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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说它忘记了

作者:独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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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凸月 3

第三章 凸月

3

选择我们所选择的,便将要承担我们所承担的。
“为什么会这样,杜寻,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连父亲自己都放弃了,他气若游丝的对他们母子说:“算了,时日无多了,别浪费钱了……”
我在黑暗之中站了很久,也静默了很久,直到冻得全身都僵硬了才转身离开,至始至终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想筠凉她或许也知道当时我跟她只隔了一面墙,但她也执意不叫我。
说起辞远我才想起来,这个王八蛋一天没给我打电话了,我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袁祖域深夜看到母亲卧室里的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本想去敲敲门,可是才靠近门就听见屋内那隐忍而压抑的哭声。
虽然从小到大读的一直都是普通的学校,但也一直都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在他的讲述中,我仿佛是看到了另一个顾辞远:聪明,调皮,心高气傲。
还能哭出来,就没事。
我连连摆手,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好了。
筠凉心里一动,但理智还是克制住了冲动,这个时候,她的身份确实不便多说什么。
那天下午上课,莫名其妙的一阵胸闷,气喘,眼皮狂跳……他从来都不是迷信的人,可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筠凉第一次正式见到陈芷晴,唱歌的那天晚上,杜寻怕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在我回头去叫筠凉的时候拼命把陈芷晴带走了。

那一刻的苏筠凉,哪里还有精力去思考杜寻说的话,她只是一个劲的呜咽,一个劲的点头:“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我再也不想听到关于你们的事情……你们以前,现在,以后……都跟我没关系……”
哇,我忍不住惊叹,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才华呢!
杜寻的声音很轻,语气里带着酸楚和无奈:“筠凉,是我连累你了,如果结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够让你好起来的话,那以后……我保证不去见你,不去打扰你,好不好?”
墙上有斑驳的光影,角落的位置如此静谧,陈芷晴的声音很轻,很轻。
他说:“真的没想到,七尺男儿,说病倒就病倒了……躺在医院里,瘦得皮包骨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脸颊全部陷下去,皮肤松弛,每一根骨头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他高一的那一年,原本普通的家境随着父亲的去世,变成了贫寒。
切,想得倒是蛮好的,我做你女朋友,那辞远怎么办呢?
筠凉去跟杜寻以及陈芷晴三方会面的时候,我打电话叫辞远一起去逛书店,没想到他竟然告诉我:他,没,时,间!
“杜寻,两年前在机场,你来送机,我当着我父母的面哭得那么狼狈,你跟我说,什么都不会变的……因为有你这句话,在国外的两年,无论多么孤单寂寞的日子,我都咬着牙告诉自己,我熬得过去。无论多优秀的男生向我示好,我总是告诉他们我有男朋友,虽然我们不在一起,但是我很爱他,我也相信他很爱我……”
杜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筠凉旁边坐了下来。
那个时候,埋头苦读的袁祖域只不相信运气,不相信侥幸,他只相信一件事:天道酬勤。
从前他并没有花什么心思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全赖于天赋,可是从那之后,他花在学习上的那股狠劲连老师都觉得震撼。
医生都据实相告:“即使化疗可以延长寿命,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而且……最多也不过两个月而已。”
起先还有会有些亲戚朋友同事去看望,渐和-图-书渐的,便门可罗雀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杜寻捻灭烟头,跟着冲了出去。
袁祖域抬起头来看着一脸不忍的我,苦笑:“能够想象吗?人生真的可以溃败到那种地步……我每天恨不得用头撞墙……”
站在大马路上,筠凉奋力的推开杜寻,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崩溃。
原本温暖的黄色灯光,此刻,这么刺眼。
谁赚钱都不容易,谁都怕他们开口借钱,这是个无底洞,谁也不知道借出去的钱要何年何月才收得回来。
但不管我怎么推辞,他的态度还是十分强硬,说起来我运气还真不错,认识的男生各个都还是挺有风度的。
“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身上连打的的钱都没有……”他仰起头灌下一整杯冰可乐。
我下的士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杜寻的车从我的身后呼啸而过,他和筠凉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悲壮的神情。
杜寻一脸哀愁的任由我羞辱,倒是辞远听不下去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拖到一边:“初微,你冷静一点,这是筠凉跟杜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在这里充当正义使者……”
我当然知道她有她的主张,我们一起长大的这些年,她待人接物处事总是很有自己的一套,那一套未必符合传统观念,但总算对得起她自己。
我连忙起身下楼去前台又要了一杯,我真的觉得,再不找个借口先回避一下,我真的会当着他哭起来。
我在半夜起来上厕所,月光照在筠凉的床上,我猛然发现发现床上没有人!
陈芷晴满脸都是泪,但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笑出来:“我要你怎么样……我能要你怎么样……那我要你跟她断绝来往,我既往不咎,你能做到吗?”
我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个看着像个小痞子异样的袁祖域,当年竟然也是优等生。
从那天开始,袁祖域好像变了一个人。
“刚到那边的时候,我不太跟别人交流,食物也吃不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看着月亮想起你都会哭……可是,不敢打电话给你,不敢让你知道我过得不开心,半夜小腿抽筋醒过来,真的冲动得就想一张机票飞回来,守着你,哪里都不去了,前途也不要了……”
这句话里充满了淡淡的伤感和浓烈的沧桑,其实我原本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但看到平时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袁祖域忽然像是换了一个人,我还是忍不住八卦起来:“那为什么没继续读书呢?”
没办法,只好把电板取出来充电,充满了再打电话报平安好了。
爸爸逝世,不仅意味着失去了骨肉血亲,同时也意味着失去了家中最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他一开口,我就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端倪来:这几天,他也不好过。
不过是一步的距离,回过头去看着那个人,怎么仿佛隔了一生。
好吧,我打给他也是一样的。
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不是母亲眼中深深的谅解反而狠狠的刺痛了他,也许真的也就一直坚持下去了。
我一边默默的自言自语一边翻着手机里的号码,忽然眼前一亮,决定恶作剧一下。
选择我们所选择的,便将要承担我们所承担的。
在我失神的排着队买可乐的时候,筠凉和杜寻以及陈芷晴在一家甜品店碰面了。

