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总管
第052章 绝境
“箭！”常遇春大吼。
“老三，你呢，降不降！”
我想活，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再死一次，但是也绝不是为了背负千古骂名。
听了这话，郭兴咧嘴就笑，牵动的伤口，马上又是呲牙咧嘴。
山腰上的火炮已经熟透一样，冒着滚烫的白烟，炮手们还在费力的让它们开火。
若投降，丞相保尔等性命，匪首朱五可为汉军万户，其余两将士各有封赏，随丞相平天下，诛反贼。
正思量着，有亲兵跑过来报告，“五哥，官军派使者来了！”
……
身旁士卒的话还没说完，一箭扎到了喉咙上，死鱼一样的扑腾！
“还能有谁？朱重八！”花云叹气道，“他刚当了副帅，就要拿俺立威。”
攻占濠州的元老孙德崖，带着几个心腹在家里发牢骚。
“五哥！”
每一秒流逝的时光，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路上，田野里，山脚下，河水中，到处是面容扭曲的尸体。
“孙大哥……”花云似乎感动的说不出话，“全靠哥哥了，兄弟我以后鞍前马后。”
壮硕的身体在地上划出两条深深的痕迹，随后奔驰的战马呼啸而过，变成一堆肉泥。
朱五怀里的秀儿忽然醒了，抓着他的衣甲，“五哥，冷哩！”
砰砰砰！
所有士卒的眼睛都盯着朱五，一道道眼神中包含着不同的情绪。
“日你娘！”
“自家兄弟！”孙德崖得意地笑道。
……
“俺不降！俺爹娘都让这狗官府害死了，俺不降！俺现在有力气，俺和他们杀到底！”
“二虎！”
降，官军万户。
“主公，是在下害了你，害了定远军兄弟，不该回军！”
“那他特马老子还不如跟着朱重八呢！兴许还没这么多事儿！不会死这么多人！”
朱重八慢慢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面无表情，“天黑，埋了！”
濠州，街面上十分萧条，不见行人只有巡街的兵丁，来回游荡。
“朝廷正是用人之时，丞相杀了也是杀，何不招https://www.hetushu.com.com降，为大军先驱？这朱五是郭子兴的义子，淮西的贼头之一，他若愿为丞相效命，岂不是事半功倍！”
“这不怪你！”朱五抱着刚睡着的秀儿，摇头说道，“要怪就怪我，听说和州危急，我就乱了分寸，正好中了人家的圈套。再说，谁能想到突然之间有这么多蒙古骑兵！”
再说，下官打听过朱五，他和其他贼头不太一样，别人都是流毒天下，祸害百姓。他攻占两城，却对百姓秋毫无犯，可见此人心有善念，请丞相三思阿！”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我朱五来这世上，从没安稳的活过一天。
贾鲁沉吟片刻，“丞相，不如招降吧！”
“统领，没箭了，射干净了……呃！”
“哈哈哈！”
只是此时却有些破败了，大门洞开冷冷清清，再无往日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你降吗？”
常遇春再次大骂，从地上捡起一根断矛。
远处，脱脱帅旗下，脱脱和贾鲁盯着前方的战场，若有所思。
可是……
“俺老常做鬼都不降，大元皇帝俺都不尿他，什么鸟丞相。都不是俺们汉家血脉，谁他么认他！”
孙德崖话还没说完，就被花云打断，笑道，“家里吃啥意思？城里的怡红院吃着才有味道！”
若不降，天亮之后，将尔等碎尸万段，头颅筑成京观，永世不得超生！”
俺本堂堂男子汉，不给官府当马牛！”
有无助，有希望，有麻木，有渴望。
当初郭子兴手下人马不够，是靠着他的配合才打下濠州，可是进了濠州，郭子兴大权独揽，他这样手中兵马不多的，只能靠边站。
招降？定远军明明就剩下一口气了，这个时候招降？自己可是反贼阿，怎么降？
