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星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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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也有一点潮湿，啊，许至君吗，不知道他妈妈的手术怎么样了。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我闭上眼睛，还能够清晰的想起自己当初那种绝望的心情，那些负面的情绪像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我的眼前张牙舞爪，而我却只能很没用的蹲在墙角剧烈哭泣。
那个时候我简直感动得想哭，那种感觉就是觉得自己以前受过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眼前这个人他完全会把之前生命中所缺少的全部补给我。
虽然照片上的关键部位都打上了马赛克，但是夏天我穿吊带的时候有很多人看到过我的刺青，大家都知道那个照片上的人就是我——程落薰。
除了班导到堂点名的课之外，徐晓文和谭思瑶全都撬了守着我，哪怕是一些重要的科目要划考试重点他们都一步不离的守着我。
谭思瑶打来电话的时候，我还在睡觉，她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越问她越慌，最后被我逼急了她只好大叫：“你先回来再说！”
康婕说：乡霸儿，你在干什么啊，我以后叫你乡霸儿好吧？哈哈，儿化音，像不像首都来的？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终于说了一句话：“天黑了。”
我很安静的睡在床上跟他们说：“真的没关系，你们去上课吧。”
宿舍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让我看。”
我记得。
我的手机一直关机，许至君中途打过两个电话给谭思瑶和徐晓文，他们谁都不敢跟他说实话，只说我是人不舒服，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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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簌簌发抖如风中树叶，牙齿上下格格战栗，嗓子口好像已经不由自主地裂出尖叫，一声一声，像一只独自哀嚎的兽，耳膜中血液砰砰撞击，却发现自己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许至君说：我在医院陪我妈妈，她情况不太好，我走不开，你自己要好好的。
可是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坚持自己的意思。每餐按时派一个人去给我买饭，虽然买来我也不吃，或者是草草扒两口就扔在一边。
我站在公寓门口看到心急如焚的她和徐晓文，电光火石之间，我真的傻了，到底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这两个人会露出一副好像死了人的表情。
我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哄她：“别急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她跟徐晓文不放心我，硬是也一路跟了过来。
吃得很饱之后许至君很认真的跟我说：“我妈妈就这几天要做手术了，我就暂时不陪你了，等我妈妈这边弄好之后我就去找你。”
看着谭思瑶一个千金大小姐纡尊降贵的请求我吃东西，我心里也真的很内疚，我笑着跟她说：“以前你总觉得欠我的吧，这次你全还了。”
我也记得那个肮脏的夜晚，我看见不堪的一幕之后，自己的牙齿狠狠地咬在手臂上。
徐晓文的样子看上去像绷紧的琴弦，一时片刻之间，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呆呆的看着我，又看看谭思瑶，最后他也快要崩溃了。
谭思瑶说许至君看到我当时那个样子，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然后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疯了一样冲了和图书出去。
夜里我听见谭思瑶轻轻的鼻息声，可是我怎么都睡不着，我觉得我的人生应该要就此画上句号。
她附下身来对我说：“我去找至君，他在他妈妈那边。”
我听见一个声音，谭思瑶的尖叫，然后她来拖我，我挣扎。
检查之后说我有轻微脑震荡，手上的伤口也不是太深，主要是太长时间不进食，所以才会晕厥，接下来只要多休养几天就好了。
我打开手机，这些天里有很多信息。
谭思瑶看着我，她很郑重的说：“我觉得他是真的挺爱你的。”
在看到那个帖子的第一眼，我就完全失声了。
我给许至君发了一条很矫情的短信：许至君，这些年来，你在哪里，为什么我这个时候才遇到你。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热的血液流满了整只左手，我安静的躺在水泥地板上仰望着深蓝的夜幕。
她哭着打电话把许至君叫过来，任凭徐晓文怎么巧舌如簧，半夜三更宿管硬是不肯放人进来。许至君一改往日谦谦君子的形象，二话没说，从钱包里抽了几百块钱塞到宿管手中，这才进了女生公寓。
渐渐的意识就模糊了，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也看不清楚她的脸……