十五岁的少年,阅历尚浅,哪里想得到“回光返照”这样残忍的字眼。
筠凉,不要,求你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没存我号码,你要存了我还怎么玩得下去呢!我尖着嗓子说:“哎呀,你个没良心的,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我是你前女友啊!”
同一时间里,经过一天跋涉hetushu.com.com的顾辞远在旅社里洗完澡之后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充电,骂了一句“shit”之后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找充电器,让他自己都无语的是……竟然只带了个万能充。
我憋不住了终于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啊,难道我变声不成功吗?
电话通了之后,那边说“我没存号码,你是?”
他的目光从可乐移到了我的脸上,确定了我并不是在讥讽而是真诚的询问之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其实也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那种无力的感觉,我真的很明白。
可是第二天起来,母亲依然准备了热气腾腾的早餐,街口买回来的油条,自己家里熬的小米粥,看着眼前的这些,他原本已经涌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只得咽下去。
一连数十声,叫人不忍卒闻。
怎么能这样呢!将来筠凉结婚之后肯定要守着老公啊,而顾辞远……他万一背信弃义没跟我结婚……我岂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就像是积攒了很多年,很多年的火药,突然爆炸。筠凉蹲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对杜寻喊着:“不要管我,不要碰我,你走吧你走吧,求求你走吧……”
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的问下去:“那后来,你为什么退学呢?”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停顿了片刻,他忽然轻声说:“当年奥数竞赛,我也是拿过奖的。”
筠凉轻轻的点点头,转身就走,才刚走一步,又被杜寻叫住。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辞远和筠凉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去忙的时候,我才察觉到原来我的生活圈子这么小,除了他们之外我几乎没有别的朋友,这种发现简直令我惶恐!
……
坐在副驾驶上的筠凉疲乏得没有一点力气,她把车窗全部降下来,听到杜寻在给陈芷晴打电话:“你在那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我待会儿来接你再送你回家。”
自懂事以来从来没掉过一滴眼泪的少年,在父亲的病榻前,怎么都忍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病房里常年有一股消毒药水的气味,眼泪打在父亲瘦骨嶙峋的手背上,是温热的。