“我！”朱五坐那没动，指指自己的鼻子。
降，定远军的兄弟们可以活命。
“痛快！花云兄弟就是痛快！”孙德崖又又几步，“诶……那也不
hｔｔｐs://ｗww•ｈｅｔｕshｕ.ｃoｍ•ｃｏm对，娘们呢……”“那他妈老子不白来了吗？”
“放他娘的屁！”孙德崖假模假式地骂道，“他朱重八刚当了副帅，就朝老兄弟下手，谁给他的胆子？花云兄弟，大帅瘫了还有俺们这些老人，断不能让你受了欺负！”
“不识抬举！”
大丈夫有所为，也有所不为，大不了再死一次。
人，为什么穿不暖？
降，自己还有翻本的机会。
哪门子使者？
夜已经来了，蒙古骑兵退回大营，山头上到处是定远军的哀嚎，一天的厮杀下来，几乎人人带伤，死者更是不计其数。
可怜孙德崖等人，霎那间就变成僵硬的尸体，空洞的瞳孔对着天空，似乎到死都没想明白。
“就是，就是！”旁人纷纷附和。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当人，不是为了当奴隶！
随后，一个官军被带了上来，趾高气昂，“谁是朱五？”
花云扑通一声跪在孙德崖的面前，“念在都是攻占濠州老兄弟的份上，救救俺！”
“不降！俺和五哥你一起对天发过誓的，要杀出个太平来！”
“大哥！干脆，咱们就砍了他！”另一心腹开口说道，“这世道还不是看谁刀把子硬，砍了他咱们弟兄拥你当濠州总管！”
“让他进来吧！”孙德崖稍微愣下，随后说道。
“往哪跑？”朱五笑笑，“我发过誓，永远不丢下兄弟们，永远……”说着，目光看向周围士气低落的士卒，大声道，“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要死也和兄弟们死一块，黄泉路上有个伴，下辈子还他娘的造反！”
有钱人家的女人好，各个都是白白|嫩嫩小葱一样，摸一把都带着水。
可是朝廷的官军哪里给会给反击的机会，骑兵潮水一样一浪接着一浪，步兵大队在侧翼狼一样的盯着，只要定远军出现一丝松动，就会扑上来。
就在刚才，他依稀看到，一个从濠州就跟着他的老兄弟。被蒙古骑兵的绳索套住脖颈，硬生生
www.hetushu.com.com被战马从阵中拖出去。
贾鲁缓缓说道，“下官本就是汉人儒生，心慈手软又何不可？若是能让天下多几分元气，多招降几个贼头又能怎样？
不过，现在他的兵马在濠州却是举足轻重，当初留下守城的六千士卒中，有一千五百人是他的心腹控制。
“他来干什么？”
说着，又是一笑，带这些男人都懂的味道，“俺寻摸了几个黄花闺女，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今日让哥哥尝尝鲜……”
“老孙！”花云后退几步，“想要娘们，下去找吧，俺多给你烧纸钱！”
被战马撞飞的士卒，在空中划了个圈，扑通声倒下，徒劳的挣扎几下没了生息。
李善长在朱五身边哽咽着说道，“在下书生之见，以为读了几本兵书……”
花云笑道，“孙大哥，今儿兄弟包场了，专门伺候你！”
“人呢？”孙德崖背着手从大门进来，“奶奶的，连个接客都没有！”
“那他妈老子不白折腾了吗？”
脱脱皱眉，“友恒！你这人怎么也有了腐儒心慈手软的臭毛病？招降？”
我朱五，其实早就是死人了，早就是濠州城外的一个饿殍。
轰！
常遇春弯弓搭箭，一个蒙古骑兵手臂中箭跌落战马，可是就在他落地的瞬间，身后的伙伴伸手一拉，本该被战马踩死的骑兵，眨眼之间翻到了战马上。
“这……花兄弟，有话慢慢说！你是大帅的亲卫统领，谁敢害你？”
夜风，把这话吹得好远，许多士卒无声的笑了。
说完，又看向战场，慢慢说道，“你虽是汉人，可不了解这些穷蛮子，他们要么不反，反了就不降！”
“五哥，咱们和山有仇！”郭兴咳嗽两声，苦笑道，“上一回遇到官军，也是被围在山上，他娘的，那回也好悬死了！”
可是……
“常遇春，你降不降？”
“你……”
“天恩浩荡，上天有好生之德。”官军使者大声说道，“我家丞相菩萨心肠，念尔等父母生养不易，特来问你，