还是康婕：阿龙跟我妈妈吵起来了，唉，你说我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安宁的地方呢？
我记得那些细细的刀疤，在失去周暮晨的那个仲夏，我依靠这种方式发泄内心的悲伤。
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我们两个人还特意拐弯抹角找到了一家私房菜的菜馆里去吃饭，芙蓉广www.hetushu.com.com场曼哈顿大楼上面，几经周折才找到。
我想说话，可是就是没有力气，头也很晕很痛。
徐晓文也手足无措的跑上来帮着我哄了哄她，然后转过来正色对我说：“落薰，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打开学校论坛的时候，网速有点慢，谭思瑶忽然挡在我面前，歇斯底里的说：“还是算了，落薰，算了……”
在看到那个帖子的第一眼，我就完全失声了。
我看着他们两个的脸，须臾之间，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依然是许至君说：你老实承认你是不是跟林逸舟在一起啊，老子要拖你去浸猪笼。
还是许至君说：程落薰啊，我有点想你，你病得很厉害吗？电话总关机，我蛮担心你啊。
我只看了两张，徐晓文就忍无可忍的冲上来关掉了显示器，与此同时，谭思瑶也反手关掉了电脑的电源。
发完之后，我静静的坐下来，水泥地板很冰很凉，到处都是空的啤酒瓶子，我随手捡来一只用力在石阶上敲破，玻璃四溅。
那是我的照片，很清楚可以看到我右眼眼角的那颗泪痣，最让我确定的是锁骨下面的刺青，这个刺青的图案是林逸舟自己想出来的，全世界只有两个，一个在他背上，一个在我胸口。
她看着我，眼泪哗啦哗啦就流下来：“落薰，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受这么多苦，之前我还因为许至君的原因有点生你的气，可是现在我真的想通了，可能是上天在别的方面让你太坎坷了，所以让我把许至君带给你。”
可是一转眼，繁星闪https://www.hetushu.com.com耀的天空，就全乱了。
我记得我的十六个耳洞，我记得我胸口那个黑色的刺青。
……
宋远说：落薰，我觉得好难面对我姐，我现在跟她说话都觉得别扭。
我站在天台上，风把我的白色睡裙吹得鼓胀翻飞，我想我自己看上去一定像一俱充满戾气的冤魂。
等她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流了很多血，她想把我拖去医务室，可是她没有力气，她没有一点办法……
我记得那两个圆圆的烟疤，在得知最好的朋友背叛过我的时候，我企图用身体的疼痛抵抗心里的痛苦。
一路看下来，几乎全是许至君，而林逸舟像他承诺的那样，没有再轻易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
在谭思瑶混乱的叙述之中，我搞清楚了这一天一夜当中发生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他们一直陪着我，谭思瑶的眼泪一直在流，徐晓文默默的坐在一边看着我。
临走的时候他还偷偷在我钱包里塞了几百块钱，我回家才发现，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他笑着说“我这几天没时间给你买吃的，你自己拿着钱方便点，想吃什么就吃”。
以许至君平时的聪明应该察觉到这个谎话多苍白，可是他也追问下去，可见他妈妈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他也没太多心思来细想我这边到底出了个什么状况。
顺手捡起一块，伸出左手，这条伤痕累累的手臂在月光下泛着洁白的光芒。
林逸舟曾经说过，程落薰最可怕的时候不是摔东西，而是不说话。
谭思瑶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崩溃了，她跑过来抱着我就哭，我恍惚之间感觉我们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https://m.hetushu.com.com上午，我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她跟冯妍两个人哭得泪流成河。
我使出浑身力气拉住她：“先别去，先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木然的看着他们，其实我心里有好多好多话想问，可是我的喉咙里好像落满了灰尘，那些灰尘很厚重，堵得我好难受，可我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我成了一个怕光的人，每天都把窗帘拉得死死的，生怕一丝光照到我身上我就会化为灰烬。我也不敢出门，害怕同学们那些猜测的言论和好奇的眼神。
这一次，我手中的碎玻璃，决绝的划向我的左手手腕。
她半夜醒来，看到我的床上是空的，洗手间里又没人，心里就知道要出事了。她想起我们高中的时候谁不开心就会跑到天台上去很做作的哭一场的习惯，于是她披着睡衣就爬上去了。
我无助的看着他们，他们也同样无助的看着我，我的脑袋里是一阵接一阵的巨大轰鸣声，世界在一刹那炸裂，眼前好像有血色大团弥漫，自天边聚集，劈头盖脸而来。
我想可能再过几十年，我都不愿意去回忆那个星期当中发生的一切，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那么痛彻心扉。
我昏昏沉沉的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双眼肿得像核桃一样的谭思瑶，她紧紧地握着我包裹着厚厚纱布的手，看到我醒来她先是笑了，接着又开始哭。
平时我要是这样他们肯定都会觉得很惊讶，因为我在他们的心里就是一个彪悍的饭桶，有时候菜不好吃，谭思瑶剩很多饭，我都会骂她，问她有没有读过“粒粒皆辛苦”。
天黑了，像不会再天亮了。