我提杜寻约筠凉的时候,她的表情淡淡的,只是说一声“好”。
杜寻的眼睛很亮,他顿了顿,微笑着说:“筠凉,珍重。”
如果没有他父亲突如其来的那场灾难的话,本来也算是幸福安乐的一家三口。
我听说人是在长大之后才会呜咽的,在我们小时候,无一例外全是嚎啕。
我瞪着他,要是眼睛能放箭的话,此刻他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
顾不得辞远的劝阻,我又冲着杜寻说:“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她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已经很难过很难过了,只是她一贯要面子,不肯表现出来……她妈妈出国的时候她都没哭,要不是伤心到极点,她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到天台上去躲着哭……杜寻,你真的太坏了,你太坏了……”
但不同的是,顾辞远家世优渥,而袁祖域家境较为普通。
其实我已经不忍心再问下去,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愿意继续跟我说,他说:“宋初微,你自己没意识到吧,你有一双很善于倾听的眼睛。”
她拍拍辞远僵硬的脸:“亲爱的,这间旅社全满了,收留我一夜吧。”言毕,她推开辞远,长驱直入。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说:“嗯,那就麻烦你好好教育孩子,别让他长成宋初微那个脑残一样了。”
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再开十五分钟就到女生公寓了,回去之后,到头就睡,没m.hetushu.com.com什么大不了的。

今夜有风,我们并肩走在寂静的长街上,脚下踩着的树叶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忽然想起一句歌词,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

袁祖域在这个晚上完全退去了平日里的暴戾和乖张,他拍拍我的头:“没公车了,打的送你吧。”
或许是物伤其类,我说着说着,竟然流下眼泪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被自己脑袋里那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坏了,霎时之间,冷汗涔涔,顾不得唐元元,我“啪”的一声打开灯, 果不其然,她扯过被子蒙住头愤怒的喊:“宋初微,你怎么这么缺德啊,上个厕所你不会开台灯啊!”


袁祖域的爸爸是某家物业公司的管道维修工人,工资待遇并不丰厚,但好歹也是家中唯一的劳动力。他妈妈生他生得比较晚,加上身体不太好,早早的就办了退休,生活重心也就是照顾一下家人的饮食起居。
良久,杜寻蹲下去紧紧抱住瑟瑟发抖,喃喃自语的筠凉,那种心酸的感觉从来没有过,他明白自己的选择,也明白这选择所要付出的代价。
看着他微笑的说着这些原本很沉痛也很残酷的事情,没来由的,我心里泛起了淡淡的酸楚。

在爬上天台的那短短几分钟里,我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自言自语,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仔细听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在叫着筠凉的名字。
也许就是在那个晚上,冥冥之中的某些事情,已经有所预示。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明白的。

就那样静默的站了很久,很久,仿佛所有的青春都从指缝里一点一点的倾泻了,筠凉把脸埋在他的背后,呜咽了很久。
甜品店的角落里,红色的沙发顶上吊着一束黄色的光,往日美味的甜品在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令人失去了食欲。
可不是,街灯真的照得我们一脸黄。
用WIFI联网之后登上QQ,奇了个怪了,宋初微不在,杜寻不在,苏筠凉不在,陈芷晴也不在……难道这四个人约着打麻将去了?

