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二十四、夫妻
最终，他什么也做不了。
外面的风风雨雨，就都无关紧要了。
侍女笑道；“是啊，说是加了几味新药，好叫王妃不再呕了。”
太医就等在后面的书房里，他一进去，太医就跪了下去。胤褆在太医面前转了好几圈，想踢他砍他，又知道这怪不得太医。
大格格看到父母感情好，早早就退下了。
大格格乖巧地点点头答应，他又问了几句大格格的身体，大格格道：“已经好了，不咳了，也不会冷了。”一边说还一边摸着身上的坎肩说：“今天出来丫头们催着我换上这件貂皮坎肩呢。”
上午，大格格过来想陪婉华说说话，刚走进去就看到额娘竟然是做起来的！她立刻喜出望外，“额娘，你今天精神好多了是吗？”
此时看见大格格一脸期待地望过来，他喉咙干涩，鼻尖泛酸，柔声道：“你别操心那些事，万事有阿玛在呢。平时没事多来陪陪你额娘，跟姐妹们玩一玩。”
她笑道：“药呢？”
她轻轻推了他一把，“快拿来，我喝了就好了。”
“王爷辛苦了，叫我说，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你再多去几回，皇上仍是不会改主意，和*图*书倒不如多替格桑梅朵要些恩典来得实在。”
正值初春，庭院里的草木刚开始冒芽。
他捏住她的手，这双手微微发烫，微微颤抖，细瘦、蜡黄，就像只剩一层皮了。
婉华想起那碗药，心中叹息，笑着对女儿说：“是啊，你阿妈还不知是怎么逼那太医呢，害人家不得不把药箱底的宝贝拿出来！”
这时里面出来一个侍女，对着胤褆一屈膝，“王爷，王妃问您呢。”
太医磕了个头，“奴才无能，斗胆直言。王妃就算这一次治好后再也不犯病，也就三五年的光景了。若是现在开始用长乐散，并不会让王妃受不了药效，也不会成瘾，慢慢用着，会叫王妃舒服一些，精神也好一些。”
下午，胤褆回来了，想起梁九功对他的“提点”，“王爷，你在这里，不是叫皇上为难吗？您底下兄弟那么多，可都看着您呢。您请细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个侍女看到他连忙跪下，惊慌失措地说：“王爷，王妃又吐了，只怕还是那药……”
药早就重新熬好了，送过来，冒着热气。
他走进门，提起一张笑脸，“婉华，我ｗｗw.hｅtｕshｕ•ｃom.ｃｏm回……”他看到婉华跟大格格一起迎出来，顿时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扶住她，“你怎么起来了？头晕不晕？身上有劲没有？”他珍惜地上上下下看她，发现她的精神果然好多了！看来，药用对了！
“她们会侍候，回头阿玛赏她们。”胤褆笑道。
好一会儿，他终于放缓过来，就着他的手簌了口，他扶着她躺好，一双眼睛望着她，好像生怕她长翅膀飞了。
前天她喝药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忍了半夜还是没忍住吐了，大半夜把他吓得不轻，她就说不是喝药吐的，也不是身体不舒服，都是他的脚太臭了。
婉华趴在榻沿上呕，两个侍女在后面撑住她，不然她没有力气，会直接栽到床下去，其实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喝下去的药吐干净了，就只剩下干呕，好像胃想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胤褆这才进去，转到内室一看到王妃和大格格就春风满面地笑道：“乖乖这是在陪你额娘说话呢？你一来，你额娘精神就足了。”
等大格格走后，胤褆才又觉得紧张起来，他几乎都不敢看婉华。
胤褆强笑道：“你ｈttps://m.ｈetusｈu•ｃoｍ.cｏm刚吐过，一会儿再喝。”
“王妃呢？”胤褆一进府就问王府长史。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他怒问：“想个别的方子，别让王妃这么难受！”
太监也小声说：“已经都植好了，都活了。”
这个药，胤褆也知道，当年福全皇叔就用过，他身上的血就全变凉了。
他叫来太监，小声问：“王妃最爱的牡丹，今年种好了吗？”
屋里只剩下胤褆和婉华，他搂住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是这么一直在一起就行了。
他是刚从宫里回来，只是没见到康熙。
他端着药，既不想喂她，又不得不喂她，看着她喝下这折磨人的药，真叫他想仰天大吼，又想冲出去砍杀一番！
太医跪在下头，倒是很平静，“王爷，这个方子是最好的。王妃难受时因为其中有一味药会刺|激王妃的胃，但他却能治王妃的病。王妃最近睡得好，也不头疼了。咱们为了治大病，有时只能对身体造成一点小伤害。”
“那我可要偿偿。”婉华笑道，一仰而尽。
他顿了一下，叹道：“而且，王妃这病，喝的药太多了，早就败坏了胃口，一个人，喝药比吃饭都多，https://m.hetushu.com.com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下来，总会有一些伤害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怕近了人多吵着她，就特别走远一些去换衣服泡脚，等他回来就见侍女们急急地跑来跑去，还有人出去喊人。
“怎么了？”他立刻大步过去。
“好！好好好！”他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对大格格说：“多亏有你陪着你额娘，看，你额娘这不是好多了？”又喊外面的太监，“去，替爷赏二千两银子给董太医！”
自从王妃身体不好之后，不知是不是草木有灵，牡丹园中的牡丹也都慢慢凋零了。直郡王大怒，认为有宵小暗咒王妃，将府中的侍妾和格格都给送到了庄子上去，听说一去就病死了几个。
他端过来，先自己喝了一口，她笑道：“哪有抢着喝药的？快给我。”
早晨，婉华睁眼之后就要先用一碗药，今天她一入口就偿出味道不同，问侍女：“昨天王爷跟太医又换了个方子？”
一个脚步声匆匆进来，裹着一股强风，紧接着一双大手像捧着宝贝一样半分不敢用力地扶起她，让她靠在他身上，他柔声道：“慢慢吐，不要急。”一边替她抚胸顺气，身后侍女也用双掌轻轻从上和*图*书到下替她顺气。
胤褆听到后，心里就更加沉重起来，他大步来到暖阁，快到门前却又放轻脚步。
他不敢抬头，许久之后才听到头顶上传来直郡王说：“……用吧。”
胤褆仍是不肯死心，他总觉得，他再多求一求，皇阿玛说不定就会改主意了。
“他在就该拿出来了！”大格格高兴道。
大格格起身行礼，过来扶胤褆坐下，王妃也想起来，胤褆连忙按住她，“别动，一动被子里的热乎气又跑了。”
胤褆在他面前呼哧呼哧喘粗气，目露凶光，太医也怕没命，想了想，道：“如果王爷想让王妃好受一些，奴才倒是可以给王妃用另一副药试试。”
“王妃在暖隔里，跟大格格在一起。”长史道。
喝了药以后，她又陪了她一会儿，看到她呼吸渐渐平稳才出去。
“今天皇阿玛要见人，就没有见我，我明日再去。”他干涩地说。
胤褆一时失笑，起身道：“那我这就去换衣服泡脚，你先歇着，一会儿咱们一块用饭。”
婉华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暗暗叹了一声，推了他一把，“去换衣服，再把你的脚好好泡一泡，别又臭着我了！”
“……已经到这一步了吗？”他颤抖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