的仙境中，有鸟鸣，有悦耳的音乐，仙女依然那么美，却给人一种荒凉感。
下一刻，九条美姬拿走手指，由平躺的睡姿，变成背对她，面朝渡边彻的睡姿。
“要我跳下去吗？”
两束聚光灯中，是巫女与少女；
回到幕后，后台的人纷纷献上掌声。
“不是。”渡边彻闭上眼睛。
“说不定女巫、巫女、女骑士，还有少女，都被恶魔利用了，是恶魔的棋子，恶魔的目的一开始就是仙女。”
“好狡诈的恶魔！”
……也不是不可以。
云层紧随其后，大发雷霆，将闪电狠狠摔向地面，天空如白昼，随后轰一声巨响，猛地炸开。
换下服装，渡边彻和清野凛来到体育馆二楼通往校舍的走廊。
“怎么会……怎么可以……”
少女没想到的是，女巫和她一路避开的普通人不同，她有着普通人难以想象和无法抵挡的魔法。
“那个，清野同学，R桑？”
“……有。”
“啊！”观众们发出惊呼。
清野凛对着深夜凉爽的空气，深呼吸了一口气。
但是……
‘你和清野凛感情很好，所以才无法冷静思考。’
按照剧本，恶魔接下来应该说彬彬有礼又稍显得意地说：「哪里，花了很多时间。」
清野凛冷笑一声，凌厉的眼神直视闭着双眼的渡边彻。
“世界尽头？”
聚光灯中的她，仰望远方。
渡边彻什么话也说不来。
和仙女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少女想起自己与女巫的约定，向仙女告辞。
“你背叛我？”清野凛声音真的冷下来。
仙女带着少女游览仙境，对于那些她习以为常的风景，少女惊叹不已。
“因为那是恶魔无法抵达的地方。”少女语气里充满向往。
少女陷入愤怒和茫然。
一束打在仙女身上，白色的裙子，透明的肌肤，连发丝都闪烁着光芒。
“都怪我，没有遵守承诺，永别了。”
观众迫不及待地讨论对剧情的理解，看见帷幕缓缓落下，才回过神来使劲鼓掌。
清野凛抬起眼帘，视线落在渡边彻脸上。
尽管那眼神冰冷如利刃，让人不敢直视；尽管她固执己见，冷漠无情……渡边彻依旧喜欢她到无可救药。
齿轮一旦转https://ｍ•ｈeｔushｕ•cｏm•com错，就永远也回不去了。
“……”清野凛陷入沉默，扭开脸，避开他的视线。
“地图不会是恶魔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吧？”
清野凛的手被留在两人中间。
不讨厌，习惯了。
清野凛静静地注视渡边彻，她没有任何意外，声音沉着，带着一丝冰冷。
然而，仙女没有像王国原谅骑士一样原谅少女，尽管少女已经尽力了，尽管那不是少女能避免的意外。
“不可以。有错。”
“人类是人类，仙女是仙女，仙女更厌恶恶魔，也不像人类那样有同情。”
“没有。我当时真的随口一说。”
少女失去力气，跌坐在舞台上，掩面而泣。
“我好开心啊！”在一块满是绿荫的山坡，少女情不自禁起舞，欢快的笑声填满了仙境。
台风像是刚发现体育馆，猛地席卷而来。
他此时的心情，是否和在舞台上，清野凛听见他说‘能让我胡搅蛮缠，这么操心和努力的人，只有你一个’一样呢？
少女朝仙女走去，聚光灯跟着往前移。
‘美姬付出了，清野你呢？想和对方做朋友，最起码的相互关怀呢？只会让别人迎合你？’
“快逃啊，恶魔来了。”有人看得入神，嘴里着急地提醒。
心底涌出汩汩暖流，睡姿从未改变过的清野凛，忽然有在床铺上翻身的冲动。
“在轻井泽……”
她孤零零地站在茫茫无边的荒野，那美丽的身姿，渡边彻心驰神往，由衷佩服。
仙女在属于她的花园散步，衣袂飘飘，舞台仿佛真的变成了仙境。
“嗯。”仙女点头。
离开仙境，她的衣服变成了原来的模样，头发散落，衣服上挂了青草，看起来风尘仆仆。
刹那间，鲜花盛开，传来鸟鸣，悦耳的音乐声从远处传来。
渡边彻想起明日麻衣，不在乎所有事情，甚至包括他的意愿，只要和他在一起。
雷声沉闷，观众却置若罔闻，忘记了这是一个台风天，紧张地看着舞台。
众人讨论剧情时，恶魔终于走出阴影，站在哭泣的少女身边。
这一刻，台风仓惶而逃，云层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舞台灯光猛地暗下来。
“就这样，足够了。”
“利用我对过去的怀念……”
他睁开眼睛，看着清野凛。
“只有互相关怀，互相体谅，人生才会幸福。”这是他从九条美姬、从小泉青奈身上学习到的人生，现在说给清野凛听。
“不！我没有错！”
“不是。”
“放心吧，交给渡边。”小泉青奈望着舞台上的渡边彻，比起自己，她更信任他。
款式、风格，和仙女不同，可以看出她“凡人”的一面——那么灵巧生动，仿佛丛林里蹦出来的、一只眼神清澈的小鹿。
“王国能原谅骑士，你为什么不能原谅她？”渡边彻比常人稍黑的眸子，笔直地看向清野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