“那好吧……”杜寻看着车行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苦笑一声:“好吧,那我送你回去,过了今天晚上,你再也不会见到我这个人,放心吧。”
其实很久之前,他父亲自己隐约就感觉到身体有不适,但一来嫌麻烦,二来也是自欺欺人,总想着没什么大事,三来,最现实的,也是不想浪费钱……所以就一直忍着。
如果我妈知道她生的女儿有这么无聊,她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掐死我?
多年后他说起这些,几乎可以一笑而过:那时候真是觉得家徒四壁,觉得一贫如洗,觉得我要去死呢。
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我内心一阵狂笑,但表面上依然情深意重:“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孩子我会一个人带大的,你就放心吧!”
辞远抱住我,慌慌张张的翻着纸巾,可是真正把纸巾递到我眼前来的人,却是杜寻。
一阵窒息的沉默过后,他冷静的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门外,是那张艳丽的面孔,笑起来有说不出的魅惑。
充电的这段时间里,他把单反里的照片拷进了电脑,一张一张的筛选,一边选一边自言自语:“同一个场景拍一百张,总能选出一张出彩的吧……可是这样就不够专业了啊,专业摄影师,应该找好角度,做到即使只拍了两三张也能选出一张优秀的照片嘛……”
我没心情跟她计较更没时间跟她解释,随手扯过一张毯子裹在身上就往外冲。https://m•hetushu.com.com
当一脸憔悴的杜寻跟辞远一起站在我面前,恳求我帮他想办法约筠凉出来见个面时,我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见你个大头鬼啊!你还有脸见她!你怎么不去死啊……”
就在我脚上那双笨重的拖鞋踏上最后一节阶梯时,我听见一声,一声,短小的呜咽,不知为何,那一刻,我原本揪着的心,一下子尘埃落定了。
她的嘴唇上涂着樱桃色的唇彩,笑起来更显得牙齿雪白,她拍拍我的脸:“你别担心,我自有主张。”
天上只有稀稀拉拉几颗疏散的星星,整个世界都像是再也不会亮起来。
袁祖域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从前坚毅得如同顽石一样的男生,在黑暗中摸到自己的脸,一片潮湿。
他挑挑眉:“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这么一想,我立刻意识到了我必须找到除了筠凉和辞远之外的朋友,等到某天他们找我的时候,我也可以颐指气使的对他们说:真不好意思,我没空呢!
否则陈芷晴的脸色,怎么会在那一瞬间,变得灰白。
某天中午,袁祖域送粥去医院,惊喜的发现父亲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在那一刻,他还相信生命有奇迹这回事。
袁祖域用那种极其不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是你对我不了解,我对数字相当敏感,任何号码我看过两遍都能倒背如流。”
说起这件事,袁祖域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明显心里很不好受的样子。

世态炎凉,冷暖自知,原来真的有这么一回事的。
在筠凉认真打量陈芷晴的时候,陈芷晴也在细细端详这个在自己作为交换生期间,“横刀夺爱”的情敌。
一定是哪个烧饼没带读卡器跑过来借,辞远连猫眼都懒得看,直接打开了门。
你听过那种哭声吗,那种感觉……
我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一激动起来说话就口不择言。
其实没有什么好说的,无论如何斟酌措辞,无论理由多么完美,都不能减轻伤害,这个道理,杜寻和筠凉都明白。
就在他转身拉开车门的那一瞬间,有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他,电光火石之间,杜寻动都不敢动,生怕惊醒了什么。
留下陈芷晴一个人。
风那么大,车灯那么亮,路人的脚步那么仓皇,偌大天地,这一刻,苏筠凉只得她自己。
我对袁祖域挥挥手,拜拜啦!
我顿时火冒三丈:“你装什么国家干部日理万机啊!”
没跟你在一起,一天都很难熬。