ｈｔｔｐs://www.hｅｔusｈu.ｃｏm•coｍ降是不降。郭子兴爷俩那点狗屁倒灶的破事，已经成了孙德崖等人心中的笑炳。闻言，对花云的话信了几分。
朱五疑惑，李善长却眼睛一亮，“官军想招降！”
“郭子兴脑子抽抽了，让朱重八那小子当副帅，俺不服！”
“对，就这么打！”
很久没冷过了，要饭时候在破庙里冷的都睡不着。
人，为什么吃不饱？
天地之间，修罗战场。
孙德崖和心腹们对视一眼，都有些幸灾乐祸，嘴上却道，“谁呀？花云兄弟仔细说，哥哥给你做住！”
一个心腹在孙德崖边上，忿忿地说道，“他有啥资格？要当，也是孙大哥当！”
“孙大哥，救救俺！”
刚迈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贼头朱五的歌声。
“这如何使得！”
呼！一个骑兵应声落马，再也站不起来。
降还是不降？
是啊，都是命，谁特么不想活！爹娘穷养不易，把你带到世上，不是为了让你去死的！
是因为，你们这些皇帝，大官，有钱人，没拿穷人当人！
我朱五，早就死在了车祸里。
“你要是死我前面，我把你和莲儿妹子埋一块，要是死我后面，那特么就没辙了！”
砰！身后的大门忽然紧闭。
“五哥！”
孙德崖笑笑，“那咋整？总不能砍了朱重八，咱们自立吧！”
“罢了，罢了！”脱脱被贾鲁说得眉头都皱在一起，“本相应你，派人招降。”
“喏！”花云恭敬地回道。
几颗弹丸落在骑兵杀进的方向，带起一阵血雾。
官军使者扭头就走，其实是被这些反贼吓住了，一刻也不想停留。
嗖嗖嗖！
没多大一会到了怡红院，原来濠州城里最好的地方，达官贵人都是这的常客。
孙德崖眼中精光闪现，嘴上却在犹豫，“可是他泗洲的兵马……？”
“这样不行，蒙古人还没尽全力，要反击！”
郭兴靠在一块石头上，他们哥俩身上的老伤还没好，根本提不起刀。
箭射没了，炮弹打光了，只剩下这条命可以抵抗www•hｅtｕshｕ.com•cｏm。朱五抬头仰望夜空，满天繁星妖艳异常。
“花……”
说着，像怕人听见似的，小声道，“他说是俺放走了朱五，才有了濠州之败！”
朱五大声喊道，“别管瞄不瞄准，就顺着骑兵的路线打！”
一个满脸黑灰的炮手，哭丧着道，“没弹丸啦！”
定远军的士卒龟缩成两个大阵，从山脚下一直延绵到山腰上，在蒙古铁骑的反复收割下，苦苦支撑。
“带上来！”
“走，孙大哥，吃酒去！”
死亡，其实并不遥远。
“就这么死在这？”
“将军！”
大地变了颜色，草木变了颜色，水流变了颜色。
孙德崖等人心头一凉，紧接着周围一片脚步，楼梯上，窗子里，一张张冰冷的脸露出来，一支支弓箭对准了。
“日娘求！”
“居然还没崩，这群贼骨头还真有点硬阿！”脱脱调笑道，“不过，也就是剩了口气。传令，让儿郎们回营吃饭，先不着急，慢慢玩他们！”
朱五望天长啸，“回去告诉脱脱丞相，朱五，定远军，死则死尔，不降！”
外面忽然有人喊道，“花云统领来了！”
没一会，花云急匆匆的进来，灰头土脸颇有些狼狈。
“俺家里就有酒肉，来人……”
花云昂扬的一条汉子，此刻却满脸愁容，“孙大哥，大帅瘫了，俺这个亲卫统领，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
嘴上客气着，几人却笑着出门。千金小姐！要不是造反了，以前看都看不着。
说着，指指战场，“咱们一路南下，那些南蛮子哪个不是一战即溃！这朱五名声不显，却这么难打，假日时日保不齐又是一个刘福通，今日不杀绝了，早晚是大患！”
说着，冷笑一下，“不过友恒，本相看你这是书生之见，人家可未必念你的好！”
朱五矗立山腰帅旗下，身如标枪，眼神如刀，心中却在暗暗流血。
“另外，传出话，就说孙德崖带着抢来的财物跑了！”
周围也是一片笑声。
“五哥，突围吧！”蓝玉手上脸上都是血痕，“俺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