我一边拾阶而上一边拨他的电话,我死都没有想到,那头不是我熟悉的男朋友的声音,而是冷冰冰的机器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正纳闷呢,房间的门响了。
还是老地方,麦当劳的玻璃窗外车水马龙,对面灯火辉煌。
而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陈芷晴还傻傻的在原地等着一个迷途知返的人,她并不知道,那个人已经走得太远太远,根本没有打算回头了……
多说无益,沉默是金,辞远说得对,说到底这还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一个局外人,还是不要插嘴得好。
“呐,你这就是死读书的人说出来的话,没一点文艺细胞,我这种另类的表达你当然不明白啦。”他白了我一眼。
“杜寻,我已经失去了爸爸妈妈,我不想再失去你。”
我闷闷不乐的挂掉电话,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话。
我“切”了一声,你真是个文盲啊,眼睛是用来看的,哪里是用来听的。
多年后袁祖域说起那段日子:“就像古代的那些秀才举人一样,脑袋里除了考状元,出人头地之外,https://m•hetushu•com•com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因为看不出她的悲喜,所以我对她心里的想法完全没有把握,但作为好姐妹,我还是劝她不要去:“算了,筠凉,好聚好散,没必要见面了,就算他想给你一个交代,但又能交代什么呢,你难道还会信任这个人吗?”
这些话筠凉其实都听到了,但她没力气管了,要怎么样,随便吧。
杜寻的车停在女生公寓前面空旷的坪里,筠凉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公寓,打开车门就要下车,却不想被杜寻一把抓住。
他解释给我听说是他们班组织出去古镇采风,四天以后回来,看我这几天忙着陪筠凉,也就没跟我提,反正就四天嘛,眼睛一眨就过去了。
可是……我能找谁呢?我跟唐元元气场相斥,跟林暮色之间又似乎有一种很微妙的东西,也许说不上有多不喜欢她,但她不来找我,我绝对不想去找她,至于沈言……人家工作之余应该要谈恋爱,我又何必做个不懂事的电灯泡。
就像把一只鸽子放进箱子里,然后盖上盖子,翅膀扑腾的声音渐渐的,渐渐的变得悄无声息。
与他同一般年纪的很多男生还沉迷在动漫,武侠,篮球,甚至是对异性那种朦朦胧胧的好奇和对生理变化的忐忑之中,唯独他没有,他的世界里只有书本和功课。

杜寻和筠凉对视了一眼,像是交换某种默契,最终还是杜寻把话题岔开了:“芷晴,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也不晓得要怎么说了,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不管这个时代“男女平等”的口号喊得多么响亮,有时候,男生的选择总还是能在某种程度上满足女生的虚荣心。
这一把嘶哑的声音里充斥着焦虑,忏悔,伤感和无奈:“初微,都是我的错,我承认……你帮我把筠凉约出来,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杜寻的车驶过这间麦记的时候,袁祖域已经把第二杯可乐喝掉一半了。
他笑着对我说,下次别冒充我前女友了啊,实在对我有想法,就做我现女友好了。
那一刻他们犹如置身旷古荒原,筠凉听见杜寻轻声的问:“可不可以,再抱你一下?”

陈芷晴忍了又忍,可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掉下来,过了很久很久,她低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杜寻点了一根烟,狠狠的抽了两口,终于带着鱼死网破的心情对陈芷晴说:“芷晴,我不想否认我们过去的确是有感情的,你就当我人品低劣,这两年间我真的没有动过背叛你的心思……”说到这里,杜寻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里竟然有些哽咽:“芷晴,你不要太难过,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坐在一旁的筠凉僵硬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可是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没等杜寻有反应,筠凉整个人像是被开水从头淋到脚,浑身发麻,她从沙发上弹起来,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说,就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杜寻嘴角挑起一丝弧度,淡然的表情里却充满了自嘲的意味,想来也是,自己还有什么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自己怎么还有脸提出这样的要求。
从麦当劳出来,我和袁祖域同时说了一句话“走走?”,说完两个人又笑。
说起这件事情,袁祖域首先便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脸上露出了自嘲般的微笑:“因为……穷啊。”
陈芷晴有一张毫无杀伤力的面孔,并不是不漂亮,而是这种美是需要认真的,耐心的审视的,不像筠凉,往那儿一坐,冰雪容貌,气质凛冽,立刻反衬得周围所有女生都成了庸脂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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